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鬼調查
姓名。
『百桃雄雄男』『百桃雌雌女』
殺過人嗎?
『殺過。』
你為什麼殺人?
『是觸碰小雌的男人不好。』『是觸碰雄君的男人不好。』
還記得至今為止殺了多殺人嗎?
『不記得了。』『不記得了。』
還記得殺的第一個人嗎?
『大眾點心店的老爺爺。』『親戚家的大媽。』
認為不能殺人嗎?
『是的。』
為什麼呢?
『只有我和小雌是特別的。』『就是。』
怎麼認為出自己以外的殺手?
『嗯——』『嗯——』
怎麼認為自己?
『愛著小雌。』『愛著雄君。』
感謝配合。
「犯人就是你」
那晚。我表演欲過剩般說道,刷地指向犯人。
指向第二樁事件——自殺屋黃泉路被害事件的犯人。
地點在餐廳。我們面對面坐在長桌旁。沒有其他人。只有我和犯人兩人
犯人覺得麻煩似的動起嘴。
「白癡。在說什麼啊?你。」
是的。犯人就是森原可鳴。就是『正義殺人』的她。
可鳴不滿似的嘟起嘴。那是當然。
因為她並不是犯人。
「人渣。難道就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情叫我出來?那麼,我只能說這是浪費時間。首先我沒有殺黃泉路先生。所以你的推理是錯誤的。而且,考慮這種事情本身就沒有意義。」
「嘛,正如你所說。這個偵探游戲沒有意義。我最初也只是打發時間。但是,現在話題變了哦。昨天夜里……不,凌晨,可鳴小姐想殺我吧。」
「沒用的家伙。才看不見話題。」
她似乎相當困惑。難道沒想到昨天的今天或者說今天的今天會被我叫出來嗎。
……話說,髒話加速器真討厭。
如果說我是個不合格的偵探,這個人就是個不合格的傾聽者。節奏愈來愈糟糕了。
「那個……在對話前面的像是毒舌般的話就沒法忍住嗎?」
總之,先從糟糕的根源開始說。
「令人不快嗎。那我就不說了吧。」
「誒?可以?」
「是的。因為像是口頭禪的東西,所以注意點的話就能不說。」
這種程度嗎……干嘛不早點說。
明明還想過更加複雜的理由……
「怎麼了?如此遺憾的表情。」
「……不,沒什麼……是呢,只是口頭禪一類的東西……」
我像說給自己聽般嘀咕道,深深歎了口氣。「回到原話題吧。」我說道,再次看向可鳴。
「按照順序來說吧。關于這個宅邸中的三樁殺人事件。那麼,先來理清第一樁和第三樁事件——加奈澤姐妹被害事件。那,或許沒必要說……犯人是安小姐和玖類先生。」
可鳴沉默地點點頭。繼續話題。
「然後,第二樁事件。自殺屋黃泉路被害事件凶手不明。而且是密室。這個事件相當突兀。密室殺人事件,簡直像是推理小說中充滿謎題的事件。可鳴小姐看推理小說嗎?」
「我不太擅長看印刷的字……柯南和金田一少年的話,已出版的刊物全都看過。」
「我也喜歡這兩部漫畫。但是比起這些更喜歡推理小說。所以才模仿般玩著偵探游戲。」
我帶著自嘲意味,勾起嘴角,笑道。
「那麼,我們來談談第二樁事件的真凶吧。」
「?犯人是我嗎?根據你的推理。」
「是的。所以,犯人是可鳴小姐。真凶是別人。」
「……完全不明白。」
「那麼,可鳴小姐,我問你,你認為是誰殺了黃泉路先生?」
她把手放在下顎,思考了一會兒後。
「……不知道。我只看柯南和金田一,但並不推理。我覺得這兩部漫畫真正的魅力在于浪漫愛情。新一和小蘭讓我心動不已。」
可鳴極力主張。還是一樣熱愛漫畫。
