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四章 決@???



1(第三人稱)

最近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那些單獨的事件幾乎沒有關聯,分開來看的話並不能看出什麼花樣。但是如果退一步打量一下全貌的話,就能發現十分違和的地方。就好像是拼圖的一小塊和整幅拼圖之間的區別那樣。

『北海道遭受大規模停電。原因是一名正在逃脫警方追捕的司機失控撞進了變電站。目前造成了五名在家里使用醫療呼吸機的老年居民死亡。警方聲稱為了逮捕犯人已經做出了最大的努力,然而……』

『小新→這新聞完全蓋過了主席的丑聞了吧?鬧得這麼大是不是為了轉移視線?』

無名的博客和論壇上面已經充滿了毫無根據的陰謀論。令人痛心的是,那些沒用的意見反而將真相掩埋在了信息的洪流中,因此誰也不知道真相。只能感到一股捉摸不透的『不安』。

『東海地區的煤氣供應現在仍未恢複。因為控制地下管道內壓的程序遭到來曆不明的網絡改寫攻擊,目前正在進行緊急檢查,然而市民們要求盡快恢複供應的呼聲越發越強烈……』

『艾璐子→水、電、煤氣、網絡……國家的所有主要機能都遭到了襲擊啊。最令人擔心的是下水道系統呢。與每個家庭相連,里面又滿是沼氣和垃圾。把它點燃的話二惡英會直擊每個家庭呢。防毒面罩至少也要三十萬日元,不過就眼下的狀況來看這個價格也算合理吧。』

商品從便利店的貨架上陸續消失。一個在後院建立了一個手制避難所的男人被邀請為脫口秀的嘉賓。這一連串奇怪的發展對販賣防災害和戶外用品的企業的股票造成影響,國內的氣氛也陸續變得緊張起來。

『錯誤的N警報。今天凌晨,整個關東地區都收到了一次生化武器警報。事後,這次事件被判明是由于厚生勞動省的職員疏忽大意,沒有將系統設置成訓練設定而導致的。僅僅是這個月,N警報就被錯拉了三次,厚生勞動大臣誓言將徹底整治紀律……』

『啪嘰→拜托,這又不是狼來了。要是繼續誤報下去的話,真正發生什麼的時候就沒有人相信了啊。』

這篇新聞已經在電視上再三播出,防止有人被錯拉的警報誤導,然而此舉讓令奇怪的傳言越傳越廣。簡直就好像過著無聊生活的人們真心想去相信這些謊言一樣。

『這個國家真的沒問題嗎?我曾在倫敦、巴黎和紐約留學,因此很清楚他們的災害管理體制有多完善。相比之下,日本這邊真是不怎麼樣呢……『

『貓助→別說的一臉輕松啊四眼仔。不過……傳言也有可能是真的。傳言在國會大樓旁邊的永田町車站有個VIP專用的大型避難所。也許就是因為這樣,那群人才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呢。』

這些究竟是基于平時不怎麼使用的嗅覺而導出的預言,還是無自覺的願望?

無論如何,有『什麼』快要發生了。

誰也無法阻止。

2(內幕隼)

說不定是擴散的恐慌導致貨物的運送遭到延遲,又或者是哪里的主婦打算毫無意義地囤貨,總之便利店的貨架都空蕩蕩的,我沒能吃上午飯。

因為信號燈故障,火車已經停運了好幾天,因此到處都發生了小規模堵車。我一邊在心中抱怨『在東京發生什麼事情的話就很難混日子呢』,一邊前往港區。

慶城意塾大學。

雖然這里四處都有校舍和實驗室,不過我要前往的地方是集合理事和運營方名為『總部』的大樓。

“刑警先生。”

“……為什麼大學校內會有初中生在走動啊?”

“大學校園——!開放啦!!現在不是十月嗎?大學已經對外開放了。”

“啊,這個孩子非法入侵。嗯,嗯。能把她交給你嗎?請馬上把她趕出去。嗯,沒錯。”

“喂!!別把我賣給清潔的老爺爺啊!!”

推理狂開始襲警,不過是以撒嬌打鬧的方式。和以往一樣,這家伙穿的基本就是一件泳裝加一條角色圍巾。正當我在思考到底該拿她怎麼辦的時候,一個面露微笑的熟人走向了我們。

“好久不見啊,內幕君……一開始我還以為美濃里在扯淡呢,不過好像真的有一名私服刑警在拉著一個泳裝初中女生到處走呢。”

“請不要那樣說啊前輩!”

意識到自己的未來正受到考驗的我馬上作出訂正。

這位是津川蠶。一位栗色修長波浪發的理科系女性。她的打扮是在裙子和柔軟的毛衣上面套上一件白大褂,她的這種不平衡感在學生時期的時候就已經備受矚目。然而她實際上是垂眼角的文靜系女性。話說她現在的頭銜是什麼來著?助教授……准教授……老是變來變去的,我都記不清了。

順便說下她對自己的名字有些糾結。如果被人加上『桑』這個敬語的話她就會不高興。好像是不喜歡被稱為蠶桑。(注:蠶桑用日語讀的話聽上去就是桑桑)

這個時候我的另一位前輩,在八號電視台當副導演的阿刀美濃里也出現了。粗糙上衣加緊身的褲子,用來束起黑發的發釵還有脖子上的項鏈。這個人的品味從學生時代到現在都沒變呢。

“你好啊,內幕君。很久都沒有回學校了吧?”

“……不如說都畢業了還回來干什麼?只會添麻煩吧?”

“我有時候回來幫忙制作暑假實驗的紀錄片之類的。不過,我們聚集起來真是不禁讓人回想起各種年輕的往事呢。嗚哇,還年輕往事,我真的變成大媽了啊!!”

咕嚕嚕。

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我轉頭一看,發現推理狂正像一條被鐵鏈鎖住的惡狗一樣低吼著。

津川前輩笑了。

“的確呢,我們雖然學科完全不同,卻加入了同樣的社團。不過只是一個如今已經忘了叫什麼名字的開酒會社團,社團里全是國內各個智慧村出身的人。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歡樂的時代啊。內幕君的舌頭可靈了。絕對不會選不好的店呢。”

“哎呀你過獎了。”

“不過最棒的還是隼君房間里面的那些瓶子呢。陣內酒廠真是嚇人啊!總是會寄給你一大堆伊勢神宮禦用等級的純米大吟醸!拜此所賜,我們幾乎每個周末都會在隼君的房間里躺倒到天亮呢!”

呼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豔美的臉已經紅到從頭頂噴出蒸汽也不奇怪的地步了。雖然不是很清楚,不過那個推理狂會受到打擊還真是罕見呢。

“我!不!能!接!受!!!!”

“推理狂你干嘛啊……嗚哇好惡心!?別把圍巾的動物首級按到我眼前啊!?近看還挺逼真的!!”

“都說過是脛擦小脛了!!”

津川小姐不禁笑了。

“那個啊,小妹妹,那樣子是攻略不了內幕君的哦。”

“呼嚕?”

“因為內幕君是奉眼鏡、緊身裙和吊帶襪為三神器的大變態啊。只要撥一下大腿上的吊帶發出啪的一聲,他的眼神就嗖一下望過來了。”

“卟不!?等等!前輩、No!No!千萬不要說……!”

“理想的女性類型是女教師。還真是令人困擾的性癖呢。”

“Noo!”

“不幸的是,隼君理想中有著嚴厲的視線但又會親切指導他的完美眼鏡女教師,現在大多比他要小了。”

“N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在發出尖叫的我旁邊,豔美拿出智能手機後開始錄下自己的悄悄話。這家伙到底在錄什麼東西啊?

總而言之……

“在路上繼續說吧,跟我來。”

“啊,好的。”

“既然你是警察,那應該知道基本的情報吧?”

津川前輩在說話期間朝我遞出一張大型傳單。看上去比起正式的文件,更像是引人注目的廣告。

我讀出了印在封面上的那個微笑的老人旁邊的副標題。

“超能力研究的第一研究者,超心理人類情報工學教授,松海博。”

“說什麼第一研究者,像超心理人類情報工學這麼荒唐的學科,找遍全國也只有這個大學才有吧。簡直就像第一家千層可麗餅拉面店那麼荒唐。”

阿刀美濃里小姐從旁插了一句玩笑,而我則是一邊走路翻動著這張傳單(當然是為了再確認一次而已)。

“為了收集客觀和普遍的樣本資料,邀請PSI_ver_RAIN(14)協助。”

美濃里小姐嘻嘻笑著。

“PSI_ver_RAIN是一個初中女生兼超能力者。嘛,不如說是以此為形象的網絡偶像。在視頻網站之類的地方能看到她穿著泳裝唱歌然後扭曲勺子,而她的超能力花樣繁多,有透視、念動力。治療等。簡直比瑞士軍刀還方便。”

不過比起『用念力扭曲勺子的人』,還是『和根據Vocanoid生成的3D模型一起跳舞的人』的形象有名。



“她在我們的節目上也出現過幾次,不過根據粉絲的反應來看,他們沒有相信她的超能力,而是當成了角色設定的一部分。就像那些聲稱自己來自其他星球的天然呆偶像,或者穿上Cos服後就自稱水果精靈的偶像一樣。簡單來說就是『萌就行了』。”

“……在科研論文里真的能用藝名嗎?”

“一般來說是不行。不過有著國民搞笑藝人和寫了一本被翻譯成十四種語言的書的大作家用藝名或筆名寫發表了論文的前例,于是就以那些前例為由強行通過了。”

前輩們登上樓梯,咔嗒咔嗒的腳步聲響起。

“而且松海博原本就是個十分有名的教授。我都想在他的實驗室前面豎一個寫著『大日本帝國的憲法在這後面不通用』的牌子了。”

“……我就出于謹慎吐槽一下好了,你是說日本憲法吧?”

“常識對于那個人來說是沒用的。他至今都沒被逮捕才是匪夷所思。不過他十分有才,大概有人在暗地里幫他埋尸體吧。”

對于警官來說這可不好笑。

“誰能想到這個古怪的教授會在一個密室里被人切成兩塊呢?”

照相機的閃光透過打開的門漏到了走廊上。

我往里面瞄了一眼,發現內部完全被染紅,充滿了一股與血不同的惡心味道。對于一個『實驗室』來說,里面並沒有裝滿誇張的研究器材。除了桌子上的台式電腦以外,完全看不見能夠用在工作上的東西。這根本不像期待找到震驚世界的新發現的房間,更像方便關住一個怪人的房間。

不過最重要的地方是房間的中央。

染成鮮紅的主角仰躺在那,身體以肚臍為界被一分為二。從斷面露出來了什麼我就不一一說明了,不過凶器看上去並不像是尖刀,也不像是順著骨頭和肌肉的位置下手的。怎麼說呢,看上去好像是用了頗為野蠻的手法。

“感謝你們帶路。那麼就此別過……”

“能旁觀嗎?我們不會踩進去的。”

“如果把這里用筆型CCD錄下來然後在放到節目上,可是會被人告的哦。”

我抓住了滿臉毫不在乎就走進房間里的推理狂,警告了阿刀美濃里小姐後,我才走進了房間。

現場的調查仍在進行,不過為了盡快寫好驗尸報告,尸體附近的區域已經被處理好了。法證小隊已經到了討論如何在不將『里面的東西』灑出來的前提上將尸體運走的階段了。

各種證物已經被放進了透明的樹脂袋里,其中有一張鑰匙卡。

“那是在衣服內側的口袋發現的。所以就構成了密室。”

法證小隊的其中一人和我解釋。

“有什麼引起你的注意嗎?啊,除了這個明顯的密室。”

“錢包和儲存了所有研究數據的硬盤都沒有異樣,不過皮帶卻不見了。”

“皮帶?”

“怎麼說呢,這個人,他本來就很古怪,也許根本不穿皮帶的。”

“我盤問的時候會考慮這點的。”

我繞過尸體走到房間的後部,准備檢查電腦的附近……嗚哇,這東西太舊了吧。大概只是用來寫郵件,寫報告還有作為終端操作另一個房間里的超級電腦。這台有點發黃的家用電腦用一根纜線與一個外部硬盤相連,但那並不是USB記憶棒或者數據芯片這種便于攜帶的小型道具。是不是全都放在云盤里了啊?

然後,走廊里的推理狂發出了無聊的呼聲。

“刑警先——生。”

“干嘛?”

“比起那邊,你不應該專注于另一個地方嗎?”

“簡直荒唐……”

“但是,現在別說脫口秀了,就連國家新聞都在報道哦。不知哪來的笨蛋將整個案件流到了視頻網站,所有電視台都瘋了一樣。日本大眾媒體的記者會可是很厲害的。只要這是無關高層的意識自己熱門起來的情報,所有人都不會被追究。反過來說,這就代表警方已經半認同了吧——?”

“美濃里小姐,你沒有偷偷錄音吧?”

“當然了。”

“當然有還是沒有?”

“嗚……抱歉了隼君。當然有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阿刀美濃里小姐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在我眼前開始操作,然後舉手作出投降的態勢。

確認到已經關機後,我繼續說下去。

“超能力謀殺真的可能嗎?從常識的角度來看的話。”

“怎麼不行?這個世界滿是利用組裝有妖怪的『靈封』來犯罪的案件吧?”

“我說,你這說法就像因為發現了恐龍化石所以就說小灰人也一定存在一樣。別拿『當代沒有的東西』相提並論。這是不當結論。”

“但是與超能力相關的論文已經開始被法院視為有效證據。至少,法院會允許起訴方提供這樣的東西……”

“……也就是說,基于科學根據,超能力可以成為凶器這一判定將會成立嗎?真是世界上最傻缺的審訊啊。”

“嘻嘻嘻。在英國可是有人為了判定某西洋魔法結社是否詛咒了人、有沒有泄漏秘密儀式而鬧上法院了呢,還留有官方的訴訟記錄哦。判決的文件現在還在呢。”

問題就是現在躺在地上斷成兩截的怪人教授出版的那份超能力論文。

當然,世間的反應都是呈質疑態度,說比起電子游戲會侵蝕人腦的理論還胡謅。但是無論內容有多荒唐,一經提出的論文就是論文,自然會兼備某種力量。

雖然警方的科學調查是廣為人知的,但是『科學』究竟是指什麼?

是從客觀再現性大的實驗來得出的數據,以及從中得出的永久不變的理論或方程式。如果這麼想就大錯特錯了。

到頭來,全看人們是否相信。在與宇宙或粒子相關的研究中,一個實驗的結果就可能顛覆會顛覆所有前提條件,使一年前使用的方程式完全失效。就算研究內容就是由那些方程式決定的也好,就算已經投入了幾十億日元的預算和稅金也好,誰也不會低下頭。到頭來,就連假造的論文在被拆穿之前,都會被當成『科學的』。

令人意外的是,所謂的『絕對科學』其實總是在變,人們能輕易地接受『雖然不怎麼了解但大概是這個樣子,或者現在還不能證實但是理論上可行』的東西。法證技術也是如此。即使是錯的,只要沒有『懷有惡意的自覺』,就不會問罪。這就好像政治家那些充斥著只要事前不知道就不知者無罪風格的道歉那樣。

這次也是一樣。

只要被規劃為『科學』的范疇,任何論文都會受到相應的對待。

即使論文的99.9%都是胡扯,但還是會有些笨蛋堅持因為沒有百分百被推翻所以可信。這樣一來,無論其他人怎麼反對,超能力謀殺依然有在封閉的法庭上被承認的可能,而審判則會基于這個前提進行。畢竟,這確實是一份正規的“科學”論文。那麼在“科學”的法院里當作證據也應該完全沒問題。然後就會下達判決。被告將會被判用超能力殺死被害者,犯下謀殺罪,並被處以無期徒刑。

司法是什麼?誰會在意那種事情啊?

“但是,如果想要完全根絕超能力謀殺的可能性,就必須先客觀證明超能力不存在。”

“腦殘吧。根本就不值得去浪費時間,答案想都不用想就是不存在。”

“不可呢,實際去證明可是出奇的困難呢。這就是所謂的『惡魔的證明』。就算揭穿世界上所有自稱超能力者的人的把戲,一旦有人辯稱『深山老林里可能住著還沒發現的超能力者』就全完了。”

“那麼頭號嫌疑人就是……?”

“PSI_ver_RAIN。收到了怪人教授協助收集樣本數據的請求,因此產生了個人聯系的初中生超能力者。如今去向不明,記錄上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成『在逃』了吧。”

我的頭開始疼了。

難道這個國家被丟到什麼小報文章會化為現實的奇怪空間里頭了嗎?

