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曾夢萬千 第六章 耍帥吧



藍德突然咳嗽了一下。不會是生病了吧。得了什麼絕症之類的。不是。一定不是吧。只不過是一般的咳嗽。平凡無奇的咳嗽。——話說,都在想什麼無聊透頂的事情啊。我這個笨蛋。

藍德非常在意四周,向左右看了過去。

蹭了蹭眼皮。這麼做也改變不了看不清的事實。

「——好黑啊……」

以從樹木縫隙仰望的天空來看,太陽應該還沒有下山才對。盡管如此,千之峽谷的森林也早已被黑暗所籠罩。

一點都不害怕。——不,就算已經有過幾次一個人夜晚行動的經曆,也依舊無法擺脫不安與恐懼。逞強也沒用對吧。又沒人看。不需要沒用的虛榮心。

(嘻嘻……)

跟在後面的惡靈佐迪亞君笑了一聲。要是以前的藍德會馬上抱怨出聲,但現在並不覺得氣憤。惡靈會像具有人格的其他人一樣行動。可是,絕對不是那樣。據說惡靈的行為舉止反映著史卡勒海爾的啟示。不過,惡靈基本都是暗黑騎士的一面鏡子,是分身。即便表面上看起來和暗黑騎士本人有所差距,也一定有隱藏的內在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部分。

(嘻嘻嘻……摔倒吧……現在就摔倒……在那摔倒吧……摔倒死掉吧……)

「我不可能會那麼想自己,那麼對自己吧?不可能想讓自己死吧?)

(………………)

「怎麼沉默了啊」

(…………………………)

「消失,快消失吧。我說謊了。是謊言。不會消失對吧?」

(……該……怎麼辦好呢……嘻嘻……)

「我命令。不許消失」

(……嘖……)

「什麼啊,那種不吉的咂嘴聲……」

佐迪亞君雖看起來不服,不過最終沒有消失。以前在歐魯達那的暗黑騎士公會學習的時候,導師實際演示了惡靈的使役法。大致記得當時導師向惡靈說了「命令」,然後驅使了惡靈。藍德試過之後發現效果拔群,所以從剛才開始偶爾會用上一次。

惡靈從屬暗黑騎士。要是惡靈反抗,就說明無法控制自己。代表不了解自己。

自己不可能不了解自己。自己當然能夠完全掌握自己。不會出現自己無法自由控制自己的情況。好像有不抱任何疑問就如此深信不疑的情況。這正是連自己都不了解的證明。沒有深度思考。可能是不想思考吧。

我是我。此時的我是純度百分百的我。那就行了吧?

——什麼叫純度百分百啊。什麼意思。回答不上來對吧。畢竟不了解自己啊。

我至今為止都看了什麼?連真正的自己都沒有看清的話,又如何看懂別人呢?比如說,有客觀評價過哈爾希洛等人嗎?是不是根據自己的心情,隨便以扭曲的目光看了他們呢?

包括那些才是完整的自己。我就是那種人。自我主義、任性、不長記性。為什麼會變成【這種】人呢?

可能就沒有對別人抱過期待吧。你們反正都不喜歡我對吧?我明白你們都討厭我。

被夢兒、席赫露、梅莉討厭了。一次都沒有覺得討厭的討厭便是喜歡。沒有期望過被喜愛,也沒打算被喜愛。

也沒有被庫薩克喜歡。嘛,他應該相當討厭我吧。若不是因為他是後輩才有所忍耐,不然早就爆發了吧。

和馬納多雖相處不久,不過被他靈活的擺弄了。心中留有這種印象。那個男人很聰明。他可能討厭以喜好判斷事物,習慣于控制情緒。是那種類型。跟他打交道會讓我很輕松。

莫古索是個不可思議的家伙。不,他並不奇怪,只不過是我第一次遇到那種類型罷了。

莫古索是個溫柔的男人。是個好人。會優先考慮其他人,不會強出風頭,非常努力。為了伙伴輕松超越極限之後,他死了。戴德黑監視堡壘的佐蘭o亞格戰役。要是沒有莫古索的話,蓮崎和荒野天使的卡姬可都可能殞命。至少會死幾個人吧。甚至在場的所有義勇兵都可能會集體暴斃。莫古索一定深知這點。只能自己來做。自己不堅持下去的話,大家都會死。為了大家,他舍棄了自己的生命。他就是那種人。不認為被莫古索討厭了。這是真心話。雖然做了許多可能會讓他討厭我的事情,但那家伙絕不會討厭並肩戰斗的伙伴。

