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Battle 2 隱居

深深的歎息吐出一口白煙,向空中眺望了一下後,間宮薰兩手拍了拍臉,面對堆積如山的換洗衣物。

「好」

提起精神,開始洗衣服。好久不見晴空萬里的天氣了。必須要打起精神來啊,薰注入了力量。

沒有洗衣機,有的只是洗衣板和河水而已。薰將待洗衣服抓住,然後在洗衣板上使勁地搓了起來。

這里是一條在山間流過的、雨鶴來市之外某條不為人知的小河。河水旁邊有一架水車和一間破破爛爛的房子,荒涼的小水田被置之不顧。雖然有人類曾經居住的痕跡,但已經是非常久遠以前的事情了。

光一和薰他們帶著阿露露從雨鶴來市里逃了出來。為了避開極光信徒們的耳目,逃到了這間山間的破爛房屋里來。雖然只是暫時應付一下的,但薰等人已經在這里躲了四天了。生活基本是自給自足。因為阿露露的存在已經公諸于世,所以只能將她帶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去。

因為現在是十二月後半了,每天幾乎都在下雪。夜晚溫度降到零度以下,雖然氣溫可以稱為是極寒,但用涅莫西斯總算是應付過去了。

薰「哈」地往凍得通紅的雙手吐了口氣。

「薰薰、薰醬————!鍋、鍋里的東西溢出來了!」

「哦哇!薰!鍋失控了!」

家里發出了尖叫。與此同時,熏聽到了就像是漫畫里描繪的,那金屬摔在地上的尖銳而噼里啪啦聲音。

薰歎了一口氣,暫停洗衣服准備回家里去看看。

擦了擦門把手,正打算打開家門的時候,薰感受到背後有人的氣息而回過頭去。

薰不禁呆住了。秋雨心路站在那里。雖然拜托他出門去買食材,但是眼前看到的卻是預料之外的光景。

他的肩上扛著一只巨大的野豬。

「你、你這是……」

「食糧的調配成功了」

心路在薰面前「咚」地把野豬扔下來,穿著粗氣說道。

薰似乎是頭痛了,手指摁在太陽穴上碎碎念。

「你啊……確實我是說了要你去找些吃的,但那是要你去街上買吃的意思……」

「不知道哪里會有極光信徒出沒。我們的容貌已經在他們面前暴露了,就算是雨鶴來市外也不能大意。這樣做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說哪里有人會去狩獵野豬啊?你是哪里的原住民啊」

