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殺人鬼嘉年華 第六章 啃食MAX

殺人鬼調查

姓名。

『百桃雄雄男』『百桃雌雌女』

殺過人嗎?

『殺過。』

你為什麼殺人?

『是觸碰小雌的男人不好。』『是觸碰雄君的男人不好。』

還記得至今為止殺了多殺人嗎?

『不記得了。』『不記得了。』

還記得殺的第一個人嗎?

『大眾點心店的老爺爺。』『親戚家的大媽。』

認為不能殺人嗎?

『是的。』

為什麼呢?

『只有我和小雌是特別的。』『就是。』

怎麼認為出自己以外的殺手?

『嗯——』『嗯——』

怎麼認為自己?

『愛著小雌。』『愛著雄君。』

感謝配合。

「犯人就是你」

那晚。我表演欲過剩般說道,刷地指向犯人。

指向第二樁事件——自殺屋黃泉路被害事件的犯人。

地點在餐廳。我們面對面坐在長桌旁。沒有其他人。只有我和犯人兩人

犯人覺得麻煩似的動起嘴。

「白癡。在說什麼啊?你。」

是的。犯人就是森原可鳴。就是『正義殺人』的她。

可鳴不滿似的嘟起嘴。那是當然。

因為她並不是犯人。

「人渣。難道就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情叫我出來?那麼,我只能說這是浪費時間。首先我沒有殺黃泉路先生。所以你的推理是錯誤的。而且,考慮這種事情本身就沒有意義。」

