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的確沒錯。但它揭示的未必就一定是晚霞。還有另外的一種時候,天空也會變得緋紅。”
“朝霞?”
“對,還有朝霞。”
“但問題是‘瑪麗亞歸家之時’啊?歸家的時候,肯定是傍晚嘛。”
“但那個瑪麗亞卻有些與眾不同。你還記得嗎?那個瑪麗亞像上長著犄角。”
“我記得。不過不是說那不是犄角的嗎……”
“那就是犄角。所以說,那尊像根本就不是瑪麗亞。那不是瑪麗亞,是魔女。”
“魔女?”
“對,這本凱爾特民間傳說里就出現過有關長角魔女的故事,說是長犄角的魔女在半夜跑到一家婦人家里,干盡了各種的壞事。婦女為此困擾不已,跑去與井里的精靈商量,從精靈那里學會了一套擊退魔女的咒語。那段咒語是這樣的:你的山和山的上空起大火了。”
咚地一聲,菜穗子感到心髒內側傳來了一陣沖擊。這句咒話竟與《七星瓢蟲》中的某一句是如此地相似!
“七星瓢,七星瓢,快快飛回家……”
聽菜穗子起頭,真琴也跟著唱了起來。
“屋子著火了。”
“我一直覺得久留美的話很奇怪。她之前不是說過,公一那天夜里說他解開了暗號,要早點睡覺的嗎?可他為什麼非得早睡不可呢?”
“是為了第二天早起吧?”
“准確地說,是為了趕在第二天的日出前起床吧。雖然公一在寄出那張明信片時,還一直以為那尊像是瑪麗亞,但後來他立刻就看出那是魔女來了。”
菜穗子再次看了看表。“明天的日出時間是幾點?”
“不清楚。不過我想最好是在四點以前出門。”
“四點啊……”
看著手表,菜穗子心想,這下子可不能再睡了。
“日出時的石橋影子出現的方向就會與之前相反,你認識路嗎?”
“就只能把高瀨給叫醒,讓他代我們去了。只要把話和他說清,估計他也會理解的。而且到時候還得用到鏟子,所以還要請他給開一下雜物間的門。”
四點,兩人敲響了大廳里員工房間的房門。兩人本以為要使勁兒敲門才能叫醒高瀨,可屋里卻立刻便有了回應。而且那聲音聽起來似乎也不是很困的樣子。
高瀨在訓練服外套了件夾克,看到眼前的兩人,他不禁睜大了眼睛。
“這麼晚,有什麼事嗎?”
“我們想請你幫個忙。”菜穗子說。
“幫忙?”
“我們還有再去挖一次。”
其後,菜穗子給高瀨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之前解讀暗號時的失誤。高瀨聽後也大吃了一驚,說了句“這可不得了”,之後便消失在了房門後。
屋里傳出高瀨大聲向經理、大廚解說的聲音,對方回話的聲音也同樣很大。
過了一陣,經理打開房門,探出頭來。
“知道了,我們這就出發。”
十分鍾後,菜穗子、真琴、高瀨,經理和大廚五個人從雜物間里拿出鐵鏟,一起出發了。走在最前邊的是高瀨。
“話說回來,這事可真是讓人大吃一驚啊。”
大廚扛著鐵鏟,邊走邊說。
“這麼說來,川崎、公一、江波,還有菜穗子小姐和真琴小姐,你們全都把那段暗號文給弄錯了?”
“不,估計公一的解讀應該是正確的。”
真琴扭頭回答說,“江波當時估計只是看到了一句‘天空緋紅之時’,所以才會弄錯的吧。”
“哦,原來如此。結果江波的誤讀與川崎的誤讀卻完全一致。所以他才找到了那些寶石,這事可還真是歪打正著,有夠諷刺的啊。”
“不過話說回來,暗號真正指示的地點,那里到底埋著些什麼呢?”
高瀨一臉緊張地問道。
“難道是她當時埋下什麼東西?”