“據說警方有些大人物想要盡早結案,甚至不惜給她套上虛偽的指控。”

“咦?但是我這邊收到的消息是說某政客想要在全國選舉前解決掉這一轟動的案子,好給自己豎立一個大英雄的形象呢。”

我聽著前輩們歡樂地討論著這個案子,單手抱住了腦袋。

松海先生,請節哀順變。你本人寫的論文反而讓我們遠離你遭到謀殺的真相。說不定都是你自食其果,但為什麼要把警方也扯進來啊?

3(陣內忍)

午休結束後,第五節課開始了。

這大概是上家政課最糟糕的時機吧,更別說還是料理實習。

“啊啊,忍君。洋蔥要怎麼削啊?”

“土豆和胡蘿蔔就算了,惑歌小姐你連洋蔥都不會削嗎!?”

惑歌在水手服上面穿了一件圍裙,頭上還有塊三角狀的布,不過在現實里大概根本沒有人戴那東西吧。小手蜜惑歌變成了一個看上去十分天真無邪的金融怪物,不過好像太天真無邪了點。現在連幼兒園小孩都比她有用。

話雖如此,我的三餐都是父母包辦,所以我也



不會做飯。

我這位同學看上去就像個完美的少婦,但她卻嘟起嘴巴在發牢騷。

“誒誒?但是食物不是感到餓就會自動出現的嗎?還有自動販賣機,只要知道怎麼投幣就好了吧。根本就沒幾個人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構造的。”

“不好!惑歌小姐的女子力正在急劇下降!最糟糕的是本人根本意識不到這一點!!”

“那樣很糟糕嗎?”

“你的思考都完全漏出來了!這種事情是不能讓男性看見的啊!!”

作為課題的料理是姜塊燒肉飯,這午餐過後的課程對于我們來說太肥膩了。

我們組的操作台倒是意外的乾淨。水和其他食材都是智慧村產品,但是學校里面的碟子和廚具根本不可能通過潔癖症的審查,看來昨晚是有個神秘的清潔隊入侵了學校吧。

“話說啊,惑歌,你在半夜會吃什麼小吃?每次給你發信息你都會秒答,肯定是夜貓子吧。”

“誒?我會打給全天候送餐服務啊。”

“嗚哇!!真他媽會享受!!”

惑歌皺著眉頭摘著洋蔥的表皮。

“最近那些網絡偶像給我添了不少麻煩啊。明明不雇傭宣傳代理卻還是聚集了很多人的注意力。仿佛PSI_ver_RAIN那些人只要推出新歌的PV,24小時內就能受到三千萬點擊是理所當然。這種影響力比起黃金的廣告還要大吧。你信嗎?”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我確實聽別人說過小Rain很可愛。”

“只要隨便發一條『迷上NEKO MANMA的石狩特別節目了☆』推文,股價就會瞬間變動!這讓自律投資程序處理得了嗎!?戰爭和台風好歹也會有前兆的吧!!”

根據大發脾氣的惑歌小姐所言,她拜小Rain所賜虧了不少錢吧。

究竟虧了多少我也不敢問就是了。

小渚,我那世界三大病嬌之一的青梅竹馬正在另一張操作台旁全力全開。她正挨在男友明智君身上,頭還貼著他的肩膀。

“……嗯哼哼,明智君你看。只要這樣,然後這樣。看到了嗎?心形的,很漂亮吧?是我們的愛的結晶哦,哼哼。”

“嗯、嗯,的確呢。但是你這流利的刀法有點嚇到我了……”

“接下來的關鍵就是加入一道秘密材料哦,嗯哼哼哼哼。”

“等等求你等一下不要放進去不要放頭發那不會融化的而且開燉還沒到十分鍾有點太早了嗎等等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呀,嗯。我就這樣在心中為這家伙祈福。加油吧明智少年。渚的愛比巧克力還甜,比泥沼還要濃厚,而且比河豚毒素還要致命,它貫徹下去就連我也不知道你會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就看你能不能撐下去,抵達未知的邊疆了。

然後。

“嗚哦!!陣內救我!!我不懂怎麼應付小渚啦!!”

“你這白癡,別跑來跟前男友哭訴啊!你這人就沒有尊嚴嗎!?”

4(內幕隼)

我暫停調查,和前輩們分別。如上所述,因為便利店的貨架空空如也所以我沒能吃上午飯肚子現在餓得實在受不了了,于是就和另一名刑警換班休息,然後久違地使用了大學的飯堂。因為得運走尸體,所以有幾名警官在周圍走動吸引著大眾的注意力。因為已經過了午飯時間,所以就算我泡在食堂里也不會給其他學生添太多麻煩。

“明明不久前才看見一具被一刀兩斷內髒灑了一地的尸體還能馬上吃飯,刑警先生已經來到我這邊了呢。”

“這跟像醫生一樣。只能習慣的人才能干下去,雖然是挺悲傷的就是了。”

作為年輕警官,我被教導過不要太過執著于死者,也盡力去遵從這個思維。這世上有人說應該對人的死感到憤怒,但是看到那麼多走上複仇之路的人,讓我那感覺實在太空虛了。就好像一本書里重複收錄十回『小孩子死于頑疾』的短篇。雖然是令人痛心,但那又怎樣?就是這種感覺。

“哇,這里能買到很多便宜食物呢,連豬扒咖喱都有。豬扒咖喱誒!?只要花上五百日元不但有咖喱還有一塊豬扒!而且還有很多蔬菜!!”

“但最劃算的應該是海鮮蓋飯。我還在校的時候是沒有牛舌套餐的,這是新菜嗎?就試試看吧。”

我們一邊說話一邊點菜,然後拿到了餐盤。

周圍穿著頗為花俏的迷你裙的女生比較多。也是啦,畢竟都十月下旬了。她們大概都是一年級生吧。剛穿過高考的超長隧道,完成了進入新生活的洗禮,撐過了第一次暑假,終于開始真正融入大學生活了。對于她們來說現在應該是最自由的時段吧。

“不過……”

……嗯,雖然我不覺得自己有那麼突出,不過我真的吸引了不少的注意力。從在讀大學生的角度來看,大概就像在初中看見一個長得老成的高中生一樣吧。畢業生還真是悲哀啊。

“哈嗚!哈嗚!!哇,這豬扒咖喱蠻好吃的嘛!還以為肉會很硬,炸脆的皮只要用叉子戳一下就能剝下來的便宜貨色呢!!嚼嚼嚼嚼。”

“不對,等等。大概是因為有個沒節操的泳裝女初中生在所以才會那麼引人注目吧。”

“誒?你開玩笑吧。是因為殺人現場附近有個身穿西服的刑警在晃悠啦。”

“哈哈哈。哎呀怎麼會呢。”

我的牛舌只是切成薄片再用鹽煮的簡單料理,不過味道還不錯。還能感覺到牛舌的柔韌。感覺在我吃厭平時的姜塊豬肉和雞肉蛋蓋飯的時候可以吃這個調和一下呢。

“推理狂,把圍巾給我。要沾到咖喱了。”

“唔。”

“那啥,你也不想弄髒那只……什麼來著?轆轤犬吧?”

“是小脛!!”

我們又繼續扯了一會兒淡。

“刑警先生我問你,你怎麼看待PSI_ver_RAIN這件事呢?超能力殺人!腰斬!”

“那種胡鬧根本就不值得去調查。”

“但是她今天有來大學協助教授的研究,但謀殺案發生後她就完全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撇開超能力不談,她果然很可疑嗎?”

“她毫無疑問就是凶手,不過並沒有確鑿的證據。那麼就想辦法給她定罪,就算要胡扯一些超能力什麼的出來也好。畢竟,怎麼瞧她都是凶手啊!……這待遇給人這種感覺呢。”

“這只是所有其他辦法都撲了個空才會施展的最終手段。現在還只是調查的初步階段,司法解剖都還沒動刀呢,高層會這麼猴急嗎?”

“嗯。”

推理狂用勺子將白菜片與咖喱醬混在一起,

“說到底,教授的被殺理由是什麼?”

“據說他原本就是個怪人,那麼就算惹上各種麻煩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吧。當然,我承認腰斬是有點過火了,一般頂多只會是掐死或者用玻璃煙灰缸來一下這種程度。”

“如果是為了盜取研究的數據呢?”

“這點當然也會調查。研究超能力似乎只是為了上電視打響名聲的作秀。教授原本專攻的是信息工程,不過那麼平凡的研究得的預算根本不夠吧。也就是說他也在做正規的研究。”

松海博就好像是電視里面的那種正經的UFO或者幽靈研究員。無論是按哪種步驟發展,都無法縮短有名和無名的鴻溝。但如果名聲響亮,事情就會簡單很多,就算是得變成電視里的小丑也在所不惜。很多學者都深知這個竅門。

不過……

“那樣還是解釋不了為什麼要腰斬他。就好像殺人犯故意在用更困難的手段一樣。”

“刑警先生,摧毀尸體最常見的理由都有什麼?”

“怨恨、方便運輸、當做惡趣味的禮物寄送給他人、如果是指紋或者牙齒的話就是為了隱藏被害者的身份。有時候為了隱藏咬痕或者特別的傷痕,會挖去尸體的一部分。”

教授的整個身體似乎沒有缺失,于是就只有怨恨符合動機。當然,除非是想要把他切碎便于運輸然後半途而廢了。

“那麼摧毀尸體要花多長時間?”

“要看用的什麼工具了。往一把菜刀上面施加全身的重量的話,僅僅是切斷胸膛就要花二十分鍾。用斧頭的話只要小心不讓脂肪附上刀刃,只要花十分鍾。鏈鋸就一分鍾,液氮的話大概三十秒內吧。”

“技術高超的劍士用日本刀的話僅需一秒。”

“超能力者的話就是零秒嗎?”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使用的工具太強,就需要有一塊大型砧板一樣的東西防止地面受到損傷。工具越是蹊蹺,就能進一步鎖定嫌疑人人選。比如說,只有件數高手才會有名刀。

咦?那不就是說……?

“就算真的是靠超能力,超能力者真的會使用能力去殺人嗎?那樣和此地無銀有什麼區別。”

“確實。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不過並不是什麼有用的線索。”

就算PSI_ver_RAIN和松海教授有仇,她應該會盡量不去使用能力才對吧?用隨處可見的菜刀或者萬用刀具應該更安全才是。





電影或電視劇里面,超能力者總是會得意地宣稱“因無法根據科學證明可以隨便殺”,但實際上卻不是那樣。比如說即使是沒有凶器的殺人、沒有遺體的殺人,也能對殺人犯降下有罪判決,只需要擁有指出那個人懷有傷人的動機然後采取了行動的證據就行。並不是得將不在場證明、動機、凶器、尸體、指紋和DNA樣本全部湊齊才能立案。

假設有一起燒殺案。就算不知道可燃液體的確切化學成分,只要找到人物B起火然後被燒死之前被人物A用可疑的液體淋了一身的情報,就可以強行立案。在司法上,死因不明並不是那麼不可逾越的障礙。

不過話說回來,無論是什麼戲法還是什麼,我完全沒頭緒為什麼要特意將一個人腰斬。

在這種情況下……

“采取反向思維說不定會很有用。”

“也就是說想一想如果他沒有被腰斬的話會發生什麼嗎?”

“假設他是被掐死的,因為PSI_ver_RAIN與怪人教授走得很近,所以她仍然會是嫌疑人。但先不去管這個,如果教授沒有被腰斬,會讓另一個人變成嫌疑人呢?那麼會費那麼大功夫也值得了。”

長時間在滿是鮮血案發現場逗留,讓衣服沾上證據是個很大的風險。到底是誰冒著風險去腰斬教授呢?無論凶手是PSI_ver_RAIN還是第三者,這麼做肯定對他們有好處才對。

“總而言之,什麼事都要從收集情報做起。”

“我真期待呢。”

“……那我就先從你為什麼會覺得警方收集到的情報會落入你耳中問起吧。”

在我們討論期間,我感到飯堂里的大學生們的視線正在移動。我向他們看去,發現所有人都看著窗。

對我們這些外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別處,難道是出現了更加突出的『外人』?

我一開始還想到的是尸體的運送,但應該不會光明正大地把它抬到校園中央。

我望向窗外後,發現了人群中有一件搶眼的水手服。

末端染成紅色的齊腰黑發。點綴著紅線的白色水手服,關節處還有塑料一樣的材料的過膝靴子,那人的整體打扮充斥著未來風格。

“……喂,推理狂。你留在這里。”

“嗯?”

站起來的我對驚訝地咬著勺子的豔美說,

“是PSI_ver_RAIN。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但總之我先去逮住她。你從窗這邊看好了!要是在我趕過去前她就不見了,就用手機告訴我她前進的方向!”

5(內幕隼)

我沒有像警匪片那樣開始飛奔,而是冷靜沉著地離開飯堂,通過最近的教學樓出口來到外面。我混在人群中慢慢地走著,要是顯露出明顯在追人的樣子,目標就會全力逃走。想要最有效率地逮住目標只能盡量縮短到最近的范圍然後猛地沖刺。

……但她似乎馬上就發現我了。

身穿水手服的少女毫不在意會走光,迅速轉身像田徑選手一樣跑了起來。

“啊,該死!西服果然是太搶眼了!!”

眼下只好大幅度改變計劃了。我無視周圍的視線邁步沖刺,追在她的身後。這下子真的就像是警匪片里面的情景一樣了,周圍的手機攝像頭都對准了這邊。追趕期間我差點踩扁地面上正在做什麼實驗用的遙控直升機。雖然目標離我不足兩百米,但她東拐西拐進校舍里面的話還是有跟丟的可能性。

然後……

“哎呀,手滑了。”

“!?呀啊!!”

推理狂突然從旁邊沖出來打算用不知哪來的清潔工推車撞向PSI_ver_RAIN。逃竄的少女勉強避開了,她雖然失去了平衡但仍沒有停下腳步。

我繼續追趕,在通過推理狂身邊時對推理狂吼了一句。

“這里危險,你退後!”

“刑警先生——別忘了我可是把她從最近的校園出口趕開了哦。”

這才是目的嗎?真是不可愛啊。

PSI_ver_RAIN除了逃跑以外已經什麼也顧不上了,沒過多久她就不小心跑進了一條小巷里。這是由某棟教學樓的混凝土牆和環繞校園的外牆形成的小空間,對學生來說應該是個不錯的儲物空間吧,這里停著很多進一步縮小移動空間的自行車,更里面一點還堆滿了裝滿了被踩扁的空罐頭的垃圾袋。

簡單來說,就是條死胡同。

當少女看到比自己的身高還高兩倍的垃圾山後停住了,聽到我的腳步聲後又慌忙轉過身來。她的腳穿著未來風格的過膝靴子,臉上戴著一副有色移動眼鏡,頭上戴著一頂與Cosplay警官十分搭調的粉紅色帽子,就連眼睛下面那道心形刺青也肯定是她角色設定的一部分吧。我現在是查案中,被那副可以隨意在錄像和發信間切換的眼鏡盯住可不是什麼好事。

PSI_ver_RAIN不知為什麼捧起雙臂對住了我。

嗯?……也不像是投降的姿勢啊???

“別、別過來!”

“我是警察。並沒有聽從你的命令的必要。”

“你不知道嗎?”

她的嘴唇正在發抖,

“我是PSI_ver_RAIN。我可是擁有能撕裂鋼鐵的特異功能,再靠近一步的話你會後悔的!”

……嗯……

我撓了撓腦袋,看了下手表上面顯示的時間。

“下午兩點十分。嫌疑人表白自己持有凶器。”

“誒?什麼?”

“啊,凶器並不僅限是刀子什麼的,就連練習過武術或者飼養的危險寵物也算的。也就是並非只視物證也視現場的情況呢。”

我在說話的期間將手伸進衣服內側。

看到我掏出來的東西後,PSI_ver_RAIN的瞳孔脹到了極點。

“既然你現在用『凶器』威脅我,我也可以回禮了。比如說,拔出手槍作為警告。因為是你自己承認打算用可以置我于死地的道具來傷害我的。”

“誒!?誒誒誒!?可、可是,超能力啊、誒?但是,你懂得吧!?這種鬧劇……”

短短幾秒內,某人就從『想讓人相信』變成『想讓人否定』了。

打算用那麼低級的威嚇戰術來逃走反而被倒打一耙。

于是我就采取了最為荒唐的手段來解決問題。

“下午兩點十一分。從志願審問改變成強制逮捕。以威脅警官與殺人未遂罪將嫌疑人抓拿歸案……轉過身去,雙手抱頭!慢慢跪在地上!馬上照做!!”