「嘛,正如你所說。這個偵探游戲沒有意義。我最初也只是打發時間。但是,現在話題變了哦。昨天夜里……不,凌晨,可鳴小姐想殺我吧。」

「沒用的家伙。才看不見話題。」

她似乎相當困惑。難道沒想到昨天的今天或者說今天的今天會被我叫出來嗎。

……話說,髒話加速器真討厭。

如果說我是個不合格的偵探,這個人就是個不合格的傾聽者。節奏愈來愈糟糕了。

「那個……在對話前面的像是毒舌般的話就沒法忍住嗎?」

總之,先從糟糕的根源開始說。

「令人不快嗎。那我就不說了吧。」

「誒?可以?」

「是的。因為像是口頭禪的東西,所以注意點的話就能不說。」

這種程度嗎……干嘛不早點說。

明明還想過更加複雜的理由……

「怎麼了?如此遺憾的表情。」

「……不,沒什麼……是呢,只是口頭禪一類的東西……」

我像說給自己聽般嘀咕道,深深歎了口氣。「回到原話題吧。」我說道,再次看向可鳴。

「按照順序來說吧。關于這個宅邸中的三樁殺人事件。那麼,先來理清第一樁和第三樁事件——加奈澤姐妹被害事件。那,或許沒必要說……犯人是安小姐和玖類先生。」

可鳴沉默地點點頭。繼續話題。

「然後,第二樁事件。自殺屋黃泉路被害事件凶手不明。而且是密室。這個事件相當突兀。密室殺人事件,簡直像是推理小說中充滿謎題的事件。可鳴小姐看推理小說嗎?」

「我不太擅長看印刷的字……柯南和金田一少年的話,已出版的刊物全都看過。」

「我也喜歡這兩部漫畫。但是比起這些更喜歡推理小說。所以才模仿般玩著偵探游戲。」

我帶著自嘲意味,勾起嘴角,笑道。

「那麼,我們來談談第二樁事件的真凶吧。」

「?犯人是我嗎?根據你的推理。」

「是的。所以,犯人是可鳴小姐。真凶是別人。」

「……完全不明白。」

「那麼,可鳴小姐,我問你,你認為是誰殺了黃泉路先生?」

她把手放在下顎,思考了一會兒後。

「……不知道。我只看柯南和金田一,但並不推理。我覺得這兩部漫畫真正的魅力在于浪漫愛情。新一和小蘭讓我心動不已。」

可鳴極力主張。還是一樣熱愛漫畫。

但是……啊啊,太好了,不止我不知道犯人。

恐怕賽蘭特他們一開始就知道誰是犯人了。

「老實說,發現犯人的是灰奈。」

「真讓人意外。那個孩子完全看不出是善于腦力勞動的類型。」

雖然表達委婉,總而言之就想說她笨蛋吧。

「我也是,做夢都沒想到灰奈會發現。但是,也可以說,正因為是灰奈才會發現。」

「什麼意思啊?」

「就是說我的推理方向完全錯誤。應該說進入了一個沒有出口的迷宮。總之,一開始就犯錯了。完全走錯了迷宮。或者應該說完全沒有迷宮,自己隨便制造了個迷宮。」

「好抽象。請說得更具體些。」

我知道自己是臉上嬉皮笑臉。但呼吸急促,心跳狂躁。

冷靜點。前路還有很長很長。

「可鳴小姐。」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說道。「能把第二樁事件的嫌疑犯例舉出來嗎?」

「是在這個宅邸中的所有人吧?確實在你所說的死亡推定時間內,也就是昨天上五六點,沒有人有確實的不在場證明……」

「所有人,請說出名字。」

我這麼說著,可鳴厭煩似的皺起眉頭,板著臉照我的話做。

「不二由、雛村灰奈、賽蘭特、椋鳥安、亞櫻玖類、百桃雄雄男、百桃雌雌女、還有我,森原可鳴……嘛,我沒有殺他。」

「就是這里哦——」

因為大聲喊叫的我,可鳴驚訝地縮了縮身子。

「我們在根本上犯錯了哦。真的是從一開始就犯錯了。」

「殺害自殺屋黃泉路的是加奈澤由莉莉。」

可鳴瞪大眼睛目瞪口呆。

「……怎麼可能。」

「就是呢。不,是當然的。連我都沒有注意到。一開始就將由莉莉小姐排除在嫌疑犯之外了……沒辦法。怎麼可能想得到,在滿是殺人鬼的宅邸中發生了殺人事件,犯人竟不是殺人鬼。」

就算至今為止一次都沒有殺過人的人——也會殺人。

「……他那種程度的男人竟然被一個普通人殺掉……不,但是……這麼想來,一切都聯系上了……」

可鳴小姐也全部理解了似的。看上去腦子不壞嘛。

不過,也是因為難得,我便繼續裝作偵探。

「正如你所想,那個房間並不是什麼密室。犯人由莉莉小姐說謊了。僅僅——如此。」

「…………」

「這麼說來,制造密室的是我呢。昨天早上看了那個房間的情況,擅自認定為密室殺人了。就算由莉莉小姐想要隱藏殺人事實,恐怕也不會要裝扮成密室的。」

密室、密室,為密室興奮這本來就是個錯誤。

我自嘲般繼續說道。

「……推理小說看多了。現實中,不可能簡簡單單就出現密室。密室只是讓犯罪看上去不可能,不能夠隱藏犯罪事實。密室難度越高優點越少……我不行呢。一發生案件就想著哎呀密室、不在場證明、圈套……明明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案件,卻擅自得意起來。」

沒有圈套才是真正的圈套。

不是肮髒的圈套也不是簡單的圈套——而是沒有圈套。

完全沒有謎題,沒有推理的必要。真是一樁不合格的殺人事件。

『由君考慮得過于複雜了。不過,能開門的只有由莉莉小姐吧?那麼犯人肯定就是由莉莉小姐哦。而且今天的不在場證明調查也不是沒用的。因為殺人鬼門都說「自己不是犯人」。那麼大家就不是犯人。所以只有沒說自己不是犯人的由莉莉小姐是犯人。』