但是……啊啊,太好了,不止我不知道犯人。
恐怕賽蘭特他們一開始就知道誰是犯人了。
「老實說,發現犯人的是灰奈。」
「真讓人意外。那個孩子完全看不出是善于腦力勞動的類型。」
雖然表達委婉,總而言之就想說她笨蛋吧。
「我也是,做夢都沒想到灰奈會發現。但是,也可以說,正因為是灰奈才會發現。」
「什麼意思啊?」
「就是說我的推理方向完全錯誤。應該說進入了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總之,一開始就犯錯了。完全走錯了迷宮。或者應該說完全沒有迷宮,自己隨便制造了個迷宮。」
「好抽象。請說得更具體些。」
我知道自己是臉上嬉皮笑臉。但呼吸急促,心跳狂躁。
冷靜點。前路還有很長很長。
「可鳴小姐。」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說道。「能把第二樁事件的嫌疑犯例舉出來嗎?」
「是在這個宅邸中的所有人吧?確實在你所說的死亡推定時間內,也就是昨天上五六點,沒有人有確實的不在場證明……」
「所有人,請說出名字。」
我這麼說著,可鳴厭煩似的皺起眉頭,板著臉照我的話做。
「不二由、雛村灰奈、賽蘭特、椋鳥安、亞櫻玖類、百桃雄雄男、百桃雌雌女、還有我,森原可鳴……嘛,我沒有殺他。」
「就是這里哦——」
因為大聲喊叫的我,可鳴驚訝地縮了縮身子。
「我們在根本上犯錯了哦。真的是從一開始就犯錯了。」
「殺害自殺屋黃泉路的是加奈澤由莉莉。」
可鳴瞪大眼睛目瞪口呆。
「……怎麼可能。」
「就是呢。不,是當然的。連我都沒有注意到。一開始就將由莉莉小姐排除在嫌疑犯之外了……沒辦法。怎麼可能想得到,在滿是殺人鬼的宅邸中發生了殺人事件,犯人竟不是殺人鬼。」
就算至今為止一次都沒有殺過人的人——也會殺人。
「……他那種程度的男人竟然被一個普通人殺掉……不,但是……這麼想來,一切都聯系上了……」
可鳴小姐也全部理解了似的。看上去腦子不壞嘛。
不過,也是因為難得,我便繼續裝作偵探。
「正如你所想,那個房間並不是什麼密室。犯人由莉莉小姐說謊了。僅僅——如此。」
「…………」
「這麼說來,制造密室的是我呢。昨天早上看了那個房間的情況,擅自認定為密室殺人了。就算由莉莉小姐想要隱藏殺人事實,恐怕也不會要裝扮成密室的。」
密室、密室,為密室興奮這本來就是個錯誤。
我自嘲般繼續說道。
「……推理小說看多了。現實中,不可能簡簡單單就出現密室。密室只是讓犯罪看上去不可能,不能夠隱藏犯罪事實。密室難度越高優點越少……我不行呢。一發生案件就想著哎呀密室、不在場證明、圈套……明明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案件,卻擅自得意起來。」
沒有圈套才是真正的圈套。
不是肮髒的圈套也不是簡單的圈套——而是沒有圈套。
完全沒有謎題,沒有推理的必要。真是一樁不合格的殺人事件。
『由君考慮得過于複雜了。不過,能開門的只有由莉莉小姐吧?那麼犯人肯定就是由莉莉小姐哦。而且今天的不在場證明調查也不是沒用的。因為殺人鬼門都說「自己不是犯人」。那麼大家就不是犯人。所以只有沒說自己不是犯人的由莉莉小姐是犯人。』
可惡,是這樣啊。灰奈,相信他人的你贏了。
懷疑他人的偵探真是望塵莫及。
「從死亡時間推定上也能說明。」可鳴說道。「早上六點也就是那對姐妹給黃泉路先生送早餐的時間。而且,我確實也很在意,由莉莉小姐振作得太快了。」
