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晴開始新婚生活,已經過了幾天了。某一天。
我——回到了自己的娘家。
「哎,還是家里最能讓人安穩。」
「這才第四天,您在說什麼呀?」
我坐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這個沙發陪伴著我直到二十歲。就在這時,給我端來紅茶的林田驚訝地指責道。
「這麼快就回娘家?您的新婚生活真是短暫哪。」
「才不是啦。我今天只是回來拿行李而已。」
玉木家的宅邸,從晴家的公寓乘車不到一個小時。
今天,我利用公交車——不依靠他人接送,利用公共交通工具——公交車回到了娘家。
呼。
優秀的我早就學會坐公交車了。這下子,我可不會再讓他說我是不諳世事的大小姐啦!
「我覺得啊,行李什麼的,拿最起碼的就夠了……試著這麼生活下來,還是有很多想要的東西啊。」
這次尤其想要的便是吹風機。
晴房間里也有……但因為他的很便宜,又不太講究,所以風力很小,對女性來說太過苛刻。頭發完全吹不干。還是把我家用的那個拿過來吧。
「……是啊。回娘家的是我。我得意洋洋、毅然決然地提交了辭呈,即便在辭去的工作崗位中失去了婚姻,也還是恬不知恥地回來了。我這個女人,臉皮可真厚啊。」
「不是,你別自己說了之後又自己失落啊……」
要玩自虐梗就好好玩啊。
別真的氣餒了。
「晴先生今天要去大學麼?」
「嗯。好像從早上就開始上課,上得很緊。下午得在圖書館為了考資格證學習,晚上還要去跟研究班聚餐,說晚飯不用我煮他的分了。」
「資格證……這麼說來,晴先生今年好像要考宅建呀。」(注:「宅地建物取引士」,即宅地建築交易員,簡稱宅建,是日本政府發出可處理房地產交易的國家專業資格。宅地建物取引士尤如處理房地產合約的律師,負責編寫及向買賣雙方解釋買賣合約及重要事項。待買賣雙方同意及蓋印後,再加上宅地建物取引士的名字及蓋印,買賣合約方可生效。相當于中國的房地產代理。)
「嗯,他說能盡量在上大學的時候考取不動產方面的資格證就會去考。」
宅建——宅地建築交易員資格證。
我知道得不算太詳細,但要想從事不動產方面的工作,這個資格證似乎必不可少。
晴的家——石動集團,原本是這一帶的地主家族。
現正廣泛創辦事業,而最為致力的卻成了不動產。
晴也說過,如果將來要為石動集團效力,就要從事不動產相關的工作,聽從家族的命令。
他似乎看准了這一將來,從現在開始孜孜不倦地做著准備。
真是的……這家伙超級超級認真啊。
「晴先生真的非常出色呀。」
林田贊美似的說道。
「童年時期開始成績就非常優秀,難考的大學也考進去了。就是上了大學也沒有過度玩樂,而是勤奮學習,努力打工,切實提升自我能力。他將來要進入石動集團,而且一定是看准了這一將來,正在踏踏實實做著努力吧。雖是年紀輕輕,卻實在令人佩服。……這個社會上,」
隨後緊盯著我。
她的瞳孔之中,飽含輕蔑與同情之感。
「也有這麼個無能大小姐。托關系上了父母的熟人開辦的私立大學,卻總是曠課,還搞得自己留級了。」
「你,你很煩啊!只要從大學畢業不就好了嘛!」
我試著極力反駁……但話從自己嘴里說出來又顯得太過害羞,像是典型的無用之輩一樣哪,我心想。
不,不對呀。
都是因為晴認真過頭了,才把我相對看成是無用之輩!我只是很一般……也不是,就是比一般還要沒用的那種……我這個級別還有救!