可惡,是這樣啊。灰奈,相信他人的你贏了。

懷疑他人的偵探真是望塵莫及。

「從死亡時間推定上也能說明。」可鳴說道。「早上六點也就是那對姐妹給黃泉路先生送早餐的時間。而且,我確實也很在意,由莉莉小姐振作得太快了。」

「對于我們來說很方便,所以就隨她去了。但是,仔細想來,極其不自然。」

親姐姐死掉了,當天竟然理所當然般回到工作。

就像平時一樣侍奉著——給家人帶來死亡的人、嘲笑家人死亡的人、對家人的死毫不關心的人。

「為了能像平時一樣進入黃泉路先生的房間,所以必須像平時一樣工作。」

「總之,由莉莉小姐並不是從姐姐的死亡中振作起來,而是把複仇當作食糧,振作起來的吧。由君?」

我說著是的,點點頭,然後想起了昨天去由莉莉房間時的事情。

那時,她一定已經發現了吧。

自己是貢品,是食餌。

姐姐的死在主人的計劃中。


雖然想要蒙騙她,但被蒙騙的似乎是我。

由莉莉決意已定,繼續平時的舉動,讓絕望的心填滿新的希望。

用那叫做殺意的希望。

「雖然全都是我的推測。」



停頓一會兒後繼續說道。

「昨天早上,由拉拉小姐和往常一樣,早上六點給黃泉路先生拿去早餐。黃泉路先生也認為很平常,所以毫不猶豫就開來們。似乎並沒有警惕不是殺人鬼的她。」

然後我繼續道。

「或者,因為娛樂活動之類的,腦中滿滿的吧?」

「可能吧?」

誰都不知道。因為死人無法開口。

「回到原來的話題吧。能夠進入房間的由莉莉小姐殺死了黃泉路先生。恐怕那時她忽然回歸自我。因為殺意冷卻了。然後覺得『啊啊,我在做什麼』」

然後,她回到房間思考。

得出結論。

把殺人的罪行嫁禍給殺人鬼。

「所以她才如此騷動,過來叫我們嗎。」

「是的,那都是演技。就這麼被騙了。由于那個演技,起初對由莉莉小姐微微的懷疑也完全消失了。」

實際上,事情正如由莉莉的打算發展。殺人鬼們都在不介意自己是殺人犯的想法下行動著。

「但是,沒有意義吧?就算由莉莉小姐殺害黃泉路先生的事實暴露了,在這個宅邸中也沒有懲處她的人。」

「……可鳴小姐,這是我們——殺人鬼一方的想法吧。」

我像是對自已說話般平靜地說道。

「你知道嗎,不可以殺人哦?」

小學的道德教科書上也寫著,是極其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是會不會受處罰的問題。她不想讓我們認為自己是會殺人的人類。」

