第三部分(1)

我又和TJ多混了幾分鍾。

他是五塊錢能買到治療四十二街憂郁症最好的特效藥了。當我往回程的路上走時,籠罩我一整天的陰霾煙消云散了,我洗了澡,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然後去參加聚會。

第二天早上正在刮胡子時,電話鈴響。我搭地鐵到布魯克林去見一位名叫德魯·卡普蘭的律師,他的客戶是一件死亡交通事故的肇事者,被控撞人後逃逸。

“他發誓自己是無辜的。”卡普蘭說,“我個人認為他滿口謊言。可是,萬一他對律師說的全是實話,我們總得給他機會,查查看是否有目擊者證明撞死那位老太太的另有其人。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那件事花了我一個星期。後來,卡普蘭又跟我說算了,他們給那名被告一個機會,以過失肇事又離開現場的罪名起訴他。

“至于殺人的罪名會被撤消,我個人強烈建議他接受這個提案,他也終于明白,只有這樣才能免除他的牢獄之災。大概判了六個月吧,不過我知道法官會同意緩刑,明天我就得去回複接受提案了。除非,上次我們談過之後,你已經找到某個有力證人。”

“我今天下午找到一個人。”

“是個神父嗎?是個左右視力二點零,手上捧著國會榮譽勳章的神父嗎?”他說。

“不,是一名有力的目擊者,是這樣的,他很確定的確就是你客戶干的。”

“我的天哪。對方知不知道這件事?”

“兩小時前還不知道。”

“這樣吧,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們不要告訴他們。”他說,“我明天就去結案。喏,你的支票,按照規矩是應該寄給你的,你還是沒執照?報告你也不肯寫。”

“除非你要存檔留底?”

“事實上,”他說,“這件案子最怕的就是留底,所以你不必交報告,我也會忘掉今天的談話。”

“我同意。”

“太好了。對了,馬修,你遲早該去申請執照吧,有好多工作等著你,可是你如果沒有執照,有些案子我不能交給你辦。”

“我一直都放在心上。”

“你的身份若是有所改變,記得告訴我。”

卡普蘭的支票相當慷慨。我租了一輛車,帶伊萊恩到伯克許花了一些。回來之後,華利從可靠偵探社打電話來,接下來我花了兩天去和一名保險業者交涉。

那部影片已成為過去,它在我情緒上的糾結也逐漸淡去,之所以會受影響完全是因為看了影片的緣故。對我個人來說,或是我與片子之間毫無牽聯。隨著時間流逝,我的生活習慣慢慢回到常軌,老實說在我的腦海中,它只是為這個無法無天的世界再添上一筆罷了,每天早晨攤開報紙,一定會有新的暴行從舊傷口中忽地冒出來。


偶爾,影片中的一些片段,會忽而飛掠腦海,但已經不像先前那樣令人無力抵抗。我沒有再去四十二街,也沒有再碰過TJ,甚至于很少想到他,他是個有趣的家伙,然而在紐約,形形色色的人四處充斥,他們無所不在。

歲月持續流轉。大都會隊在季賽中所向披靡,而揚基連邊也沾不上。冠軍賽中,兩支來自加州的隊伍狹路相逢,而最有趣的莫過于舊金山大地震了。十二月舊金山迎接它的第一任黑人市長上台,接下來那個禮拜,阿曼達·瑟曼在西五十二街一家意大利餐館樓上被奸殺。

然後我看到一個男人的手,把男孩的淺棕色頭發向後攏順,所有的事情全都回來了。

7

銀行開門之前,我吃過早餐,又讀了兩份報紙。我從銀行保險箱里取出那盤錄像帶,在街上打電話給伊萊恩。

“嗨!拳賽如何?”她說。

“比我預期的還精彩。你課上得怎麼樣?”

“課很棒,不過有一大堆書要讀,還有就是班上出了一個笨蛋,每次老師剛講完一句話,她就舉手發問,如果老師不想點辦法叫她閉上嘴,我大概不得不殺了她了事。”

我問她方不方便過去,“我想借用一下你的錄像機,大概不會超過一小時。”我說。

“沒問題。”她說,“如果你馬上就來,如果你真的不會超過一小時,而且這次的錄像帶比上次那盤有意思的話。”

“我馬上就到。”我說。

掛上電話,我踏上石磚地攔了一輛出租車。到了她家,她接過我的外套,問:“昨天晚上怎麼樣?有沒有看到凶手?”我一定是對她瞪大了迷惑的雙眼,她補充道:“就是理查德·瑟曼啊,他不是也該在那兒?這不正是你去馬佩斯的原因嗎?”

“那時候我並沒有想關于他的事。沒錯,他是在那里,但是他是否真的殺了她這個問題,我一點進展也沒有,我想我看到了另一個凶手。”

“喔?”

“那個穿橡膠皮衣的男人,我想我看到的就是他。”

“難道他還穿著那一套同樣的行頭嗎?”

“他昨天穿著一件藍色運動上衣。”我告訴她有關那男人的事,還有跟他在一起的小男孩。“所以這就是上次的那盤錄像帶,你不會想再看一次吧?”我說。

“沒門。那麼,我該做什麼好呢?我可以出去買上課用的書,反正遲早都得買,應該不會超過一個小時。你知道怎麼用我的錄像機吧?”我說我會用。“到時間我就回來,等會兒有個約會,我得准備准備,十一點半左右會有人來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