「……我知道晴很忙呀。打了好多份工,每天又為了考資格證學習……。所以說,我也想著,自己應該相應地努力做些家務活兒。」
「您真有心。那位理櫻小姐居然會自己主動承擔家務活兒……想必這也是愛的專有特長吧。」
「沒錯,就是愛的……不是不是!都說了不是啦!」
我點頭點到一半,但還是急忙指摘糾正。
危險危險。差點就被套話了。
「真固執呀。兩位也好歹是曾經交往過一段時間的情侶吧?前任之間在同一屋簷下開始一起生活的話,我認為這種事情使兩位舊情複燃,也是不足為奇的。」(注:原文「焼けぼっくいに火がついて」,「焼けぼっくい」是曾經點燃過的木頭,比剛砍下的樹木更容易燃燒,在這種木頭上再點把火,引申義為“原本有關系的人又恢複了原來的關系”,多形容男女關系舊情複燃。)
「不不不!什麼複合,不可能!我們已經徹底結束了!」
我拼命反駁道。
「本,本來就是晴這家伙高高在上啦!老是講一些不解情意的話,任何事又都擺出一副要吵架的樣子!」
「……我只能以推測告訴您了。我認為,晴先生之所以擺出一副要吵架的樣子,是因為理櫻小姐首先擺這種架子才會這樣。」
「他小我幾歲卻根本就不尊重我!說話還老是套近乎!」
「說到套近乎,以前,不就是理櫻小姐自某個時期開始以敬語同晴先生來往之後,哇哇哭喊著『別再說敬語啦』,央求他別說敬語麼?」
「什,什麼哇哇哭喊,我才沒有!真的就只是哭了一下下而已!」
哎呀真是的,林田就是因為這個!
我的黑曆史全被她知道完了!
「……因,因為晴這家伙,上了初中以後就突然開始用敬語了嘛……」
「中學生常有的事啊。」
「他突然對我這麼見外……我,我會覺得很寂寞啦!」
「原來如此。換句話說,理櫻小姐從那個時候就已經墜入情網了。」
「怎麼可能?嗚……不是,嗚嗚……哎,哎呀,我也不否認曾經有過那種感情一段時間。」
只有這一點——不可否認。
因為我們兩情相悅,最後結下戀情的火種,成為情侶,這是不容置辯的事實。
「但是──這全都是過去的事了!事情也已經結束了!」
「唉。是麼。那麼,我就暫且當您這麼說吧,理櫻小姐不想與晴先生重歸于好。」
「然而,」林田接著說道。
「若是晴先生對您說『想和你重歸于好』,您會怎麼做?」
「誒……晴,晴?」
「他仍然對失戀難以忘懷,如果對方逼自己複合——如果他對您說,我想和你成為一對真正的夫妻,而不是假夫妻,那麼理櫻小姐會怎麼做?」
「這,這個……」
如果晴還對我戀戀不舍?
沒想到,會成這樣。
假如。
假如晴對我說還想和我重來一次的話——
「……哎,那時候我也不是什麼都沒想啦……」
「果不其然。」
「我,我只是有想法而已!只要他哭著道歉,過來求我,我也不是不能有點想法啦,僅此而已!」
「……哎呀呀。兩位的關系性既簡單又複雜,卻還是很簡單呀。我已經無意中把握了。」
林田這麼說道,苦笑著。
「心地稍微再誠懇一點就好啦。」
「真的。那家伙心地要是能像以前一樣更誠懇的話——」
「不,我說的是理櫻小姐。」
「……我心地一直都很誠懇呀。」
「是啊。我認為您只在自我欲望和自尊心這方面很誠懇而已。」
林田以帶刺的語氣,繼續道:
「我認為,即便您還對晴先生戀戀不舍,這麼趾高氣揚地擺著架子,對方也會打退堂鼓的。得再誠懇一些……做出沒有防備的行為。」
但那是驚訝與熱心交織彙聚一般的語氣。
對于這個建議,
「為,為什麼我要為了晴,做這種事……」
雖然我口頭上這麼回答,但還是在腦海里試著仔仔細細地斟酌。
呼。
沒有防備的行為嗎……。
晚上八點過後。
我從研究班的聚餐回到家,而迎接我回來的,
「啊~,晴,你回來啦~」
便是略帶紅暈的臉色,以及比以往更加妖豔的聲音。
理櫻穿著比較隨便的襯衫,坐在沙發上。她手拿著玻璃杯,炫耀似的舉了起來。杯中的冰塊咯啦咯啦地發出聲響。