然後是哈爾希洛。

當然也被哈爾希洛討厭了。他異常討厭身為暗黑騎士的藍德。那家伙真能忍啊。超越感慨都感到無語了。是笨蛋啊。那家伙是個抖M 吧。

不認為自己總是故意找哈爾希洛的麻煩。雖沒有那麼想過,可也沒有為了讓那家伙輕松而著想過。你來配合我。為了讓我更自由,你來創造能讓我感到舒適的環境。創造讓本大爺更好發揮力量的條件。你是隊長吧。隊長做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隊長就是為此存在的。叫統合能力來著?這就是隊長的職責對吧。

嘛,哈爾希洛你夠辛苦了。不過,人人都差不多吧。沒有人會活得輕松。你背負隊長這個位子就是你厄運的開始。認命吧。努力吧。不關我的事。我又不是你。誰都變不成我,你也變不成別人。大家都只能做自己對吧?

——我這個人明明不對他人抱有期待,卻事事推給他人,完全不負責任。

「事到如今反省也沒有用……」

(……嘻……嘻嘻嘻……連反省都做不到的猴子以下的下等生物……嘻嘻嘻……)

藍德回頭瞪了佐迪亞君。依舊在頭上披著紫色窗簾。雙眼空洞,嘴巴撕裂。右手握著菜刀,左手握著棍棒。虛浮于空卻有兩條活靈活現的腿。

「話說,佐迪亞君不是變成佐迪了嗎……」

(嘻嘻……連貢品都沒有獻上的蠢貨……不要得意……老老實實永遠死掉吧……)

「我命令。不許說死)

(……殞命吧)

「不是換說法的問題吧?」

(……被殺害吧)


「被動詞也一樣好吧」

(……熱愛自由的你何時逝去了啊……藍德……)

「自由會伴隨責任啊。還有,不要若無其事的加上逝去」

(……呵……嘻嘻……責任啊……是最不適合你的語言……)

「我現在的處境就是因為承擔責任才發生的啊?」

(……你在後悔嗎,藍德……真是任性……嘻嘻嘻……)

「不,我沒有後悔」

(……真會逞強……嘻嘻……)

「我真的沒有逞強。沒有變成這種情況的話,我可能還察覺不到很多事呢。雖不覺得這是正確的選擇,但我能接受這個事實。今後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唯獨不會去後悔」

(……嘿……)

「是不是有些帥過頭了?」

(……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

「竟然嘔吐了!?」

真不愧是我的惡靈。無論在任何時候都不忘幽默。幽默是男人的必備技能。女人比起沉默的男人,更喜歡具有幽默感的男人。雖然看不到半個女人?

休息還是繼續前進呢。

每隔數十分鍾會猶豫一次。數十分鍾?是更加頻繁吧?是每隔數分鍾嗎。不知准確時間無從判斷。

隨著黑夜降臨,森林也隨之變得喧鬧。雖然白天也說不上安靜,可夜晚的喧鬧會有不同的感觀。夜晚視覺會不起太大作用,會更加依賴聽覺。會對任何聲音變得敏感。幾乎只能聽聲辯位。

「……不說話會比較好吧。喂,佐迪亞君。我命令。除感覺到危險的時候以外不許說話」

讓佐迪亞沉默之後,持續不減的森林的動靜顯得更加清楚了。聲響。聲響。不能被大量聲響的奔流所淹沒。分清楚聲響。這很困難,但也只能做了。最近的聲音是?是自己的腳步聲。蟲子鳴叫聲。那個嗬、嗬、嗬、嗬的高亢的聲音是什麼的鳴叫聲呢?不知道。喀、喀、喀、喀的聲響呢?完全搞不明白啊。我又不熟悉夜晚的森林。

不要煩躁。我是暗黑騎士,不熟悉夜晚的森林。要是有必要的話,會熟悉掌握夜晚的森林。不熟悉不行。——也不必勉強吧?是嗎?