聽到問題,心路用坦率的眼神望著薰。

那表情看來有些認真。

「野兔比較好嗎?」

「不是這個問題……」

「我是因為聽說有豬肉火鍋這種料理的。將剩下的肉做成肉干,毛皮可以加工成防寒衣服吧。野豬對我們的情況是最合適的。野兔要弄成七人份的食物的話——」

「啊—是是我知道了,為了防止腐爛塞進冰窖里去吧。夜晚讓矜持處理吧」

隨便招呼了心路兩句,薰打開了家的拉門。

一口氣打開門,看到了里面的慘狀。

放在大廳中央圍爐里的鍋里的東西噴了出來,東西都散在鋪在地的席子上。旁邊那兔乃和阿露露「哇哇」地喧鬧著。

「啊—你們在干什麼啊!我不是說了嗎。這個和爐子不同,不能調整火力的,所以水開了之後要拿起來啊!」

「但但但是薰醬,好、好好好熱沒辦法拿起來啊!」

「抓住鍋的把手啊!」

「我我我抓了也拿不起來!……好、好……好熱啊全都漏出來了!」

「說什麼下流的話啊——阿露露在干什麼啊!」

薰將房間角落顫抖的兔乃噴得狗血淋頭。在她的旁邊,是阿露露。

……很快樂地將新下的雪放進去。

「呵呵呵——熱的東西要用冷的東西」

噼哩。

「不是溢出更多來了嗎!」

「唔?很久以前光一就說過水屬性要用火屬性的……」

「不要把幻想和現實搞混啊!」

總覺得好像什麼病就要發作了。薰為了阻止還在不斷往里扔雪的阿露露,一邊擦著肮髒的地板,一邊抱怨發著牢騷。

「真是的,為什麼這些家伙一個個都缺乏常識,而且一點自理能力都沒有啊……感覺一下子就成了六個孩子的母親呢」

一邊說著感覺罩衫和三角巾很適合之類的話,一邊整理凌亂的地板乃至整間屋子。

就這樣,將自己的辛苦一帶而過了。

「啊啦,幼兒體形的冷酷母親進來了呢」

澄波優坐在走廊上悠閑地喝著茶。明明是極寒的天氣,優卻拉開屏風,像老人一樣眺望著山上的風景。

看到氣定神閑的她,薰再次怒吼起來。

「像個婆婆一樣的說些什麼啊!話說你也稍微幫下忙啊!」

「老頭兒不就是應該樂在其中的嗎?」

「別像岳母一樣說胡話啊!做家務啊家務!」

薰單手指著抹布,唾沫橫飛地罵起來。

優手托下巴,沒有表情地歎了口氣。

「雖然你這麼說,但我的涅莫西斯如果不是機械就完全無力。我能做的也就只能把那邊那個破爛的火爐勉強再次重啟了。還有……洗碗?」

「不要什麼都依賴涅莫西斯啊!你就是想體面地偷懶吧,你的計謀是顯而易見的啊!還有其他很多事情可以干吧,曬被子啊打掃屋子啊准備晚飯啊之類的!」

這是四天來打掃煮飯幾乎都是自己一肩挑的薰的真實想法。兔乃就如大家所見,阿露露也不諳世事,家務活一點也不會做。心路則過著不需要自理能力的不健康生活,因此也是戰斗力之外。

還有一個正經(?)的人在的,但是很遺憾,他……。

在薰等人隱居的地方,地板下。

「…………上面,好熱鬧啊」

矜持一邊收起蓋上的睡袋,一邊有點寂寞地抱怨道。

因為涅莫西斯的對立面而不能照射日光,只能像大家看到這樣躲在地板底下。

于是,最正經的人果然只有雨鶴來高中的學生會副會長優了。

優聽到薰的話的一部分耳朵就微微地抖動了一下。

「……我……做飯也可以嗎?」

「…………哈?」

「真的……可以嗎?」

回過頭的優眼睛里,似乎蘊藏著某種力量。

薰有些受不了地,不可思議地皺緊了眉頭。

「沒什麼不好的吧……就算是你,做飯——」

薰說到這里的時候,門突然「咚」一聲被大力打開了。

「嗚哇嚇我一跳!」

「啊啦,心路大人,歡迎回來」

心路沒有理睬優的歡迎話語,飛快跑到兩人身邊。

「讓開。不要。不要誤事」

心路微妙地快速插入薰和優的話題之中。

是把野豬放到冰窖後就立刻趕回來的吧。稍微有點喘氣。

「哎?哎?什麼?」

「讓她做飯會死人的。飯你來做吧。在這些人之中你做是最合適且最有效率的」

「哈、哈?」

「你的飯做得不錯。我的舌頭不帶感情傾向這麼說的。我的舌頭是不會錯的,相信我的舌頭吧」

不明就里地獲得了心路的(舌頭的)稱贊,雖然是完成了如此前所未聞的偉大成就,但薰卻完全讀不懂他的意思。

看了看旁邊,坐在走廊上的優沒有表情地緊緊咬著手巾,因為沒有表情,似乎傳達了某些切實的東西給薰。

啊……嫉妒嗎。就算是明白了腦子里也沒有任何感想。

「…………哈」

薰發出了熟悉的巨大歎息聲,打開自己的手機看了看液晶畫面。

畫面全屏顯示著妹妹在自己臉上親吻的大頭貼。

薰被照片治愈了,莞爾一笑後。抬起頭道「說起來」。

「那個……看到佐藤了嗎?」

「佐藤同學嗎?今天早上開始我就沒見過他了」

優搖了搖頭,目光望向心路。

「籌措食物的時候看到了。往東南方的山上去了」

聽到這話,薰望向東南方的天空。

東南方……雨鶴來市所在的方向。

「…………」

封鎖雨鶴來市之後,已經四天了。

遙望遠方天空看到的,是紅黑色的暗云。坊間盛傳七年前的事件會再次降臨。似乎預料到了這萬一的狀況,政府的應對非常迅速。一接到Shade的緊急聯絡後,立刻要求一般市民進行避難,並做好了所有准備。這些全都是能登原明日菜事先發布的對策。

可是Shade本部因為極光的襲擊以及《怪物》的暴走事實上已經崩潰了。幸存的隊員雖然和政府組織會合一起行動了,但因為阿露露的情報泄露了,現在已經很難當他們是自己人了。肯定會有人會重回極光的吧。

也就是說……特務護衛班已經完全被孤立了。

現在雨鶴來市是什麼情況,已經完全無法掌握了。

在這里的家伙雖然看起來一副悠閑的樣子,但還是很清楚事態的嚴重性。在這里幾天的

時間一直都在警戒著,前天才剛剛張開了矜持的《無能箱庭》所構成的隱秘空間。在不知會發生什麼事的情況下,不能再大意了。

(……而且)

薰想起在集裝箱碼頭發生的那件事,眯起了眼睛。

在集裝箱碼頭發生的事情,薰對誰也沒有說。她很清楚那只會引來混亂而已。尤其是如果對心路暴露了的話,他可能會重新把光一當做敵人。

(而且……阿露露的存在也……)