「對于我們來說很方便,所以就隨她去了。但是,仔細想來,極其不自然。」
親姐姐死掉了,當天竟然理所當然般回到工作。
就像平時一樣侍奉著——給家人帶來死亡的人、嘲笑家人死亡的人、對家人的死毫不關心的人。
「為了能像平時一樣進入黃泉路先生的房間,所以必須像平時一樣工作。」
「總之,由莉莉小姐並不是從姐姐的死亡中振作起來,而是把複仇當作食糧,振作起來的吧。由君?」
我說著是的,點點頭,然後想起了昨天去由莉莉房間時的事情。
那時,她一定已經發現了吧。
自己是貢品,是食餌。
姐姐的死在主人的計劃中。
雖然想要蒙騙她,但被蒙騙的似乎是我。
由莉莉決意已定,繼續平時的舉動,讓絕望的心填滿新的希望。
用那叫做殺意的希望。
「雖然全都是我的推測。」
我
停頓一會兒後繼續說道。
「昨天早上,由拉拉小姐和往常一樣,早上六點給黃泉路先生拿去早餐。黃泉路先生也認為很平常,所以毫不猶豫就開來們。似乎並沒有警惕不是殺人鬼的她。」
然後我繼續道。
「或者,因為娛樂活動之類的,腦中滿滿的吧?」
「可能吧?」
誰都不知道。因為死人無法開口。
「回到原來的話題吧。能夠進入房間的由莉莉小姐殺死了黃泉路先生。恐怕那時她忽然回歸自我。因為殺意冷卻了。然後覺得『啊啊,我在做什麼』」
然後,她回到房間思考。
得出結論。
把殺人的罪行嫁禍給殺人鬼。
「所以她才如此騷動,過來叫我們嗎。」
「是的,那都是演技。就這麼被騙了。由于那個演技,起初對由莉莉小姐微微的懷疑也完全消失了。」
實際上,事情正如由莉莉的打算發展。殺人鬼們都在不介意自己是殺人犯的想法下行動著。
「但是,沒有意義吧?就算由莉莉小姐殺害黃泉路先生的事實暴露了,在這個宅邸中也沒有懲處她的人。」
「……可鳴小姐,這是我們——殺人鬼一方的想法吧。」
我像是對自已說話般平靜地說道。
「你知道嗎,不可以殺人哦?」
小學的道德教科書上也寫著,是極其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是會不會受處罰的問題。她不想讓我們認為自己是會殺人的人類。」
正因為她照顧著殺人鬼,才不想成為同類。
『隨便別人怎麼想都無所謂』這種達到一定境界的或者說踏錯某個界限的事,一般人是無法做到的吧。
「誰都想做個好人。她無法承受殺了一個人類的罪惡感吧。」
「……這就是她想要隱藏殺人事實的理由嗎。」
可鳴的表情變得悲傷起來。這個人雖然是殺人鬼,卻為他人的幸福而活著,是個溫柔的人類。和安、玖類不同,她能夠理解吧。
理解殺人這種罪過的沉重感。
「……那樣的話,為什麼要頂撞玖類先生呢?如果是失去自我的行動還是可以理解,但是演技的話,那她為什麼故意被玖類殺掉呢?」
「我想到了好幾個理由。」
一、討厭殺了人還悠然自得演著戲的自己,想去死。
二、過于入戲,忘記了『不殺殺人』是什麼。
三、處于精神失常狀態。
四、故意被殺掉,完全消除我們的懷疑,想作為一個沒有殺過人的一般人死去。
「——等等等等。我個人比較推崇第一個。第四個很浪漫,但是有些講不通。」
「……相當隨便呢。」
「因為事實不是推理小說。沒有讀者能夠認同的動機。」
我半開玩笑地說道,然後輕輕歎了口氣。
「嘛,但是,犯人肯定就是她吧。除了她以外不可能是別人了。用夏洛克·福爾摩斯那霸道的排除法的話,犯人就是加奈澤由莉莉。」