6(內幕隼)

因為要整理現場,仍有很多制服警官在校園內逗留,于是我准備PSI_ver_RAIN交給他們其中一人。

“……不是我干的。”

“那你就不應該跑。如果還在志願階段的話,你還是可以拒絕我的取證或盤問要求的。”

我帶著戴上手銬的PSI_ver_RAIN在校園內走著。

“我沒有殺死教授的理由。他僅僅是在我的腦袋上貼電極就能讓我作為初中生超能力者的名號升值了。”

“那種事情待會兒再詳談。”

“他的皮帶。”

少女突然說了令人在意的事。

“他的皮帶不是不見了嗎?只要往這邊調查你就知道不是我干的了。”

“……?你什麼意思……?”

我本想繼續追問下去,但這時推理狂從教學樓的轉角處冒了出來後,兩旁各站著一個警官的她朝我揮手示意。

“刑警先生——我把警察帶來了。”

“做得好啊,小市民。這是我第一次想要誇你。”

其中一個警官朝我點了點頭。

“抱歉來遲了,內幕警官。我是加藤,這位是有坂。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她就是嫌疑人。”

“那個,因為這個地區歸我們管轄,能將她轉交給我們嗎?”

“沒問題。”

我輕輕推了一下被銬起來的PSI_ver_RAIN的後背。這下終于算是邁出了第一步。一個大學教授在上鎖的實驗室里被腰斬,看上去就好像是超能力謀殺。無論這起案件的受益人是誰,基本可以確定位于事件中心的是這個少女。她到底是不是凶手,還是說有人陷害了她?就算是後者,既然會花時間陷害她也就表示和她有牽連。

正當我想到這里的時候,我察覺到了一件事。

我察覺到了什麼,于是我說了出來。

“加藤警官。”

“什麼事?”

“你要帶走她是沒問題,不過,我能把手銬拿回來嗎?雖然可以在日後郵寄回來,不過我的課長大概會從我的薪水里面扣除運費呢。”

“你開玩笑吧……?她是個謀殺案的嫌疑人,現在是在室外。不可能解除她的拘束啊。”

“就是說,給她扣上你們的手銬,然後把我的解開就好了。”

“……”

“做不到嗎?”

有什麼捉摸不透的感覺在我的心中湧現,催促著我說下去。

“難道有什麼不能解開我的手銬



的理由嗎?那就奇怪了,手銬鑰匙和家用鑰匙不同,並沒有獨特一說。無論用誰的鑰匙都應該能解開才對……沒錯,前提是你們的手銬鑰匙真的是警視廳配發的。”

對方的反應很快。

被稱為加藤的制服警官馬上將左輪手槍從腰間的槍套拔出。但在他舉起手之前,我就揮起伸縮型警棍擊中了他的手背。在他的槍掉落在地期間,我反手用警棍從側面擊中了他的下顎。

隨沉重的聲音響起,加藤倒在了地上。

還剩下有坂,看來他並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有坂大概判斷PSI_ver_RAIN離自己太遠,于是就抓住了更近一點的推理狂。他將推理狂拉到身邊,一只手繞在她的脖子上把她當成肉盾,然後用左輪手槍頂住她的太陽穴。

我也丟開了警棍拔出了手槍。


我們之間的距離是三米。

“有坂,把槍放下!!”

“你才該放下,並把雨戀遙交出來!我就放了人質!!”

雨戀?啊,是PSI_ver_RAIN吧。(注:PSI即是超能力,PSI_ver的日語讀音是cyber,即是網絡,RAIN就是雨)

“你真覺得我會那麼做嗎?”

“那就告訴你一件好事吧。我的槍沒有膛線,射出的子彈是不會留下線痕的。”

咔嚓,有坂用拇指推起手槍的擊錘,緊張感在我的腹部游走,但是一瞬之後,有坂做出了我預想不到的舉動。

他將槍口從推理狂的頭邊拿開,瞄准倒在地上的加藤的頭然後扣下了扳機。

砰!!倒在地上的人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後再也不動了。

“有坂!!”

“聽說過最近的激光加工技術嗎?和3D打印相反,會根據程序來對素材進行切割。那樣在子彈上面刻上任何線痕都可以。比如說,你那支手槍的膛線痕。”

“……為什麼不惜做到這一步也要獲得PSI_ver_RAIN?”

“聽到剛才的槍聲後,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很多人過來。內幕刑警,你會成為殺人犯。我們無處不在。將法醫上交的子彈拿到手簡直就輕而易舉。”

“你們不惜做到這一步也要將這個案子偽裝成荒唐的超能力謀殺!?”

“不想成為殺人犯就將雨戀遙交出來,那樣就放你一馬!要是不想毀掉自己的人生,就在這里妥協吧!!你這個廢材公務員!!”

我做了一次呼吸,然後對他說。

“做夢去吧。”

“這樣啊。可惜了。”

“那是我的台詞。有坂你給我聽著,你現在持槍要挾了一個人質,甚至已經證實了手中的是真槍。這樣一來我完全沒有猶豫的道理。”

“如果是洛杉磯我還會擔心,不過這里是日本。你真的要在連鳴槍示警都要寫報告書的國家里打爆我的頭?就不怕打到人質嗎?嗯!?”

“確實,如果是在拍電影,我說不定會擊中你的肩膀或者巧妙地擊飛你手中的槍。不過這是現實。就算打中心髒人的手指也還是能動,為了不讓你做出一絲下意識的舉動,我會爆了你的頭。”

“內幕刑警,把槍放下!你這樣只會讓人質死于意外!”

“這是最後一次警告了,有坂。慢慢把槍放下!我不想殺你!!”

“內幕!!”

“有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直擊心髒的劇烈槍聲炸響。

傳入鼻中的火藥味混入了一絲鐵鏽味。

把推理狂當作肉盾的那個男人往一旁傾斜,繞住豔美的手腕也變得無力。因為額頭正中央被開了一個暗紅色的洞。

有坂、不,自稱有坂的那個人就好像切斷了絲線的人偶一樣倒在了地上。

連一聲悲鳴都沒有發出。

我收起手槍,接近倒下的死者後蹲下身子,將食指和中指按在他的脖子上。

“下午兩點二十分。嫌疑人死亡。”

“啊……啊啊……啊啊啊……”

臉色發白的PSI_ver_RAIN坐倒在地,發出了低聲的呻吟。

與此同時,推理狂揉了揉剛才還被按住的脖子和圍巾。

“也不用做的這麼過火吧……”

“我擔心你。”

“誒?啊?”

推理狂開始變得渾身不自在,不過蹲在地上的我沒有管她,只是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我之後會受到怎樣的對待並不重要。我沒有作出任何錯誤判斷,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果然是假的。”

我翻遍了尸體的口袋,搜出警察手冊仔細檢查了一下。身份證明乍一看像是真貨,不過上面並沒有施加投影或者任何防假造措施……這只有擁有警察手冊的人才能明白,街上的普通市民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制服也是一樣,警察制服都出自有名的設計師之手,服裝的設計有被登記起來以防假造。這簡直就像是假貨工廠做出來的名牌包一樣,看上去雖然是一樣,不過只要仔細檢查一下縫紉的手法就能看出違和感了。”

“刑警先生,穿這種東西可以混進警察局嗎?”

“我第一眼就看穿了,所以絕對沒門。剛才說什麼拿到法醫上交的子彈也是吹牛的,這些家伙的能耐沒那麼大。”

這就和就算我能拿到一件校服也無法融入高中是一樣的道理。『外面』的人可能會上當,不過『內部』的人會馬上把那人認知為異物。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來頭,不過只要把小Rain帶到警察局應該就能確保她的安全了吧。”

“嗯,不過不能交給其他人來辦。街道上任何一個警官都有可能是他們的人,也就是說要靠我們……”

我話講到一半停了下來。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我問推理狂。

“推理狂,你把他們叫過來的時候,有沒有說出我的名字?”

“沒有。怎麼了?”

“……加藤和有坂他們一開始就管我叫內幕刑警。他們早就知道我的名字和動向了。”

當我意識到最現實的可能性後,我單手扶額,

“是手機。對方說不定截獲了我的訊號。”

“要用替身SIM卡嗎?我有張用來以防萬一的。”

“不。”

我望向仍然坐在地上的PSI_ver_RAIN。

“除了那副移動眼鏡以外,你身上還有手機或者智能機嗎?”

“沒、沒有了!這東西很方便,用來打電話,發短信什麼的都可以……”

“你換上SIM卡。”

“等等!刑警先生你自己呢!?”

“推理狂,我跟你換智能機。”

“啊,來這招啊。不公平!你想要搶盡風頭嗎!”

我沒有時間跟她吵。

我已經感覺到了聽到槍聲後往這邊接近的腳步聲。是學生、警官還是『那些家伙』?我轉身背過推理狂,拉住銬起來的PSI_ver_RAIN的手臂把她拉起來。

“我之後會准備一條安全的回線,別把智能機扔掉哦。”

“你的人身安全接下來可能無法得到,如果事態超出控制范圍就收手。懂了嗎?”

對話結束後,我們跑向了不同的方向。

回了還幾次頭的PSI_ver_RAIN問我。

“喂、喂!把他們放著不管真的好嗎!?”

“當然不好了!但現在要優先確保你的安全。如今不知道誰是敵是友,所以也不能把你交給隨便在路上遇到的警察啊!!”

我沒有時間去解釋情況,因此就算有人誤解我的意思我也沒辦法。就算死者穿著警察制服而且十分可疑,我也仍然會被視作射殺了『身穿警服的奇怪老百姓』,然後沒有作出任何解釋或采取保護現場的措施就離開了現場的警官。

與此同時,我還是與另一起謀殺案的頭號嫌疑人一起在逃的武裝逃犯。

“我們暫時前往我的單位,用假造的裝備是無法混進我的單位的。雖然走到入口大概就會被逮捕,不過不用擔心。我會澄清這些誤會並保證你的安全。”

“你、你的單位……?”

“就是警視廳。”

7(菱神豔美)

我拔腿就跑了起來。

可不能在這里被抓到。如果其中一個『制服警察』在沒有人的地方逮到我,很可能會演變成之前那樣的情況。

于是我選擇了人來人往的道路跑進一棟教學樓,朝著事務局前進。

我將刑警先生的手機用力拍在櫃台上後,警察們就從走廊的兩端直沖過來。

“不許動!!”

“雙手抱頭!!”

“哇、哇、哇!怎麼、怎麼回事嘛!?人家只是來上交失物的!!”

我暫時遵從了指示,然後打量著將我包圍起來的警察。嗯,果然還是不能像刑警先生那樣一眼看出真偽呢。

……也就是說要把他們全部趕走。

我吸了一口氣,然後用整個辦公室都能聽見的聲音大喊道。



“住手!!這個手機就是的證據!你們把我塞進警車後想要對我做的事情我全部在暗中拍下來了!!所以你們才想要拿走手機對吧!?”

“什麼……”

我在措手不及的警官們(?)面前揮起了小脛圍巾。

“哇啊啊啊啊!!這所大學的自治主權上哪去了!?我不過是想來參觀一下對外開放的校園,那為什麼會有一大堆變態警察找上我啊!?”

櫃台旁邊的門被猛地推開了。

之前看上去還十分和善的職員們露出了惡鬼一樣的表情,沖向了警官們。

“你們這樣還算是人嗎!!!???”

“讓你們進來學校還不夠,還做出這種勾當……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居然還在濫用職權裝天王老子!?”

“誒?什麼……?不對!等等!如、如果繼續妨礙我們執行公務的話……”

“會聽你們這些精蟲警官就有鬼了!別小看大學的自治主權啊!”

很好很好。

即使是現在,大學通常都很討厭受到政府干預。如果有幾個公務員把這里當成自己家一樣招搖過市,想要對一個可憐的少女為所欲為的話,大學可是會暴動的。

我的誘導戰術成功了,刑警先生和PSI_ver_RAIN大概也在這個時間點上逃走了吧。

把刑警先生的手機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拿走了。我關掉手機後為了防止被定位而將SIM卡取出,然後在這片混亂中溜走了。

接下來。

我和刑警先生不同,並沒有到處跑的必要,再說那也不是我的強項。想要幫助他們的話,就縮進秘密基地里面使用網絡提供後勤援助吧。

最近的基地好像是在六本木吧。

8(第三人稱)

八河巴與妻田澪分是公寓里的鄰居。

擅長體育運動的活潑少女是巴,而看上去會在深閨里翻看詩篇的則是澪……不過這都是在外人看來而已,妻田澪這名留著一頭像是日式人偶一樣的長發的少女,最擅長的科目是舞蹈,還會在卡拉OK包間活力十足地唱出偶像組合的所有曲子。最近,她還完全掌握了人氣網絡偶像PSI_ver_RAIN的舞蹈動作。只是因為本人感到不好意思,才沒有將自己的這一面表露出來。

“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明明是工作日的下午兩點半,但是兩名少女卻在公寓的起居室里看電視。雖然不久前才吃了午飯,不過她們已經在吃餅干了。

電視里還在報道信號燈故障所引起的火車停運,因為淨水設備出現問題所以發出了管道里可能會輸出渾水的警告等一大堆不好的新聞。

最近,城市機能一直都在發生故障,不過今天好像終于突破界限了。因為無法保證路況安全,學校停課了。不過那些慶賀得以偷閑的人注定要掛科。正因為學校停課,學生們才必須保持動力去自習。巴一邊考慮到凡事都有好壞兩面,一邊享受著午飯後的空閑。

“外面還真是可怕。難怪學校要停課呢。”

“真是一團糟。如果是在人群里的話我馬上就會看不見澪了。”

“才、才不會啦。”

妻田澪擺出了側放雙腿的坐姿。她的頭發是及腰長的黑發,身穿一件平淡的白色長袖水手服。無論是套住整條腿的黑絲襪和明明不用上學卻穿著校服,都在表示她是個認真的性子。唯一佩戴的時尚飾品只有劉海上的發夾。

妻田澪曾經被卷入了『人面瘡』事件,並成為了其中心人物。

在她被成百上千,說不定還要更多的謊言象征——人面瘡覆蓋過之後有一個後遺症,那就是即便到了現在,她的存在有時候會變得極為稀薄。

即便如此,她也回到了日常生活中。

這都是拜那個逮捕了殺死巴真正的父親,還想要奪走她最好的朋友的人渣男的『刑警先生』所賜。

“小巴,你准備怎麼填?”

“啊,你是說調查今後志向的那張?真是的,就不能等到我們成為三年級生再說嗎?那東西感覺就好像小學里寫的文章那樣羞人,每次想寫的時候我都下不了筆。”

“嗯哼哼。小巴是想當警官吧?”

“什——!?等等!?別隨便幫我決定啊,我才沒有……!!”

就在她們打鬧的時候。

電視上的圖像突然改變了。

『現在節目會暫時中斷,插播一段新聞。』

“?”

電視上本來就沒有在播放什麼正式節目。一直都是停電或停水的信息。不過巴她們的公寓則碰巧逃過一劫。也就是說,現在插入的臨時新聞肯定更震撼,兩人如此想道。

然後播音員念出了新聞。

『在今日下午大約兩點,港區的私立慶城意塾大學發生了槍擊事件。嫌疑人名叫內幕隼。是一名在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就任的巡查部長,因此佩戴著手槍,他目前正與另一起案件的凶殺嫌疑人一同逃亡。嫌疑人內幕已經射殺了一人,目前正在調查他與現場附近的另一具尸體的關聯。如果任何市民目擊到此人,請不要貿然接近他。重複一遍,在今日下午大約兩點……』

巴完全不明白電視新聞的意思。

播音員的旁邊正顯示著內幕隼的一張照片。那大概是駕照的照片吧,他看上去憔悴得可怕,對于所有內幕的相識來說,照片的違和感十分強烈。

這是,什麼?

究竟,發生了什麼?

巴一邊思考著這些事情,嘴巴一邊不斷張合著,然後她終于轉向了自己的摯友。

“……咦?澪???”

一開始,巴還以為妻田澪的『存在感』又消失了。

但是並非如此。雖然就連八河巴也不知道確切的規則和條件,不過澪只有在集團里才會消失。只有兩人獨處的話,她不可能這麼輕易消失才對。

那麼,她真的消失了嗎?

消失到哪里去了?

“澪!!”