桌上是開了蓋的威士忌酒瓶,還有碳酸飲料的塑料瓶。
威士忌兌碳酸飲料——這種組合,便是所謂的威士忌蘇打。
另外,還有幾種奶酪系的小吃早已擺在桌上。
「你……不會喝酒了吧?」
「嗯,有點吧。」
「…………」
「干嘛,你擺出那副面孔,想說什麼啊。家務我全都干完了,你也沒理由再找
我茬吧?還是說,我連一個人晚上喝酒的自由都沒有了?」
「找你個鬼的茬啊。」
我只是感到有些意外,所以嚇了一跳。
和他分手後幾乎斷絕了聯系,所以我連他的酒品都不知道。
沒想到我這個人居然會一個人晚上喝酒。
「哼哼。我跟某人不一樣,已經過了二十歲啦。我這個年紀可以喝酒了。」
「我無所謂,但你別喝太過啊。」
「哎呀,你在擔心我嗎?」
「只是你喝垮了,我要照顧會很麻煩啊。」
我在廚房喝了一杯水。隨後,我本想離開客廳,
「喂,你去哪兒?」
卻被她叫住了。
「我要去洗澡。」
理櫻卸了妝,穿著隨便的室內襯衫——可能剛洗完澡不久。
所以洗澡水應該放好了。反正沒裝洗澡水我也能沖澡。
「唉……那個啊。」
理櫻得意洋洋地歎了口氣,說道:
「你怎麼就這麼沒眼力見呢?」
「……什麼啊?」
「你不明白嗎?你的……老,老婆可是自己一個人晚上喝酒哦?」
她緊盯著我,用有些鬧別扭的聲音說道。
「老公陪一會兒老婆,難道不是禮儀嗎?」
她這麼說著,便砰砰地,拍了拍沙發空出來的位置。
我家老婆,好像是一醉就愛黏人的那種類型。
「來,干——杯。」
「干杯。」
玻璃杯相碰發出微弱的聲音。
我還沒成年,當然不能喝酒,所以我的玻璃杯裝的只是汽水。但我也不討厭喝蘇打水,無所謂了。不如說我比較難接受果汁味汽水。
「晴也太正經啦。都是大學生了,竟然滴酒不沾。」
「又沒成年,這樣很正常啊。」
「你今天研究班那檔子事啊,沒喝到酒嗎?」
「我們不是開酒會,而是聚餐。這個集會滴酒不沾。畢竟我們教授也是個不喝酒的人呀。」
「嗯。你還是過著死板的大學生活嘛。」
理櫻無所謂似的說道,將杯中一飲而盡。
我伸手去拿小吃——卻就在這時怦然心動。
胸部。
那對豐滿的胸部撐起襯衫的布料,映入了我的眼簾。
哇……這家伙,果然好大啊。
因為她坐在我旁邊,我才在非常近的距離之中看到了。
而且此時此刻,理櫻剛洗完澡,穿得也很隨便。上衣就一件很單薄的襯衫。本就碩大的胸脯卻比以往還要更加凸顯……嗯?
等一下。
剛洗完澡……難不成,里面沒穿內衣!?
豐滿的果實卸下包裝,以此狀態靠得如此之近——
「……?啊。」
此時,理櫻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
霎時,她條件反射地做出遮住胸部的舉動,立刻擺出使壞的臉色。
「……晴你真是的,又看我的胸部了吧?」
她對我投以調戲般的笑容,我便羞得臉紅了。
「我,我才沒看。」
「騙人騙人。肯定看了。你太好懂了。」
「……就算我看了,那也是男人的反射行為。你穿得這麼毫無防備,是你不好才對吧。」
「啊哈哈,這個理由是什麼鬼?你說毫無防備……啊,難道說──」
她笑得更得意了。
「因為我剛洗完澡,所以沒穿內衣,你是這麼想的吧?」
「……」
「一語道破了吧?對吧對吧。所以肯定狠狠盯過來了。呵呵。晴真是個無藥可救的變態呀。」
她裝著大姐姐的語氣說著,把手放進襯衫領口,稍微扯開。
于是,我從展開的領口中瞄到了黑色的細繩。
「你看,我有好好穿著夜用胸罩啦。」
「夜,夜用胸罩……?」
「這個胸罩很隨便,是用來晚上穿的。如果有我這種分量,還得更加小心來避免形狀垮掉了呀。」
女性的生活狀態,和我沒什麼關系。
「呵呵呵。太遺憾了,不是沒穿胸罩。」
「……煩死了。」
我被她冷冷笑著,只能撇開自己的臉。
「太大了做什麼事都很麻煩呀。最近又變大了,內衣也很難找。」
又變大了!?