因為無法詢問作為犯人的她,所以再怎麼思考動機都無濟于事。
她的想法只有她自己知道。
本來,讀者能夠接受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人殺人的時候。
不可能有能夠認同的動機吧。
「反正,人類是無法互相理解的生物。不管何時他人的心都是真相不明的東西,不,應該說是禁忌的盒子呢。反正不是好東西,所以不知道比較好。這才是密室。」
「總覺得你這番話比起推理更合邏輯。」
稍微有些驚訝的聲音。我接受了這些,諷刺地笑著。說道。
「怎麼可能符合邏輯。人生這種東西。」
「讓芥川龍之介來說的話『真想就在竹林中』。讓鮑勃·迪倫來說的話『答案隨風而去』。讓假面騎士電王龍塔羅斯來說『你不用回答』。」
「第一第二個我不知道……我明白你想說什麼了。」
……只理解了本來以為是最無法理解的最後一個例子。
多接觸點文學和音樂吧,可鳴。
「嘛,那麼全都解決了。」
第一樁事件加奈澤由拉拉被害事件犯人椋鳥安。
第二樁事件自殺屋黃泉路被害事件犯人加奈澤由莉莉
第三樁事件加奈澤由拉拉被害事件犯人亞櫻玖類
證實結束。
「饒有興味的一番話呢。」
可鳴不知為何一副釋然的樣子,啪啪啪地拍著手。
「謝謝。但是還沒有結束。」
「哎呀,是這樣嗎,那麼還有其他事?」
可鳴不可思議是地歪頭迷茫,我勾起嘴角,笑道。
「一開始就說過了吧。犯人是你。」
可鳴皺起眉頭。不過,我並不在意,繼續說道。
「說白了,由莉莉小姐的計劃太粗糙了。沒有嫁禍給特定的某個人,只是想著有誰來替自己頂罪就行了。」
殺人之後,陷入恐慌狀態,或許無法追求完美。
「就算這樣,也不能繼續這樣。這是我和灰奈都能找到的真相。所以有心的話誰都能看破吧。聽聞自殺屋黃泉路死訊的殺手們或許會蜂擁到這個宅邸中。」
「確實有可能……那又怎麼樣呢?」
我做出悲傷的表情,誇張地歎氣道。
「不是很可憐嗎,就這樣辜負她的心願此難得,所以我想繼承她的遺志。想讓她做一個沒有殺過人的善良人類。」
「相當袒護她呢。」
「因為很喜歡由莉莉小姐呢。雖然比不上玖類先生,但還是很喜歡那種女仆的,不過這次,我故意露出邪惡的笑容。「偏巧,不包括眼鏡屬性。」
「……這是什麼意思?」可鳴似乎故意擺正眼鏡的位置。
我稍微拉開距離,挑釁似的說道。
「請成為犯人吧,可鳴小姐。」
偽造犯人,歪曲事實。
真是不稱職的偵探。
「我並不介意。」
可鳴若無其事地回答道。恩,這個答案在預料之中。
「那我應該怎麼做呢?寫下『森原可鳴殺了黃泉路』就行了吧。」
「不,這還不夠。說白了。」
我就像唱著搖籃曲般慢慢地說道。
「請去死吧。」
因為這番話,可鳴越來越迷茫。
「約定無法信任。請努力成為沉默的尸體,扮演犯人的角色吧。」
「……啊哈哈,是這樣嗎。」
可鳴僅僅用嘴笑道。眼中毫無笑意。
「如此誇誇其談,結果只是想救自己吧。想要殺死我這個盯上你性命的障礙吧?」
「暴露了嗎。」我聳聳肩。「是哦。由莉莉小姐的遺志什麼,說實話都無所謂。其實只是想讓你死。」
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抹殺森原可鳴。
由莉莉小姐的事只是個玩笑。
「……雖然喜歡由莉莉小姐是真的。由莉莉小姐是個好人。戴上貓耳的話,會更加認真地保護她的。」
我一邊說著玩笑般的話,一邊盯著眼前殺人鬼的眼睛。