9(陣內忍)

在家政課做完飯後,我漲著肚子開始上數學課。令人意外的是,肚子漲得這麼飽居然可以驅趕睡意。

坐在我旁邊的明智君的額頭正貼在桌子上,不過並不是因為睡意很濃,而是因為他吃了一大堆(渚的愛心特制)姜塊豬肉。他現在只能感到一片痛苦、無奈和莫名的恍惚,雖然東西都是從嘴巴吃進去的,不過他卻露出了被人爆菊的表情。真是笨蛋,居然不知道在吃渚的料理時必須要先根除雜念。雖然味道本身是完美的,不過得去放棄想象里面究竟放了什麼,否則心會死的。不過,這下他應該離大人更近一步了吧?

就在這時,課室的門傳來一陣沒禮貌的敲擊。

一干無聊人士往那邊望去後,教室前門被打開,然後膽小系的班主任探出頭來。

“那、那、那個……陣內同學在嗎?能否跟我來一下?”

Taro和戀王比我率先一步作出反應。

“陣內……你這家伙的愛情風云……難道已經到了連老師也要向你告白的程度了……?”

“聽說最近他總是不自然地出入于前輩們的三樓區域呢……”

“煩死了!那什麼學生會室被用作愛的補課密室都是謠言!那個可怕的學生會長只是把雜物塞給我而已啊,可惡!!”

我一邊和他們拌嘴一邊遵從了班主任的指示。不過這確實很奇怪,我想不出把我叫出來的原因。難道不是和我,而是和惑歌或者渚有關嗎?

我來到走廊上後,班主任就舉起了點名用的平板電腦當作盾牌,進入了悄悄話模式。由此一來她的臉當然也靠近了我。

“那、那個,這是老師第一次碰到的情況,所、所以、我不是很清楚要怎麼應付才好……”

“姆——”

“怎麼突然就向老師索吻啊陣內同學!?”

切,我都盡量低調了居然還能發現,這老師還挺機靈的嘛。還差一點就成了,看來還有不足的地方。之後要好好研究研究才行。

“那麼具體來說是什麼事情呢?如果是大百足事件里面被破壞掉的小學,我不是已經解釋過那是誤解了嗎。”

“那、那個,詳細的事我們要去教導室里談,不過還是先看看這里了解一下情況的吧?”

雖然提起教導室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不過老師看上去也不是很生氣。我一邊在想究竟是怎麼回事,一邊望向她遞出來的平板電腦。

上面顯示的,好像是電視台新聞節目的一段滾動視頻。

『重複一遍,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所屬的巡查部長——內幕隼正與用PSI_ver_RAIN這個名字進行偶像活動,同時還是另一起謀殺案的嫌疑人的14歲少女一同在逃。這名男子攜帶著手槍,並在私立慶城意塾大學射殺了至少一人。他十分危險。附近的市民如果目擊到他,請千萬不要接近……』

“……真的假的……”

“那、那個,好像是真的樣子。因為你們倆一個姓陣內一個姓內幕,應該不會馬上引發恐慌,不過肯定很快就會傳遍整個學校。所以如果陣內同學想早退的話,



老師們可以幫忙悄悄……”

“真的假的!?叔父居然和小Rain在大城市里展開生死約會!?拜托換我來啊!這不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嘛!?”

“重點是這個嗎!?”

因為畢竟是他啊。那個正義的化身,就好像是警匪劇角色活了過來一樣的叔叔是不會毫無理由就去殺人的。

而且他還和另一起謀殺案的嫌疑人小Rain一起逃亡,那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10(菱神豔美)

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個Hills族呢。(注:Hills族是日本流行語,這里指在六本木新城這個高級公寓區有地方住的人)

于是踏進六本木的一棟高層公寓里的一個房間的我打開台式電腦,拿出用來打網絡電話的耳機,很快就確保了與情報商之間的回線。

不過情報商可不是僅有一位的專家。

派傳單的,出租車司機,餐廳服務員等等。大量的閑話家常像背景雜音一樣傳進他們耳中。有時候,其中一部分會想要為世界和平出力,但又不知道從哪里下手。

所以我就將他們集合起來,並建立了一個讓他們一起發言的地方。

他們每一位都聚集了同類型的人,組成了極小的網絡群體。但當我將那里的數據收集整理起來後,就變成了一個可以入手各種資訊的龐大監視系統。所以我才能拿到那麼多警方和醫院的情報。我有很多補充自動售賣機的工人或者清潔大媽之類的人在協助我。

“呼……”

沒有平時的智能機在身邊,大腦轉不起來呢。用它記下手備忘錄和整理情報真的很方便。感覺兩手空空的我開始捏著小脛圍巾的臉蛋。

總之,首先要將『想問的事情』在大腦中整理一下。

接下來,就要決定能夠從他們那獲得最佳答複的人選……

11(內幕隼)

我將PSI_ver_RAIN……也就是雨戀遙的手銬解開後,和她一起走在城市里。只是瞟到電器店窗口里的電視一眼,就讓我感到無比郁悶。

嗚哇,看上去就像個惡棍啊!!

不過我也不是打算洗脫被莫名指控的汙名而在城市里奔走的超級刑警!畢竟我確實射殺了那個人。

“像、像這樣在城市里晃蕩真的沒問題嗎?現在可是一億人都有手機的世界。要是有照相機的話,還可以馬上傳播影像。那麼……”

“因為火車信號燈故障因此產生了交通堵塞,現在街上的人比以往要多。只要躲在人牆後面就好。而警方正在忙于指揮交通,他們沒有余力實施人浪戰術的。”

“也、也就是說一旦有人開始趁火打劫,警方也無能為力嗎?”

“這是秘密。一旦傳出去就會引起恐慌的。”

在文化祭期間的大學附近,雨戀遙身上那件奪目的水手服和眼睛下面的顏料刺青並不是什麼稀奇打扮。而且突破關卡的最佳移動手段就是步行。不如說,日本的警方關卡主要都是為了封住道路。只要不接近像是火車站或機場這種主要的交通設施,然後不做出太過可疑的舉動的話就不會被抓到。

“總之,先去警視廳那邊吧。這里是港區,距離櫻田門也不是很遠。就算是步行也就十分鍾的事。”

“等、等等啊!那不是皇居和國會大樓的眼皮底下嗎?我們不是要躲開警察嗎!?”

“有問題的不是正牌警官。而且『那些家伙』也不會想要靠近任何戒備森嚴的地方。因為戒備越是森嚴,我的同伴就越多,不是嗎?”

當然,前提是PSI_ver_RAIN並不是將松海博士一刀兩斷的凶手。

“為了不造成任何誤解,我先和你說好:我不是完全站在你這邊的。我會保護你是因為你有危險,但並不代表你不是嫌疑人。”

“……哈啊。”

超能力初中生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然後她摘下了移動眼鏡。

“看來我們好一段時間都要待在在一起了,那麼將我手上的情報告訴你應該比較好吧。”

“這是什麼?”

“是移動眼鏡啊。簡單來說就是眼鏡形狀的智能機。可以用來上網,打電話,錄下視頻和音頻……讓你從我的角度看一遍會比解釋更快吧。”

“有錄像啊……難道說你錄到了尸體的!?”

我馬上抓起了移動眼鏡戴在頭上。因為不適應,于是我遵從著PSI_ver_RAIN的指示點開了視頻。

一開始,是她走過大學樓梯的影像。

和普通的攝像頭不同,因為在她頭部和眼睛移動,鏡頭晃得很嚴重,我不得不集中注意力避免頭暈。

“我之前不是說過教授的皮帶嗎?”

PSI_ver_RAIN從一旁問道。

影像從樓梯轉到了走廊。接近了其中一扇門,然後看到一只手想要敲門卻中途停住了,因為門自己朝室內移出了一條縫隙。

“那根皮帶……嚴格來說是那個金屬扣,那是一種奇怪的USB記憶盤。教授他不信任網上存儲或云盤的保護牆,所以他喜歡使用一種可以將數據帶在身上,但又不會讓小偷順走或搶走的記憶體。”

少女透過門叫了一聲‘教授’。

感到有點奇怪後,少女將手放在門上慢慢推開了它。然後她看到一名顯老的男人仰躺在地。他的右側一片鮮紅,不過看上去更像是刺傷而不是腰斬。

……不對,等等。難道說……?

“當你找到他的時候,門沒有上鎖。而且尸體也還沒有被切開嗎?”

“不僅如此,暫停倒回去。這次仔細看一下尸體。”

“……?”

我照做後,理解了她的意思。

在教授的肚臍下面,離金屬扣稍微往左一點的地方有幾道傷口。

“為了防止盜竊,皮帶的扣子沒有密碼是打不開的。簡直就像貞操帶一樣。不過拜此所賜,犯人焦急了。因為他們無論如何都想將扣子里的USB記憶盤弄到手,所以一開始是想將皮帶切斷的,不過……”

“用手上的刀子切不開。”

“教授曾經吹噓過這條皮帶。說是用碳什麼什麼的做的,據說比鑽石還硬,而且還十分有彈性。”

屏幕上的影像沖進了房間,在教授身邊蹲下後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少女並沒有抓住他的肩膀或開始搖晃他,大概是害怕讓他出更多血吧。

然後,就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一樣,影像回過頭去。

“但是犯人沒有放棄。他們無論如何都想要弄到扣子。如果切不斷皮帶的話,還能切開什麼?為此又需要什麼工具?如果只是為了去找那件工具,他們肯定會回來的。而且這次會帶來更殘暴的工具。那麼如果這個時候撞上我會發生什麼?”

這就是腰斬尸體的真相。

有人為了偷走裝載了研究數據的皮帶,將尸體切斷了。

“所以你就逃走了……”

“但是,最後還是沒能勝過罪惡感。我本來是要返回實驗室協助調查,可是旁邊的警察和學生們都在談論什麼腰斬的尸體,超能力謀殺,還有據說是我干的。我整個人都懵了。”

我摘下了移動眼鏡。

PSI_ver_RAIN默默咬住嘴唇。

“一開始只是為了創造話題。不僅是我,教授大概也是這樣想的吧。我們尋求著沖擊。”

那雙移動眼鏡裝載了離世之人的最後一刻,少女就好像抱著遺照一樣將它捧在胸前。

“但是教授並不是壞人。雖然他確實是很古怪,但無論一件事有多麼荒唐,他也不會嘲笑你將你趕出去。他會認真去調查事件的全貌,與你共事。明明是這樣的一個人……”

“這是重要的證物。我們要盡快把它送到警方手中。”

“又有誰會相信PSI_ver_RAIN呢?數字數據很容易加工,而且我本來也是因為網上活動而聞名的。只要被人抓住這點不放的話就全完了。”

我無言以對。

我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時候,一段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是推理狂給我的智能機。

“什麼事?”

『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先說好消息吧。刑警先生,在這次的事件里,你最想要調查哪些地方?』

松海博士,冒牌警官,還有PSI_ver_RAIN本人,候選有很多,但是我的注意力轉向了還沒有被警方網羅,最特殊的一處。

“檢察官和法院。首先,超能力殺人這篇論文是怎麼作為科學根據被采用的?”

『正確。我也是這樣想的,然後調查了一下。論文是作為負責人的檢察官卯月湊強行通過的……不過那不是很奇怪嗎?』

“嫌疑人甚至都沒有被逮捕或起訴,就已經有檢察官了?”

『也就是這些人早就設計好了這一切來誣陷小Rain。我本來想給檢察局打電話,用“那篇論文里有偽造的數據,一旦東窗事發,論文就會全失全部信用並取消采用。那樣一來計劃就會泡湯,你大概還會被合伙人懲罰,不想落到那個地步就封個紅包給我”



試探他的。』

等等。這些事情說出來真的沒問題?

推理狂無視了我的想法繼續說了下去。

“……但是壞消息來了。卯月湊自從午休開始就沒有回過辦公室。他並沒有外出的預定,手機也沒開。別說試探了我都找不到他。”

“那篇論文是什麼時候采用的?”

“下午一點半。剛好在凶殺案發生之後。當法院決定采用論文的那一瞬間就馬上消失了。”

是被用完就丟了嗎,還是未遂?

“有打給他家嗎?”

“試過了。沒人接。”

“我去一趟,把地址告訴我。”

我掛上電話後,PSI_ver_RAIN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去一趟……去哪里啊?為什麼要去!?不是說為了從殺死教授的人手中保護我,要去警視廳嗎!?”

“……十分抱歉。關于這件事,我只能向你謝罪。”

我老實地低下頭。

少女好像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現在沒有時間去在意了。

“但是卯月湊……一個似乎和這件事有關聯的檢察官,也和你一樣遇上了危險。我不能將人命放在天平上。我也不能像平時那樣喊支援,所以我只能自己去了。雖然這麼說是很任性,但是你能跟我來嗎?”

“……”

少女移開了視線,把玩著頭發,然後終于無奈地歎了口氣。

“好吧!我們走。但是這事僅到調查那個叫卯月的人死了沒有為止。你要盡快把我帶到警視廳。”

“謝謝。”

“也不是什麼值得道謝的。只是如今的事態令采取正常行動都變得十分困難了而已。”

如果那家伙在家就再好不過。即使不在的話,能找到他藏在什麼地方的線索也好……

12(內幕隼)

卯月湊的家位于與海灣交界的填海區。這個地方本來是打算作為高級公寓區來規劃的,但是發現土壤液化後整個計劃就終止了。然後,整個地區就因為這個不幸原因成為了市中心的一塊極為廉價的地段。

我按了門鈴,但是沒有回應。

我溜過小門後抓住了大門的把手,發現門沒鎖。

“……”

PSI_ver_RAIN和我交換了一下眼色後,我慢慢打開了門。雖然不知道要在里面做什麼,不過我還是脫下鞋子繼續往里面走。PSI_ver_RAIN費了些許功夫後也脫下了靴子,甚至還禮貌地摘下了帽子,不過移動眼鏡就仍然戴在頭上。

我往走廊深處走去,打開第一扇門進入起居室。

房間的中央有一個青年人仰躺在地。

“卯月先生!?可惡!!”

我跑到他身邊後抓住了他的肩膀,不過他現在已經是一塊死物了。我改變了他的仰躺姿勢,發現他的側腹部都是鮮血。

被『那些家伙』搶先一步了嗎!?

然後。

“呀啊!?”

這次是身後的PSI_ver_RAIN發出了叫聲。

我架起手槍轉身,但我只能看到不知為何正在擺弄移動眼鏡的少女站在那里。

“怎麼了?”

“誒?那、那個,我的移動眼鏡突然就出問題了……”

發現了尸體後電子設備又出現了故障。簡直就像是恐怖片里面的靈異情景。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通往飯廳的門被隨便打開了。

一個身穿坦克背心和熱褲的年輕女性拿著一個酒瓶,在門邊探出頭來。

“菱神……舞……!?”

“嗯嗯。是我用遙控器奪取了那副眼鏡的機能。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那種東西是最麻煩的。說實話,這種走到哪里就錄到哪里的行為,就算什麼時候被人殺掉也不能抱怨哦。”

明明她眼前就有一具尸體,舞還是一副毫不在乎的調子。

“還有啊,進來之前就不能事先戴手套嗎?不過我剛好准備用酒精銷毀痕跡,只要告訴我碰過什麼的話就幫你弄掉吧。你們是不是只碰了尸體和門把手?還有別的嗎?”

“銷毀……痕跡?難道說是你干的嗎……!?”

“別小看我的手段啊。是脛擦他一看到尸體就華麗麗地尿了一地,我是想把地板弄乾淨。他正在後院深刻反省呢,想打招呼的話請自便。”

為什麼這個女人會在PSI_ver_RAIN的事件中出現?

只要她現身就不是普通犯罪這麼簡單了,更接近戰爭。

“你要那麼想也沒錯啦。”

舞就好像讀了我的心一樣,

“擅自闖入不屬于自己的領域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們……那麼你對這次事件有多了解?你可知道皮帶扣的USB記憶盤里面裝了什麼,又是誰想要得到它呢?說起來,你究竟知不知道松海博教授是什麼人?”

“什麼人……?教授是什麼人啊???”

舞總是比我們領先好幾步,但是最後這個問題好像有點不同。我們根本就沒有從這個角度考慮過。

“喂喂,聽到松海博這個假名後還沒想起來嗎?當我們在北部那所紅磚旅館被卷進百鬼夜行的內亂時,才子佳人的每一個成員都用了那個名字啊。就是那些殺掉旅館員工後代替了他們的人使用的假名。”

“……等等,這不就是……”

“啊,不是才子佳人他們,畢竟這是誰都可以用的假名。不過肯定有一個與他們同等的組織摻了一腳。也就是說這從一開始這里就是我的領域,明白了嗎?”

這完全不好笑,而我卻一點都不明白。

如果這真的是舞的世界的一部分,我們又怎麼被扯進去了?我們到底無意中踩中了什麼地雷?

“那個教授是『成員』之一。”

“『成員』?”