我內心激起萬丈波瀾——卻還是以強烈的理性板著臉。
這是因為理櫻一直瞄著我。她肯定在拿因開黃腔而心動的我尋開心吧。我不能再這麼露出丑態了。
「呣……」
似乎是看我反應冷淡覺得無聊,便開始采取追擊。
她稍微向我靠近,往上注視著我。
「我說啊……晴很在意我罩杯有多大嗎?」
「……沒有。」
「你要是願意的話,特地告訴你也行啦。只要你說『理櫻姐姐,求求你了』,我就大虧血本地告訴你吧。」
「沒那興趣。」
我其實很在意。超級超級在意。
但我還是拒絕誘惑,故作裝出冷淡的語氣。
「真是……就算你有多醉也別黏人黏得這麼奇怪啊。」
「……呣~」
理櫻鬧別扭似的嘟著嘴,隨後將杯中剩下的一飲而盡。
「哎喲喂,太沒意思了。晴你這人真是不解人情啦。」
「是誰啊。」
「明明以前那麼可愛。還說著『最喜歡理櫻姐姐了』抱緊我哪。」
「……這件事有多久了啊?」
我把她叫做『理櫻姐姐』,也已經是十五六年前的事情了。
「真懷念呀。」
理櫻微微露出笑容,目光仿佛眺望遠方。
「你還記得嗎?以前我們好像經常和奶奶一起玩結婚游戲啊。」
「……也有過,這種事情呢。」
不應忘懷。
羞赧得難以啟齒——但那時的回憶,如今仍在我的內心最深處永不褪色,熠熠生輝。
「不過,我們現在似乎也在玩結婚游戲呀。」
偽裝結婚。假夫妻。
我們的婚姻不是有情人終成眷屬,而是基于利害關系的婚姻。
正如——結婚游戲。
「啊哈哈。的確,我們現在也在玩結婚游戲啊。」
理櫻誇張地笑道。
然後不經意間露出奇妙的表情,
「不過……可能比以前玩得還要差。」
繼續說道。
「我倆都已經是大人啦。身心都是一樣。小時候……明明可以很簡單說出『最喜歡』『和我結婚吧』之類的話的。」
她這麼說著——撲通一聲。
把頭靠在了我的肩上。
「誒……」
我對她突如其來的接觸感到很驚訝。
理櫻用模模糊糊的、像是陶醉一般的眼神看著我。
「嗯——……總覺得喝醉啦。」
她嬌柔地說著,又稍稍把身子靠了過來。
身體互相緊密接觸,感受得到對方的溫度和呼吸。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洗完澡,她的頭發非常好聞,讓我一下子加快了心跳。
「喂,喂……」
「別急著走嘛。」
正當我下意識地縮回身子,我越是退縮她就越向我靠近。
她把手放在我的大腿上,我便感覺到體溫頃刻間上升了。
「你……喝多了吧。」
「可能吧。但是……不好嘛。畢竟,有些話只能在這種時候說。」
理櫻目光里略帶著緊張,說道:
「我說啊,晴……?說實話,你是怎麼看我的?」
「……」
「晴已經對我,真的沒有任何想法了嗎?就算我這麼黏著你……也什麼都感受不到嗎?」
「理櫻……」
不可能——什麼都感受不到。
眼睛、臉龐、聲音、身體、香味,她一切的一切都頗具魅力,快要把我的理性和自尊給破壞得一干二淨。
一份沖動驅使著我,使我現在就想馬上拋開理性,與對方緊緊相擁。
可是——
很遺憾,我的理性,終究還是察覺到了。
起初一直感受到的違和。
我終于看到了它的真面目。
也已經看清了——
「…………」
我沉默不語,一把奪過理櫻手里拿著的玻璃杯。
「誒!啊,等一──」
我不顧制止,喝下了玻璃杯里的東西。
嘴里散開的味道——並不是威士忌蘇打。
像是維他命系列的能量飲料與蘇打水調合的味道。
「……難怪沒有酒的味道。」
起初便有的違和——那就是,味道。
理櫻表面上喝多了,我回來後卻完全聞不到酒精的味道。即使靠得這麼近,頭發也只是很好聞,完全沒有酒的味道。
接著,我拿起威士忌酒瓶,從瓶口聞了聞,也還是沒有酒的味道。里面似乎早就偷換過了。顏色可能和酒一樣顯現出
黃色。估計是能量飲料之類的吧。
愛喝酒的人可能憑外表就能夠察覺得到,但我沒成年,也不懂酒,實在是難以接受。
「你把里面全都偷換了,怎麼還可能故作喝了酒呢?」
我緊盯著對方。
「干得這麼熟練。你是想怎樣啊?」
「……呵。呵呵呵……」
她一開始就低著頭,我本以為她慢慢地發出了很小的笑聲,
「……啊哈哈哈!被,被你看穿啦!我就誇誇你吧!」
她卻突然變了個人似的,樂開了懷。
「哎呀呀,本來還想再多看看你那沒出息的表情哪。」
「……!你果然……是在戲弄我啊?」
「當,當然啦!我全是演出來的!搞作戰嘛!哼哼,你也太單純了。我隨便演演自己有點喝醉,你就馬上想著順我的意啦!」
理櫻像是著急似的,快嘴說個不停。
