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隨處可見之物



星期天轉眼即逝,我們迎來了考試第五天的星期一。上午的4小時課程全是體育課。實際走一走、跑一跑考試當天會進行的來回18公里接力的路線,到下午上課之前回到學校。考試是接力的形式,也就是長距離接力。正式考試的時候,一個人要跑1到2公里,雖然距離不怎麼長,但在地點處于高低不平地山巒地帶。我們消耗著體力,走了差不多5公里左右。之前還是在運動場跑一跑的程度,所以今天造成的落差就很大。

「這個高坡有多長啊。是不是傻呀,這也太難爬了!」

我們通過‘有野豬出沒’的告示牌後,石崎再一次抱怨了起來。

「既然是野豬,那它的那里肯定很大吧?就跟這家伙一樣」

他這樣說著,用讓人不愉快目光看向我。

「那個可真是厲害了。呀,綾小路,我真是有眼無珠啊。」

橋本以及其他人給我送上稱贊的話語,沒什麼比這更讓人不愉快的了。

一想到他們會用這梗玩一段時間,我心里就很難受。

阿爾伯特甚至像在做示范一樣,輕快地拍起手來。

然而他立刻就沒有閑暇去捉弄別人了。

眼前是彎彎曲曲通往山頂的道路,雖然為了車子能夠通過而鋪了路,但坡度很陡。光是走著也覺得艱難。

再加上我們清晨起來做了早飯,體力消耗的比前輩們還多。

星期天讓人休息,這大概是學校的關懷吧。

「看這樣,回去得花多長時間啊……」

「一個人一小時的平均步行速度是4公里。距離有18公里,大概走4個小時半吧。」

「你開毛玩笑!等到那時候都沒吃午飯的空閑了!」

「那石崎你就好好跑啊。只要跑起來,時間就會縮短了。」

B班的森山用辛辣的語氣說道。事實上,作為一個大組,我們是跟2年級和3年級一起起跑的,但大部分前輩們都比我們快。

「別強人所難,怎麼可能跑得下來18公里啊。」

「別在那閑聊浪費體力啊……你們是贊成了我的作戰,所以才會在這里的吧……」

啟誠喘著粗氣,提醒石崎他們。要是有對長距離以及持久力很有自信的學生,就算一開始跑起來也是可以的。但一直跑個18公里實在不是什麼好辦法。于是啟誠想出的作戰就是,前半9公里路程走著抵達折返點,然後再跑回去。只要到了折返點,剩余路程基本上都是下坡——啟誠把這點算入在內,提出了這個方案。

「明明都還沒有跑,這能堅持走到折返點嗎?」

「你好吵……安靜走你自己的!」

不擅長的運動的啟誠大概已經腳痛了吧,很明顯他表現得並不輕松。看樣子也有可能沒法在規定時間內走完剩下13公里的路程。想要盡量少說話,集中精神走路是自然的想法吧。雖說如此,透過這次課程,能在一定程度地觀察到哪些人的體力好。毫無疑問,目前看上去很痛苦的彌彥跟啟誠是不擅長這類運動的。

雖然慢慢走著的高圓寺看上去很可靠,但我不認為他會認真地跑。

「居然讓別人安靜?明明幸村你已經累得不行了,還真挺會擺架子啊!」

看來石崎還要繼續這個態度,他的話語並沒有減少。

「我這是作為負責人,為了小組好我才說的……請別讓我說出這一點。」

「什麼負責人啊,別開玩笑了!」

石崎好像背負著過多的壓力,並沒有停止對啟誠的口頭攻擊。B班的學生看不下去了,森山跟時任也對石崎抱怨道。

「石崎你別鬧了,這次幸村說得很正確。」

我察覺到身後的人越來越遠離團體了,轉過身一看,發現高圓寺踏上了小道,進入了森林之中。其他人好像並沒有在意,專注于眼前的道路。

問題兒童並不只有石崎一個人。

他大概不是想繞路吧。直到背影從我的視野中消失了,高圓寺也沒有回來的意思。

「真沒辦法……」

我想默默地去追高圓寺,但他們會認為我也走偏了路程吧。

「高圓寺走進後面的小路了,我去叫他回來。」

「啊?那個怪人在干什麼啊!」

因為沒有學生能制止石崎,所以他的聲音越來越大。

「石崎,別太在意他了啊。要是不把高圓寺當成不存在的人,吃虧的可是自己。」

啟誠策劃好了將高圓寺當做空氣一般的存在這一戰略。

雖說如此,卻很難徹底無視他。

在麻煩事多發的這時,啟誠一副感到抱歉的樣子地對我說道。

「……抱歉,清隆,能拜托你嗎?」

啟誠顯然沒有精力到後面去尋找高圓寺。

我立馬答應了。

「要應付高圓寺的話,可能有點吃力吧?要不我也來幫忙?」

橋本這樣對我說道,但我禮貌地拒絕了。

「可能不管誰去都無法把他帶回來。既然如此,還不如讓盡可能多的人去走完這條路。這樣校方應該會對我們有個好印象。畢竟走這條路線也不會迷路。」

「這樣啊,也是呢。你要是覺得無法帶他回來的話,最好立刻歸隊哦。」

我聽完橋本的建議後,老實地點點頭,朝著高圓寺追了過去。雖然不打算積極采取行動,但考慮到能跟高圓寺兩人獨處的機會很少,所以我才這樣做了。要跟人談事情大概只能選擇這種地方。