一想到真相,薰的心口就是一緊。

與此同時,腦子里抱著廣美絕望地流淚的光一的影像一掃而過,薰咬緊了下嘴唇。


那種奇怪而心神不甯的感覺,讓人變得坐立不安。

「……我稍微去找一下佐藤」

「!那麼,晚飯的准備就由我」

「交給你了。請丈夫做豬肉火鍋吧」

薰扔下圍裙穿上大衣,向著大山的方向跑去。

背後心路伸出的手抓空的聲音,以及優表示干勁的哼鼻子音,都傳不到薰的耳朵里了。

感覺到從枯樹枝葉上飄落的雪掠過臉頰,光一忽的回過神來。

眼前看到的,是從山頂看到的,除了天空顏色之外其他都一成不變的風景。雖說是山頂,卻只是雜樹叢生的小山,不過能見度還是相當不錯。山下廣闊的農田、細小的村子都能看見。還有座山聳立在對面,顯然是個和鄉下相呼應的地方。對在都市中成長的光一等人來說,雖然不便但很新鮮。

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日暮西山,天空染上一片橙色。

坐在長滿海苔的倒樹之上已經多少個小時了呢。似乎是一大早起床就從家里出來的,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二個小時了嗎。

已經記不太清了。

光一呆呆地站了起來,打算回家去。

就在這時,放在膝蓋上的一本書發出了摩擦衣服的聲音,掉了下來。

「…………」

光一的身體顫抖了,因為他想起了在書上看到真相的那一刻。

掉到雪地上的書並不是『引導者』。是和用白色和金色裝訂的『引導者』相對應的,黑色和銀色的封裝設計。

書的名字——叫做『墮天教典』。

阿爾卡娜托付給光一的,面對元凶的力量。

那天夜里發生的事情,至今仍在光一心中留下巨大的傷痕。

……四天前。

阿爾卡娜和元凶在空中飛舞,反複進行能力者之間無法比擬的激戰。能夠熟練使用所有奇跡的惡魔阿爾卡娜,使用了真正的惡魔奇跡。相對地,元凶則是擁有可以同時將所有涅莫西斯進行修正的外掛書籍的怪物。

阿爾卡娜並不是敵人。阿爾卡娜所不斷使用的爆炎和漆黑光線,元凶只是單單打了下響指就伴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消失了。

光一捂住耳朵,拼命不去聽上空戰斗的旋律。

已經什麼也不想去聽了。真相什麼的不想知道。我已經什麼都做不到了。

光一這時,想要逃離一切。

元凶不允許光一這樣做。

《——聽好,佐藤光一。『木漏日現象』如果解決的話,與此同時阿露露就會從世界上消失。她本來就是不存在的人,是奇跡的產物。是為了輪迴的悲劇而誕生的一個棋子而已》

我不想聽,我不想聽,光一搖著頭。

《這個偽天使不過是欺騙你利用你而已。天使的目的是修正奇跡,只是如此而已。拯救阿露露什麼的,根本不可能會考慮的》

就算是塞住耳朵,元凶的聲音也會直接流入腦子里。

《你的目的是拯救世界和阿露露吧。『引導者』只能拯救世界,我只是要證明這一點而已》

空中將阿爾卡娜打飛的元凶,筆直地俯視光一。

光一帶著悲傷的表情抬起頭,折斷的手伸向元凶。

「那我到底應該怎麼做!我、我該怎麼做!?你在做什麼啊!為什麼,為了什麼要在我的世界里做這種事!!」

光一半狂亂地叫道。以依靠的心情,而不是煩躁的心情叫道。希望能夠得到可以理解的答案。元凶冷冷注視了一下質問的光一,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接著打開眼睛的時候,他的眼里,帶著非常……非常悲傷的神色。

《……我,正等待著救世主的出現》

不像光一那樣,想依賴外力的回答。

聽到這話,光一再次抱起了頭。

「為什麼……會這樣……啊」

光一流著淚向元凶抗議道。

「什麼救世主,什麼英雄啊……你丫真的會相信這種東西的出現嗎?如果是佐藤光一的話,不是應該全力讓自己成為救世主嗎……」

《那你來當救世主吧。我是魔王,你是救世主。來吧,拯救世界吧》

「別開玩笑了……你丫引起的……說的話我都不懂啊」

光一捶著地叫嚷道。

元凶還是冷冷地俯視著。

《你的力量只是裝飾嗎……?你的奇跡,只是那種東西嗎……?》

元凶真心地問道,帶著些許失望。

《告訴你一件事吧。到目前為止我喚起『木漏日現象』的世界,總共有五十六億個。在五十六億個世界里,我授予了人們涅莫西斯》

「五十……六……億?」

《沒錯。那為數眾多悲劇的結果,只有一個。無論在哪個世界里喚起『木漏日現象』,佐藤光一身上都沒有涅莫西斯。就算是在一切開端的世界中的佐藤光一,我本人也不例外》

「……你想說什麼?」

《你啊——是特別的。只有你,是擁有涅莫西斯的佐藤光一》

光一聽到這新的真相,身體僵硬了。

擁有涅莫西斯的佐藤光一,只有我?那個元凶,身上沒有涅莫西斯?