在這種黑夜里行走果然還是太無謀了嗎?到極限了吧?明顯透著危險,要休息一下嗎?睡一覺起床就是早晨了吧。嘛,即使睡著後發生情況,也是那時候該想的事情。大叔這個時候也在休息吧?還是在偷偷追趕呢?大叔的目的是帶我回去。我沒有回去的打算。會不會嫌麻煩已經回去了?那就沒有著急趕路的必要了。把安全放在首位,緩緩前進就可以了。

——不行。

害怕。

好害怕。

害怕的要命啊!?心跳聲都清晰可聞!這是至今為止都沒有感受到的恐懼感!我說真的!?

「……是這樣啊」

直到剛才為止一直在被追趕。當然不想被他們抓住。雖然追擊中的對方的氣息很可怕,不過對方是高鷺。不會二話不說就殺了藍德。藍德對此深信不疑,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而且只要一直被高鷺們追擊的話,從某種意義來說藍德就不是一個人。至少不會完全認為附近只有自己一人。

在這片寬廣,處處透著危險的



千之峽谷的森林之中,連自己朝什麼方向移動都無法分辨。

我究竟想去哪里,做些什麼啊?

姑且有想過回到歐魯達那。還沒有回到歐魯達那後具體做什麼的規劃。有依稀想過回去後加入蓮崎的隊伍。都拒絕過一次了。他不可能接受自己吧。

能回去嗎。回到歐魯達那。

藍德還沒傻到在這種狀況下還能斷言一定能夠回去。

這就是孤獨。

這就是毫無雜質,純粹的天涯孤獨吧。

想要休息。為了恢複體力,為了盡量不冒風險還是休息一下比較好。不必睡覺,只躺著或坐著也行。大腦很清楚該這麼做。

可是,無法休息。

停下腳步的話,大腦很可能會變得奇怪。最起碼會哭出來吧。不對,藍德早已流下了眼淚。哽咽著流下了羞恥的眼淚。不,是連感受羞恥心的功夫都沒有。

惡靈只能連續實體化三十分鍾。藍德發現佐迪亞君已經消失,頓時想要大聲吼叫。要是消失就說一聲啊。說完再消失啊。藍德抽泣著立刻又喚出了惡靈。佐迪亞君聽從藍德的命令沒有多話。那是藍德下的命令,所以無法怪罪佐迪亞君。收回命令等于認輸。不,不是輸不輸的問題。要是和佐迪亞君像雙人相聲一樣聊天的話,那樣確實能夠緩和氣氛。可是,這從某種意義來說就像是自己吐槽,自己犯傻。會感到空虛。不不不,那不是重點。要更加符合實際的,……說起來為什麼命令佐迪亞君別說話來著?已經想不起來了。可是,大男人一諾千金。事到如今無法說出感到寂寞,因為害怕想讓佐迪亞君說幾個有意思的段子的話語。沒錯,藍德的自尊心不允許那麼做。如若由佐迪亞君拜托的話,藍德倒還能豁達的同意。可是,絕對不能由藍德先低頭。

而且,惡靈就是另一個自己,拜托自己也挺奇怪的。……也就是說,由佐迪亞君先說個笑話不是更好嗎?怎麼樣?喂?怎麼樣啊?問你呢。不,沒有開口問吧。沒有問。沒問你也給我察覺到啊。快察覺啊。為什麼沒有察覺啊。好寂寞啊。痛苦。真的非常非常痛苦啊……。

天色微亮,開始能夠比較容易掌握樹木和地形的輪廓了。有種這一晚老了二三十歲的感覺。身心的疲憊都已到達極限。

「……安全了,——已經安全了嗎……?」

不。這麼下結論還為時過早。天還沒亮。

還差一點。

很快就會天亮。


——再稍微堅持的話,堅持?堅持會怎麼樣?

即便天亮也不代表會變得安全。什麼時候才能休息啊?