1

小路的路面沒有被鋪設過,踩下去直接就是土。

我在踩上去不太舒服的情況下加速前進。如果高圓寺是徒步前行的話估計應該不到一兩分鍾就能追上。但可能是他加快了速度吧,我感覺追不上他。

「真麻煩……」

如果只是加快了速度還好辦,但他要是走進了沒有路的地方就麻煩了。我一邊注意搜尋高圓寺似乎走過的痕跡一邊進一步提速,終于在前進了100米左右時找到了高圓寺的背影。

看到他的背影時我回想起來了,在無人島好像也有類似的場景。那時是因為愛里在,所以被高圓寺甩開了。

「高圓寺。」

我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跑步縮短了與他之間的距離。

「哎呀,這不是綾小路boy嗎,這里好像不是正規的要通過的路徑啊。」

「因為有可能產生連帶責任啊,為什麼走了這條岔路?」

「我有在一瞬間看到了野豬,覺得有趣在追趕它啊。」

這真是個一般人想不出的理由。你准備發現它以後怎麼辦這種事還是不要特意問了。

「放心吧,我會在規定時間內回來的,我的話連三十分鍾都不用。」

看來只能相信這番話了。

「話說回來,找我還有什麼事嗎?」

似乎是感覺並沒有就此離開的我還有話想說,高圓寺問我。

「我想說的是考試當天的事。希望你能為小組出力。」

「簡直是聽多了都要讓耳朵長出老繭了的話啊。」

看來在我不在的時候,啟誠他們也一定反複勸說他了。

就算這樣高圓寺也完全不會同意吧。

「不用拼出非常顯眼的成績,把理所當然的目標理所當然地達成吧。」

「決定怎麼做的不是你,是我,你懂的吧。那麼之後再見。」

這樣說著,高圓寺准備離開,我把他的手抓住讓他停下來。他絲毫沒有放在心上,而是打算繼續前進,我只能強行拉住他站定了。本以為會被強力阻撓,但不知為何高圓寺減弱了力量。

「呵呵呵,原來如此,是這麼一回事啊,綾小路boy。」

高圓寺在一只手被我抓住的狀態下,靜靜地笑著回頭看向我。

「什麼叫是這麼一回事啊?」

「讓龍男孩老實下來的人的真實身份啊。」

「龍……什麼?」

「我指的是叫龍園的淘氣鬼。」

「那個龍園為什麼和我扯上了關系?」

「你好像很擅長裝傻。讓人完全感覺不出你是故意在裝傻的。」

「我不清楚你為什麼會想出這樣的結論。」

「你現在這樣接觸著我的手,那里傳來的熱量讓我知道了這一點。」

雖然知道高圓寺不是一般人,但看來高圓寺是比我還要怪的人。抓著的手就讓他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不好意思,這好像是個很大的誤會。」

「是這樣嗎?我覺得從不良君在組里看你的眼神、動作和周圍的反應來看,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呢。」

雖然高圓寺沒有任何實物證據,但他對自己的眼光有絕對的自信。

再繼續掩飾沒有什麼意義了吧。

「呵呵,放心吧。我是不會把你隱藏身份一事公開出去的。你雖然是『還算優秀的人』,但在我眼里和別人沒啥不一樣,就是眾人中的一人罷了。所以不管這事是真是假,只要我不說出來就沒有問題了吧?」

「我還有點想消除誤解,那會怎麼樣?」

「雖然很可惜,但你還是放



棄吧。就算別人都一起言之鑿鑿地說綾小路boy是與這事無關的,畢竟只要我堅信這一點,這個答案就不會改變的。」

「原來如此……那麼能回到正題上嗎?」

「想讓我為小組的工作出力對吧。」

「你願意幫忙嗎?」

「不管幾次我都會說,我拒絕。」

回答沒有改變。他非常明確地下了論斷。

「我會隨我的心而動。這是我的理念呢。接受不接受考試,怎麼把成績搞出來,這些都會由我當時的心情決定。」

「……這樣啊。」

雖然我想了很多說服高圓寺的辦法,但這時貿然實施的話會有反作用的樣子。

雖然這樣下去就得聽天由命了,但這樣很可能會得到損害最小的結果。

因為高圓寺顯然只是想避免退學的處罰。只能賭在這一點上了。

我只能目送追趕野豬的高圓寺離開。

「那個男人,誰都沒法說服他呢。」

堀北她哥和南云,還有同伴都沒有辦法。

作為一年來一起行動的同班同學,這是我直截了當的感想。

2

把高圓寺留在森林里,我回到了正確的線路上。

雖然走開的時間不到十分鍾,但現在我的排名可能是最後一名吧。因為前面和後面都沒看到成團的學生,于是我選擇稍微加快速度追上去。沒過多久我就發現了正在步行的啟誠他們一年級學生。

從很快注意到我的時任開始,大家的視線都聚集過來。

「雖然說起來是找到他了……」

「結果還是不行嗎?」

預料到結果的橋本苦笑著。

其他同學也沒怎麼說我的不對,而是對著不在此處的高圓寺發起了牢騷。

一邊熱熱鬧鬧說著高圓寺的壞話,一邊終于成功到達折返點之後,我們看到茶柱抱著胳膊在那里等著。這幾天怎麼覺著都沒見到她,原來她是定期地被借調來幫忙上課的樣子。

「二年級和三年級的都已經折返了,就剩你們了。」

「現在是幾點啊,老師。」

「正好要到十一點的樣子。」

這樣說來,到中午休息還有一小時。

如果這條路很平坦的話應該沒什麼難度,這點時間應該相當足夠了。但是,我們已經走了很陡的9公里山路,體力消耗得很嚴重。

如果不以穩定的節奏來跑的話,會影響午休時間的吧。

「我先回去了,我可不想推遲午飯啊。」

「等一下,在你回去之前規定要點名。你們各自報上班級和姓名。」

茶柱拿出了一塊記錄板,應該是在這上面記錄了到達了折返點的學生吧。

完成點名之後,石崎就丟下隊友轉過了身。

看來他是下定決心不考慮小組而是把這當做個人戰了。阿爾伯特也追了上去。

「走吧清隆。」

「你先走吧。我想等一會兒確認高圓寺來沒來再走。」

「雖然這也沒問題,但時間只剩一小時了啊。」

「我對我的腳力有自信,沒問題的。」

「短跑和長跑可不一樣哦……雖然我不應該隨便指手畫腳。」

一邊有些自嘲地笑著,啟誠拖著沉重的腳步開始跑步。

「那我先走了。」

「好的。」

剛才留下來做拉伸的最後一人——橋本也跑著離開了。

留著原地的只有我和茶柱二人。

「看來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呢。」

「我只是等著高圓寺罷了。還有,有時候不最後一個出發會很麻煩。」

「很麻煩的事?」

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如果像石崎那樣很有耐力的學生跑在前頭達到終點的話,他們不會注意到有些可能會中途退場的人。