“他們是由青行燈募集的。而那個皮帶扣里面裝了用來啟動一個納入了青行燈本身的『靈封』的程序。”

松海博士本來的研究領域是信息工程。超能力研究據說只是為了上電視,打響自己的名字後獲取預算的戲碼而已。

“……是有人搶走了那個嗎?”

“終于理解了啊。當然,並不會是青行燈那邊的人。這次事件大概是青行燈集團和另一組想要消滅他們的集團之間的競賽吧。”

只是刺死教授再將扣子掉包的話倒是可以偽裝成一般的工業間諜,但是他們采取的手段實在是太過獵奇了。現在外界已經無法視而不見,于是就想把它偽裝成一次激動人心的超能力謀殺,就好像給食物澆上蛋黃醬來掩埋原本的味道一樣。

那麼,我們在追的人是誰?

青行燈的敵人是誰?

“『那些人』是誰?我該怎麼為PSI_ver_RAIN……不,雨戀小姐洗刷汙名!?”

“幸好你還知道不該去挑戰身為萬惡之源的青行燈。當然,那就是我的工作了。『那些人』自稱金輪奈落。是最底層的組織之一。不如說,他們是故意搜集了一大堆低級火力。要是把百鬼夜行當成高級餐廳的話,金輪奈落就是快餐之王這種感覺吧。”


“……?”

“簡單來說就是全員都可以棄如敝屣。招進來的人有負債的,被家暴的,被跟蹤狂騷擾的,和『大型犯罪組織』不和的,都是些問題百出的家伙。然後就以幫那些人解決問題為條件,讓他們去做肯定要坐牢的工作。即使做好了也不會平安歸來,一開始就被設計成絕對會被逮住了。不過,據說也有些人是為了搭救家人才把性命搭進去的。”

我終于明白了。

當我揭穿了加藤和有坂這兩個冒牌警官時,其中一個人就被同伴殺死,然後剩下那個就展開了無謀的威脅戰術,結果被我射殺了。

那家伙不是想贏。也許是利用推理狂來想辦法自殺吧。

“不過金輪奈落是純粹的傭兵集團,並不會為了自己的原則去殺人。也就是說想要阻止青行燈一派的某些人雇傭了金輪奈落,然後你就成了他們計劃中的一環。”

“……那些人是誰?”

“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哦,警察先生。”

“無論如何,我已經成了他們的眼中釘了。當下的狀況已經沒有閑工夫讓我繞道走可,告訴我吧。究竟是什麼人!?”

舞慢慢呼出一口氣後說道。

“說起來,你覺得青行燈的目的是什麼?”

“別賣關子了……”

“答案是永田町。”

這個地名攥緊了我的心。

我的嘴巴開了又合,卻還是沒能說出話來,于是舞繼續說了下去。

“准確來說,是永田町車站。你也聽說過那個傳言吧?說什麼有個為國會議員和官僚階級准備的大型核避難所藏在那個地鐵站下面。就算外交政策失效,核戰開打,那些點燃戰火的人也可以不用負任何責任,在里面悠閑自在地活下去。”

“……”

“但是里面藏的真的只有核避難所嗎?年輕議員們貌似是這麼認為的,其實不然。那可不是為了保護那些只是贏了個人氣選舉,隨時都可以替換的國會議員的小氣設



施啊。”

換言之,敵人就是……

“是讓青行燈打開那扇門就有麻煩的人。知道永田町車站的真相的少數VIP之一,這個真相甚至連內閣大臣們都不知道哦。那就是你必須要打倒的目標。”

13(內幕隼)

我的視線在搖擺。

國會?內閣大臣?比他們更高級的人?知道永田町車站的真相的少數VIP之一?

舞越是向我描述敵人的底細,我就越是把握不到確切的印象。對方就是這麼深不可測。簡直就好像在追趕都市傳說里面的怪物一樣。

到底還有沒有手段可施啊?

即使被疑心和恐懼淹沒,時間也是不等人的。

這個時候,推理狂的智能機響了起來。

『刑警先生,我這里有個電話要轉給你。因為是打給你的我就接了,但是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把線接給你。怎麼辦?』

“是誰?”

『美島純。警察廳的警視長。算上警察廳的領導人的話,只有兩個職位比他更高了。』

是他!?

我緊咬牙關,臉上滲出了汗水,但是答案只有一個。

“接過來吧。”

『收到。不過刑警先生,要小心啊。這次和過去的等級完全不同。』

響起了小小的咔嗒聲後,線路轉換成了另一個人。

『你好啊,內幕君,你知道多少了?』

“永田町車站下面究竟藏了什麼……”

『做得好。這事不能在電話里說,能找個地方見面嗎?”』

“……”

『不錯,你是應該戒備,但是若你不答應的話,你們應該很快就會撞上死胡同吧。你不是想要新情報嗎?』

他說的正中靶心,我只能答應這個請求了。

確認了會面的細節後,我問了個突然想到的問題。

“為什麼你要給我暗示?”

『我不是說過對你抱有很大的期待嗎?』

對面掛線了。

PSI_ver_RAIN作出想要說話的樣子,但是我豎起食指阻止了她。

“這次我自己去。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說的沒錯,刑警先生。這可是與警察廳的大人物會面。他肯定不會連保鏢都不帶就和武裝逃犯會面的,這點你也是清楚的吧?要是不假思索就跑出去,只會落得讓那些黑衣保鏢抓住的下場。”

“……關于這點,我有個主意。”

“是什麼?”

“我會在路上去一趟超市或者百貨店,然後在那里買到所需的一切。”

14(內幕隼)

從知名的連鎖咖啡店里只能買到大眾口味,不過今天這間店卻爆滿了。因為信號燈故障,火車停運,道路也堵塞了,導致所有人步行的人難免覺得口渴。無論是咖啡店的里面還是外面的空間都擠滿了人。

我坐在里面的其中一張圓桌旁邊打發著時間。

等到我喝了一半之前點的冰咖啡(大)後,有人在另一張桌子旁邊坐了下來。我們是背對背的姿勢,另一個人開始低聲說話,

“你好,內幕君。好久不見了。”

“……美島先生。”

“嗯,不要轉頭。那樣會破壞整個布局。”

我把智能機的熒屏當作鏡子,看見美島先生正在假裝看英文報紙。

“那麼,從哪里開始說起呢?”

“永田町車站的秘密,還有不想讓那扇門打開的那些人。”

“嗯,如果從結論開始說起那就會很快結束的。”

他的口氣就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樣。

“還記得在賭場特區金礦島上面發生了什麼嗎?雖然不知道有多少情報傳到了你的手上,那事件的核心是以利用推磨童構造的國家自殺『靈封』。但是,那僅僅是永田町車站的其中一個功能。”

“……?”

“那個避難所的真正存在理由,是一個自動備份各省廳和研究所儲存的龐大機密情報的秘密服務器。官僚和職員們連這個服務器的存在,以及他們所打的每一個字都會被傳到大樓外面都不知情。如果要他們自願將情報共享,某些人會擅自將某些關鍵數據藏起來。那樣的形式根本毫無意義。”

“……也就是說,整個日本都被藏在里面了嗎?”

“當我們在精密機械領域里遭受致命的敗北後,我們成功利用超高級的品牌農業恢複了過來。其中牽涉的所有科技都存在那個服務器里面……順便一提,那個服務器不僅是最近瘋傳的特定機密,而且還暗地里被指定為戰略級文化財產。”

“戰略級文化財產?”

“那是利用特定機密暗地往文化財產保護法里面加上去的新條例。作用本來是為了保護作為國家經濟根基的傳統文化,也就是保護智慧村里面的農產品和職業技術不將它們泄漏給外國。因為設有瀏覽限制,即使引發了丑聞也能將上交的文件用黑筆全部塗黑。”

“……特定機密和戰略級文化財產?這不是沖突了嗎?”

“是為了模糊管轄的邊界而故意設計成那樣的。就算有人遞交了正規的公開要求也只會變成無限踢皮球,到頭來也只能罷手。”

青行燈的集團想要強行打開這扇門。

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算上停電,煤氣供應還有其他的問題,最近不是有很多基礎設施受到損壞嗎?雖然都是些毫無關聯的事件和意外,但是從整體上來看的話,就會發現日本諸島的動脈好像在硬化一樣。”

“確、確實。連我追捕遺棄姥公寓的幕後黑手時都發生了停電……”

“那是青行燈的表演的一環。永田町車站有好幾層戒備等級,而這些設施的損毀使得那個等級往上直竄呢。”

“嗯?那樣警備不是會更森嚴嗎?”

“在切換到最高級戒備的過程中會有漏洞。這個過程是一百年才會經曆一次,看上去也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再三警告過了,不過那似乎是和國防企業連在一起的,因此沒有改善到。那些政客現在才知道慌了,但是這麼大型的系統是不可能在幾天內修好的。這就是青行燈的目的。”

雖然還沒被將軍,不過美島先生的口氣就好像在一旁看到因為一步無意義的棋令整個棋盤開始崩潰一樣。青行燈的計劃一定正在順利地推進著吧。

但是那個計劃是什麼?又是誰會有麻煩?

“公安有在暗中調查那個松海博教授。不過因為教授實在太過癡迷于超自然,那些人都快要放棄了。不過,他們仍然截獲到斷斷續續的情報。比如說他在撰寫的那個程序。”

“皮帶扣里面的那個嗎?”

“青行燈是一百個怪談……也就是傳言的集合體。她本身就是一個龐大的信息系統。那個教授好像建立了一個可以高效檢索該信息系統的程序。當然,這些都是從一部份損毀的電郵還原回來的零星情報就是了。”

“也就是用來增幅青行燈的力量的檢索程序嗎?”

“不,不僅如此。”

美島先生駁回了我的見解,而且沒有停口。

“更正確的說法是,程序會將青行燈與永田町車站相連。那里面什麼都有:日本的科技,日本的系統,日本那些不能見光的秘密……青行燈的『靈封』可以說是用來曝光日本的犯罪系統也不為過。”

“……”

“下館子政治,黑錢,私通,回扣,不當捐贈,被和諧的情報,大選舞弊,掩口費,操縱輿論……有很多這種整天都能聽到但卻不知道具體意義的詞對吧?這一切都會真相大白,轉換成連小孩子都能明白的詞句,然後被放到誰都能看見的地方。”

美島先生接著說道,

“真是再好懂不過的炸彈了吧?那些東西一旦曝光,任誰都會助長青行燈的行為。這是個壓抑的年代,誰都想找樂子。不過,有很多人都不會意識到炸彈引爆後會將自己也卷進去。他們都以為會區將政客和普通人,畢竟他們就是接受了那種教育呢。每個人都天真地以為無論在電視里看到什麼都不會影響到自己。”

這番說辭確實有一定道理。

人們總是毫無罪惡感地侮辱著政客們,無論是什麼鍋都想要扣到他們頭上。但是當這個國家的幻想被擊碎,又或者當精密機械業遭受了致命打擊的時候,這些人有沒有想過那些政客的失敗到頭來會將自己的生活和思維全部毀掉呢?

“…不過那些人是自作自受,曝光後會感到困擾的也只是做了那些肮髒事的家伙而已。並沒有犧牲PSI_ver……雨戀遙小姐的必要吧。”

“我完全贊成你的意見,不過政治壓力現在已經蓋到我頭上了。那些人就算是要把這一切當作超能力謀殺案也不在乎,只是想要逮捕那只替罪羊,要是審判太困難的話就算當場射殺也行。把皮帶扣從青行燈集團手中偷出來算是救到了日本,但是那具腰斬尸體如果引發疑點造成丑聞就不好了……雖然我在好幾個地方都省略了禁句,不過大致情況你應該懂了吧。”

“……”

“就算你不發出那麼可怕的氣場,我也會告訴你的。那個



人是片桐羊。是所謂的『餐館之主』之一。這方面的傳聞有永田町車站那麼聞名。就是據說所有政治都是在高級餐館里安排好的。他就是其中之一。雖然聽上去就和裂口女的傳聞那麼可疑,不過實際上是存在的。”

“餐館……之主……?”

“在以智慧村為核心的嶄新農業科技這方面,片桐羊的影響力很大。有趣的是,在日本遭受致命打擊之前,掌管精密機械工業的人是他。”

美島先生壓下了笑意後繼續冷冰冰地說道。

“這只是傳言,聽說他在轉換期里為了推動從工業轉到農業轉變,避免工業制造商垂死掙紮,他取出了專利局里面的設計數據,然後以情報泄漏為掩護將數據流到了海外,把那些制造商置于死地……如果那個傳言有具體的證據撐腰的話,那就不是丑聞這麼簡單了。上萬億日元的賠償要求會滿天飛,他飛黃騰達的日子也會迅速終結。也就是說,餐館之主能從暗影中操縱一切。只要搜索一下『圓形監獄』或『監獄的誕生』這些詞彙,就能理解這個權力階級了。但是餐館相關者的身份一旦被媒體曝光,所有成員都會完蛋。”

這些人和國王、總統這些不同,並不是站在舞台中央的統治者。而是正相反,他們為了可以在無法被反擊的狀態下監視民眾盡力去隱藏自己的存在。

那種大人物絕對不會站出在聚光燈下,即使出手也不會現身在目標領域里。

但是如果把他們拖出來呢?

抑或是……

“那麼,我能說的大概就這麼多了。”

“那也不代表這事就這樣完了吧。”

“你這不是很懂嘛。”

雖然我們背對背所以看不見,不過我覺得美島先生好像在笑。

“我個人來說想讓你就這樣撒手不管,只要將雨戀遙交出來就好。不知你能否答應呢?”

“我沒有答應的理由。”

“我說啊,你雖是搜查一課的人,但卻只是個沒出頭希望的巡查部長。因為這是你的第一志願,並非如此吧?是你克服了至今經曆的各種苦難,才站到了那個位置上……那麼在這里再吃一塹也無妨吧?這是將人生從戰略失敗扭轉成戰略成功的轉機。就如同你是放棄了什麼才來到這里的一樣,從長遠的角度來看在這里放棄其實是好事。即使這樣你還要拒絕嗎?”

就一次,我閉上了眼睛。

我的思緒中浮現出了各種東西,然後我用力睜開眼睛,吐出一句話。

“這種事情,我絕對做不到。”

沉默降臨了。

我很清楚,這麼做等于朝著比我高到不知哪里去的人擲出了戰書。

一股劇烈的雜音音浪塞入了我的耳中。

那只不過是周圍的行人發出來的各種雜音,我現在根本無暇分辨各個聲音,得將意識完全集中于和美島先生的對話。

“我的人生確實是一連串的挫折和失敗,就連選擇離鄉間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害怕妖怪。大學都是父母供我上的,但是全國考試卻沒考上,只能找到一份沒有晉升希望的工作。雖然我在搜查一課是盡力了,但我也不能斷定這就是最適合我的工作。”

不過……

“即便如此,我能走到這一步是因為我盡力追隨著我給自己定下的道路。無論多麼悲慘多麼難堪,我也有絕對不能容忍的底線。所以你推薦我的那條路,永遠都不會在我的前進道路上。無論有什麼樣的理由,我也絕對不會允許為了自保就笑著舍棄一個被認為是凶殺嫌疑人的初中生。”

美島先生用無法讀出情感的聲音截斷了我的話。

“……就算這麼做會讓自己的人生支離破碎?”

“我知道自己是在說漂亮話,我也知道像我這個歲數的人不該說出這種天真夢話!但我是一名警察。如果連警察都不能說漂亮話,那這個國家里面還有誰能說得出來!?那些想說但又說不出來的人,你叫他們怎麼辦才好!?”

警察這份工作就應該是這樣。

無論是誰都會想拯救被犯人用刀恐嚇的受害者,都想出手干預……但那是非現實的,因此只能交給別人。托付給別人,並進行請願。希望每天能夠和平,希望能守護別人的笑臉。背負這些願望,履行這份職責就是警官的工作。

那這又算什麼?

居然要屈服于濫用權力的大人物的淫威,逮捕明知道是替罪羊的未成年少女,通過和拷問沒兩樣的審問來逼供,舉辦早就串通好的審判來給她扣上超能力謀殺這一荒謬的罪名後就把她扔進牢里?這就是所有人都能開心活下去的完美結局?

那些混蛋還記不記得自己的薪水是從誰的稅金里扣的?

他們又不是已經盡力但是還差一點。

如果不一開始就打算全力以赴回應他們的期待,那還叫什麼警官?

“就真的不能撒手不管嗎?”

