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和人下了二十多局,結果卻連對方是個什麼人也不知道,這也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之前我一直輸給你,其中也存在有這方面的原因。”

“可人家上條不也同樣對你一無所知的嗎?除了知道你是名醫生之外。”

太太在一旁插嘴道。

“不,我對兩位的事還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哦?你都知道些什麼呢?”

“各種事。比方說,兩位和女兒女婿吵架之後就搬了出來,還有這時候醫院里明明挺忙的,而兩位卻故意跑出來長期旅行。”

大夫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你這人倒也挺有意思的啊?”

“畢竟這是我的工作。”

“結束了這樁長達三年的工作,你此刻的心情估計也挺不錯的吧?帶回寶石店老板之死的真相和那些贗品寶石去,你能拿到多少報酬呢?”

“也就只是稍稍讓我休息上一段時間罷了。”

“嗯,只要能夠欺瞞他人就行,這工作也挺輕松的嘛。”

“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的話,您就盡管吩咐好了。”

說著,上條發起了將軍。

中午前,在村政警部來到了旅館。就像當初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三人在大廳最靠里的桌旁相對而坐。

“兩人可說是全面自首了。”

盡管眼角上還滲著疲累的神色,但村政的臉色看起來還算不錯。

“殺害原公一先生時的步驟,感覺設計的也挺周詳的啊。比方說,在江波從雪道上進入房間時,對鞋子的處理。畢竟當時也不能穿著濕鞋進屋。當時那家伙先穿上室內穿用的拖鞋,然後再套上塑料袋出門。回到屋外後,又把塑料袋取下,塞進衣兜里。如此一來,也就不必擔心會留下濕腳印了。”

“也就是說,這並非是他們在突然間想到的主意吧?”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犯罪。”

村政斷定道。

“除此之外的事,大致就和之前所推理的相吻合了。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誰是主謀,誰是共犯了。據他們本人的供述來看,兩人中的主謀者應該是江波。”

“您可真會賣關子啊?”

真琴似乎早已看穿了警部的心思,開口說道。只見村政苦笑者搔了搔頭。

“實際上,策劃和實施的人都是江波。但我個人總覺得,最初提議的人應該是久留美才對,或許她當時並沒有把話說得很清楚,而只是稍稍暗示可江波一下。在我個人來看,感覺江波似乎是被久留美給操縱著一樣。其中最好的例子,就是有關毒藥的事。”

“沒錯。”

真琴一字一頓地說,“毒藥那件事目前完全不明呢。”

“對。烏頭堿這種特殊的毒藥,其入手途徑實在是讓人頗感興趣。經過追查,我們聽說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麼有趣的事?”

“兩位是否知道,久留美有一條掛墜?”


“就是那條小鳥形狀的……”

只聽菜穗子說了個開頭,警部便點了點頭。

“聽人說,那條掛墜原本是這里的主人的東西,之後經理又把掛墜給了她。那掛墜的後邊有個小蓋子,掛墜里裝著烏頭堿。”

“毒藥裝在掛墜里?”

菜穗子回想起了那位英國貴婦自殺時的事。對,她當時就是服毒自殺的。而那位貴婦卻把自己服食的毒藥裝在掛墜里,送給他人做留念。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也鬧不清那粉末到底是些什麼玩意,讓野貓舔過之後,那只貓當場就死了,我們這才明白那粉末是種劇毒。那女孩居然敢帶著這種東西四處走動,也真是個夠可怕的家伙。因此,我們懷疑去年那場毒殺案的主謀可能是久留美,但目前我們手上還沒有充足的證據。”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說話吞吞吐吐的。”

真琴連譏帶刺地說。

“真是的。”

村政皺了皺眉,之後又再次笑了起來。

“有關殺害川崎那事的進展呢?”

“久留美已經大致承認了,只不過,她卻主張她並非是有意殺人的,而是說當時川崎把她給叫到了石橋邊,她自己險些遭到殺害。川崎當時質問她,是不是看到他埋藏寶石的地點了,之後就猛地撲了過來。久留美說沒看到,可對方卻不相信她的話,兩人扭打到一起,之後川崎就摔下了山崖……”

“聽起來似乎也還說得通。”

“沒錯。”村政點了點頭,“就算對方手上有寶石,一般也不會立刻就產生謀財害命的想法的。如果沒有發現什麼矛盾的話,我們決定對她的話予以采信。”

菜穗子忽然心想:就算當時久留美只是失手殺了人,可後來她卻也變成了一個對殺人這種事有著免疫力的魔女了。

“最後寶石是在哪兒找到的?”真琴問。

“就藏在這里的雜物間里。雖然那些東西也值不了多少錢,但最後還是得把它們還給川崎家才行。”

“警部你早就知道這件事的吧?”