這不是刷時間成績,而是要在規定的時間內跑完全程。一小時跑完和四小時跑完成績是一樣的。就算沒有體力也要為了不拖後腿而勉強自己,啟誠的想法太明顯了。

之後過了20分鍾左右,那個男人終于回來了。

「看來這里就是折返點呢。」


他的運動服上沾著些葉子和土,好像四處亂跑過。

「高圓寺你是最後一名。還有40分鍾。」

「看來是這樣呢。雖然我可以更悠閑一點,但是和野豬的嬉戲比預想中更快結束了呢。」

「野豬?」

對于這個突然聽到的無法理解的詞,茶柱有些疑問,但高圓寺就這樣掉頭起跑了。

「要點名的,高圓寺。小心喪失資格。」

茶柱這樣說,而高圓寺頭也不回地答道,

「我的名字是高圓寺六助。給我好好記住,teacher。」

洪亮的笑聲響徹山野。

「沒問題嗎老師,他沒有報上班級。」

「看在報上名字的份上,就稍微放過他吧。」

「那麼我也出發了。」

從我很晚地出發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

再次看到有野豬出沒的告示牌時,我看到了兩位男同學的背影。

一位是在意料之中的啟誠。與其說是體力到了極限,不如說他的左腳看上去好像很疼,像是被旁邊的同學抱著一樣走在路上。

還有一個人。他是從最末尾出發之後本應超過啟誠的橋本。

我走近之後,狀況就一目了然了。

「腳扭了嗎?」

「是綾小路嗎。看來像是這樣啊。腳腕好像在折返點的時候就到極限了。」

橋本代替啟誠這樣說明了情況。雖然抱著人應該會給身體帶來很大的負擔,但橋本絲毫沒有露出疲憊的樣子。他不厭其煩地陪伴著啟誠一起走。

「真是慚愧……我連這點事也做不到……」

雖然啟誠很不甘心,但他的想法似乎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之前的話,他覺得學習才是學生的主業,應該很難理解為什麼會有體育和其他的考試吧。