“想都別想。”

“這就麻煩了……”

美島先生呢喃。

但是聽上去卻有一股奇怪的違和感,他的聲音里包含了一丁點不符合他的立場和說辭的興奮。

在電話里,美島先生說過他對我抱有很大的期待。他是『希望』我站在哪一邊?說起來,如果他只是想逮捕我,這場對話根本毫無意義。因為只要我一現身他就可以下手了啊。

雖然情況不合適,不過我還是轉身想要看一下他的眼神。但就在這之前,美島先生冷靜地打了個響指。

“那就是時候改變計劃了,我要逮捕你。”

嘖!!來這套是嗎!?

我抓起放在膝蓋上,也就是藏在桌子下面的東西,然後環望四周。差不多有十個保鏢站在十分明顯的位置上,我居然一直都沒有注意到。然後他們朝我沖了過來。

不過我比他們快一步。

我拿出了一袋紅色液體,用圓珠筆刺穿袋子後把它丟到桌子下面。袋子里面的是我從超市里買到的魚血。用來制造我心目中的鐵鏽味就已經足夠了。

在臭味擴散的同時,我提高音量喊道。

“有刀!!捅人了!快跑啊!快!!”

周圍的人一開始還疑惑地望向這邊,不過一旦鐵鏽味傳到他們的口鼻里後,一張更為鮮明的圖像出現在他們的腦海里。

人浪往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雖然這個國家是被和平麻痹了,不過對持刀捅人還是很敏感。就好像美國的集體槍擊案或是南美的毒品一樣。那份恐懼已經滲入這個國家好幾百年了。隨著四周響起的尖叫和怒號,我慢慢站起來追隨著人流。那些十分硬派的保鏢們無法對抗人流,因為害怕擊中無辜市民所以也不敢拔槍。與此同時,我混進了人群中。

對我揮手告別的美島先生並沒有站起來,甚至都沒有向我這邊望一眼,不過我有種預感這就是他樂于看到的發展。

總之,想要的情報我是拿到了。

我得離開這里與PSI_ver_RAIN彙合,然後開始下一步行動。

然而,一個黑衣保鏢擋住了我的去路。

“!?”

“!!”

他並是埋伏在這等我,因為他的表情就和我一樣充滿訝異。大概是被移動的人群推到我的前方,但追兵就是追兵。我下意識架好招式,然而他偏偏拔出了手槍。

因為害怕了就拔槍!?周圍那麼多市民要怎麼辦啊!?

我的腹部傳來了重壓。

然後……

15(第三人稱)

保鏢跟丟了明明就在眼前的嫌疑人。

“誒?怎麼會……?”

人群在他兩邊流過,但是唯獨看不見內幕隼的身影。

同僚的聲音從耳塞里傳來。

“找到了嗎?”

“跟丟了,可他明明就在我面前啊!”

內幕隼就站在離保鏢正對著的幾米遠的地方。他並沒有從之前的地方踏出過哪怕一步。就算有人牆,保鏢也應該能馬上看見他才對,而他會看不見是有原因的。

就是一個少女。

妻田澪從內幕的身後繞過雙臂抱住了他的腰。

作為人面瘡的副作用,少女的存在感變得稀薄了。

嚴格來說是如果聚集起含她自己在內的三個人或以上,少女就經常會隱入無法進行個體識別的現象。

“(……來這邊。)”

內幕沒有搞懂情況,不過兩人還是一起移動。正在逃竄的人群從他們左右撞來。撞擊的頻率實在太高,就好像那些人根本看不見這兩人,導致連避開他們都做不到一樣。

兩人突出了保鏢的包圍圈,進入了附近的一條小巷子後,妻田澪的雙臂松開了內幕的腰間。

“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妻田……小姐?”

“沒錯,我是妻田澪哦。”

少女有一頭及腰的黑色長發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袖水手服。修長的雙腿完全被黑色絲襪覆蓋起來,面容看上去雖然有點憂郁,但只要實際和她交談就會完全顛覆這個印象,理解到她不過是一個普通少女而已。

“因為小巴看到電視上的新聞後就一副傷心的樣子,于是我就沖



出來了。啊,不過我是請豔美同學幫忙計劃的。之前我問過小巴要怎麼用電腦和她聯系。你知道嗎?豔美同學好像有讓其他人找她咨詢事情呢。”

“……那家伙,居然又把平民牽扯進來……”

內幕不禁抱住了腦袋,澪鼓起臉對他發出抗議。

“我討厭那種定位。”

“小巴和豔美和我一樣都是普通的女孩子,知道你陷入窘境當然會用上自己能夠用上的東西。你啊,嗯,應該更依賴一下破例才好。你的公正乍看下很溫柔,實際上十分殘酷,你有自覺嗎?”

“……”

妻田澪的能力確實很方便,推理狂的智力也能派上用場。

但是如果失敗了呢?要是沒有騙過那個保鏢,她說不定會和內幕一起被射殺。

“這些事情我們也是有考慮過的,畢竟我們不僅僅是被套上初中女生這個象征的人,也是一旦陷入不安就會被恐懼束縛的普通人類。是一想你受傷倒在地上的情景就會痛苦不已、全身顫抖的人。這些事,你真的理解嗎?”

“嗯……”

被這麼斥責後,內幕無言以對。

如果立場反過來,內幕因為犯下什麼錯誤而被吊銷牌照又在那時知道其他人有危險,他自己又是否會因為是普通市民的身份就將對方置之不顧呢?

當然,一個專業警官不會容忍在辦公的時候將未成年的外行人卷入危險,不過他能理解她們為什麼會擅自行動。

內幕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很好,這回答我給一百分。”

妻田澪露出笑容撫摸著內幕的頭,就好像把他當成了小孩子一樣。而因為錯的是內幕,他也沒臉去擋開那只手。

露出苦瓜臉的內幕讓少女為所欲為了。

“那麼,這樣你看如何?”

少女提出建議,

“無論你打算怎麼做,我的特性肯定會在你潛逃的時候派上用場的。”

“……”

內幕想了想,然後給出了答複。

“不行,我不能接受你的幫助。”

少女再次鼓起臉頰。

“啊,不是,我不會一個人挑起所有擔子的。”

內幕慌忙訂正了自己的話,

“……我正在追趕的幕後黑手並不在觸手可及的范圍內,這樣下去就做不了了結。首要任務是把他拖到同個舞台里來,因此暗中行動就沒有意義了。不如說,故意引人注意才是最好的。也就是說你的力量會帶來反效果。”

“啊哈,你有想過對策就好。不錯不錯。”

當少女在胸前合起雙手綻放出明亮的笑容時,內幕在心中默念自己實在是不擅長應付她。不如說,他好像總是被少女牽著走。

“但是你具體是要怎麼做?只要你能預先告訴我們,無論是我,小巴,還是豔美同學,我們不會嫉妒的。”

“那好吧……”

也沒有藏著不說的理由。

“這個人犯下謀殺罪後誣陷我們,一切都是為了拿到某個東西。”

“這樣啊?然後呢?”

“……那麼如果有人拿著一模一樣的東西出現在大庭廣眾下會怎樣呢?那家伙就不能確認手上的是不是真貨了。”

16(內幕隼)

到了我突破身邊的人和PSI_ver_RAIN彙合後,已經是傍晚了。我和她解釋了整個計劃後,向她請教了更多有關松海博士的皮帶扣的事情。

“那條皮帶十分獨特。說是用碳什麼什麼的做的,據說比鑽石還硬,而且還十分有彈性。材料好像是從大學的某個正在開發宇宙電梯纜線的原型的部門那里拿到的。”

少女一邊回憶,一邊檢查著移動眼鏡的視頻記錄。

“但是扣子本身不過是店里買回來的東西,好像是某種極客商品。在電器店里大概就能找到一樣的東西了。”

“那麼接下來就去那里吧。”

我們兩人走到了附近的一家電器店。傍晚是那些愛好小玩意的職員們下班的時候,因此店里擠滿了人。我們沒有匆匆忙忙的,而是排隊登上手扶電梯抵達了目的地的樓層。

“找到了,就是這個吧……?”

令人意外的是,皮帶扣USB記憶盤還不止一款。因為我從沒見過教授的扣子所以不知道是哪個,于是就想請教一下PSI_ver_RAIN。

但是我轉過身後,她卻不見了。

少女站在離我不遠的電視機貨架前面。我走過去後發現所有大型電視都在播放傍晚的新聞。這個新聞頻道摻有脫口秀的性質,為了吸引目標受眾的主婦們,它將重點放在了情感上的表現。

『如各位所見,私立慶城意塾大學的松海博教授被殺死在他自己的實驗室里。呃,因為是未成年人,因此不能報道她的真名或照片。不過這名用PSI_ver_RAIN這個外號進行活動的少女……』”

『這是網絡時代帶來的瘋狂影響。自稱是擁有超能力的初中生,簡直充滿了非自然的味道。聽說在這個方面她甚至比塔羅少女22還要糟糕,我真的想不通居然有人會稱贊她。難道都被洗腦了嗎?』

『雖然她的歌在視頻網站上十分流行,不過也有點可怕啦。聽說新歌PV里還混有女性的悲鳴聲。啊哈哈!話說,只要有Vocanoid的歌聲就能做到這種效果吧?』

因為報道自由、因為沒有惡意,無論是誰都會拿那些當做理由。被那股聲音的浪潮所吞沒少女一步都動不了了,完全被壓倒了。

“……我做的事情,究竟有什麼意義……?”

PSI_ver_RAIN低聲嘟嚷著,

“為什麼誰也不肯相信我?明明是有什麼搞錯了,至少來個人說我不是那種人也好啊。難道我的粉絲就是這種程度嗎……?”

我想著該說什麼才好。

但在這之前……

『有很多人都支持以上的觀點,不過也有其他人對PSI_ver_RAIN持有不同的看法。』

……?

女性播音員的說辭偏離了預想中的流向,我們都一臉疑惑地望著電視機里的女人繼續說下去。

『我們在大街上做了實際調查後,發現有預料之外的人數支持PSI_ver_RAIN,並認為她是被陷害的。我們調查了一千名對象,並獲得了951個答複,其中有58%的人支持她,30%的人不支持她,剩下的人則無法作出結論。令人吃驚的是,即使是現在,支持她的人也占了半數以上。』

『畢竟,她並沒有殺人的理由啊。PV的點擊數也在扶搖直上,明明是外行人,單曲CD的銷量卻和塔羅少女22的並駕齊驅。七十八對一誒!!她是個網絡紅人,有著無數的網友。這樣的人怎麼會借殺人來發泄呢?』

『嗯,就算她真的要殺人,無論有沒有用超能力,那她在離開之前不應該至少把門解鎖嗎?那樣就可以解除密室狀態讓更多人受到懷疑。那些黑她的人並沒有好好思考過啊。』

『小Rain的超能力只能讓人快樂。她的網頁就算這麼寫的嘛!誒嘿嘿。我長大之後也想要像小Rain一樣呢。』”

聲音的浪潮中混入了不同的色彩。

少女那攥緊的小拳頭垂在裙子旁邊,她咬緊牙關,用心去聆聽那些聲音。

最後,她開口說到。

“……這些為我說話的人,會被當做『殺人犯的同伴』,對吧?”

“從目前來看的話,就是這樣。”

“看起來就像是我借用網絡的狂熱將他們洗腦成了支持PSI_ver_RAIN的邪教一樣。”

“除非能夠洗刷你的罪名。”

已經無需多言了。

啪!!PSI_ver_RAIN用兩只手掌拍了自己的臉頰一下。

那是將自己喚醒的儀式。

“說我是什麼都好。”

輿論呈現了分化。

少女轉身背對著那些愛說什麼就說什麼的電視,作出了宣言。

“但是,我必須要保護那些相信我的人們的人生。”

17(內幕隼)

買到了所需的皮帶扣USB記憶盤後,我們離開了電器店。我將商品從盒子里拆出來後,PSI_ver_RAIN問了個問題。

“具體是要怎麼做?”

“能把那塊石頭拿給我嗎?我想給它刻上一點顯眼的痕跡和不同之處,讓演技看起來更逼真。”

我用小石子在皮帶扣的表面留下刻痕後,把石子丟到了一旁。

我看了看推理狂的智能機上面顯示的時間後,又瀏覽了一下電視節目檔期表。

……很好,在附近就有一個。

“去帝京塔,這個距離的話可以直接走過去。有個節目每天都會在這個時間指派播音員到那邊去主持現場直播的天氣預報。”

18(陣內忍)

當我放學回到茅草頂大宅後,發現紅浴衣的座敷童子,雪女還有古椿(小)正坐在電視機前面不知在說些什麼。

她們都用一只手遮住眼睛,然後發出就好



像吸了氦氣一樣的尖銳聲音。

“誒誒?嘛,他一直都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呢——。”(座敷童子)

“……他看到女孩子就會露出很不尋常的眼神呢,對對……”(雪女)

“我說,為什麼我也要奉陪你們?”(古椿?小)

這也太壞了吧!?雖然在開玩笑也就代表你們不是真的認為叔父是殺人犯就是了!!

蜷縮在不遠處的貓又擺動著兩條尾巴,歎了口氣。

“還真是悠哉的一群人,電視上放的東西難道看上去就那麼遙遠嗎?明明里面的人和我們沒有不同。”

“嗯,不過竟然連叔父都會塑造成惡徒,東京還真是可怕呢。”

反正今天的脫口秀說來說去都是這件事吧,既然派不上用場的話那我就搶走遙控器好了,看招!

“啊!我剛剛想模仿丟垃圾的鄰居(少婦)篇來著……”

“要是不想吃老爸的鐵拳的話還是盡早三思吧,而且我也有想看的東西。”

“……請問是什麼……?”

“一個超不合時宜的天氣預報,預報員姐姐扭扭捏捏的樣子可是出了名的性感。”

19(第三人稱)

叮咚,現在是下午五點。接下來是夕子小姐的傍晚天氣預報!!

『Hi!我是超級漂亮的天氣預報員……啊啊自己說出來好害羞……亂堂夕子!今天也是在帝京塔底部為各位直播,kyupin!……好想死……那麼那麼,傍晚的氣壓配置是……』

這名一身西服加上窄裙,塑造出乾淨純潔印象的柔順棕發大姐姐在鏡頭面前盡力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並揮動著一根指揮棒一樣的東西。在背後有一大堆圍觀群眾利用直播的機會解開寫上了猥瑣詞句的橫條,然後又被警備員趕開。那些已經算是擦邊性騷擾的玩笑正是這個天氣預報擁有異常高收視率的原因之一。

但是今天卻完全突破了以往的等級。

首先,有個笨蛋舉著一張明顯是以夕子小姐為素材的裸體模特海報。

第二,有一群人拿著好幾袋與節目贊助商競爭的牛丼店的食物,從後面大搖大擺地接近了她。

第三,被通緝的刑警突然竄了出來,抓住了節目的攝像頭。

『誒、哇、呀啊!?怎、怎麼回事……!?』”

刑警並沒有去在意那個慌亂的預報員姐姐。

他的嘴角彎起了猙獰的笑容,然後從近距離瞪著鏡頭給某人發出了信息。

『可惜啊,我們還沒有落網。』

他朝著鏡頭亮了一下一個看著像皮帶扣一樣的東西

『還有啊,片桐先生你做的不夠徹底呢。聽說金輪奈落按照你的指示把這東西回收了,但是你手上的是真貨嗎?如果是的話,上面應該有一道像這樣的刮痕,而且可以用8963這個密碼打開……就像這樣。要不然,你手上的不過是教授准備的好幾個誘餌之一而已。』

正在逃竄的白兔堂堂正正地站在攝像頭前面。

就好像是在挑釁在背後追趕的惡狼。

『我是一名刑警,會用盡一切手段將你逮捕。就算要與准備利用這東西的人聯手也行。有了這個USB上面的檢索程序,就能曝光你做的一切肮髒勾當。我會讓你為誣陷PSI_ver_RAIN付出代價。』

片桐羊是『餐館之主』的一員,精密機械工業的前領導人,而且是嶄新農業的現任領導人。

為了完成這一交接,他給時日無多的精密機械工業捅了最後一刀,自己則全身而退。在某種意義上,他算是個叛徒。

『我們接下來會去東京警視廳。到了那里後,就不用擔心你雇傭的那些金輪奈落分子追上來了。這個情況將由我們來拉下帷幕。PSI_ver_RAIN會在那里說出實情,我會收集到一切確鑿的物證然後用這個真正的皮帶扣將你抓拿歸案。片桐羊先生,無論如何我都會做到。』

皮帶扣的真假並不重要。

只需要將疑心散播就好。

片桐手上的是真貨嗎?就算是真的,複制品的可能性呢?如果真貨或者一個複制品被交到了青行燈集團的手上,而且成功與藏在永田町車站避難所的設施相連,被曝光在世人眼下的又會是誰的什麼秘密?