「是你不好哦,可鳴小姐。不能讓你殺了我。」
(插圖224)
「我並不渴望理解。對我來說那種東西不是必要的。」
『正義殺人』森原可鳴。
「老實說啊,今天早上雖然說了許多過分的話……其實我是相信超能力的。」
這是真心話。
「看著可鳴小姐,漸漸覺得你是真的超能力者,是真正的正義的伙伴。所以,究極的正義說的就是你這種行為。警察、偵探等類似的人所走的只是收拾已經發生的犯罪。」
又慢又遲鈍,遠遠不及『正義殺人』。
「防范犯罪于未然的可鳴小姐正是究極正義的伙伴。雖然無法得到社會的認同,但是我覺得你是正確的哦,可鳴小姐。」
我不惜一切贊賞著。
「但是。」
我敲了敲桌子,高聲宣布道。
「那種事情我都我所謂!可鳴小姐是正義的伙伴,超能力是不是真的,全都無所謂。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只有一件事!你這家伙是我的敵人!森原可鳴!」
我肆意宣泄著我的想法,甚至探出身子覺得想吐。
我向眼前敵人投去的甚至不是偽善,而是丑惡的理論。
「我呢,不管是世界和平還是社會安定,都無所謂!沒興趣。可鳴小姐雖然說過我會毀滅世界,但就算如此我也要活下去。我要和那家伙——和灰奈一起活下去。不管灰奈殺多少人,不管我如何禍害這個世界,不管給多少人帶來麻煩,我們都要活下去!不行嗎,這種事情?」
「去死吧。不行哦。我把這種人類稱為惡。而且我不可能讓預知夢中夢到的你活下去的。」
哎喲。罵聲加速器複活了。是說明已經無法發從容抑制自己的口頭禪了嗎。可鳴似乎也相當激動呢。
但是——我更為激動!
「去死。你是應該去死的人類。」
可鳴堅定地說道。
「是預知夢嗎?」我靠在椅子上,盯著天花板。「或許可鳴小姐也說過了,這個能力是神給予的力量。」
「去死。恩,是的。」
「很不巧,我最討厭那個叫做神的家伙了。雖然不知道存不存在,但是經常想著見到了一定要狂打一頓。」
我憎恨著賦予灰奈如此體質的神。
我憎恨讓我背負扭曲命運的神。
啊啊。這麼說來,昨天晚上在夢中忘記打他了。
「去死。無法談話呢。」
「是的,談話已經結束了。」
吱吱,我拖著椅子,站了起來。
「戰斗吧。」
我吊兒郎當地垂下雙手,並沒有擺好架勢,只是站著。
可鳴露出訝異的表情,和站起來的我相對著。無法理解我為何自信滿滿吧。
因為黃泉路的排行榜中,我並未被納入其中。
但只是,在那個排行榜中。
「去死。你覺得能夠戰勝徒手戰斗的我?請別那麼天真。」
可鳴擺好架勢。雖然對格斗技術不是很了解,但是就算在我這個外行人開來,也是毫無漏洞的架勢。能從她的體態中感受到覺悟。恐怕是鞭策小小的身體學習射擊和體術,拼命磨練過自己吧。
為了世界和平,為了履行正義。為了殺人。
對此,我並不介意。我呆站著,垂在兩旁的手插進褲袋里。
「可鳴小姐,太可惜了,其實我很弱。其實並不是那種看上去超強的普通設定。所以,要依靠別人了。」
「去死。又要拜托那個食人女嗎?」
她說了很過分的話。似乎非常害怕灰奈。
「怎麼可能。我不會讓灰奈遭遇如此危險的事情。而且,不想讓灰奈因為這種不像話的理由戰斗。我昨天也說過的吧?」
「去死。那麼,你想做什麼?」
我緊緊捏著口袋里的手機,和可鳴相對著。
已經聯絡過了。
差不多……
「男人中的男人!擁有比任何人都男人的名字!百桃雄雄男!」
「女人中的女人!擁有比任何人都女人的名字!百桃雌雌女!」
「「參上!」」
來了!