那這個《付燒刃》,在五十六億個世界里只有一個?

《造成這個特別的原因……你也明白吧》

聽到這話,光一呆住了。和別的能力者不同的地方,能想到的只有一個。

那就是阿爾卡娜。光一並不是由元凶喚起的『木漏日現象』獲得涅莫西斯的,是通過和阿爾卡娜訂立契約獲得涅莫西斯的。

這就是,造成特別的原因……?

「所、所以說,我該怎麼做啊。這份力量……可以拯救什麼啊!?」

光一帶著依賴的思想向元凶叫道。

元凶……只是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失望表情,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覺得你是特別的,想讓你試試而已。就算這樣不行,我也不會放棄。再在別的世界,授予人們涅莫西斯,等待救世主的來臨》

元凶閉上了眼睛。繼續等待救世主的來臨。也就是說,只能在別的世界繼續喚起『木漏日現象』了。

這時候,光一終于知道元凶的目的了。

「你……難道說……」

《沒錯。我為了能夠產生同時拯救阿露露和世界的涅莫西斯,而在各個世界喚起現象。惡魔的奇跡和寄宿在人身上的涅莫西斯從根本上是兩碼事,可能性是無限的。我相信那無限的可能性,不斷地讓悲劇重演》

授予他人涅莫西斯的方法,只能是和惡魔簽訂契約。

『木漏日現象』這個悲劇的奇跡是一個例外。

光一想象得到。擾亂五十六億個世界的行為是絕對不能稱贊和認同的。可是,相信那無限接近于零的可能性,毫不放棄、願意耐心地耗費時間的元凶,他的思念到底有多深呢。到底付出了多少辛勞呢。單是想想就覺得絕望。

可是元凶的眼睛這麼說的。

——我不會放棄的。

——我一定會拯救我世界中的阿露露的。

——就算將其他東西全部犧牲。

「…………」

光一連批評都做不到,再次崩塌了。

比不上。就算是用那麼卑劣的手段都要拯救阿露露,如此率直的家伙,自己比不上。光一這麼想。

《……站起來。你是我吧》

光一就算接受挑釁,身體一瞬間也只是不住顫抖而已。

元凶歎了口氣。失望地說道。

……正是如此。

「——不!不對!光一先生和你是不同的!」

被打飛老遠的阿爾卡娜以光般的速度回來了。

「光一同學只要做自己就好了!不要像那個人一樣!」

阿爾卡娜雖然肩上流出黑色的血,還是舉著漆黑的劍向元凶攻去。

元凶展開耀眼的防護罩,輕松地將這一擊擋住了。

阿爾卡娜並不後退,就這樣將劍往前刺。

《一樣的。如果不一樣就麻煩了。這種程度就放棄的話》

「不是這個意思!他不會像你那樣犧牲其他世界的!光一先生和你不同,是在褒義上的了不起的笨蛋!」

《哈……笨蛋嗎。嘛,可能是這樣吧》

「我要阻止你!你趕快變回原來的光一先生吧!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怎麼做我都要!」