“你逃不掉了。就算現在馬上收拾行李逃到國外,毀滅的指尖也會將你抓拿。你就好好坐在電視機前面看著自己的人生瓦解好了。”

說完話後,內幕隼刑警放下了鏡頭,跑過了畏縮的天氣預報員姐姐身邊,從圍觀群眾的空隙間逃走了。

順便說下,節目當天的收視率突破了30%。無論好壞,電視台貌似正為此感到困擾。

在六本木的秘密基地擺弄著電腦,看到了直播的菱神豔美笑了。

“做的不錯嘛,刑警先生。”

僅僅是幾十秒的放送事故,又能做到什麼,改變什麼呢?答案就是:不怎麼多。

但是內幕隼並沒有僅將真相化為武器的理由。


說起來,且不論隼,網絡本身就是PSI_ver_RAIN的主場。她可不會僅僅依靠過時的大眾媒體。

“這邊……應該是PSI_ver_RAIN而不是刑警先生吧。”

在天氣預報網站的一角有一些與網站相連的社交網評論。在隼的臉旁邊有一條評論是這樣寫的。

『片桐羊是‘餐館之主’的一員,而且是誣陷了PSI_ver_RAIN的惡徒。』

僅僅一條評論也許毫無意義,也許無法打動任何人的心。

然而更多的評論接踵而來。

『最近的通訊障礙是由片桐羊造成的,他害怕真相曝光。那些大人物都被網絡自由威脅到了。』

已經不需要新情報了。

甚至連PSI_ver_RAIN的名字都不需要。

將所有人眼前的問題都與這次事件連起來,由此提高話題性。謀殺案是事不關己,而丑聞則是一出好戲,但是這次可不僅如此。將事情與直接影響到生活的問題連接起來的話,就成了所有人的問題。

至少讓人如此錯覺就夠了。

國家設施故障的真相並不重要,瘋傳的陰謀論也是一樣,甚至都不需要鬧出大新聞。重要的就是有人發了出去,有人在傳播,然後片桐羊看到自己的名字在越來越多的地方出現。

和圓形監獄與監獄的誕生一樣。片桐羊是將強烈的光線照在民眾的身上,然後躲藏在背光的地方單方面監視著那些人。這樣的他會擔心自己的身份被泄漏。

只在電視上宣傳說不定不夠。

只在網絡上宣傳說不定不夠。

但是電視會播出網上的內容這一結構將會打造一個破綻。通過放送事故引人注目再推出真相,然後再采取波狀攻擊在網上散布流言。

片桐羊會將兩者重疊起來。泄漏的一小部分准確情報確實是問題,不過加速傳播的流言也很棘手。

要是不趕緊將他們滅口的話,情況就會超出情報管制力所能及的范圍,他自己編造的謊言就會掐住他的脖子,因此唯一的安全手段就是在數據這一怪物露出獠牙前將源頭掐滅。

然而事實上,引發這場鬧劇的人員大概也就是日本境內的五六人。

“網絡偶像嗎?真是挺可怕的。看來讓人微笑的技術也可以像這樣成為反面教材呢……”

豔美一邊著手准備一邊自言自語。

“那就開始支援吧。先以幾個有名的社交網絡服務器為目標,留下主要的論壇。”

少女點擊了幾下鼠標。

“然後展開DDoS攻擊。一旦網上服務死機,那個老頭會不會開始擔心有更多毫無根據的指控出現呢?”

坐在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里的馬頭嚴課長,臉上的皺紋比平時更多了。坐在他對面的一個富有實戰經驗的負責人開口問他。

“你怎麼看?”

“……哼。應該是虛張聲勢吧。那家伙大概認為只要那個大人物上鉤就好。如果真的有幕後黑手,那可是個為了自保不惜殺人再將尸體腰斬的人。如果對方能接受像半吊子的結果,那就不會做到那種地步了。”

電話響了起來。接電話的刑警露出了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于是馬頭嚴接過電話,然後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是美島警視長。

『那家伙還真做出來了啊。』

“我會聯系人事部,給予他相應的處分。”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也知道誰是贏家了吧?』

“……但是他做得不夠徹底。”

『沒錯,即使能引出片桐羊,也扳不倒他。到頭來只會留下令人不甘的體驗,然後一切就結束了。就好像過去的我,還有你,所嘗到的滋味一樣。』

電話對面的男人笑了笑,然後繼續說了下去。

『那麼,我們該怎麼做?是該安分守己保持沉默,還是重拾童心,像個孩子一樣為他打氣呢?你說哪一個比較好?』

在八號電視台的業務大樓里,阿刀美濃里因為違反了電視台的意向,播放了一個支持PSI_ver_RAIN的節目,目前正被中年的



上司訓斥。

“大眾對我們的媒體的評價本來就夠糟糕了,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居然丟出一份支持殺人犯的報告……!?”

“我不過是擅自利用了廣播頻道而已。”

“你這……!!”

“再說了,PSI_ver_RAIN目前的身份還是嫌疑人,她甚至還沒有被拘捕或起訴。現在就在節目里將她認定為殺人犯也太不公平了吧。而且我們確實播出了不僅支持派,還有反對派的意見吧?”

“……你明白的吧?如果那家伙真的是殺人犯,就撤了你的職。”

“原話奉還。如果那孩子不是殺人犯,你就有麻煩了。播出虛偽的指控,更別說對象還是個未成年的少女。要是外界知道這些稀爛的報道都是出于你的命令,PSI_ver_RAIN就會上升到聖女貞德的級別,而你就會被當成徹底的人渣承受一片罵名。應該無法繼續在電視台混下去了吧?”

“……!!”

“說起來,你為什麼要強行通過那個節目?”

阿刀美濃里反過來作出了挑釁,

“難道是有人給你的銀行戶口打了不可小覷的金額,好讓你引導輿論嗎?”

在一座高樓大廈的頂樓里,一個身穿和式服裝的老年人就像小孩子一樣咬住嘴唇。一道濕滑的撕裂聲響起後,血液滲了出來。

他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上的電話,朝著話筒大喊。

“搞什麼鬼!?那東西不是已經回收了嗎!?”

『我們確實回收了皮帶扣,但是並沒有考慮到事先被假貨掉包的可能性。畢竟是你下達了指示,讓我們不查看里面的內容就將其銷毀。』

“他說出了我的名字!對著鏡頭說出了『片桐羊』!他提到了本應埋伏在曆史的暗影中操縱一切的『餐館之主』!!現在連社交網站都在傳這件事!!”

『請你冷靜一下,這件事總不能怪我們吧。』

迅速完成作業反而成了一步壞棋。

要是手上還有那個皮帶扣,就可以檢查里面的資料來確定真相了。

“就真的不能識別出鏡頭里面的那個是真是假嗎!?”

『沒有辦法。必須要實際拿到手,檢查里面的東西才行。』

“……!!”

片桐羊並不傻。要是那個刑警手上真的有皮帶扣,那根本就不需要亮出來。那麼應該只是虛張聲勢。和釣魚一樣,往水里投放好吃的誘餌,等待獵物咬鉤。也就是說只要片桐羊按兵不動,那個刑警就什麼也做不了。按兵不動才是最佳對策。

他很清楚,很清楚很清楚很清楚!!

但是即便如此,還是有僅一成的可能性是真貨或備用的拷貝。就算自己人生玩完的幾率十分的低但也足夠可怕了,因此他無法止住顫抖。

“金輪奈落,召集你的人手。”

『您的意思是?』

“去襲擊那個刑警然後搶回來。就算是最小的威脅我也要將其扼殺在搖籃中,無論多少錢我都會付的!!快點趕在他抵達警視廳前發動攻擊!!”

『很抱歉。』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快餐之王的下屬在話中夾雜著嘲諷回敬了一句。

就好像將廉價的手冊丟到一邊,朝顧客的臉吐口水一樣。

『我們是殺手。而專業人士是不會在菜單里加上做不到的菜的。』

“什麼……?”

『首先,現在所有交通手段都癱瘓了,因此並沒有迅速往那邊加派人員和武器的手段。第二點,我們只知道目標人物的會采取大致路線。對于設計埋伏來說情報太少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我們做不出萬無一失的進攻計劃。第三點,看到已經是泥菩薩過河的您,我不覺得有什麼繼續奉陪下去的理由。』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我可是……我可是餐館之……!!”

『但是明天一到你的頭銜可能就會被剝奪,然後變成牢里的無名小卒不是嗎?不如說,為了掩護我的撤退而在這里干掉你說不定要來得好一些。反正在逮捕你的時候肯定會一片混亂,到時候你身邊的全天候完美警備也無法維持了吧。』

片桐羊目瞪口呆了。

要是連這種等級的人都在侮辱他,就已經足以證明他的帝國已經崩壞了。

『我們不會出動。』

快餐之王接著說道,

『想要自保的話,請自便。我就祈禱你能笑著面對明天的日出,那樣日後說不定就可以繼續光顧我們了。再見。』

作為無禮的最後一擊,男人掛掉了電話。

片桐羊按了好幾次重撥鍵,然而對方一直沒有接聽。

“……”

老人的思維空白了好一段時間。

然而現在沒有時間呆坐著了。要是沒有人阻止,攜帶著那個真假不明的皮帶扣的刑警就會抵達警視廳。

“媽的……”

片桐羊拉扯留有舊傷的側頭部,然後他那顫抖的手抓住了一根小鑰匙,用鑰匙打開了大型商務桌子的一個抽屜。

他拿出了一把用違禁的象牙裝飾著槍托的自動手槍。這把國產手槍使用的子彈口徑是在現代罕見的8mm,因此比起武器,更像是古董。

“媽的!!為什麼我要依賴這種東西……!?”

答案很簡單。無論他怎麼裝扮自己,骨子里頭也還是個混混罷了。

20(內幕隼)

PSI_ver_RAIN和我離開了帝京塔下面的廣場。

我打量著四周,發現了一個正從大型交警白摩托翻身下來,即使在這片恐慌中也依然盡職地准備懲治一宗違章停車的防暴警官。

在他回來之前,我爬上了仍然在點火開關處插著鑰匙的白摩托。

啊,這是以Falcon Hunter款式為根基的車子呢(隼叔高中時代的愛車也是這個型號的)。這不禁讓我感覺到命運呢,搭檔。

PSI_ver_RAIN坐到後面雙手抱住我的腰後,我扭動握把打開了閥門。

“借用一下。”

“啊、喂!站住!”

轟!!引擎的咆哮蓋過了抗議的聲音,我們以不錯的勢頭駛上了道路。現在四處都有小型交通堵塞,摩托車變得十分方便。我們可以在車龍里見縫插針,就算警車注意到我們也追不上來。

“我會選擇最寬的道路,這樣會吸引最大量的注意力!雖然是為了引出幕後黑手,不過風險也會隨之提高。我知道這不是警察應該對普通市民說的話,不過還是請你做好覺悟!!”

“我不是說過自己怎樣都好了嗎?只要能夠奪回相信我的人們的人生,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協助的!!”

我望向倒後鏡,看到在我身後的PSI_ver_RAIN正拼命用手壓住帽子。我們頂著狂暴的氣流朝對方喊叫,然後我一口氣加速了。不愧是是用來追車的摩托,一眨眼就超過了時速一百公里。

沒錯,沒錯!這種聲音,氣流,振動,加速感!又想起在鄉間老家四處飆車(笑)的時候了。

久違的發夾彎殺手隼回歸了!!

這個時候,警笛響了起來。三輛同樣的警用摩托從小路與我們彙合。估計也有派出警車,不過大概全都被困在交通堵塞中了吧。

『嫌疑人注意!!馬上減速,把車停在人行道旁邊!我們已經獲得向任何持有火器的危險犯人開槍的許可!都說了給我停下,你個刑警敗類!!』

“喂,你說他們是哪邊的人!?”

“如果是金輪奈落那邊的,應該已經開槍了吧。總而言之,要把他們甩掉才行!!”

摩托追逐戰開始了。

和普通駕駛不同,我們一邊反複插入被逼停下的車輛之間一邊前進。幸好每輛車之間都有整整七十厘米的間距。雖然我正以時速一百公里飛馳,不過體感速度卻好像有兩倍多。

“幕後黑手真的會出現嗎!?”

“擔心這個的話就繼續刺激他!做點什麼顯眼的事情來逼他上鉤!!”

“我已經在做了!!”

倒後鏡里映出了一只手壓住帽子,正在用眼睛操縱移動眼鏡的PSI_ver_RAIN。

“我錄下了很多東西……包括你開槍救了那個泳裝女孩的時候。我把這些全都放到視頻網站上面了。想將我們化為惡人的幕後黑手,應該不會想讓你其實是正當自衛這件事暴露出去的!!”

“PSI_ver_RAIN發的視頻和帖子不是沒人信了嗎!?”

“風向已經開始轉變了。一切都從刑警先生在電視里亮相,網絡上開始波狀攻擊的時候說起。已經沒有人在乎什麼才是准確的情報了。無論這種現象是否合適,人們也會樂于看到更搶眼,更有趣的素材!”

正陷入追逐戰的我開始胃疼了,不過接下來卻發生了奇怪的事情。

喇叭在我們四周響了起來。形勢好像轉向了我們這邊,被卡在路上的司機們好像都在為我們打氣。

過不了多久,有些人甚至打開窗戶發出怒吼。

“白摩托!讓他們過去啊!!”

“反正不



都是要去警視廳的嗎!?那麼逮不逮捕也是一樣的吧?追著他們跑是為了搶功嗎!?”

然後最終……

“哇!快看!後面的車都在打開車門呢!!”

“我是很感激啦,不過很危險誒!!”

之前也說過了,我們是在反複插入卡在路上的車子之間的縫隙里,那麼打開車門就會填上空缺。繼續這樣下去的話,追兵就跟不上了。

離開了小型交通堵塞後,我們在寬敞的大路上飛馳。

與此同時,好幾輛不受之前的限制所困的警車開始對我們發動攻擊。而且這次連警告都懶得喊。那些警車都在利用重量的差距,想要從一旁撞過來!

“可惡!難道那些車子都是末日後的雞冠頭惡徒在開嗎!?”

我猛踩刹車讓那些警車超到我們前面,然後再閥門全開。趁警車忙于恢複態勢時從旁邊超車到了前面,與他們拉開距離。

帝京塔離警視廳並不遠,不過在龐大的壓力下,距離就好像被無限拉長了一樣。

這個時候,一組紅燈在前方的路面出現。

好幾輛警車無視了行車線,在筆直的道路上將方向盤扭到一邊,最終在和道路形成九十度角的時候強行停了下來。是想組成臨時路障攔住我們。

“要怎麼辦!?”

“只是倉促做的三腳貓功夫!要穿過縫隙了,抓穩!我會先往右,再靠左,請配合我移動重心!”

我沒時間詳細說明路線了。

我將閥門開到最大並以半S形突進,勉強突破了擺成千層糕還差點就閉合起來的警車路障。之後,我聽到了追過來的警車撞上路障而發出的玻璃破碎聲和鋼鐵扭曲的聲音。

“啊哈哈。”

PSI_ver_RAIN笑了。

話說回來,拜這個悲觀的狀況所賜,我一直都沒能看到這孩子露出過毫無拘束的笑容呢。

“啊哈哈哈哈哈哈!!不戴頭盔,二人同乘偷回來的警用摩托,展開摩托追逐戰引發大型車禍!!這真的是日本的首都!?說不定能把這劇情做成新歌的PV呢!!”

我們暫時甩掉了追兵,不過接近櫻田門的話就會遭遇更多警力了。

到底會在哪里下手?

至今為止的一切都是准備而已,敵人並不會干坐著按兵不動。肯定有什麼可以干掉我們,嘲笑我們的努力的萬無一失的辦法。

“又來了……!?這次是上面!!有直升機!!”

“抓穩了!無論是什麼,只要甩掉就好!!”

21(第三人稱)

孤身一人的片桐羊在瑟瑟發抖。

這份工作已經沒有能托付的人了。在一旦被警察盤問搜身的時候會被搜出手槍的狀況下,他徒步走在城市里而不是使用配有司機的豪車。

他和自己發誓一旦干完這票就退出『餐館』。他的手上本來就已經擁有足以在死前享盡榮華富貴的錢財,繼續在這個行業里混下去也只是出于自尊心。如今他的黑曆史即將破壞『餐館』的保險裝置使他、與『餐館』所有成員為敵、明天就被人套上手銬,現在可不是拘泥于自尊心的時候了。是時候金盆洗手,跑到安全的地方去。

于是……

(我要做個了結。就算要弄髒自己的手,我也要干)

片桐羊沒有情報網,所以他連內幕隼和PSI_ver_RAIN會采取哪條路線前往警視廳都不知道。乍一看,埋伏是不可能了,但是還有一個確切的地點。

沒錯。

警視廳的正前方。

(只要能根除那個禍害就能安全了,再也沒有能夠威脅到我的生活的事情。無論如何也要破壞青行燈的『靈封』,把它給搗毀!!不能讓它曝光哪怕一瞬間!!)