是百桃雄雄男和百桃雌雌女。他們按照我的指示,用力地打開了可鳴所在的門口。
「!?」
可鳴表情驚訝回過頭去。當然。這種發展不可能預測得到(或者說預測到了我會很困擾),她看了一眼雙胞胎之後又看向我。
「去死。……難道,那對雙胞胎會為了你戰斗?」
她無法隱藏焦慮般說道。
「不,不可能吧。在這個宅邸中的殺人鬼們都不是這種類型吧?嘛,如果委托賽蘭特先生的話是最迅速最簡單的方法,不過沒那麼多錢……」
這時,我停頓下來,看向百桃雙胞胎的方向。
「喂。別呆在那里,來這里!一起玩吧——」
我扯開嗓子叫道,兩人說著「「恩」」,用力地點點頭,向我跑來。
是的,我聲稱要和雙胞胎一起玩才邀請他們來餐廳。極其想玩耍的兩人不可能拒絕我的邀請。接到回信後,我就事先告訴他們從所指示的門走進餐廳。
對于雙胞胎來說這是游戲。
「可鳴小姐,一起玩。好嗎?」
可鳴無法理解狀況,疑惑著,姿勢稍稍放松下來。
瞬間——我跑起來。
站在朝這里跑來的雄雄男面前。
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向著可鳴。
突發事態。完全的突然襲擊。難以置信的急速發展。
可鳴條件反射般接住雄雄男。
觸碰到了雄雄男。
「可惡!完——」
太遲了。
這個宅邸中存在著。存在著我可以碰觸而可鳴不能碰觸的人類。
「你……碰到了雄君。」
這是滿懷殺意的黑暗詛咒。讓人無法想象是從一個十歲少女嘴里發出的。
「絕對不會原諒觸碰雄君的女人……賣淫女,竟然誘惑雄君。」
「小雌生氣了呢……小雌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
「不准觸碰我的雄君……你個母豬!淫亂女!賤人!」
「竟然讓小雌說出如此肮髒的話……無法原諒。」
惡性循環。
兩人完全封閉的愛情同步上升,轉化為憎恨,然後湧向可鳴。
啊哈哈哈——正如計劃一般。
「卑、卑鄙!」
可鳴對我吼叫道。她臉色蒼白,因為雙胞胎的瘋狂而膽怯。
「你知道世界上最卑鄙的行為是什麼嗎?」
我從容地說道。
「那就是痛罵為了勝利而竭盡全力的對手『卑鄙』,以此掩蓋自己的疏忽大意。不能對自己的無能視而不見哦。」
可鳴已經沒有看著我了。而是集中于眼前的威脅。
哎呀哎呀。
雖然黃泉路的排行榜上可鳴要高于雙胞胎,但是她帶到這個宅邸的武器已經被我收押。
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能夠戰斗到什麼地步呢。
「……雄君。」
「小雌……」
「「一起相親相愛地殺人吧。」
