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系方式的名單。

那個男生好像是叫相馬吧——

平介用手指掃著寫有名字的部位,終于發現了一個叫相馬春樹的。他是二年級的部

員。

平介拉開桌子抽屜,里面整整齊齊地擺著文具。他撕下一張便條,抄下了相馬春樹

的住址和電話號碼。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只是想先把這些信息抄下來再

做打算。

他將便條放進了胸前的口袋里,將文件夾放回了書擋。由于得到了關于給直子打電

話的那個男生的一些情報。平介的心里在某種程度上也得到了滿足。

平介出了直子的房間,正要用手從身後帶上門,直子從樓梯上上來了。她在樓梯當

腰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直子問道,“你到我的房間里干什麼去了?”她的問話有一種質責

味道。

難道我不能進你的房間?——平介心里在這樣想的同時,也產生了種侵害了直子隱

私權的內疚感。兩種情愫在他心中攪拌在了一起,轉化為一個不自然的謊言從口中說了

出來:“啊,沒什麼。那個,我想從你那兒借一樣東西,後來沒找到就不找了。”

“你想找什麼啊?”

“啊?啊,是……一本書。”

“書,什麼書?”

“就是那本,夏目漱石寫的那本……”平介一邊支吾著,一邊後悔自己編了這個並

不明智的謊言。他根本就不知道直子平時都讀什麼作家寫的什麼書。沒辦法,只能硬著

頭皮拿夏目漱石搪塞一下了。

“貓?”直子問道。

“貓?”

“《我是貓》。夏目漱石寫的書,我那里只有這一本。”

“啊,對對對,就是那本。”平介說,“剛才電視里提到了那本書,所以我就有點

想看看。”

“是嗎?這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直子噔噔噔上了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平介站在門口看著她的反應。她來到書架前,很快就找出了一本很厚的袖珍本文

集。

“你找到哪兒去了?不就在這兒嗎?”

“啊,是嗎?那可能是我沒注意到。”

“拿去吧。”說完,直子將書遞了過來。平介接過了書。

她看起來像要馬上走出房間,不過出門前,又環視了一下室內。

“咦?”直子微微皺起眉頭,來到桌子旁邊,“你動過我的桌子嗎?”

“不,我沒動過啊。”雖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子,但他還是故作鎮靜地回答道。

“是嗎?”

“怎麼了?”

“沒事,沒動過就好。”她邊說著,邊將橙色文件夾和紅色文件夾調換了位置。

這天晚上,平介最終沒有跟直子提起相馬春樹打電話的事。雖然他很想問問直子有


關相馬春樹的情況,但他知道,憑直子敏銳的洞察力,她一定會把這件事和文件夾位置

的改變聯系起來。隨便翻她東西的事最好還是不要被她察覺為妙。

吃過晚飯,平介在直子面前翻開了並不十分想讀的《我是貓》。剛讀了兩頁,他便

覺得眼皮睜不開了。不過,他還是繼續裝出了讀書的樣子。

第二天,平介回來得有點兒晚,手表的指針已經指向了8點15分。看到家里的燈亮

著,他松了一口氣。如果直子還沒回來的話,估計他的心又要堵得慌了。

直子有時還是會回來得很晚的。由于之前有過一次因爭吵而引發的不快,所以現在

平介會盡量克制住自己,不發牢騷。直子似乎也在某種程度上注意到了平介的這種心

情,過了8點還不回來的情況幾乎沒有了。

平介打開家門,進到屋內。他一邊脫鞋,一邊想對里面喊——我回來了!就在他發

出聲音之前,他聽到里面傳來很低的說話聲、是直子在說話,時不時還會發出嘻嘻的笑

聲。

平介推斷她正在打電話。他躡手躡腳地往前走。聲音是從日式房間里傳來的。

“我是從有坂學長那里聽來的。他說你笑話我反手回球的動作,我聽了之後就覺得

你好過分呀!”

聲音毫無疑問是直子的,可是語氣卻和平日里對平介的完全不同。不單用詞像女高

中生那樣隨意,而且還有一種向對方撒嬌的味道。

“啊,真的假的,我都有點不敢相信。這麼說學長下次肯和我一起搭檔?……啊?