聽到阿爾卡娜的怒吼,元凶第一次瞪大眼睛



其中蘊含了難以度量的憤怒。

《這樣你丫就可以將『木漏日現象』消滅,讓阿露露從世界上消失嗎……!這樣我的心靈就能回到從前!?這不成話啊,阿爾卡娜!你已經沒有用了!》

元凶第一次顯露激動情緒的瞬間,他的右臂被神聖的光輝包裹著。

《我來淨化你吧——消失吧,阿爾卡娜》

冰冷的宣言之後,元凶放出了右手。右手直直伸出來,貫穿了阿爾卡娜的胸口。手臂貫穿後繼續發光,最終將阿爾卡娜的身體吞噬了。

閃光擴散開來,光線如黑夜中出現一個太陽般光亮,將雨鶴來市包裹了。

在光線之中,光一似乎聽到了阿爾卡娜的慘叫。

「……阿爾卡娜……?」

當閃光變暗,光一睜開眼睛的時候,阿爾卡娜的殘肢剛好在眼前落下來。

阿爾卡娜的身體幾乎化成了灰,只有胸部的起伏能感受到她還在生存。

光一拖著疼痛的身體,來到阿爾卡娜的身邊。阿爾卡娜回到了原來幼小的容貌,往常一樣的幼小臉龐向光一望去。

「光一……先生」

聲音非常虛弱,小到耳朵不湊上前就聽不到的程度。

光一不知對躺著的阿爾卡娜做些什麼才好。不,或許不僅僅是不知道。光一對想要犧牲阿露露拯救世界的她,心中湧出很多思緒。

阿爾卡娜似乎是感受到了光一的心情,逐漸化為灰的身體,微微地露出了微笑。


「……對不起,光一先生……我……欺騙了你。我……想要犧牲……阿露露……為了,拯救世界」

對這不想聽到的表白,光一移開了視線。

可是,阿爾卡娜繼續說「但是」。

「……看到冒失的你之後……不知不覺,想要在背後推你一把,就變成這樣子了」

嘿嘿,阿爾卡娜害羞地笑了。

「無論發生什麼都積極地……就算是輸了也要挺起胸膛……一直加油的你的身影,我……一直都看著啊。無論是一周目的世界里,還是二周目的世界里……」

「阿爾卡娜,我!」

該怎麼辦才好,我不知道。光一想要這麼說,卻停住了。在阿爾卡娜的微笑面前,這種事情說不出口。

「光一先生……最後,可以拜托你,嗎……?我想……把我的力量,托付給你。惡魔的……力量」

阿爾卡娜使出最後的力量,將即將崩解的手伸到光一面前。

光一溫柔地輕輕抓住那伸出來的虛弱的手。

「可是……就算是擁有這樣的力量,還是打不倒他的……吧。面對惡魔的力量,那本書……可以發揮壓倒性優勢的力量」

被抓住的手還有一點微微的力量。阿爾卡娜用已經成灰的眼睛,緊緊盯住光一。

「但是……就算如此……請,阻止他……因為那個人,是個非常可憐的人。不要再……讓其他世界……的悲劇重演了」

「阿爾卡娜,但是,我……沒辦法!」

聽到光一一臉悲痛的懇求,阿爾卡娜眯起眼睛說「我知道」。

「……『木漏日現象』的修正……做不做,就全交給你決定了」

「但是,這樣的話!」

光一正想抱起阿爾卡娜的身體的時候,抓住的右手崩解了。

似乎已經沒有時間了。

「光一先生……請……原諒我……」

「阿爾卡娜!等一下!我還沒將你!」

「請……原諒……做不到任何事的我……不負責任的我……」

阿爾卡娜的臉上流下了淚水。

似乎是呼應那眼淚一般,一陣風將阿爾卡娜的身體吹散。

「等一下!別走啊!你賦予我的力量是什麼啊!?阿爾卡娜!阿爾卡娜!」

光一跪了下來,手掌上的灰沙沙地掉落下來。那灰在月光之下,如眼淚般閃耀著晶瑩的光輝。

在一無所有的地方留下的,只有一本黑色的書。

阿爾卡娜留下的包含惡魔之力的,與『引導者』相對的教本。

可是現在的光一,沒有看這東西一眼。

「……啊……嗚……」

光一又再次失去了重要的存在。

淚流干了,哭不出聲音,心里被空虛包圍了。

在丟了魂的光一面前,元凶無聲地落地了。他看了看光一的樣子後,又向遙遠的天空,Shade本部的方向眺望。

「看來,棋子似乎都湊齊了啊」

元凶似乎是確信了什麼,陰笑起來。他收回視線,抓住光一的胸口。

「喂沒出息的家伙。我再給你一點時間吧。下次特異點發生的時候就是期限。我確認了Shade本部里能登原明日菜涅莫西斯的暴走情況。如果放著不管的話,很快世界就會被怪物吞噬吧。如果那樣的話,你最重要的阿露露就會死去,世界會再次在悲劇中輪迴」

「…………」

「下次特異點就是期限。在那之前我來抑制《怪物》的力量。但是,在那之後……你懂的吧?」

這問題光一回答不上來。他只是漫無目的地望著天空。元凶咂了咂舌,松開了光一的胸口。光一就像人偶一樣倒在了地上。

「這樣做就能讓你的力量覺醒吧,如果不行的話,你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無情的決斷,淡淡的期待。