瞳孔失去光芒,雙胞胎像是夾著愛一般合起手來。然後又舍不得似的慢慢放手。掌間出現五根鐵絲。
「誒……」
雙胞胎的武器是纏在右手和右手、左手和左手各個手指間的十根鐵絲。
連武器都是獨自一人無法使用的東西。百桃雙胞胎的封閉性讓人目瞪口呆。
算了,不管用什麼都沒關系。
為了我努力加油吧。雄雄男君。雌雌女醬。
「那麼,可鳴小姐也加油吧。」
我走出餐廳,隨手關上了門。
那麼,盡情啃食吧,怪物們。
嘉年華,開始。
離開餐廳的我蹲在門邊,呆呆地思考著。
試著在心里對昨晚遇到的神搭話。
你好你好。聽得見嗎,神。聽得見嗎,我的反義詞。
沒有回應。似乎被無視了。
哎呀哎呀,被討厭了。嘛,雖然那種家伙不可能是神。更不可能是世界。
那只是夢。
像第二人格般的存在。另一個不二由。或者說是不二甲。
或許再也見不到了,不過也不想見。
如果那樣就可以和世界面對面、和神說話的話,誰都不用辛苦了。
所以,我的反義詞不可能是世界。
就算我死了,這個世界也不會發生絲毫變化,仍舊繼續轉著。
「……不,或者世界會毀滅吧。」
至少我的世界會毀滅。
此時。
門那邊傳來的槍聲、破壞聲和咆哮等噪音都停止了。
似乎結束了。
喀嚓,我聽見開門聲。
「抱歉,雄雄男君,雌雌女醬,沒事吧——」
喀嚓,傳來扣動扳機的聲音。
「……去、死。太……可惜了。」
可鳴喘著粗氣,將弱小的身體靠在門上,勉強站穩。漂亮的連衣裙已經撕得粉碎,到處沾著紅黑色的汙點。
右手無力地垂下。似乎因為昨天被灰奈咬碎的傷口又裂開了。剩下的手臂——也就是左手緊握著小型搶,朝向我。
「……咦?武器不止昨天兩把啊……」
「去死。那是騙人的。」
略微歪了歪開始發青的嘴唇,露出得意的微笑。
「去死。千鈞一發呢……多虧那兩人的疏忽,設法對付了……用藏起來的槍殺死了雄雄男,然後看著的雌雌女……發瘋了,隨手就把自己的脖子扭斷,自殺了。」
這是意料者外的事。我佩服地想道,不愧是『封閉』殺人。
「……那對雙胞胎,輸了嗎。」
真是沒用的家伙。
我向餐廳里瞥了一眼。雄雄男和雌雌女在血泊中如同一朵花蕾般相互擁抱,陷入長眠。同我和灰奈睡覺時的姿勢相近。
「可以嗎?殺了夢中沒有見到的人。」
我問道,可鳴不甘心地咬著嘴唇。
「去死……是你的錯哦……全都是你的錯……」
「哼——恩。」
雖說是正義的伙伴,還是想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吧。或者說,為了世界自己還不能死,這種感覺嗎。
「去死。但是……我贏了哦。為了世界,請死吧……」
可鳴笑道。因為總算能夠完成自己的使命而狂喜不已。
我也——笑著。
全都在計劃范圍內。
藏起來的槍?我就知道!