看來橋本做拉伸之後在高圓寺前面最後一個出發,是因為和我有一樣的想法啊。

「我也來幫忙。」

一個人抱不如兩個人抱。我繞到跟橋本相對的另一側來扶持著啟誠。

「……等一下,這樣做的話,連你們都趕不上午休。」

「拋下你的話,你就會勉強自己跑下去吧。你這樣給腳上增加不必要的疼痛,到了考試上為難的可是我們。少吃一頓中飯就能減輕你的傷勢的話太合算了。是吧綾小路。」

「是啊,可能是這樣吧。」

「但是……」

「我們兩個是碰巧從你身後跑過來的,別在意。」

剛說出口,橋本糾正了一個地方。

「應該是有三個人。高圓寺那家伙用爆快的速度下山了,他簡直是怪物啊。」

「感覺他的體力沒有極限啊。在這方面他肯定是年級第一吧。」

這不是故意抬高他,我只是直率地告訴他們高圓寺的潛力。

「就是性格太差了,否則我們A班可能就完了。從這次的小組就能清楚地看出他不僅沒有派上用場,反而給C班添了麻煩。」

的確,如果高圓寺把他的潛力完全發揮出來的話,可能會成為其他班的威脅。無法使用的兵器到底能不能算作武器呢?實在說不准啊。

結果,我們抱著負傷的啟誠回到林間學校的時間是12點40分左右。之後啟誠立即在醫務室接受治療。

我和橋本在旁邊的走廊等著。

10分鍾後,治療結束的啟誠回來了。

「情況怎麼樣?」

橋本問過之後,啟誠苦笑著回答道,

「是輕度的扭傷。辛虧你們二位幫了大忙,就只是輕傷。」

雖然走起路來有些要護著左腳的樣子,不過看來啟誠算是能正常走路了。

「距離考試沒有多少時間了,要小心不要讓傷勢進一步惡化。」

橋本這樣說著,輕輕用拳頭敲了一下啟誠的肩膀。

「雖然受到幫助的我這樣說有些不好……」

啟誠剛一這麼說,橋本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

「別擔心。我們不會對組里的人說,這樣你會比較方便吧。」

話都不用說出來,橋本就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啟誠松了一口氣。

3

由于中午沒吃午飯,所以今天晚飯時興致更高了。剛占好座位,我就立刻開始吃飯了。

「隆兒,你旁邊沒人坐吧?」

波琉加這樣問道。回過頭去,綾小路組的成員們都聚齊了。

「這幾天隆兒莫名在一些難以發現的位置吃飯,可讓我好找啊。」

「……抱歉。食堂有點大,我不知道坐哪兒比較合適。」

在以多小組為單位展開行動的當下,想要湊齊這些成員應該不容易。

由于座位數量不夠,于是我們稍微換了一下位置,移到了能坐下五個人的地方。

「感、感覺好久不見了呢,清隆君。」

愛里扭扭捏捏地這樣說道。確實,很少像這樣將近一周都沒



說上話了。

畢竟就算在長假中,我們也會打打電話見見面什麼的。

「話說三三那邊沒事嗎?不是跟龍園一起的嗎?」

可能波琉加也從哪里聽說了這件事吧,她向明人問道。

「唉,勉強還行吧。我也一直保持著警惕,不過看上去沒什麼特別奇怪的。龍園就連上課也有認真參與。」

「打坐跟接力之類的也是?」

「嗯。龍園太正常了都讓人感覺害怕。不如說他表現得比那些不擅長的人可靠得多。只不過,我雖然試著跟他打過幾次招呼,不過他看起來根本不打算跟誰一起行動。」

「就像是打架打輸之後哪里不對勁了這種狀況?」

「不清楚,這個不好說呢。畢竟那家伙一直以來都很特別呢。」

不能掉以輕心——明人讓自己產生緊張感。

「比起我的情況,你那邊怎麼樣啊。跟其他人相處還順利嗎?」

「我?我沒什麼啊。我跟誰都不親近,也跟誰都不吵架。因為跟愛里同一個小組,所以我這樣也比較平靜自然。」

「還好有加加在!」

看來她們兩個分到一個小組去了。哪怕有一個親近的伙伴呆在身邊,心里也會感到相當可靠吧。

「看來最大的問題是我們組呢,清隆。」

「或許是這樣呢。」

「誒,是嗎?」

波琉加一副“沒怎麼聽說過你們組的傳聞”的樣子跟愛里兩人彼此看著對方。

「畢竟我們小組里有誰的命令都不聽的高圓寺跟懟人不分場合的石崎呢。可能是因為阿爾伯特也在吧,我根本控制不住。真心頭疼。」

「高圓寺君也一起啊……不要緊嗎?清隆君。」

「畢竟那家伙也不是在任何情況下都有害呢。」

「硬要說的話問題應該在石崎那邊吧。是不是就因為打倒了龍園所以得意忘形了?明明不久前還是一名小弟。」

石崎的話,我感覺他會變成這樣的主要原因之一便是跟我分到了同一個小組。我覺得,他是將心中無處發泄的怒火跟悔恨其發泄在了除我之外的人身上。

「不管怎樣,我也得作為負責人去努力一把啊……」

即便腳上拴著炸彈,啟誠還是拼命想辦法去將小組統一起來。

「男生那邊也真不容易呢~」

「感、感覺好像只有我們跟這個氛圍不搭呢。」

「不也挺好嗎?如果你們能輕輕松松的話,我們也就放心了。對吧?」

明人說得很對。

雖然我從惠那邊收到了女生組的情報,但也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就像這樣,波琉加跟愛里在同一個小組,而且目前沒有任何問題的話,我們也就能專注于自己這邊的情況了。

4

我們迎來了林間學校生活的第六天,也就是周二。到了這一步,也就能聽到男生中發出的有點奇特的聲音了。

想念異性。

就是這樣的聲音。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感覺有更多的男生期待晚飯時間了。

確實,男生們在一起的話會心里會很平靜,但缺少了華麗的感覺。

「唉!可惡!光跟男人待在一起,感覺人都要變得奇怪了!」

「要是在男校里的話早就死了吧。」

我們的小組也不例外,組里有人提出了這樣的意見。

「總之,全是男人的話也太臭了,對吧。」

難免會產生汗臭味的印象,這也是沒辦法的。

但實際上很少有學生身上有汗臭味。應該感謝現在不是夏天吧。只不過,我個人是覺得全是男生的話心里會感覺平靜呢。由于這一點很重要,所以我重複一遍。

「我的腰……」

在擦地板的時候,啟誠好像發出了慘叫聲,他當場蹲坐了下來。

不管上什麼課,每天都會有清掃和做早飯的任務。

身體不夠結實的學生差不多也該到極限了。

自稱對身體沒自信的啟誠喊出了自己的疼痛。

要清掃的范圍很廣,特別是對于我們人數少的小組來說,有一個人負傷了的話,為了填補他的空缺就得多努力一倍才行。

「腰痛啥啊,好好干活!」

石崎逼近到啟誠旁邊,強行抓著他的胳膊讓他站起來。

「我、我知道。我會好好干的,把手放開吧。」

「好好干啊!」

狠狠地說出這麼一句,石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雖然啟誠打算立刻重新開始清掃,但身體不聽使喚。

特別是扭傷的左腳,顯然活動起來很不方便。

「咕!」

啟誠輕輕漏出了這樣一句。

看來他正在忍耐疼痛,不過勉強自己的話會影響明天的發揮吧。

「稍微休息會兒。我來替你干。」

沒辦法,我決定幫忙打掃啟誠負責的范圍。

「不好意思了,清隆。」

「遇到困難就是要互相幫助。」

這樣一來,事態應該就解決了。

然而。

「你不是剛剛才說要自己干的嘛!」

似乎是看不慣我幫助啟誠,石崎插話道。

他始終沒有看向我這邊。

「這里由我來打掃。」

雖然我這樣回答他,但石崎看上去一副無法接受的樣子。

他一味地無視著我,繼續對啟誠投去了強硬的話語。

「你不是負責人嗎?別因為區區一個打掃任務就給我發出慘叫啊!」

「……我知道。」

啟誠感受到了自身的責任。強烈苛責對方的話,必然會得到這樣的回答。

「你根本不懂,你剛才不還打算交給別人嗎。我就是看不慣你這種做法。你倒是給我說啊,說自己干啊!」

「……我知道了。我來干。」

「就是這樣。你可千萬別幫他哦,綾小路。」

石崎第一次在這里對我投來了話語。他立刻就像逃跑一般跟我拉開了距離。

「即便這樣做會導致啟誠受傷,也要嗎?」

「要是因為受傷而廢了的話,到那時候再說。」

看來明知道這樣做對小組沒有好處,石崎還是無法容忍我幫助啟誠。

阿爾伯特默默接近石崎,打算告訴他什麼,但石崎似乎沒聽進去。

「不好意思啊,清隆。看來這里只能由我來堅持一下了。」

大概是因為他覺得,不這樣做的話小組的氛圍會變得糟糕吧。

恐怕石崎這幾天來都看不慣啟誠的態度吧。

啟誠到了這一步想要借助別人的力量,石崎是無法容忍這一點吧。


並且也正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啟誠才接受了忠告決定自己來干活。

話雖如此,他在這里亂來的話可能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即便能撐過今天,到了明天情況就更不得而知了。

正式考試中有好幾項像打坐跟接力這種需要過度使用肉體的項目。

到那時,或許他會比現在更加痛苦。

雖然很想讓石崎表現出體諒來,但似乎很難辦到。

「喂,石崎。你說得有點過了吧。」

彌彥看不下去了,他頂撞了石崎。

「錯的是連打掃都做不好的這家伙。」

「這個我知道。但那家伙又如何?你也給我去同樣提醒一下他!」

說著,彌彥指向了從第一天到現在從未打掃過的高圓寺。

「跟那家伙說日語沒用的。我還沒閑到會去對著大猩猩說教。」

並不是從未提醒過高圓寺,石崎至今為止曾無數次頂撞過高圓寺。

在這種情況下,高圓寺仍舊表現出一副絲毫不動搖的樣子,于是石崎放棄了。在這層意義上,可以說啟誠跟高圓寺的區別就在于能否進行溝通。

「有意見的話你去說服他啊。雖然是白費功夫。」

「這……我知道了,我去就行了是吧。」

彌彥抓起手邊的一把掃帚,走到了高圓寺身邊。

「沒用的,看著吧。」

仿佛蔑視一般,石崎嗤笑道。彌彥就像在頂撞高圓寺一般把掃帚推到他面前說服他進行打掃,但糾纏了幾分鍾之後便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敗下陣來。

