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的,可是一見到她疲憊不堪

的樣子,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她說她的晚飯是在學校旁邊那家常去的烤肉店吃的。

直子洗了澡,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沒過多久,組合櫃上的電話鈴響了。平介被鈴

聲嚇了一跳,看看掛鍾,已經快11點了。

平介剛要站起來去拿話筒,電話鈴不響了。一瞬間他還以為有人打錯電話了,但他

馬上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

電話機上的一個小燈還亮著,那是“分機正在使用”指示燈。就是說,直子在二樓

接起了電話。

平介家的電話是今年春天才改成無繩的,這一改變是應直子的建議做出的。她說,

要是能在二樓接電話就好了。平時,分機就掛在二樓走廊的牆壁上。

平介盯著那個小指示燈看了很久。在他看來,如果是一般的事情,兩三分鍾應該可

以說完。可是小燈卻一直沒有熄滅。他曾看了一會兒電視,不過看完天氣預報後,他又

來到了電話機旁。指示燈還亮著。

有沒有搞錯?在這樣的時間——“分機正在使用”指示燈最終熄滅,是在差不多又

過了一個小時之後。其間,平介一會兒看看電視,一會兒翻翻報紙。當然了,不論是哪

一樣的內容,都沒能裝進他的大腦。

直子第二天還是9點多才回到家里。沾她的光,平介也接連兩天在拉面館吃了晚

飯。

她到底在做什麼?他的懷疑越積越深。准備一個文化節需要這麼多時間嗎?不就是

一個學生們開的模擬店嗎?

平介正一邊看著電視,一邊考慮著這個問題,這時,電話鈴又響了。他條件反射似

的看了看掛鍾,10點50分,差不多和昨天的時間相同。

電話鈴只響了一聲。隨後,和昨天一樣,“分機正在使用”指示燈亮了起來。此時

直子已經在自己的房間了。平介並沒有聽到她從房間來到走廊的聲音,很明顯,她知道

今晚會有電話找她,所以事先就把分機拿到房間里了。簡而言之,有人跟她說過,今晚

10點50分左右給她打電話。

這個人會是誰呢?

平介一邊下意識地晃著自己的腿,一邊交替看著電視、掛鍾和電話。電視里正在播

報棒球比賽的結果。巨人隊已經提前獲得上半區的冠軍,現在就看總決賽的對手——下

半區的冠軍是哪個隊了。連日來,近鐵、西武、ORIX等隊在下半區的排名不斷發生著變

化。身為巨人隊鐵杆球迷,平介唯獨今年對下半區的結果也特別關心。可是現在,他卻

沒了那種心情。

掛鍾的指針已經指向了11點多。平介來到走廊,收起腳步聲,站到樓梯旁。看樣

子,直子不在二樓的走廊里,應該是拿著分機在她的房間里說著。

平介像只壁虎似的躡手躡腳地爬上了樓梯。直子的房間里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說話

聲,不過聽不清具體的說話內容。

平介腦海里浮現出相馬春樹這個名字。對方一定是個男生。可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

男生呢?他又是因什麼目的給直子打電話呢?

過了一會兒,聲音聽不見了。平介繼續匍匐著向直子的房門靠去。


就在這時,門突然打開了,門邊差點撞上平介的頭。看著腳下的平介,直子發出

了“啊”的一聲驚叫。

“你在這兒干什麼呢?”

“沒……沒什麼。”平介干脆坐在了樓梯上,全身的冷汗都出來了。他想不出什麼

好的理由來解釋。

無繩電話的分機拿在直子的一只手中。直子正要將分機放回安在牆上的充電器里,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

“你在偷聽我的電話?”

“才沒有呢。只不過……昨天和今天好像都有人打電話過來聊很長時間,我有點兒

擔心,才想上來看看的。”

“這還不是偷聽嗎?”

“可是你們說的什麼我根本就沒有聽到啊。問題是,你們通電話的時間也太長了

吧!”

“是俱樂部里的朋友。”直子生硬地說了一句,將無繩電活的分機放回原處。

“是不是那個叫相馬的家伙?”平介問道。

直子沉默著,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看來是擊中她的要害了。

“那個家伙是二年級的吧?那樣的話,怎麼會成為朋友呢?”