隨時都可以。

只要做好發生什麼事都無所謂的覺悟的話,在何時、如何休息都可以。

只差覺悟。也可以說是放棄。是破罐子破摔。努力到現在了。已經夠了。邁步行走讓我痛苦難忍啊。沒想到走一步竟然會如此辛苦。休息吧。不然會倒下的。只能休息了。

下定決心休息吧。一定沒問題。不會發生擔心的事情。舒爽睡一覺,起來後又會精神百倍。

「……好……」

聲音很微弱。——看吧?已經不能不休息了。

藍德想要坐到地上休息。

(嘿……藍藍……)

「……啊?」

藍德回頭。藍藍是什麼鬼。現在沒有那個時間吐槽佐迪亞君。

佐迪亞君試圖朝右飛旋。

藍德立刻使出【排出系】跳離。在那之後,不對,是與此同時佐迪亞君被什麼東西壓倒在了地上。那個生物看來是在附近,——從藍德和佐迪亞君後方的草叢里跳出來襲擊了佐迪亞君。那個生物在佐迪亞君抵抗之前先咬破了佐迪亞君的眼睛。惡靈一旦受到致命傷,就會如同砂礫一般頃刻崩塌。襲擊者好像吃了一驚。不過,又立即以低姿勢朝藍德跑了過去。那是什麼啊。

是野獸嗎。黑色。不,是斑紋模樣。是狼嗎。是貓?是豹子之類的嗎。

不妙。好快。

藍德手上沒有武器。之前和高鷺交手的時候丟失了。這可不是不妙就能說明的情況。藍德又一次使出【排出系】向後退去,並且拔出了備用的匕首。但是,這種小刀能有什麼用啊。

又是【排出系】。

不行。不僅沒有拉開距離,甚至距離變得越來越近了。這不是人類和半獸人能夠比擬的速度。不行。逃不掉了。

藍德完全方寸大亂。從而導致了失誤。

「——啊……!?」

是樹。後背碰到了樹。竟會犯下這種錯誤。

那家伙來了。豹。應該是豹。豹子嗷嗷嗷地吼叫著向藍德襲來。

被撲倒了。好驚人的壓迫感。藍德被撲倒在地。手腕無法動彈,頭盔前可動式護面被咬掉了。

「噢噢噢噢噢噢……!?」

下一次會很危險。臉會被咬到。藍德立即低下頭。豹子沒有咬藍德的臉,而是咬在了腦袋上。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從頭盔傳來了咯吱咯吱的聲音。頭盔。沒錯。頭盔勉強抵擋住了豹子的厲牙。

不要……?

「——好疼!?」

好疼啊?

痛死我了啊?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下顎咬力驚人。牙齒可能穿透了頭盔。牙齒直入藍德的腦袋。應該還沒有刺得太深,但這個疼痛無疑在告訴藍德牙齒已經進入了腦袋。頭盔臨近崩壞,頸骨感覺快要斷了。死亡。快死了。要被吃掉了啊。

「不不不不不好吃,我一點點點點都不好吃!不要吃我!嗚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冷靜。這種時候更應該冷靜。冷靜不了啊喂。

「暗、暗暗暗暗,——暗黑啊,惡德之主啊,暗黑恐怖……!」

像煙靄般的紫色氣體湧現,進入了豹子的口腔和鼻孔。效果拔群。

豹子從藍德身上離開了。

藍德立即旋轉身體,四肢著地。然後使出【射出系】跳離。

藍德一邊逃跑,一邊回頭觀察豹子的動靜。豹子發出著類似貓叫聲上下蹦跳。像是眼前有什麼恐懼的東西存在,想要奮力用前腿踢飛對方。在藍德看來就是如此。借助暗黑神史卡勒海爾的威脅,讓目標恐懼,失去正常的判斷力。【暗黑恐怖】看來是見效了。要是能就這麼跑掉就再好不過了。但是,現實沒有那麼簡單吧。

豹子嗷嗷的咆哮著朝藍德的方向轉動了身體。要來了。轉眼間就以最快速度逼近了。

這會不會是快要死亡的感覺啊?