真琴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問的味道。“你知道那些寶石是些贗品,所以才說不可能會圍繞寶石發生殺人案的。”

沒有人會為了一些贗品而拼上性命的。

村政一臉歉意地低頭致歉道:“我本不想騙你們的。對了,在發現寶石的同時,我們還發現了一些東西。我們覺得這東西最好還是還給你。”

村政從包里掏出五本書來,每一本的封面都已經被扯壞。看到書的名字,菜穗子不由得“啊”地驚叫了一聲。那是一套和她們找到的《鵝媽媽之歌》完全一樣的歌集。

“這東西莫非……”

“對。”村政點了點頭,“這書是你哥哥的。之前凶手也不知道該怎樣把它給處理掉才好。而且其中一本的封面上,還寫著當時他的解讀結果。”

他把其中的一本放到了菜穗子的面前。一串既熟悉又令人懷念的字跡映入了她的眼簾。

“當天空染成緋紅之時,影子中的倫敦橋便會完工。當橋完工之時,東西就埋藏在下邊。”

公一當時果然已經解讀出了暗號。估計他也是在給菜穗子寄出那張“瑪麗亞何時歸家”的明信片之後才解讀出來的吧。而且當時他用的也是同樣的一套書,這一點讓菜穗子感覺到心里暖暖的。

“哎?這是什麼?”

真琴拿著其中的一冊,偏起了頭。那本書並非《鵝媽媽之歌》,而是一本凱爾特民間傳說的書。

“大概是本參考資料吧。”村政說。


“肯定是這樣的。凱爾特也是英國古代民族中的一支,大概哥哥當時連這方面的資料也查過了吧。”

“是嗎?”

真琴看起來似乎還在有些疑問,但她還是把書放回了原處。村政向兩人告了辭。盡管菜穗子並不喜歡這位個頭矮胖,說話總喜歡兜圈的刑警,但她卻不得不承認,村政的確是位稱職的警部。

下午,大夫夫婦和上條也啟程離開了旅館。夫婦兩人的穿著和剛見到菜穗子她們時一樣,手里提著同樣的包上了車。

“回到東京之後,記得常聯系哦。”

太太坐在車里說道,“我會帶你們去嘗些比這里的飯菜更美味的東西的。”

“我服了你了。”大廚在她身後聳了聳肩。

大夫隔著車窗伸出手來。

“再會吧。她推薦的那些難吃的玩意兒,根本就不必去吃的。”

最後一個上車的是上條。他和菜穗子、真琴分別握了握手。

“所有的一切,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啊。”

真琴握著他的手說道。上條盯著她的眼睛說:“如果沒有你們的話,問題也就沒法兒解決了。”

“第一次握手時就該覺察到的,最近已經很少有人這樣和人用勁兒握手了。”

“再會吧。”

“再會。”

車子稍稍滑行了一下,之後便緩緩開動了起來。菜穗子怔怔地望著車子遠去。眾人心里都很清楚,或許這輩子都再難相見了。幾滴淚水,從她的眼眶中湧了出來。

半夜里,真琴搖醒了菜穗子。菜穗子微微睜開惺忪的睡眼,就看到真琴眼神嚴峻地站在自己面前。打開的燈晃得讓人感覺有些睜不開眼。

“怎麼了啊?真琴。”

菜穗子搓揉著臉頰,看了看表。時間是半夜三點。

“你起來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這麼晚說?明天再說不行嗎?”

“這事兒就得現在說,你就快點起來吧。大事不妙,我們把暗號給弄錯了啦。”

菜穗子迷迷糊糊地聽著真琴講述,然而真琴最後的一句話,卻讓菜穗子徹底清醒了過來。



“你剛才說什麼?”

“錯了,我們的解談結果是錯的。”

“什麼?”

菜穗子一下就從床上跳了起來。

“瑪麗亞何時歸家?從《七星瓢蟲》之歌里找到的‘天空緋紅之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