雖說我們這個小組已經成立好幾天了,但終究是敵對關系。根本不可能順利相處。

想必絕大部分學生心里都希望能夠盡早解散這個小組吧。

但重要的是,並不是所有的小組都像我們一樣。就算只是表面上做個樣子,但事實上有的小組成員之間也會像同班同學那樣加深彼此之間的關系。這不光是一年級的,在班級間的形勢穩定下來的高年級學生中也能看到同樣的現象。

那是因為他們明白,還是合作對自己比較有好處吧。

能夠預見未來的學生,以及僅僅憑借當時心中的厭惡感而行動的學生。

只要在能力上沒有壓倒性的差距,勝負的發展走向還是不難想象的。

「唉啊。哪能干得下去啊,太傻了。為啥得跟其他



班的家伙裝作很親近的樣子啊。你說呢,阿爾伯特。」

雖然阿爾伯特既沒肯定也沒否定,但石崎一個人繼續說道。

「我討厭死這個小組了。大猩猩高圓寺,連個長跑都跑不下來光是嘴上啰嗦的幸村,只會傻笑的B班跟一點作為都沒有的A班。真傻。」

砰地一聲,石崎把掃走踢飛了。

「說我們的壞話是你的自由,但你得打掃。」

「煩死了。高圓寺都沒干活,我還干個啥啊?」

「這樣的話你也沒資格提醒幸村哦?」

橋本這樣解釋道,不過石崎已經聽不進去了,他放棄了打掃。

石崎留下一句“我去廁所”就離開了。

甚至都沒能將他攔下來,啟誠一副不甘心的樣子緊緊咬著嘴唇。

「啟誠,還是別一個人去背負比較好。剩下的一兩天里是改變不了什麼了。現在做錯了決定的話,以後可能會後悔。」

我這樣送去建議。不,我是想正式再做一次確認。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啊,但我也只能去那樣做了,不是嗎?要是我去依靠別人的話,石崎就會越來越遠離這個小組了,但如果我什麼都不做的話,這個小組很可能會排到最後一名。既然這樣的話,不管是亂來也好還是什麼也好,我也只能去那樣做了,不是嗎?」

如果跟啟誠剛才說的一樣,他只能選擇這麼做的話,那樣確實比較亂來吧。如果沒有其他選擇的話,就得想辦法准備新的選項。

然而,看來目前能夠准備這個新選項的並非啟誠。

而是最能夠理解這個小組的情況、能夠為了他人而采取行動的人材。

我看向了這個默默繼續打掃的男人——橋本。印象中,他在第二天攔下了頂撞高圓寺的石崎,在合適的距離下維持了小組成員之間的關系。橋本在長跑中對啟誠做出的幫助也很完美。雖然不知道坂柳和葛城對他有多高的評價,但我覺得這個男人的能力很強。雖然是以敵對關系進行評價,不過比起好戰的坂柳跟傾向于防守的葛城,橋本的出招更加難以解讀,他是個不好對付的對手。

「姑且也別忘了還有我在。遇到困難的話我會盡可能地幫你。」

「謝謝你,清隆。光是聽你這麼說,我心里就稍微輕松一些了。」

如果我這句話對啟誠來說算是救贖的話,那我做出這樣的發言還是很簡單的。

5

在那之後的課程中,我們小組的狀態也實在談不上良好。

心懷內疚的啟誠沒能作為負責人來順利地下達指示,石崎甚至沒打算跟阿爾伯特以外的人說話。

就連唯一可能和和氣氣進行交流的吃飯時間里,小組成員們也不打算聚集起來。還是先別想男生組的事情了。

反正我無法對這個小組做出任何幫助。

因為即便能夠向痛苦中的啟誠和糾結中的石崎送去建議,但我也不打算直接采取行動來幫助他們。

為了能夠淡出大家的視野,這第一個步驟跟過于深入他們之間是矛盾的。

因此我回想起了波琉加跟愛里的情況,決定正式去打探一下女生組的動向。

不過,我也不能輕易地多次跟惠進行接觸。而且對方還有她要做的事情,要是多次出現相同情況的話,就會有人對我們之間的關系產生懷疑。

而且,我目前想得到的情報不是一年級的,而是二、三年級的。我想提前確認一下向堀北她哥提出挑戰的南云心里的真實想法。

這樣一來,能夠接觸到的人就更少了。

因此我才多少背負了些風險跟桐山進行接觸,跟他保持著能夠獲得提示的關系,但副會長桐山跟南云在一個小組里。就算他心里憎恨南云,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給我提什麼建議吧。

我想從別的方向、從南云意料之外的地方采取行動。

因此,我心里一直放不下某個人的存在。

我讓惠去調查了某個二年級女生的情報。

那個人便是『朝比奈薺』

她跟南云雅一樣,是A班的人,跟南云在個人關系上也很親近。

我曾在這個寬廣的食堂里多次看到朝比奈跟朋友一起吃飯。

而且現在也是這樣,我正在稍微遠離一點的位置注視著朝比奈的動向。

雖然朝比奈沒加入學生會,但聽說她在班里比較有發言權,對南云的影響力也很大。雖然除了她之外,還有很多男生女生跟南云關系親近,但我為了獲得情報而選擇朝比奈是有兩個原因的。