看到現在的光一,已經沒有手下留情的心情了。

就在這時。

「佐藤——————!」

從集裝箱碼頭的入口,見到間宮薰往這邊跑過來。

元凶只是目光往那邊望去,微微露出苦笑。跑過來的薰看到元凶樣子的一刻表情凝固了。

「喲,薰。哈哈,果然你還是小小的比較可愛啊」

「佐、佐藤?」

驚訝的薰注意到眼前的男人不是自己所認識的佐藤光一時,臉立刻僵硬了。

「……你是誰啊」

面對警戒的薰,元凶還是一臉苦笑。

稍微有點害羞地撓了撓頭,食指指向如廢人一般的光一。

「這家伙就拜托你了,薰」

和剛才截然不同,說這話的男人的臉,不管怎麼看都是佐藤光一,薰再次混亂了。元凶就這樣浮了起來,向天空消失了。

感到不可思議的薰回過神來的時候,立刻感受到了情況的異常。光一丟了魂似地跪在地上,旁邊是一直昏睡著的廣美。

薰快步跑到光一身邊。

「佐藤!發生什麼了!?」

薰一邊抓住他的肩膀猛搖,一邊質問他。

光一眼睛一直無神,但似乎是注意到薰擔心的表情,目光終于移向了薰。

「……佐藤……?」

薰也知道狀況的嚴重性。

薰還是第一次看到光一的這幅表情。那樣子就像全力尋求著幫助一樣。光一顫抖的嘴唇微微地張開了,漏出了憔悴的聲音。

「薰……我……廣美……阿爾卡娜……我……」

反複說著支離破碎的詞彙。那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挺起胸膛勇敢面對的招牌表情,在光一臉上不再複見了。

薰的疑問和煩躁消失了。只是感受到眼前這個少年的極度悲傷。就像失去雙親那時候哭泣的自己一樣,痛不欲生。

「我……拯救不了任何人……啊……什麼都做不到……啊」

已經是極限了。眼里噙著淚的光一,下意識地緊緊抱住了薰。

不想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好了。哭出來就好了。我什麼不會問的。所以盡情地哭吧,我就在你身邊」

「我……我……!」

「可以了哦。不用再忍了。沒關系的,光一」

薰滿眼溫柔地撫摸著光一的頭。

光一在薰的懷里,眼淚像決堤的河流一樣噴湧而出。只是像孩子一樣,盡情哭喊著。

薰在光一停止哭泣前,一直、一直緊緊抱著他。

「……佐藤」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光一的意識被拉回了現實。

回過頭去,薰喘著粗氣,身體被雪壓得搖搖欲墜。身穿尼龍大衣脖子上圍著圍巾。雖然看起來穿得非常厚,但積雪的山頂果然還是很冷。

特意跑到這山上來接自己回去嗎。

光一想要笑著走過去,卻發現自己笑不出來。

即便如此還是擠出一點苦笑,踏著雪走過去了。

「……抱歉,一直在發呆,沒想到已經這個時間了」

聽到光一的話,薰吃驚地歎了口氣。

「真是的……別讓人擔心啊」

薰的話讓光一呆呆地瞪圓了眼睛。

糟了……薰的臉紅起來了。手慌張地四處亂擺,「別誤會啊」地想訂正剛才說的話。

「啊啊啊,不,那個。怎麼說,呢。你一個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那個……」

完全無法訂正,這樣連誤會都不能算啊。就跟自己說的那樣。

唔—,看到淚汪汪地紅著臉的薰,光一笑了。薰看到光一的笑終于安下心來。薰也終于笑了起來。

「什麼?單

看風景就能看到黃昏啊?你還是沒變呢」

「不,風景很不錯哦。你也看看吧,來」

光一若無其事地伸出了手。在雪中,人不容易站穩,真的只是這樣的原因而已。但是薰又恍惚地臉紅了。

「……怎麼了?沒興趣嗎?」

「不、不、不是?也、也也、也沒什麼關系的」

薰說話變得像兔乃一樣,一邊遮羞一邊抓住了光一的手。

光一拉著薰的手,站在景致好的地方。

「…………哇」

忽然間視野開闊了,看到眼前展開的絕佳景色,薰發出了贊歎的聲音。

薰一邊眼睛發亮地指著風景,一邊一臉雀躍地對光一說「好厲害好厲害」。那表情看起來格外地天真無邪,光一又笑了。

幾乎都要忘記怎麼笑了,光一心里十分感謝薰的到來。

兩個人又眺望了一陣風景後,在倒樹上背靠背坐了下來。

雖然想回家去,但薰撒嬌地說自己走累了,沒辦法只好先坐一會兒。

從薰的角度來看,其實只是想心平氣和地和光一說說話而已。

「……那個。總覺得最近,你很普通呢」

「普通?」

「嗯。以前的話你不是在自我陶醉,就是滿腦子妄想的」

薰將一點積雪摟在一起,邊捏著雪球邊說道。

聽到這話,光一思考起來。想了想,又歪了歪腦袋。


「……是嗎?話說,以前的我……」

是什麼樣的呢,光一腦子里出現了問號。

薰看到光一的反應,頭低了下去,似乎是受到了相當大的打擊。光一將一切事情的原委都告訴了薰,因此薰都知道了。知道了如此讓人震驚的真相,以及廣美這個重要的青梅竹馬陷入了昏睡的事情。就算是將原來的自己忘了,也是不足為奇的。