然後他聽見了引擎的轟鳴。

把守著前門的制服警官叫喊著‘哇,居然真的趕到了!?那家伙是什麼來頭啊!!’接著片桐羊就感到好像有個保齡球壓住了自己的腹部。他一直都是花錢把髒活托付給別人,因此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再次感受到這股壓力。

警用摩托上面的那個刑警露出了放心和失望的神情。

他大概以為來到這里就安全了。

但是,正因為如此。

才會露出破綻。

“開始吧……”

片桐羊低語一聲將手伸向懷中。

然後他沖向了搬運資料的入口。

22(內幕隼)

嘭!!砰砰!!清脆的槍聲接連響起。

我馬上將坐在後面的PSI_ver_RAIN推開,讓她落在停下的摩托後面。到了這一步還是挺順利的。

然後我就感到了一陣燒灼的感覺,還聞到了鐵鏽一樣的味道。

我咬緊牙關忍住疼痛,從懷中掏出了我自己的手槍舉向前方。只要再撐十秒,只要能讓這家伙閉嘴了。只需要做到這件事就好!

我們開始交火。

子彈削去了彼此的生命。

我是在摩托車上開槍,再無法支起身子後和摩托車一起傾斜,倒在了地上。

在倒下的過程中,皮帶扣從西服的口袋里掉了出來。

啪嚓!!

老人射出的其中一顆鉛彈擊中了皮帶扣的中心,濺出了火花。

PSI_ver_RAIN不知在喊著什麼,用雙手將沉重的摩托車挪到一旁,將壓在下面的我拖了出來。

然後,以中田先生為首的其他前門警衛沖了過來。

“不許動!!”

“確認到目標持有槍支!下午五點二十分,准備逮捕犯人!!”

即使四肢和腹部也中了好幾槍,老人還是自行站了起來。雖然四處都沾上了鮮血,但他還是在笑。

“放開,你們誰也無法逮捕我。”

“……你在說什麼……”

“戰略性文化財產啊。品牌農作物的種子,培養法,工藝品,以及制作它們的活國寶……也就是說,我也屬于以上的范疇。任何與這個頭銜扯上關系的東西都被當作國家財產,出于保密的原因,還會從所有官方文檔里抹去。就算是謀殺案的審查記錄也是。”

老人為了引人注目,旋轉著手中的手槍。

“所以就算我亮出這東西你們也無法逮捕我。要是拘捕本身要被當做『沒有發生過』,那就不能留作物證。隨便你們提交多少申請也好,但只要嫌疑人那一欄是一片空白,我就不會被送上法庭。”

我漸漸感受到了老人話中的份量。

美島先生說過永田町車站背後的真相被指定為特定機密和戰略性文化財產。只要故意給它套上好幾個情報保密制度,那麼誰也不知道它究竟隸屬于什麼人。他還說過『餐館之主』也是同等級的存在。

這就是他的意思。

就算將這個老人逮捕,舉辦審訊,但是名字那一欄就會一片空白。到頭來就會變成這種情況:XXX因為謀殺罪被判無期徒刑。但這個XXX究竟是誰?

這個人是活國寶。

在文化財產保護法里面,政府確實承諾了會對任何被指定為重要文化財產的事物提供保護和維修等援助,同時還要徹底維持現狀。這包括了景點,建築,美術品還有任何身為活國寶的人。

對于戰略性文化財產來說,保護法還會進一步加上一條『不惜一切手段』。因為如果被外國間諜綁架、被殺害、被執行死刑,總之就是死掉的話那就麻煩了。于是政府會不惜一切手段維持現狀,就算是要顛覆任何罪狀也罷。一切都是為了國家的利益。

但是,這個人真的有那種排場嗎?

這個體制不就是他這種在幕後行動,絕不會被套上任何罪名的人新建立的嗎!?就跟即使殺了人也無法定罪的致命誘發體那樣!

“這種鬼話……!出于私欲干了那麼多壞事,你還以為能逃之夭夭嗎……!?”

“嗯,體制在未來可能會改變,不過怕是追不上我了。就算會創造史上最大的丑聞,只要我不被關起來就行了。然後只要不透露任何足以震撼餐館架構的秘密,體制可以輕松解決一次槍擊事件。那麼內幕刑警,我就先告辭了。我已經破壞了皮帶扣USB,這樣一來青行燈的『靈封』就連不上了。並不是十有八九,而是萬無一失。然後只要在你們東跑西竄解決問題的時候將所有的微小證物處理掉,我就能回歸舒適的生活了。”

在這個時候,警視廳的前門被打開,搜查一課的課長走了出來。他稍微打量了一下這副慘狀後,最終將視線定在片桐羊身上。

“好久不見了。”

“干嘛,我這就要走了。”

“戰略性文化財產。與被指定為活國寶相關的情報,哪怕是謀殺案審訊也不會公開是嗎?”

“不公平是吧?不過那就是這個國家的規則。”

“嗯,確實很不公平。”

說出這句話的課長,不知為何對那個老人露出了憐憫的表情,

“……這些規則只有在所有正式的書面文件被上交到當時的內閣,並得到承認後才會生效。反過來說,只要有任何缺失的地方就不會成立。”

“等等……?



你在說什麼?”

“在審核的過程中,發現其中一張表格里面有著細微的錯誤。因此你從一開始就沒有被指定為戰略性文化財產。嗯,我剛剛從執政黨的領袖那里獲悉這件事。”

“我……我從沒有聽說過這種事情!!”

“我不是說過了嗎?這個國家的規則十分的不公平……逮捕他。”

僅僅是一聲號令,就作出了了結。

就好像蜂擁而至圍住糖塊的螞蟻大軍一樣,中田先生和其他制服警察拘捕了那個令人忌諱又孤高的地位的老人。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麼?

目瞪口呆的我望著被套上手銬的老人的後背。

然後課長開口對我說。

“去感謝美島警視長吧,是他填補了你欠缺的地方。畢竟我們的權力『僅』限于維護東京的治安,僅靠我們是絕對辦不到這種事情的。”

“是……美島先生他……?”

“他具體做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如果利用青行燈的『靈封』來揭開日本的所有秘密規則,好像就能知道了……但是你真的想知道那種事情嗎?”

23(第三人稱)

在警察廳的辦公室里,一名男子就像個正在玩耍的孩子一樣在皮革椅上旋轉著。

聽到內線電話傳來了部下的進展報告後,他靜靜地松了一口氣。

“是不是暫時解決了?”

“好像是這樣。”

某人答道。

房間里的那名身穿坦克背心和熱褲的年輕女性並沒有坐在為來客准備的沙發上,而是交叉雙臂靠著牆壁。本來,這兩人絕對不會有所交集。就算真的看見了對方,也應該只是歪著腦袋思索為什麼對方還沒有死而已,但是他們卻不自然地聚集到此地。

“要是每次都能像這樣完美收場就好了。”

“還是別太過得意忘形了。你應該還沒忘記當初你為了直接制裁與妖怪相關的犯罪煽動機動隊建立量產術士部隊發生了什麼吧?”

“我知道,我也永遠無法回報前代百鬼夜行對我的恩情……是我的傲慢導致那對夫婦被殺。還因此導致這個國家落後了三十年。”

男人的臉變得一片慘白。

然後椅子也停止不動了。

“總而言之,這下子與那個皮帶扣相關的所有事情應該都被解決了。無論是片桐羊和金輪奈落回收的真貨,還是內幕君准備的假貨。”

“沒錯。”

“那麼……”

美島警視長抄起了桌子上的手提電腦。面不改色的他……用盡全力朝著舞的臉把電腦丟了過去。隨著巨大的聲響,電腦掠過美女的臉,撞上牆壁後摔在了地上。

屏幕上顯示著無數的錯誤信息,但即便如此也顯示著無法隱藏的恐怖感。

“……為什麼永田町車站的最深處在運轉?青行燈的『靈封』仍然連線著!!”

“我只能想到一個可能性。”

舞聽上去十分冷靜,

“在被金輪奈落腰斬之前,松海博教授早已將完成的檢索程序通過網絡發給了青行燈那邊。皮帶扣真的只是個移動備份而已,那麼真正的儲存處其實位于別處也不奇怪。”

“也就是說……”

“青行燈已經完全掌握了『日本的構造』。雖然不知道打算拿來干什麼,但對方已經沒有繼續等下去的必要了。”

菱神家的女人說出了符合自己身份的話語。

“倒數已經結束。剩下的就是這個國家的崩壞了。”

24(青行燈)

檢索對象: 永田町車站情報區 (最深處)

檢索用語: 標准型日本人DNA原器

唉,還真是麻煩。

將DNA冷凍起來的保存設施……雖然聽上去就像賽博朋克或者科幻故事里面的虛構物,但實際上這種設施遍地都是,到處都有它們的身影。既有警方相關的設施、精子銀行、基因治療或器官移植中心這種簡單易懂的,也有細菌研究室、生體驗證系統開發、品牌稻谷和奶牛開發、動物園、水族館、也有想要儲存恐龍或偉人DNA的地方,甚至還有儲存顧客的DNA將他們帶到五百年後的未來這種疑點重重的公司。

這樣一來,要知道目標的所在就很困難了。進行徹底的搜查的話,我們的目的遲早會暴露然後就會被妨礙,因此我想要立馬為我導出答案的系統。

檢索開始

檢索中……

嗯嗯,所謂的原器就是一件作為基准的東西。公斤、米之類的,反正有很多。那麼如果在這里提起標准型、日本人、DNA這些字眼,你又會想到什麼呢?

聽說本來是請曆史悠久的世家的大小姐們來幫忙定義何為日本人,以及相應的DNA排列。當然,日本人的起源自身就有好幾個假說:原住民說、單系說之類的,因此並沒能順利找到答案呢。到頭來只是收集了好幾個據推測應該是日本人起源的樣本而已。

在研究這些樣本的時候,從完全不同的觀點誕生了一個有趣的假說。

你聽說過垃圾DNA嗎?DNA一般指的是讓小孩子從父母那里繼承特性的情報聚合體,不過其中有97%是沒有任何實際遺傳情報的『垃圾』。但它毫無疑問是一個情報載體,里面那些對肉體遺傳來說沒有必要的情報也仍然由父母傳給了孩子。那麼里面究竟有什麼?如果里面是人類胚胎無法解讀的情報,包含了與遺傳特性沒有關系的情報呢……如果它暗中吸收並記錄了與當地的風土環境有關的情報,然後這份情報一直都在流傳呢?那樣一來不就超越了樣本的范圍,所有從日本出生的生命不就會被嵌入名為日本的土地的共享情報嗎?那麼,只要解讀那些垃圾DNA,然後維護那些在悠久的歲月里累積起來的環境數據的話,不就能達到原來的目的了嗎?

所有的樣本都包含著共同的垃圾因子。

那就是標記從這片土地上誕生的生物的記號。

雖然對那些人來說只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但是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這個假說十分的有趣。

畢竟,這個國家的人,連自己的國名是什麼都不知道吧?到底是『Nihon』還是『Nippon』?在舉辦奧運會或者世界杯的時候好像又會變成『Japan』來著?說實話,世界上的其他國家都沒有像這樣一直曖昧下去的吧。

那樣一來,日本人就像是粗略籠統的幻象一樣。

這足以讓他們感到如果找不到定義自身的東西就會坐立不安。

……那麼反過來,如果我們將標准日本人的DNA原型拿到手呢?要是我們肆意篡改它呢?

答案很簡單。就像詛咒娃娃那樣,『日本人』的整體定義會被改寫。

日本人的頭上長有角、日本人會扇動背後的翅膀在空中飛舞、日本人的主食是生鼻涕蟲、日本人是一群裸體上班上學的變態,什麼都行。一切都會遵從我們的意願來改變。

很好玩吧?當然好玩了。這就是,從你們所祈禱的災厄中誕生的,究極的娛樂。

檢索完畢:地點確認

智慧村?納骨村和地方都市?墓前市的交界。墓石山山麓,獻花登山路四合目。牲畜研究中心。第三基因冷凍保管倉庫

“找到了☆”

什麼嘛,不就是之前遇見小幸的地方嗎?話說回來,納骨村啊。就是那個少年的居所吧,真是天意弄人。

那就開始吧,並沒有猶豫的必要。

膨脹到一億五千萬人口的諸位日本人民。你們在無聊和壓迫中期待著的究極舞台就要開幕了哦。盡情享受吧,直到你們的靈魂沉溺于其中為止。

25(第三人稱)

百鬼夜行的最高領導人是一個大約十歲的少女。這位名為祝的少女來到了神戶的一所國產飛機工廠。她身穿一身充滿悲傷的喪服,那究竟是為了致敬青行燈的集團,為了展現奔赴死地的決心,還是作為她對這個沒落的群島所抱有的感情呢?

“這可不好辦了,你是從哪里聽回來的?這完全違反常識呢。”

一個身穿悠閑和服的青年站在寬敞的跑道上隨口說道。

他是菱神恭。在菱神之男中,他的繼承順位可是第三位,不過身穿肩負著百鬼夜行家徽的喪服的少女可不會落于下風。

“您應該知道我們的移動據點被青行燈的集團破壞了。我收到的情報顯示在菱神航空工業這里可以入手替代品。”

“要是想進行這麼違反常識的商談,能不能請你移步到豐川集團呢?他們的車子老是被召回,無論你提出什麼要求他們都會立馬應允的吧。”

“因為國家設施的損壞,他們無法運作下去了。”

“唉。”

菱神恭搖了搖頭後,以無奈的口調對她說,

“這里的東西很難被稱作商品啊。在武器輸出三原則變得寬松後,我們一直都在測試新公司的生產線,確保正常運轉。這些東西只能算是答題卷,因此並沒有出售的打算。”

“但那也就是說沒有人預約過,我們還是有秘密買下來的機會。”

“……情況就真的那麼緊急嗎?





“如果你能接受推測的話,日本作為國家的概念大概會在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內完全消失。”

“真是的,常識這東西還真是可怕。畢竟在下一秒就可能會完全改變。如果這就是我們身處的時代,嗯,那麼賣給你應該也是合理的吧。”

隨著沉重的聲音,通往格納庫一樣的巨型工廠的門朝兩邊打開了。隨著輕微的噴氣引擎聲,巨大的飛行機器開了出來。

那是六艘不應該存在于日本的隱形戰略轟炸機。

還有一艘空中預警指揮機。

“作為新據點來說,應該足夠了。”

“不過,因為是緊急訂單,里面還沒有裝備內飾。應該不會完全合你們的心意。這些不過是赤裸裸的軍事兵器而已。”

“鑒于如今情況來說,這樣其實更好。您隨時都可以確認付款的收條。對了,這些能馬上帶走嗎?”

“還真是違反常理啊……”

祝無視了青年,舉起了一只手。

大量的人員沖向了全新的翅膀。跑道上明明什麼遮掩物都沒有,因此根本無法判斷他們之前是藏在什麼地方的。

“目標是納骨村。如果可以的話我是希望不將一般群眾卷進來,但是現在沒有那個空暇了。馬上出發,對青行燈的集團發起進攻。必須用盡一切手段防止標准日本人的DNA原型落入他們手中!”

26(陣內忍)

雖然對不起叔叔,但是這場鬧劇真的就像是僅限于電視里面的世界一樣。

我還以為大家都很安全,只需要等人告訴我們一聲都平安結束了就好。

因此。

當我聽到劇烈的爆音後,我馬上縮起身子。

“怎、怎麼了!?”

我先是抬頭望向天花板,然後沖到了大院里。

我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東西。

天空中有一列大型轟炸機編隊在飛。

好幾艘戰斗機正在周圍護衛。編隊並不是路過,而是好像把我們村的領空當成獵場一樣,正在悠閑自在地盤旋著。

貓又不是這麼說過嗎?

“還真是悠哉的一群人。電視上放的東西難道看上去就那麼遙遠嗎?里面的人和我們沒有不同,這你也是知道的吧?”

她說的完全沒錯。

那一天。

納骨村遭遇了被稱為戰爭也不為過的災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