第一個原因是跟她不修邊幅的外貌與說話腔調相反,大家都評價朝比奈很重道義、不會忘記別人的恩情,以及她不崇拜南云。

另一個原因是我『碰巧』跟她產生了聯系。

在打探南云的情報上,困難之處便是整個二年級中盡是支持南云的學生。貿然進行接觸的話反倒會泄露我這邊的情報。

即便考慮到這一點,也有必要盡可能地篩選出不會泄露情報的對象。

為此,『碰巧』產生的聯系應該會成為強力的武器吧。

只有我知道的情報,以及只有朝比奈能搞懂的情報。

因為我打算利用那次碰巧留下的產物。

所謂碰巧,指的是『護身符』的事。

朝比奈曾經掉落過護身符,而我碰巧將其撿到了。雖然那個時候我什麼都沒想,只是遞交了上去,但沒想到看來這個護身符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樣子。

其佐證便是朝比奈把那個護身符也帶到了林間學校里來。

而且還看她一副很重視的樣子佩戴著,從不離身。

有時候,偶然而產生的聯系會比有意去構築起的關系更加強固。

利用這個巧合,即便只是為了確認是否能從她這里問出南云的情報,我也應該去找一下朝比奈。正因為在林間學校里,所以也很容易接觸她。

剩下的問題便是該怎樣將那個間接的關系轉變為直接的。

如果露骨地跟朝比奈進行接觸的話,即便她自己不說什麼,她周圍的人也可能會去向南云報告。而這正是我想極力避免的。

雖然我一直在尋找時機,但朝比奈基本上都在跟其他人一起度過晚飯時間。我一直以來都沒發現她獨自一個人的時候。

而今天,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終于到來了。

「我去一下洗手間。」

就這樣,朝比奈在吃飯時提了出來。

就她們女生來說挺罕見的,似乎沒人跟上來,于是我跟在了朝比奈後面。因為不能妨礙她去洗手間,于是我老老實實等她回來。

能夠說上話的時間最多大概五分鍾。

再聊下去的話朝比奈本人可能會嫌煩。

還不清楚在這五分鍾里能跟她拉近多少距離。

我得強調這僅僅只是一次偶然的相遇。

沒多久,朝比奈就回來了。

跟平時一樣,她的左手手腕上戴著那個護身符。

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她擦肩而過。

「咦?」

我這樣呢喃道,聽起來像是跟朝比奈打招呼,也像是在自言自語。

接著,朝比奈不禁稍微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

如果我不對此做出反應的話,朝比奈應該會認為我是在自言自語然後離開吧。

我在這僅有的時間里采取了行動。

「啊,不好意思。我剛才想著這個護身符以前在哪里見過。請不必在意。」

說著,我打算離開。

如果對方沒有做出回複的話,我也做好向她打招呼的准備。

「這個護身符,學校里倒是已經沒有進貨了啊。」

由于她順利給出了回複,我也就不用客氣了,繼續說下去吧。

「是這樣啊。該不會是您以前有沒有在哪里掉落過這個護身符?」

我將其提出來的話,朝比奈應該馬上就明白了吧。

「該不會……是你撿到了我的護身符?」

「這個不清楚。我之前倒是在回去的路上撿到過……什麼時候來著……」

我刻意不提及何時何地這種具體的部分。裝作不記得的樣子。

「我想應該不會有錯。這樣啊,原來是你啊。」

朝比奈一臉開心地笑著,停下腳步後接近過來。

「謝謝你。當我發現弄丟了的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在那之後就感覺很害怕,就像這樣更頻繁地戴在身上了。」

朝比奈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給我看了一下她的手腕。

「這個護身符是我入學之後買的,所以我也不是對這個護身符本身有什麼強烈的感情。只是怎麼說呢,它算是我的精神支柱吧?像這樣放在手邊的話就會感覺非常安心。所以反過來,在弄丟的時候就會覺得的好像要發生不好的事情一樣,心里很不安。當我知道有人撿到之後送過來真的很開心呢!」

