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著“熊吉”。店門緊閉,門上掛著休息的牌子。

順著關得緊緊的卷簾門向上望去,平介看見上面掛有寫著“根岸”的名牌。

平介試著敲了兩三下卷簾門,里面沒有應答。拉面館的二層看上去是用來居住的,

不過房間的窗戶都緊閉著。

他再一次看了看店招牌,上面有用小字寫的電話號碼。他從包里取出昨天用來記錄

測試數據的筆記本,在封面的最下角抄下了那個電話號碼。

這時正好有一輛出租車駛過,平介招招手,上了車。平介對司機說出了今晚要住賓

館的名稱,之後他注意到,距離辦理入住手續還有一段時間。

“司機師傅,請問劄幌的大鍾離這里遠嗎?”

“大鍾?”透過室內鏡,平介看到司機吧嗒吧嗒眨了兩下眼睛,“不遠,就在這附

近。”

“那就去那里吧。我想在那兒打發一下時間。”

“啊……”年輕的司機撓了撓下巴,“那倒是沒問題。不過,大鍾那里可不適合用

來打發時間。”

“啊,是嗎?”

“您沒聽說過嗎,那是讓人看了實物之後最感失望的一處名勝。”

“我倒是聽人說過,沒什麼好看的”

“呵呵,您到時候看了就知道了。”

出租車很快就在一條大路旁邊停下了。平介正納悶為什麼要停在這個地方呢,就聽

司機指著馬路對面說:“那就是了。”

“就是那個啊……”平介露出一臉苦笑。確實和照片上的反差太大了,不過是在一

座白色小洋樓屋頂上安了台座鍾而已。

“如果您還有時間的話,可以到舊政府所在地看看,順著這條路的左側直往前走就

到了。如果還有時間的話,可以再一直往前走,前面有北大植物園。”司機一邊接過

錢,一邊告訴平介。

司機的建議派上了大用場。他在大鍾周圍待了10分鍾,在舊政府所在地待了20分

鍾,又在植物屋待了30分鍾,然後打車來到賓館,正好趕上開始辦理入住手續。

進房間後,平介馬上拿起電話。照著剛才抄下來的電話號碼打過去,電話鈴響了三

聲,有人拿起了聽筒。

“你好,這里是根岸家。”一個男子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

“啊,你好,我是從東京來的,我叫杉田。請問根岸典子女士在家嗎?”

“媽媽現在不在家。”對方答道。看來他是根岸典子的兒子。

“啊,是嗎。那,請問她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這個嘛,我想差不多要到傍晚左右吧……請問,你找媽媽有什麼事嗎?”男子的

聲音帶有幾分警惕。大概是因為以前從未聽說過杉田這個名字,加之先交代了一句來自

東京,讓他覺得可疑吧。

“我想跟她談談梶川幸廣的事。”平介毫不隱瞞地說道。

對方一下子沉默了。電話線里傳來了他表情的變化。

“請問你想說什麼事?”男子問道,聲音比剛才低了許多,“那個人現在和我們什

麼關系都沒有。”

“這我知道。只是有件事,我必須當面跟根岸女士說。請問,你知道梶川先生已經

去世的消息嗎?”

對方沒有馬上回答。他似乎是在考慮該如何回答。


“知道。”對方終于說話了,“不過,那小人的死也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你真的那麼想嗎?”

“……你想說什麼?”

“總之,我想見你母親一面,我有東西要交給她。她傍晚能回來,對吧?那我到時

候再打電話給她。”

“等一下,”男子問,“你現在在哪里?”

“我在劄幌車站旁邊的賓館里。”平介說出了賓館的名字。

“我知道了。那我們給你打電話吧。你一直都在賓館里嗎?”

“嗯,如果你們要給我打電話的話,我就一直在。”平介答道。心想,反正劄幌也

逛得差不多了。

“那等媽媽回來了我讓她給你打電話。那個,你的名字叫杉田,對嗎?”