大廚問。他的話似乎是在問經理,可經理卻只是搖了搖頭。菜穗子心想,大廚話里所說的“她”,指的應該就是那位英國婦人。
“朝霞馬上就要來了。”
真琴抬頭望了望東邊的天空,只見天邊已經露出微微的曙光。
“走快點兒吧。”
高瀨加快了步伐。
幾分鍾後,太陽緩緩地從東邊高聳的兩座山之間探出了頭。這時候菜穗子終于明白了暗號就只能在一年中的這個時節才能解讀出來的道理。只要時節稍有不同的話,太陽就會被兩座山里的一座給擋住。
旭日的晨曦下,石橋在小河的上流投下了影子。此刻,影子已經完全接到了一起。
“就在那里。”
真琴說道。積雪深得讓人難以邁步。即使如此,大伙兒也在拼命地往前走去。只要遲了一步,位置便會再難讓人確認。
“這里。”
最先趕到的高瀨在雪地上插下了鐵鏟。緊接著,真琴和經理也握起了鏟子。
大廚揮下的鏟子咯噔地響了一聲。其余四個人也突然變了臉色,開始刨起土來。沒過多久,土里露出了一只一米見方的木箱蓋子,看起來比之前那只裝寶石的箱子要大上許多。
“找到了……”
真琴說。她粗重的呼吸聲,其原因並不只是之前的挖掘作業。
“打開看看吧。”
經理把鐵鏟的邊緣插進箱蓋的縫隙,打算撬開蓋子。木箱的蓋子一邊發出著吱呀聲,一邊被撬了開來。
“開了。”
大廚迫不及待地推開箱蓋。幾個人往箱子里一看,臉色全都在霎時間變得煞白。
“怎麼會這樣……”
菜穗子用手捂住了臉。出現在他們眼前的並非寶物,而是一具已經化為森森白骨的尸體。
高瀨跑去聯系警察時,剩下的四人既沒有走開,也沒有靠近,而是手持鐵鏟,呆站在原地。盡管他們之前都沒有親眼見過真正的白骨,但從其大小上來看,大致可以猜出,那應該是幾年前死去的那位英國婦人的兒子。當時那位英國婦人埋下了兒子的尸體,而把《鵝媽媽之歌》的咒語留在了旅館之中。
“我終于明白了。”
真琴怔怔地說道。她從牛仔褲的褲兜里掏出小本子,翻開其中的一頁,遞到了菜穗子的眼前。
“這是《杰克與吉爾》之歌。之前我就一直納悶,為什麼這首歌會與暗號沒有半點的關系。”
“《杰克與吉爾》?”
菜穗子接過了本子。
Jack and Jill went up the hill
To fetch a pail of water;
Jack fell down and broke his crown,
And Jill came tumpling after.
杰克和吉爾上山去打水。
杰克一跤摔破頭,
吉爾跟著也跌倒。
“聽說她的兒子當時是從山崖上跌下來摔死的吧?”
真琴向經理的大廚問道。大廚一臉痛苦地點了點頭。
“杰克指的大概就是她的兒子,而吉爾則是之後決心自殺的那位英國婦人。她兒子的尸體就埋在倫敦橋下……原來如此,仔細想想倒也沒錯。倫敦橋下埋的本來就是人柱。”
“抱歉……”
大廚對真琴的話似乎並不感興趣,插嘴道。“能麻煩你們先回旅館去嗎?這里只用留下我和經理就夠了。”
終章 1
不到中午,菜穗子和真琴便離開了“鵝媽媽旅館”。白骨尸體的騷亂雖然還未平息,但如此一來,旅館里就再不剩一位客人了。之後的事,就交給經理和大廚去處理好了。
坐上來時的那輛白色面包車,兩人把旅館甩在了身後。紅磚圍牆,尖尖的屋頂,如今回首望去,給人的印象已與之前截然不同。
“有件事我還沒弄明白。”
坐在一臉留戀地回望著身後的菜穗子的身旁,真琴抱著雙臂,喃喃說道。這就是她想事情時的表情。
“每次看到真琴你這副表情,我的心里就會感覺害怕。”
“川崎一夫他為什麼要把寶石埋到暗號所指示的地方去呢?就算這是他臨死前所做的事,卻也總讓人感覺有些不大正常。”
“說了啦……”
菜穗子有些欲言又止,“他本來就已經不正常了。”
“是嗎?可那暗號卻並非是腦子不正常的人所能解開的。聽說川崎是在死去的半年前就到旅館去了,估計是他當時就得知了咒語的事,花了半年時間,解開了那段暗號。他這樣做,感覺似乎存什麼
目的啊。”
真琴雖然一臉的不快,但之後便也沒再說什麼。
車子分毫不差地沿著來時的路逆向行駛著。一路上看不到半輛車子。菜穗子再次深刻地認識到,之前自己所在的地方,與外界相隔的是多麼地遙遠。
“我可以說我自己的推理嗎?”
之前一直默默地操縱著方向盤的高瀨,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