使用暗黑魔法必須停止移動。停止不動的話,會在一瞬間被追上,被撲倒。也無法迎擊。那個豹子遠比藍德要高大。僅靠一把匕首完全沒有勝算。豹子應該沒有持久力,要是這麼一直逃跑的話,也許能耗盡它的體力。可是,太快了。豹子的速度太驚人了。很快就會被追上。既然如此。

對豹子來說,藍德就是它的一頓美餐。一定想要吃掉藍德。饑腸轆轆對吧。想吃就給它吃好了。沒錯。讓給你一條手臂。

好,決定了。為了活著,那點代價完全不算什麼。我要存活。活下來。我會冷卻大腦、胸懷膽魄、思慮生機、集中精神做出取舍。我要生存。我做得到。我會相信自己。


「——唔……!」

藍德暫時急停腳步。豹子距離很近。幾乎近在咫尺。

【立鳥不濁跡】。

假做向右,向左跳躍。

豹子幾乎沒有被迷惑,繼續追擊藍德。不會吧。這野生的直覺逆天啊。

再一次【立鳥不濁跡】。這次也假做向右,向左移動。——堅持住啊,我的腿。

豹子稍微向右扭動了身體,但馬上又調整身軀向左緊追不放。

「啊……!」

既不是【排出系】,也不是【射出系】。藍德扭動著身體幾乎朝正上方跳了起來。跳高,不,是輕跳,跳得銳利。藍德打算用這種方式躲過豹子的突進。

不,不僅如此。

藍德朝豹子的後背抓去。

雖然做好了根據情況就算犧牲掉一條手臂也在所不惜的覺悟,但從來沒想過剛開始就白白送給豹子。

藍德用右臂抱住豹子的脖子,雙腿夾住了豹子的軀體。接著朝脖子刺入匕首。在藍德想要進一步刺入匕首的時候,豹子吼叫著跳了起來。然後背朝附近的大樹上激烈碰撞。

受到直接傷害的是纏在背後的藍德。激烈沖擊讓藍德差點失去意識。不放手。別想甩開我。

「嗚噶噶噶噶……!」

藍德握緊了匕首。死、死、給我去死。

豹子甩動著身體,前足抓向藍德的左臂。

是爪子嗎。好大的力量。

藍德避開了豹子的前足。

不能繼續待在後背。

趕緊離開。藍德翻滾到地面後迅速站起。豹子要來了。雖然使出【排出系】和【立鳥不濁跡】勉強躲過了攻擊,可是豹子的攻勢沒有絲毫的減弱。

藍德把破損的頭盔扔向豹子後,使出【排出系】跳躍。雙腿相當難受。能夠堅持到何時呢。要看清自己。僅靠氣勢無



法解決問題。

想要靠一次攻擊逆轉局勢,然而那種方法根本不存在。再一次,再用一次剛才的方法。還勉強能夠做到。無法如意動彈的時刻,就是破釜沉舟之時。

沒有注入多余的力量。也沒有悲壯的決心。明明身處命懸一線的生死關頭,藍德卻不可思議的感到非常放松。

若非如此,藍德一定會被突然從頭頂上方掉落的某個長形物體嚇得肝膽俱裂,最終被豹子咬死吧。

藍德當然吃了一驚,不過因為身體放松,立即就做出了反應。那個長形物體正好插在藍德的面前。是一把刀。藍德舍棄匕首,把刀拔了出來。

藍德把刀湊到左耳邊,雙手握柄。右腳在前,左腳在後。豹子近在咫尺。

藍德左腳向前踏步翻轉手腕,從左向右斜角度揮動了刀刃。

手感不錯。

豹子擦著藍德的右臂經過,躺倒在了地上。

「……這把刀」

左側有一處不及山丘高度,微微陡峭隆起的地方。

有人在那上面把刀扔到了這邊。只有這一種可能。畢竟刀不會在恰到好處的時機自己飛來。除此之外絕無可能。

明知是白費功夫,但藍德還是朝那處小山丘爬了上去。並不是無用功。

雖然沒有人,卻有一個刀鞘靜靜地躺在地面。

藍德彎腰把手伸向刀鞘。手握刀鞘,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唔」

不許哭。

不能流淚。

藍德拼命忍住淚水,深呼一口氣。

「大叔——」

藍德想笑,但笑不出來。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