真的呀?太好啦!……什麼什麼?討厭啦,我憑什麼要那樣做呢,”直子邊說邊笑,給

人一種發自心底的快樂感。

平介在走廊里又向回退了幾步,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音重新走了過來,邊走邊喊著“

我回來啦!”雖然看不到她的樣子,但他能感覺到她的慌張。

“啊,那明天再說吧……嗯……好,就這樣。”

平介進屋的同時,直子也離開了電話機。

“你回來了。是不是想馬上吃飯啊?”直子走向廚房,語氣又回到了老樣子。

“你剛才在給誰打電話嗎?”

“嗯,學校里的朋友,說了說英語作業的事。”

撒謊!平介在心中憤憤地想。她剛才的語氣根本就不是在和嗣同一年級的人說話,

也不是在討論英語問題。再說,對方還是個男生!

“我才想起來,昨天有你一個電話,是網球俱樂部一個叫相馬的人打來的。”

“啊……是嗎。”

平介注意到面向洗碗池的直子抖動了一下肩膀。

“他讓我告訴你,他給你打電話了,不過被我一馬虎,就給忘記了。你今天見到他

了吧?他跟你說什麼了嗎?”

“啊……他跟我說的是准備新生比賽的事。他打電話也一定是這件事吧。不過他倒

沒提起昨天給我打過電話這件事。”

“周日往家里打電話,我還以為他有什麼急事呢。”

“不是什麼急事。估計他是想趁著還沒忘就告訴我吧。”

“是這樣啊。算了,不說這事了。”

平介上了二樓,一邊換著衣服,一邊還在想著電話的事。剛才和直子通電話的人一


定就是那個叫相馬春樹的二年級男生吧。問題是,她為什麼要對我撒謊呢?為什麼不能

大大方方地告訴我,是網球俱樂部的學長打來的呢?

想來想去,答案只有一個:直子今天應該也參加網球俱樂部的練習了,並且聽她的

意思,今天也和相馬說過話了。既然如此,為什麼回家後還要和他在電話里說呢,平介

沒有很好地回答這個問題的自信。

電話一定是從相馬那邊打來的。在不清楚平介什麼時候回來的情況下,直子沒理由

主動打給他。

平介開始考慮,要不要給相馬打個電話。如果對方的父親打來電話,告訴他沒事不

要給自己女兒打電話時,大多數男生都會知難而退的。

“爸爸,吃飯了!”樓下傳來直子的聲音。平介大聲答應著,已經伸進口袋里的手

又抽了出來。

“先跟你交代一下,我下一周可能每天都會很晚回來。”吃晚飯的過程中,直子有

所顧慮地說。

“又是因為網球嗎?”

“不是的,是因為要准備校園文化節。下周六、周日就是文化節了。”

“你說要晚回來,到底是要做什麼?”

“我們班要辦咖啡影院,就是將教室內的光線變暗,在放我們自己拍的錄像片的同

時,賣些咖啡和果汁什麼的。下周我們要制作錄像片,布置教室。”

“你說的這些是全班都要參加的嗎?”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全班都要參加啦!”

“那你說的晚,能有多晚?”

“不知道。聽說執行委員們每年都要熬通宵的。”

“遁宵?住在學校里嗎?”

“對呀。”

“你不會被當選為執行委員了吧?”

“才沒有呢。兩頭忙,參加網球俱樂部的人是顧不過來的,所以不會被選為執行委

員。但是,不管是不是執行委員,都要參加准備工作的。我們這些俱樂部的部員,至少

應該在下周也幫忙准備准備。正因為如此,下一周俱樂部的練習



也要暫停。”

“想不到學校為了一個文化節竟然要費這麼多工夫。你們學校是要和其他高中比考

上東京大學的升學率嗎?搞這種活動能行嗎?”

“玩得好才能學得好。學校也很懂得勞逸結合的道理。只知道守著書桌死舉的人是

絕對考不上東京大學的!”直子有些不耐煩地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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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很准,在接下來的周一,直子回來得比以前任何一天都晚。她在7點多時打過

一個電話回來,告訴平介她回來得晚,讓他自己到外面找個地方解決晚飯。沒辦法,平

介來到家附近的拉面館,點了套一炒蔬菜套餐。

最終,直子回到家時已經9點多了。平介本想抱怨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