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傲雪

那是,一片如同火焰般,無限灼燒的天空。

巨大的齒輪無依無靠的懸掛在昏黃的幕布之中,沒有任何意義的轉動著。

荒涼的平原,一望無際。

栗色的大地,空無一物。

除了那倒插在原野之上,成千上萬的名劍,一直蔓延到人的視力所無法企及的邊緣。

短暫的風,肆意的穿梭而過,帶起無數寶具的悲鳴。

這里,是鋼鐵的森林,無盡之劍的墳墓。

充斥著絕望和悲哀,除了殺戮和正義以外一無所有的理想盡頭。

靜靜的,佇立于此遺世孤立之地,紅色風衣的騎士坦然的站在無限寶具的中心。

此身已非人類,守護者的姿態,卻不知道自己要守護些什麼。

就算背影如何坦蕩而堅強,可是在彼岸的沉吟中,鮮血飛濺的殺戮里,仍然還是會感到一絲迷惑。

為了救人,所以必須殺人,無論對象是否正義,只要拯救的是大多數人就必須揮劍!

這樣模糊不清的正義,真的就是自己理想中所期望的那份救贖麼?

寂寞的風,揚起沾滿無數鮮血的風衣,騎士聖青色的瞳孔,已經找不到自己還能為之堅持的理念。

只是,手中這固執握著的紅寶石吊墜,又是為了懷緬什麼呢?

不想忘記的,支撐著自己走下去的,希望能夠為之永恒存在身邊的……

是某位少女任性而美麗的俏臉。

縱然只是記憶,只有這一份,卻希望能夠永不磨滅。

*****

戰斗下去!

如果還能在你身邊的話,或許,就能找到為之戰斗的理由吧?

不是為了守護,也不是為了理想。

我只是,一把為了斬斷你悲傷,而為之存在的劍!

沉睡于天空之中,無盡灼燒的火焰。

就算將此悲哀之身化為灰燼……

也絕不會,讓你看見我傷心的眼淚。

哪怕,對你來說,此身只不過是如同道具般的消耗品。

但我依然,想要化作,斬斷你悲傷的長劍。

所以,請不要,輕易的踐踏這份心意————


並非奢望能得到回應,

只是希望,不會被簡單的舍棄……

那麼,我將化作,為了斬斷你悲傷,而存在的劍。

*****

金色的陽光,召喚著黃昏的沒落。

粉紅的櫻花,多情的飄散在風中,然後沉浸于這片黃金的海洋。

熙熙攘攘離校而去的學生,互相道別的聲音,標志著和平的白天,已經結束。

暗夜總是洶湧澎湃,雖然看不到浪潮,但是暗湧卻無時不在……

只是,對于我來說,比起閑著無聊更加期望能夠戰斗吧。至少,那樣的話,身邊這個任性的大小姐就不會一天到晚的在我面前碎碎念:

“怎麼會出錯呢?明明想要召喚出勝率最高的SABER,卻偏偏召喚出最低的CASTER,我還真是命苦啊……”

真是的,明明上課兼指導劍道部的活動已經讓人夠累了,卻還要被我們的公主追著不停的埋怨,人活到這份上,還不如死了好。

不過,總算歸為守護者的此身已非人類,不用再死一次了。

悍然的停下腳步,轉過身凝視著跟隨在身後的凜,帶著幾分生氣外加格外別扭的表情,我一臉認真的問道:

“凜,你這話是認真的麼?”

似乎被我那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嚇了一跳,凜一時間整個人都怔在那里一動不動,俏臉上不期然的浮現出幾抹畏懼的顏色。

就算身為最優秀的MASTER,也會畏懼此非人之身吧。

再怎麼說,我也不是如同SABER一般值得完全信賴的純正英雄。我只是,一個雙手染滿鮮血,以清道夫為職業,無所謂善惡的守護者罷了。

還真是可笑的命運啊,我選擇了正義,卻被正義所拋棄……

“不要害怕————”面無表情的將目光轉向遠方,聖青色的瞳孔淡淡的凝視著黃昏的晚霞。無疑,做為魔術師來說,凜是非常優秀的,如果和SABER配合的話,要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可以說基本上是沒什麼懸念的事情。

也許,從一開始,強行逆召喚來到這個世界的我,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明明就比誰都明白,此身,其實什麼都改變不了……

“如果這是做為MASTER你的願望的話,我會盡全力幫你完成。”毫不猶豫的說著駭人聽聞的話。鄭重其事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少女嬌俏而不安的容顏上,我以過分自信的聲音,一臉平靜認真的說道,“如果是我的話,讓英靈背叛,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的確,擁有“破契之符”這種可以讓SERVANT叛變的寶具,如果能夠在戰斗中順利的實施偷襲的話,或許真的就能成功。

不過,在三騎士之中,實力最強的SABER,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吧?更何況,身為CASTER,此職階本身就不適合近身戰斗,又如何能夠在壓制對方的前提下順利偷襲?說不准才剛靠近,就很簡單的被一招秒殺了呢。

“你在胡說什麼?你是CASTER吧————哪有一個魔術師沖上前去偷襲SABER的!”很生氣的皺起了眉頭,凜不滿的將目光瞪視了過來,最後終于歎了口氣,一臉受不了的表情,無奈的說道:

“好了,CASTER,剛才的事情算我不對,你別太放在心上了。我們還是好好相處吧,做為我的SERVANT,既然已經召喚了出來,那麼不管是什麼樣子,強還是弱,這都是我的責任,就算發幾句牢騷,但不會真那麼想的。”

怎麼聽都覺得有幾分不甘心摻雜在里面,但總的來說,還是很有誠意的。怎麼說呢,凜那看上去別扭個沒完,其實內里卻異常老好人的性格,還真是一點沒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