「對方是喝醉的前女友,就以為要順著氣氛把我硬推到底嗎?真遺憾,這些都是演的——。真的,全都演得很完美。」
「整這些無聊的東西……。你倒是把這些精力用在其他地方啊。」
「……我用了啊。你明明就被迷得神魂顛倒,還板著臉裝樣子。」
「神魂顛倒個鬼啊。我一開始就覺得很奇怪啊。」
我嗤之以鼻似的說完後,從沙發上起身。
就這麼離開客廳,前往更衣室。
關上門後——蹲在原地。
我雙手抱頭,胡亂撓著頭發。
「……啊,操。」
太惱火了。
理櫻在玩弄我這個男人的心——可我並不是生她的氣。
「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察覺到啊?」
我在沒用的地方觀察仔細,對自己惱火得不得了。
假如。
假如我那時——沒有察覺到理櫻的計策。
如果被迫順著合適的氣氛,就著欲望與對方緊緊相擁的話。
事情可能就真的成了。
也可能會發生什麼事。
不用說,這全都是她的整人把戲,
『撲哧。笨——蛋,為啥你會順著我的意呢?我全都是演的。這可不是酒,而是能量飲料。哎,你中計啦。』
說不定她也可能會這麼對我揭曉謎底,反過來嘲笑我……也可能不會這樣。
說不定理櫻也等著我對她坦誠相待——
「……不對,哪可能預測得這麼樂觀呢?」
我深深歎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理櫻在想些什麼。
唯一可以明確的是……那家伙喝醉了,即便是演出來的,我也覺得可愛極了。隨便的打扮、妖豔的嘴唇,還有近距離所感受到的溫度和味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印在了我的腦海里。
今晚,似乎有些難以入眠。
☆
我趁著晴正在洗澡,給林田打了電話。
這是為了報告我們兩人擬定的作戰的成果。
『──是嗎。失敗了啊。』
「嗯。還差最後一步了。」
『真遺憾。「故作喝醉引誘對方推倒自己」大作戰……我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
「真的好遺——不對不對!這個作戰怎麼可能那麼下流啊!」
我小聲說著,狠狠地吐槽道。
「……我,我只是稍微裝作喝醉了,卸下防備……打聽他的真心嘛。僅此而已,僅此而已啦……」
『若是您只想卸下防備,還是不能裝作喝醉的樣子,真的喝了酒不更好一些嗎?畢竟這樣也不會被晴先生看穿。』
「這,這種事,才不要啦……」
我本想在原本的作戰中正常地喝酒。
但是——危急時刻更改預定計劃,偷換了瓶子里的酒。
「因為,要是真的喝了下去……就不知道緊急時刻會發生什麼吧……?」
『…………』
「萬一,真的有個萬一……按,按走向發展成這種事態,我才不願意這個時候只有我是醉的而他是清醒的……!」
『看來您還是很期待呀。』
「我,我才沒期待!我只是處理險境很徹底而已!你,你看,也有很多情況吧?比如說,做了歸做了,女方也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唉……。明明趕緊結婚就好了的。啊,已經結婚了呀。』
林田找了個有些嘲諷意味卻深表祝賀的茬,和我結束了通話。
我把電話抱在胸前,蹲在原地。
「嗚嗚……」
心髒撲通撲通地說著話。
我明明沒有喝一滴酒,臉卻燙得難以置信。
「啊啊,真是的……還是先喝了酒才好吧?」
就如林田所說,倘若真的喝了酒。
倘若裝作喝醉了酒卻沒有被晴發現。
那麼——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呢?
如果不是我搞錯了的話……我想,晴剛才肯定心動了。他打破了冷淡的氣氛,用比以往更加熱烈的眼神注視著我。強烈地意識到我是一個女人。
所以,如果我真的喝醉了,我們就會在那兒——
「……不對,這個預測實在是太樂觀了。」
我深深歎了一口氣。
結果,我還是不知道晴的真心。
唯一可以明確的是……那家伙認真的眼神仍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我明明沒喝一滴酒,卻感覺身體里的核心變得熱了起來。
今晚,有些難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