本來護身符就是要起到這樣的作用。

「沒想到原來是你撿到了呀。」

「您知道我嗎?」

「因為你跟堀北前輩在那場接力上很受關注,所以我知道你。之前雅……這麼



說你可能不認識吧。南云學生會長也跟你打過招呼吧?」

「該不會,您也在場?」

我當然知道她在場。那時一之瀨也跟他們一起。

「算是吧。」

姑且裝作今天是第一次察覺到朝比奈的存在。

因為感覺要是貿然對她說自己以前就知道她的話,她可能會加強警惕。

始終像那次碰巧撿到了護身符那樣,這次遇見她也必須是碰巧的才行。

「我對自己跑步的速度有一定的自信,不過老實說,我在其他的方面完全不行。可能是有什麼誤會吧,我被南云學生會長給盯上了。」

好像很為難似的這麼說道,朝比奈也以一副“我懂我懂”的樣子多次點頭。

「該說是那家伙很尊敬堀北前輩吧,因為他把堀北前輩當做目標看待。可能是那次接力上堀北前輩好像沒有搭理他,所以那家伙就嫉妒了吧?」

我從朝比奈的話中沒有聽出弦外之音。

不管是好是壞,她應該就是這種坦率的性格吧。我選擇再稍微深入一點。

「要怎樣才能讓南云前輩別這樣盯上我呢?」

「那要不然你去打倒他怎麼樣?打敗得意忘形的雅,讓他老老實實的。我也挺希望雅能稍微輸一下呢。」

她這樣笑著說道。當然,這只是她在開玩笑吧。

不過我刻意去試著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原來如此,這或許也是一種辦法呢。」

我這樣回答道,緊接著,朝比奈一度露出了驚呆的表情看過來。

幾秒鍾過後,她一下子噴了出來。

「啊哈哈哈!討厭啦真是的,我開玩笑呢。沒發現嗎?」

她都快笑出眼淚來了,還同時砰砰砰地拍著我的肩膀。

「要是南云被打倒了的話,您果然還是會很為難嗎?」

面對依舊當做玩笑看待的朝比奈,我稍微加重了語氣。

如果朝比奈在這里退縮、轉而去向南云報告的話,反正也就到此為止了。在這里去報告的話,我也只會被當做一個囂張的一年級學生罷了。

「你真心的?」

「前輩剛才是在開玩笑呢。」

「哎呀,你想啦。這也不是一年級學生能辦到的事兒。」


說著,她為自己開玩笑一事道歉。

但我不管她,而是依舊以這幅口吻繼續說道。

「在我至今為止見過的二年級學生中,感覺朝比奈前輩是最正經的呢。」

「……最正經?」

「畢竟想要從『南云雅』統治下的二年級當中獲取情報是很困難的。」

「還真能說呢。我也是二年級學生,而且跟雅『關系挺深』的呀?」

「不是深淺的問題,而是受到了他多少影響,這方面很重要。」

不管怎樣,既然是同班同學,他們基本上不可能是敵對關系。

不管她對南云怎麼看,應該都不會希望出現對班級不好的事情。

「我倒覺得都差不多。」

「就當是一年級學生開的玩笑吧。」

說著,我低下了頭。

「我先告辭了。」

「啊,稍微等等。感覺這不就搞得就像是我的錯一樣嘛。」

朝比奈歎了口氣,收起了笑容。

「我知道你不是開玩笑的了。所以包含歉意在內,請讓我為護身符一事向你道個謝。有什麼想問的我可以回答你。」

「可以嗎?這可能會導致您背叛南云前輩哦?」

「老實說,我覺得就算告訴了你什麼,狀況也不會有所改變了。」

看來她確信,就算多少告訴我一些二年級的情報,也不會對大的形勢造成影響。也就是說,她會告訴我沒意義的情報。

如果她能這麼想的話,對我這邊是非常好的。

「二年級女生中,跟南云前輩特別親近的有多少人呢?」

「親近的女生?基本上所有人?畢竟女生比男生還信賴雅呢。」

雖然知道普通的方法是行不通的,但沒想到這個范圍也太大了。

「感覺上作為南云前輩的左膀右臂、辦事利索的主要成員是?」

「你覺得我會連這個都告訴你?」

「作為前輩,稍微給一年級學生一點面子也沒關系吧。」

「你居然這麼說?真囂張。」

說著,朝比奈笑了。不過看來她心情不壞。

「不過嘛,由我來說也不合適,但畢竟二年級的凝聚力很強呢。老實說,我們二年級的不是比一、三年級更早地就分好了組嗎?那是因為我們在巴士里聽了說明之後,在雅的指示下立刻就跟其他班級分享了情報。」

本來應該是互相敵對的,但似乎已經算是半個同伴了。

從朝比奈口中說出了各個班級代表的名字。

四個班在巴士里取得合作,在一定程度上分好了小組。

女生組那邊似乎也是同樣的情況。

「跟一、三年級他們會合的時候呢?那時也是隨意決定的嗎?」

男生一年級這邊是按照南云提出的指名制度進行決定的。

「誒?大半都是這樣的吧。」

「大半的話,也就是說有一部分不是這樣?」

朝比奈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抱起了胳膊。

「……這是為什麼呢。」

我知道她心中產生了疑問。

可能她沒能立刻找到問題的答案,沉默持續著。

「能說一說嗎?」

「哎呀,該說是二年級女生在分大組的時候提了點要求吧,就進行了調整。當時那個小組就是由南云所信賴的成員為中心構成的。」

如果組是在南云的指示下成立的,那可能會給她們分配特別的任務。如果不知道二年級的內部情況,就找不到那個答案。在一、三年級看來,她們不過是單純的內部關系很融洽的小團體吧。

「那個女生小組所在的大組里面有沒有什麼顯眼的一年級或三年級學生?」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基本上不認識一年級的。不過三年級里面的話,擔任堀北前輩的書記的橘前輩在組里吧。啊,不過負責人是其他人。不會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啦。本來雅不是都說了要堂堂正正地對決嗎?」

「您還真是非常信賴南云前輩呢。」

看上去堀北她哥也對南云的發言抱有一定的信賴。

如果相信堀北她哥跟朝比奈的發言,那這一連串懷疑的對象便是『假象』了。即便約定好要堂堂正正地對決,但同時在背後又打算采取別的手段——可以用這種做法來使對方變得疑神疑鬼、難以集中精力。