「嘛,普通,並不是什麼不好的意思啊」

「…………是、是嗎?」

「嗯,我覺得平平淡淡的也挺好的哦」

「哎—,這樣子非常不協調啊。以前的你的話,會說『普通什麼的太無聊了』啊,『我是特別的存在』啊之類的露出娘娘腔的——」

糟了,薰突然想到。

特別的存在。薰忘了那夢寐以求的東西,對現在的光一來說是不可承受的重擔。

「……對不起,啊」

「…………你沒必要道歉吧」

光一弓起背,像薰一樣揉起了雪球。

「老實說,我不知道啊。自己憧憬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呢。英雄到底是什麼呢。不是表面上的而是真正的帥氣……?只要帥氣了,就能拯救世界和阿露露嗎?……不可能吧」

手掌里抓到的雪,就這樣被風吹走了。

雪的結晶在空中飄浮著,在夕陽中融化。

「一開始的時候覺得太好了。無論遇到怎樣的困難,只要相信自己就好了。藤堂那時候也是,秋雨那時候也是,在夢的世界里也是。對手是人類,總會有弱點的。但是這次……真的,不行了」

不行了,聽到這話薰的肩膀顫抖了。光一仰望著天空,呆呆地注視著夕陽。眼睛就像玻璃珠一樣,只是映襯著夕陽的橘紅色。

「對手是奇跡,而且就算奇跡消失也無法解決……這真的不可能啊。我比不過那家伙……另一個我。那家伙還沒有放棄啊……雖然方向不對,但並沒有放棄。老實說,我覺得他很厲害啊」

「…………」

「我很清楚哦,自己曾經是多麼地天真。無論怎樣都無法做到的事情,真的是存在的啊」

「…………」

「……我拯救不了世界。我守護不了她嗎……確實如此啊」

薰忍不住回過頭,想要鼓勵光一。

可是,看到他那小小的背影,就什麼都說不出來。真的是縮得小小的。那帥氣只是裝出來的,完全不是堅持自己很偉大的那種背影。

加油,什麼的,別泄氣啊,什麼的,說不出來。

如果自己陷入同樣的情況,肯定會發瘋吧。

「…………真是的,已經跑不起來了……我該怎麼辦啊」

含淚顫抖的聲音。這幾天里,光一也很努力想要回到過去的自己。非常拼命地想回想起過去那任何事情都自信絕對做得到的心境。

但是失去的東西,要面對的東西太龐大了。完全脫離常規了。如果沒有擁有能夠改變命運的力量,是不可能成功的。

「…………可惡……」

不想放棄。但是,無論如何都無能為力。悔恨、悲傷、可憐。光一的心里發出了慘叫。

「……就算不奔跑也可以了哦」

聽到這溫柔聲音的同時,光一放在樹上的手,感受到了那溫暖的感覺。

薰背對著身,輕輕將手放在光一的手上。

「看到你這麼辛苦……我覺得就算這樣也無所謂」

「……薰?」

聽到那讓人難以置信的一句話,光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算能拯救世界,我也絕對不願意阿露露就此消失。要是這樣子的話……我甯願像現在這樣生活」

冬天凜冽的寒風,就像世界拒絕這個選項一樣,將兩人的體溫奪去了。

溫暖的地方只剩下兩人相互接觸的手而已。

薰緊緊地握住了光一的手。

「我也是啊,從你口中聽到真相的時候,老實說全身都乏力了。我是完全無法忍受的。雖然我擅自想過,你會不會還能什麼也不想,一門心思往前沖……但果然是不可能的呢。你也是和我同年的孩子啊。不,就算不是孩子,也肯定無法忍受的」

「…………」

「就算這樣,還是看到一邊掙紮、哭泣一邊想要奮起的你啊。這是多麼的……辛苦啊。每天看到失去精神的你,我都非常痛苦。所以……就算不成為英雄,也可以了哦」

「…………」

「我只要你在身邊就夠了。那樣我就很幸福了」

薰仰望著橘紅色的天空,微笑地說道。一邊用夕陽的顏色掩飾通紅的臉頰,將心中一直懷抱著,那模糊的傾慕之心傾訴了出來。

對這拐彎抹角的告白,就算是遲鈍的光一這時候也察覺出來了。

臉變得通紅。

「而且呢?我其實,非常喜歡這里的生活啊。雖然淨是些白癡以及懈怠的家伙,但是大家一起生活非常快樂」

薰站起來,蹦蹦跳跳地將手伸向雪中。

那樣子真的非常開心,光一一直盯著她。

薰紅著臉,害羞地回望過去。

「也把透叫來……對了,東野和渡邊也叫來,大家一起生活吧!雖然大家擠在一起,但一定會很開心的」

對這前所未見的溫柔笑容,光一無可抗拒地被吸引了。如果真像她所說那樣生活,那是多麼幸福的事呢。和她一起的日子,會是多麼快樂啊。如果直到毀滅的那一天前……都能這樣謳歌生活的話。