“對,杉田。”

“我知道了。”說完,根岸典子的兒子單方面掛斷了電話。

平介躺在床上打了一會兒瞌睡,做了幾個亂七八糟的夢,這時,電話鈴把他弄醒

了。

“是杉田先生嗎?”是賓館的男接線員。

“啊,是我。”

“前台有位叫根岸的客人找您。請您等一下,我把電話給他。”

平介感覺到電話到了另一個人手中。以為是根岸典子直接來賓館找他了,平介感到

有些緊張。

“你好,我是根岸。”電話里傳來的是根岸典子兒子的聲音。

“啊,你好。你母親她回來了嗎?”平介問。

“我正想和你說這件事昵。我有很重要的話跟你說,你能下來一趟嗎?”根岸典子

兒子語氣比剛才更僵硬了。

平介握緊了話筒,體味著他這句話的含義。

“根岸典子女士沒有和你一起來,是嗎?”他問道“是,媽媽沒有來,只有我一個

人。”

“是這樣啊……那,我這就下去。你在哪個位置?”

“我在前台等你。”

“好,我知道了。”平介放下電話,沖進了洗手間。他想冼洗臉,讓大腦更清醒

些。

平介來到一樓,將前台附近環視了一周。前台圍著很多辦理入住手續的旅客。在離

那些旅客稍遠一些的地方,一個20歲左右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的青年站在那里。他個子

很高,瞼有些細長,加之皮膚曬得黝黑,整個人看上去顯得很瘦。平介確定應該就是他

了。

青年緩緩轉過頭來,看到平介之後動作靜止了。那表情是在問:是你嗎?

平介走上前去“你是……根岸嗎?”

“是的,”他說,“幸會。”

“啊,幸會幸會。”平介低下頭去,隨後拿出了一張名片。名片上已經事先用圓珠

筆加上了他家的住址和電話。

“我叫杉田。”

青年看著名片:“啊……你在BIG00D工作啊。”

“啊,是的。”


“不好意思,請等一下。”他說完大步走向前台,在賓館為客人提供的便條上寫下

了什麼之後返了回來。

“我還是學生,所以沒有名片。”說著他把寫好的紙條遞了過來。

上面寫著拉面館“熊吉”的地址和電話,還有他的名字——根岸文也。

二人來到旁邊的咖啡廳。落座之後,平介叫了一杯咖啡,根岸文也也叫了同樣的東

西。

“我是因為工作上的事來劄幌的,順便想和你家里聯系一下。”平介實話實說。

“你在BIGOOD做什麼工作,是搞研究嗎?”

“不,”平介擺擺手,“是在生產現場。我們生產的是汽油噴射器。具體名稱叫做

ECFI。”

“ECFI……是電子式燃料噴途裝置嗎?”青年流利地說了出來。

平介驚訝地注視著他的臉說:“你知道得很詳細嘛。”

“我參加了大學的汽車協會。”

“噢。那,你在哪所大學呢?”

“北星工大。”

“幾年級了?”

“大三。”

“原來如此。”平介點點頭。北星工大是理工類大學中屈指可數的。

咖啡上來了,兩個人差不多同時喝了一口。

“那,你母親呢?”平介切入了正題。

文也舔了舔嘴唇,開口說:“其實我沒有和媽媽講你的事。要不要告訴她,我想聽

完是什麼事之後再做決定。”

“啊……這是為什麼呢?”

“你要說的事是和那個人有關的吧?”

他說“那個人”這三個字時,臉上帶有明顯的厭惡。

“梶川幸廣是你的父親吧,也就是說,他曾經是你母親的丈夫。”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現在並不那麼認為。他是和我們完全無關的人。”文也表

情嚴肅地說,眼睛也因此顯得有些向上吊起。

平介把手伸向了咖啡杯,考慮著接下來的



對話該如何進行。他之前也多少料到了他

對自己父親沒有什麼好感。

“杉田先生和那個人是什麼關系?”文也反問道。

“這可有點說來話長了。”平介把杯子放到了桌面上,“你已經聽說梶川先生去世

了,那你也一定知道他的死因吧?”

“這邊的報紙也對滑雪游大巴墜崖事故進行了大量的報道。”

“那你是怎麼知道那個司機就是你爸爸的呢?”

“他在這邊的時候也是個大巴司機,而且同名同姓,所以我認定一定是他。”

“原來是這樣,在這邊時他也是司機。”平介點了點頭。接下來他凝視著對面這個

青年的眼睛,說:“那次事故奪去了我的妻子。”

梶川文也的臉上同時露出了驚訝與狼狽的表情。他低下頭去,之後又抬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