「可鳴小姐真是什麼都不明白。這種情況反而不是可鳴小姐擅長的領域吧?」
因為這得意忘形的口氣,可鳴不悅地眯起眼睛。
「去死。什麼意思?」
「是少年漫畫。你看,我現在處于窮途末路的危機中不是嗎。作戰失敗,還被敵人的槍指著。這種時候,王
道少年漫畫的話會怎麼樣呢?」
可鳴沉默著。啊哈哈哈,那麼告訴你吧。
為了讓後面的人聽到,大聲地說道。
「肯定會有朋友出手相救吧?」
她對于我的話感到迷茫,正要開口的——下個瞬間。
從可鳴的胸口出現一只手。
「嘎……哈……」
這只手咕嚕咕嚕沿著可鳴的體內——心髒和肺前進,抓住小手中握著的小型槍。僅僅用握力就擰彎槍身後,便扔掉。
這是亞櫻玖類的怪力。
臉蛋如雕像般美麗,表情卻若無其事,他從可鳴的胸口拔出右手。粗魯地破壞著她的身體。
(插圖237)
「昨天和玖類先生成為朋友了。貓耳太偉大了。」
我看著潰敗的可鳴——笑道。
無法理解生命的價值,『不殺殺人』的他並不在乎為了朋友而殺人。兩次對話後便同意了。實際上是個便宜的殺手。
「應該要擁有的是朋友。用友情的力量干掉敵人。哦哦,總覺得是很王道的發展呢。雖然我是個不合格的偵探,但或許適合做少年漫畫的主角。喂,你怎麼認為,可鳴小姐?」
「……去……死……」
這是髒話加速器還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想法呢。
可鳴表情丑陋又扭曲,瞪著我,就這麼一動不動了。
以防萬一,我踢了踢她的頭。沒動。恩,就像死尸一樣。
「謝謝你,玖類先生。」
「別介意。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玖類淡然地說道,動了動脖子。
對于這個人來說的確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吧。
「困擾的時候,大家都是一樣的。」
「是呢,我們是朋友呢。」
「啊,對。」
「貓耳——!」
「好萌——!」
「「耶——!」」
在可鳴的尸體上方,我們兩拳相合。真是美好的友情。
但是,可鳴真沒用,出乎意料呢。
明明還准備到了嘉年華的舞台。
殺了玖類的話還有安,然後是賽蘭特。
好不容易計劃好把這個宅邸中殺人鬼們的向量全都指向可鳴,卻在第二階段就結束了,真掃興。
嘛,雖然結果OK。
「你也運氣真差。居然被妄想女盯上了。」
總覺得這個人也不相信超能力。
「是呢……不過,事到如今我倒認為可鳴小姐的預知夢是真的。」
「啊?什麼意思?」
「她說過吧,說我會毀滅世界。據可鳴小姐所說,我是至今為止最邪惡的存在啊。」
「雖然我不相信呢。不過你怎麼看也不像那種糟糕的家伙呢。」
「我也是這麼覺得。但是可以這麼想吧?可鳴小姐所說的世界是指她的世界。也就是說,我正如預知夢一般,給她的世界帶來了毀滅——即殺了可鳴小姐。」
雖然沒有直接下手。
「哈。原來如此啊。嘛,也能這麼解釋嗎。」
玖類挖苦般哼出笑聲。
我的視線移向尸體,在心中對她說道。
可鳴小姐。
正如你所說,我毀滅了你的世界呢。
你的死對于你來說是至今最大的災難。
可鳴小姐,我就承認你吧。你的超能力是真實的。
你的預知夢實現了。
或者說。
還沒完嗎。我或許什麼時候會真的會毀滅這個世界。
嘛,那種事情都無所謂。
就算那樣,我也要活下去。
「喂,反正之後很閑吧,來我房間玩超級瑪麗吧。」
似乎完全忘記幾分鍾前殺人的事實,玖類說著過于平常的台詞。
雖然是非常友好的邀請,但是這個人並不把我當作人類。
我這麼想著,跟在他身後。
「反正順路,把你最心愛的女朋友也叫上吧?」
恩?好像對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呢。
「抱歉,玖類先生。剛才你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啊?什麼?」
「那個……抱歉。剛才的話能再說一遍嗎?」
「真麻煩……恩,我是說,玩超級瑪麗吧。」
「好像是後面,下一句你說了什麼?」
「好像是叫上你最心愛的女朋友。」
啊啊,原來如此。
是這里——很奇怪。
「謝謝,總算明白了。玖類先生,好像誤解了什麼哦。」
「什麼?那個,很適合貓耳的女人是你的女朋友吧?」
「是呢,灰奈是我的女朋友。我只為她而生,必須守護那家伙,讓灰奈幸福是我的使命。
「沒有錯吧。」
「不,玖類先生。所以說……」
我清楚地告訴發著愣的玖類。
「我最討厭灰奈了。」
我想,我從沒說過自己喜歡灰奈。
就算撒謊也說不出那種愛的語句。
啊啊——我到底到什麼時候才能殺掉灰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