這就是,幸福了。

「嗯……對啊……這樣就好了」

光一決定接受薰的建議。不再這樣辛苦了。就算軟弱也行,舍棄世界受到蔑視也無所謂。

和伙伴及阿露露一起,和這家伙一起的話,我只要這樣就行了。

「那,回去吧。回我們的家去」

光一帶著虛弱的微笑,拉起她的手。

溫暖的手。不想放開。

可是,兩人之間吹過的風,還是那樣地凜冽。

雨鶴來市,Shade本部。物流中心屋頂。

在空無一人的街上,元凶的頭發任由北風吹蕩。

「……哎呀哎呀。被眼前的幸福囚禁了嗎。還以為他在夢之世界里學乖了呢」

世界的情報都通過『引導者』向元凶傳達了。隱藏在山里面的光一等人的對話,他也一句都沒有聽漏。

「真是的,薰那家伙。明明說了那家伙就交給你的話,干嗎那麼溫柔啊……這就不是角色了啊」

失算了,元凶說道。緊接著旁邊像貓一樣縮著身子端坐的月陽奏麻,嘟起嘴「卟—」地叫道。

「不四沒辦法的嗎?他們可不像你那麼強啊!」

雖然薰他們已經完全成了懦夫,奏麻還是為他們說好話。

「……什麼啊,還在生氣嗎?打斷了你和《怪物》的打斗」

「那當藍啦。還以為仄下能夠跟怪物小姐來一藏血漏橫飛的街舞的—。突藍間怪物小姐停租了,害的氣四曾僧的奏麻擦點塞跤哎,塞。漂流澤那樣塞跤的樣子自己都演不住要笑粗來了」(譯注:漂流者(ドリフターズ)原為日本樂隊,後成為演出短片喜劇聞名的組合)

「沒辦法吧。不能讓暴走的她死掉了吧。那家伙我還沒有放棄。放心吧,真的不行那時候就隨便你愛怎麼干怎麼干吧」

唔,奏麻嘴巴又嘟了起來。元凶苦笑著摸了摸奏麻的頭。

奏麻有點難為情地用貓一樣的眼睛望向元凶。

「……可四,你還怎鬼促啊。光先僧」

「所以說別叫我光先生啊。聽起來就像藝人一樣啊」

「不四很難理解嗎

—,兩邊都四光一親啊—。很可愛的哦光先僧」

元凶罕見地打從心底露出討厭的表情。

「如果想要光一君的能力覺醒的話,像藤堂哥哥還有微笑糟顏那樣把涅莫西斯怎曾的死用方法告訴他不就行了嗎?」

奏麻像貓一樣抓著臉,問了個質樸的問題。

元凶擺了擺手,回答說「不行不行」。

「要是真能這麼做我就不這麼辛苦了。那家伙的涅莫西斯是和惡魔簽訂契約而成立的。如果是由『引導者』賦予涅莫西斯的人我還可以旁敲側擊一下,但跟那家伙簽訂契約的是阿爾卡娜。而且誰也沒辦法促使他覺醒的哦」

「呵呵呵?」

「本來就存在著不會覺醒的涅莫西斯的,首先本人必須注意到能力的可能性。而如果他注意到的,那麼沒有我的幫助他也可以自己覺醒了。《矛盾騎士》的無窮護劍(Aroundight)就是個好例子」

聽到《矛盾騎士》的名字,奏麻的耳朵像貓一樣動了動。

「呀哈—,那個表面桑的Shade最強呢。還有隱藏糟似嗎」

不愧四最強啊(笑),奏麻完全看不起薰地笑了。

元凶看著快樂的奏麻,微微一笑地給她忠告。

「別太瞧不起那家伙。就連司令自己都覺得她是Shade最強的哦?」

「唔—?不對嗎?」

「要是小看她的話或許馬上就會遭到不得了的報複的哦?」

「不可能的—。能跟我打的仔有怪物而已」

嘿嘿,奏麻挺起胸膛說道。

元凶只是「哎呀哎呀」地搖了搖頭。

「……可是,就這樣讓他坐以待斃也很不爽」

「毫不龍易才咋到了一點點希望呢。但他們卻要像白瓷一樣浪費完私間,對光先僧來索,僧氣也四理所當藍的」

「明明是我沒想到會被這種程度的絕望打倒啊。那種東西連付燒刃都不算,只不過是廢物而已」

元凶任由黑發在風中飄蕩,啪地打了一下響指。

奏麻看到他的樣子,露出了面妖一樣的笑容。

「又在想些鬼促的四情嗎?」

聽到這問題,元凶帶著邪惡的眼神,像往常一樣苦笑了。

「讓救世主奮起也是魔王的工作。這話真是非常精要啊」

奏麻嘴角吊了起來,輕薄地笑著說道。

「呀哈哈哈哈!剛才的索法非藏有光一君的風格呢—!」

斜眼望了望爆笑的奏麻,元凶露出有點不服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