「那家伙說出來的話都會遵守的,他不會用肮髒的手段。再說,就算對女生組采取什麼行動,那也跟堀北前輩和雅的戰斗沒有任何關系,不是嗎?」

朝比奈的疑問很對。

南云提出的是跟堀北她哥的組決一勝負,跟女生那邊沒關系。

所以這跟橘所在的大組中有很多跟南云親近的二年級女生也沒關系。

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其實是有內幕的——但這也是一種假象,內幕是不存在的。

跟同一組里三年級的石倉前輩那些帶有深意的發言也是單純的假象,是嗎。

如果按照一般的方法打探的話,會有一種找到了多條線索後又石沉大海的感覺吧。

這做法真有意思。

跟坂柳和龍園不同,這是一種風格獨特的戰略。

「就是這樣了,如果我還有什麼要說的話,那就是“放在心上的話你就輸了”。」

「謝謝您。」

對于奉陪了我這麼亂來的做法、把內部情況告訴給我的朝比奈,我致以感謝。

當然,朝比奈認為這樣做絲毫不會妨礙到雅。

畢竟她根本沒想過我能成為南云的對手吧。

「不過嘛,你就加油吧,試著讓雅大吃一驚。我就稍微期待一下吧。」

「啊,還有,姑且還剩一個要說的。」

「嗯?」

配合著惠的情報就能進一步增加正確性了,我決定再深入一些。

6

小組氛圍依舊很糟糕,我們就這樣迎來了第六天的夜晚。

如果就這樣結束這一天的話,恐怕這個小組是沒有明天的吧。如果一直這樣猶豫不決的話,我們小組應該會保持著這種糟糕的關系繼續下去。

並且很難在兩天後的考試中留下好成績。

洗完澡後,我回到房間,室內的氛圍是前所未有的險惡。

石崎在自己周圍豎起了障壁,不打算跟任何人說話。

啟誠也重重地責備自己,躲在殼里不打算開口。雖然B班的學生為了讓氛圍熱鬧起來而反複展開聊天,但終于忍受不住周圍沉重的氛圍而陷入了沉默。

最後,發現快到熄燈時間了,彌彥關閉了房間里的燈。

為了盡早結束這一天。

「我說石崎啊。來聊聊好嗎?」

在黑漆漆的房間里,橋本打破了這漫長的沉默。

「不好!」

雖然橋本從上鋪向



他打招呼,但石崎拒絕了。

從床單摩擦的聲音來判斷,他可能是背過身去了。

「這樣下去的話,估計這個小組會相當危險了。雖然人數少也有有利的一面,但反過來,也有好幾個對我們不利的考試項目。最糟糕的話幸村會跟某個人一起退學。」

到那時,被拉去陪葬的不是石崎嗎?——他的發言中包含了這樣的含義。

「真啰嗦。既然那樣的話退學也好啥也好,我還求之不得呢!」

「可真夠嗆啊……」

橋本似乎是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但石崎拒絕了。

就像放棄了一樣,橋本歎了口氣。

「……呼——」

黑暗之中,無法看到橋本的表情。

這樣一來,小組基本上就不可能恢複它該有的機能了吧。

正當我快要放棄的時候。

「我在小學、初中的時候踢過足球。是在社會上被評為名校的地方,每年爭奪全國排名的隊伍里。雖然不是隊里的王牌,但我作為正式成員參加過比賽,踢的還算順利。」

橋本不是對某個特定的人物這樣說,而是對著室內的所有學生說著。

「你現在不在足球部吧?而且看起來也不像是受了傷。」

黑暗之中,彌彥指出了這一點。

「嗯。我知道現在不流行這個,不過我有一段時間抽過煙。」

「暴露了之後退部?」

「不是,畢竟我抽煙的時候藏的很好。知道我抽煙的也就家里的人而已。」

「就算抽煙極為惡劣,但這也成不了你放棄足球的原因呢。」

彌彥的疑問很對。只要不暴露給任何人的話,就不會產生問題。

「因為我自顧自地產生了一種疏遠的感覺。在大家以全國制霸為目標而擰成一股繩的時候,我卻在那里冷眼旁觀。心想自己不能呆在這里。還有就是自己可能不是那麼喜歡踢足球吧。所以我輕易地就放棄了足球,選擇了學習。畢竟我本來就算比較聰明的,學起來也不覺得困難。」

「居然在炫耀,別說給我們聽!」

石崎在這里發出了聽著帶有厭惡的吐槽。

「不管是好是壞,我只有處世精明這一個長處啦。不過,我偶爾也會感到後悔。看到在操場上訓練的平田跟柴田他們,心里會想著自己或許也在那里。明明沒那麼喜歡的,真是不可思議對吧?」

用妄自菲薄的口吻這麼說著,橋本笑了出來。

「你呢?你小時候怎麼樣啊,石崎?」

「啥?為啥把話題甩給我啊?」

「順勢而為吧。」

「唉……我啥也沒有啦。」

他拒絕談論自己的情況,說是沒東西可說。

啟誠開口加入了這黑暗中的對話。

「我從小時候起就光顧著學習了。可能也是因為跟自己歲數差很大的姐姐將來想要成為老師吧。她總是讓我擔任學生一樣的身份。從小學的時候起就傻傻地把高難度的題全都拿出來了,我這姐姐可真是亂來。」

「所以你就變得擅長學習了嗎?」

為了引出啟誠的話題,橋本這樣問道。

「嗯。而且我不擅長運動,不管做什麼都是接近墊底。所以我沒有去克服自己不擅長的,而是選擇了培養自己的長處。因為我覺得,如果不是去成為運動員的話,培養運動能力也是沒意義的。進入這所學校之後也遇到了各種疑問。最重要的是,我相信學習能力強的自己擁有符合A班標准的能力,而且從未懷疑過。」

仿佛回想起當時的情況一般,啟誠一度停止發言陷入了沉思。

啟誠當時被分到了D班。那時的絕望應該是難以估量的吧。

「在那之後也盡是一些讓人無法接受的事情。班級的連帶責任什麼的我接受不了,無人島上的生活什麼的更加搞不清楚意義何在……在我們班,須藤跟我站在相反的極端位置上。就算他運動很好,但他學習差。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自己跟一個不得了的負擔分到了一起。但在無人島跟體育祭上,須藤比我這樣的有用多了。我在一旁目睹了他閃耀的身姿。」

啟誠的聲音滲透出一種不甘。

「說實話,我還有很多接受不了的地方。但有些事情我也漸漸能夠理解了。僅僅只是學習好或者僅僅只是運動好都是不行的。就連這次考試也是一樣的。如果不是兩方面都擅長的話,根本考不出好成績,不是嗎?石崎。」

啟誠在這里將話題甩給石崎。

「都說了為啥甩給我——」

「跟無人島和體育祭的時候一樣,我心里滿是屈辱。因為我拖了小組的後腿,弄得身體這麼痛,不僅增加了別人的負擔,最重要的是還影響了大家的士氣。雖然石崎嘴上抱怨著,但他在小組里干得比別人多,我卻沒對他做出任何表示。」

雖然石崎打算蒙混過去,但他語塞了。

什麼也看不見。正因為處在這連對方的表情都看不到的黑暗當中,有些事情才能夠完全暴露出來。

「石崎,對不住……負責人本來應該作為去模范的,但我卻是這樣的狀態。」

雖然他在抑制著自己,但我還是知道,啟誠他正在哭泣。

不過,沒人會不識趣地說破這一點。

並不是想哭才哭泣的,這是悔恨的眼淚。

「開什麼玩笑啊,別因為這個就道歉啊……啊,責備你的是我來著……」

這樣對自己嗤笑道,石崎也繼續說道。

「本來就是你主動接手了沒人願意當的負責人。」

當時能夠推給別人,也能拒絕。事實上石崎就拒絕了。

石崎現在察覺到啟誠接下這個職務的誠意了吧。

「雖然被你下命令讓我很不爽,但如果沒有你的指示,小組應該會變得更加糟糕吧。不管是做飯也好還是長跑也好。」

「這個不會有錯。」

橋本笑著說道。

學習好的學生,以及學習不好的學生。擅長運動的學生,以及不擅長運動的學生。

像這樣各種各樣的人聚集在一起,就變成了一個班級或者小組。

在思考是敵是友之前,遇到了便是這樣的問題吧。

彌彥跟其他學生也開始一句句地聊了起來。

這一天,這個晚上,我們小組第一次展現出了小組應有的樣子。

我心里有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