“你怎麼知道相馬學長是二年級的?”

這回輪到平介答不上來了。直子的嘴角都歪了。

“看來上次你私自翻我的文件夾了吧?我當時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兒。”

“難道我不能看嗎?”

“你沒聽過‘個人隱私’這個詞嗎?”

“那個相馬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給你打電話?”

“我怎麼知道。是他打給我的,我有什麼辦法?”

“你怎麼會不知道,男生沒什麼事情給女生打電話,理由除了一個之外還能有什

麼?”平介坐在樓梯上發怒了。

“那好,我實話告訴你,他大概是喜歡我了。這周俱樂都沒有練習,在學校里見不

到面,所以他才給我打電話。這樣你滿意了吧?”

“那你就告訴他,以後別給你打電話了!”

“這話讓我怎麼說出口,他又沒有最明要追我。”

“到時候他就會向你表明的。”

“到那時候在拒絕不就行了嗎?”

“實際上你現在很享受吧?能和年輕的男生這樣說話,你覺得很爽,是吧?”說這

話時,平介能夠感到自己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我是很享受啊。”直子說道,“享受有什麼不可以嗎?我連這麼點兒權利都沒有

嗎?轉換一下心情不行嗎?”

“和他說話比和我說話快活多了,是吧?”

直子沒有回答平介的質問,抓住了門把手。

“我累了,要睡覺了,晚安吧。”

平介剛要說“你等等”,她已經進了自己的房闖,關上了門。


鑽到被子里後,平介還是睡不著。一方面,他對自己因為電話這麼點小事就大發雷

霆感到懊惱,並討厭自己的心胸狹窄,另一方面,他也對直子不能理解自己的苦衷感到

憤慨。

平介對直子稱呼相馬春樹為“相馬學長”這件事,更是在乎得不得了。

雖然從外表上看,他可能是直子的學長,可是在精神層面,高中二年級的男生對直

子來說應該還是孩子。以前她上小學時,甚至把班主任橋本多惠子都稱呼為“她”或

者“那個孩子”。

難道在相馬春樹面前,直子在精神上也成了一個高中一年級女生了嗎?那樣的話,

也難怪她稱呼相馬為學長了。

平介在心里祈禱著,這一變化只是一時性的。在長野的那天夜里,平介對直子說,

只要有她在身邊,就不考慮再婚的事。直子當時說了一句“謝謝你”。這段話如今已經

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32

從周三起,一連三天,直子基本沒怎麼和他說話,每天都是9點多才回到家,到家

後馬上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除了去浴室和衛生間以外,根本不出房門。

電話鈴也只在周三那天晚上響過一次,周四和周五都沒有打來。可能是直子對相馬

說了什麼吧。

校園文化節的第一天,也就是周六那天的清早,直子忽然來到平介的臥室。當時平

介還裹在被窩里呢。

“給你這個。”她說著,將一張紙放在了平介枕邊。

他拿起那張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起來。粉色的紙上用電腦打著幾排字:“想

不想一手端著飲品,一邊欣賞精彩的錄像?我們恭候您的到來。——咖啡影院”宣傳語

下面還標著學校的地圖。

“這是什麼意思?”

“有興趣的話,就來看看吧。”

“你希望我去嗎?”

“我說過了,如果有興趣的話,就來。我走了。”說完,直子出了平介的臥室。

平介在被子上盤腿坐了起來,盯著那張宣傳單看了好久。

他想去。他很想用自己的眼睛看看直子



過著怎樣的校園生活。仔細想一想,這之前

他都沒怎麼見過直子在外面的樣子。

但是,他又有點不想去。事實上,他有些害怕。

他倒並不是害怕看到直子在學校里生活得不順利。現在他已經完全不擔心這方面的

事情了。他所害怕的恰恰相反。他害怕看到直子如今不僅在身體上,而且在精神上也完

全像女高中生一樣和大家融在一起了。他害怕自己看到這一幕時,會產生喪失感、孤獨

感和焦躁感。

最終,平介沒有去學校,而是在猶豫不決中度過了一天。直子晚上8點左右回到了

家,對他為什麼沒有來學校,什麼都沒說,甚至連文化節辦得怎樣,也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