正因為她照顧著殺人鬼,才不想成為同類。

『隨便別人怎麼想都無所謂』這種達到一定境界的或者說踏錯某個界限的事,一般人是無法做到的吧。

「誰都想做個好人。她無法承受殺了一個人類的罪惡感吧。」

「……這就是她想要隱藏殺人事實的理由嗎。」

可鳴的表情變得悲傷起來。這個人雖然是殺人鬼,卻為他人的幸福而活著,是個溫柔的人類。和安、玖類不同,她能夠理解吧。

理解殺人這種罪過的沉重感。

「……那樣的話,為什麼要頂撞玖類先生呢?如果是失去自我的行動還是可以理解,但是演技的話,那她為什麼故意被玖類殺掉呢?」

「我想到了好幾個理由。」

一、討厭殺了人還悠然自得演著戲的自己,想去死。

二、過于入戲,忘記了『不殺殺人』是什麼。

三、處于精神失常狀態。

四、故意被殺掉,完全消除我們的懷疑,想作為一個沒有殺過人的一般人死去。

「——等等等等。我個人比較推崇第一個。第四個很浪漫,但是有些講不通。」

「……相當隨便呢。」

「因為事實不是推理小說。沒有讀者能夠認同的動機。」

我半開玩笑地說道,然後輕輕歎了口氣。

「嘛,但是,犯人肯定就是她吧。除了她以外不可能是別人了。用夏洛克·福爾摩斯那霸道的排除法的話,犯人就是加奈澤由莉莉。」

因為無法詢問作為犯人的她,所以再怎麼思考動機都無濟于事。

她的想法只有她自己知道。

本來,讀者能夠接受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人殺人的時候。

不可能有能夠認同的動機吧。

「反正,人類是無法互相理解的生物。不管何時他人的心都是真相不明的東西,不,應該說是禁忌的盒子呢。反正不是好東西,所以不知道比較好。這才是密室。」

「總覺得你這番話比起推理更合邏輯。」

稍微有些驚訝的聲音。我接受了這些,諷刺地笑著。說道。

「怎麼可能符合邏輯。人生這種東西。」

「讓芥川龍之介來說的話『真想就在竹林中』。讓鮑勃·迪倫來說的話『答案隨風而去』。讓假面騎士電王龍塔羅斯來說『你不用回答』。」

「第一第二個我不知道……我明白你想說什麼了。」

……只理解了本來以為是最無法理解的最後一個例子。

多接觸點文學和音樂吧,可鳴。

「嘛,那麼全都解決了。」

第一樁事件加奈澤由拉拉被害事件犯人椋鳥安。

第二樁事件自殺屋黃泉路被害事件犯人加奈澤由莉莉

第三樁事件加奈澤由拉拉被害事件犯人亞櫻玖類

證實結束。

「饒有興味的一番話呢。」

可鳴不知為何一副釋然的樣子,啪啪啪地拍著手。

「謝謝。但是還沒有結束。」

「哎呀,是這樣嗎,那麼還有其他事?」

可鳴不可思議是地歪頭迷茫,我勾起嘴角,笑道。

「一開始就說過了吧。犯人是你。」

可鳴皺起眉頭。不過,我並不在意,繼續說道。

「說白了,由莉莉小姐的計劃太粗糙了。沒有嫁禍給特定的某個人,只是想著有誰來替自己頂罪就行了。」

殺人之後,陷入恐慌狀態,或許無法追求完美。

「就算這樣,也不能繼續這樣。這是我和灰奈都能找到的真相。所以有心的話誰都能看破吧。聽聞自殺屋黃泉路死訊的殺手們或許會蜂擁到這個宅邸中。」

「確實有可能……那又怎麼樣呢?」

我做出悲傷的表情,誇張地歎氣道。

「不是很可憐嗎,就這樣辜負她的心願此難得,所以我想繼承她的遺志。想讓她做一個沒有殺過人的善良人類。」

「相當袒護她呢。」

「因為很喜歡由莉莉小姐呢。雖然比不上玖類先生,但還是很喜歡那種女仆的,不過這次,我故意露出邪惡的笑容。「偏巧,不包括眼鏡屬性。」

「……這是什麼意思?」可鳴似乎故意擺正眼鏡的位置。

我稍微拉開距離,挑釁似的說道。

「請成為犯人吧,可鳴小姐。」

偽造犯人,歪曲事實。

真是不稱職的偵探。

「我並不介意。」

可鳴若無其事地回答道。恩,這個答案在預料之中。

「那我應該怎麼做呢?寫下『森原可鳴殺了黃泉路』就行了吧。」

「不,這還不夠。說白了。」

我就像唱著搖籃曲般慢慢地說道。

「請去死吧。」

因為這番話,可鳴越來越迷茫。

「約定無法信任。請努力成為沉默的尸體,扮演犯人的角色吧。」

「……啊哈哈,是這樣嗎。」

可鳴僅僅用嘴笑道。眼中毫無笑意。

「如此誇誇其談,結果只是想救自己吧。想要殺死我這個盯上你性命的障礙吧?」

「暴露了嗎。」我聳聳肩。「是哦。由莉莉小姐的遺志什麼,說實話都無所謂。其實只是想讓你死。」

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抹殺森原可鳴。

由莉莉小姐的事只是個玩笑。

「……雖然喜歡由莉莉小姐是真的。由莉莉小姐是個好人。戴上貓耳的話,會更加認真地保護她的。」

我一邊說著玩笑般的話,一邊盯著眼前殺人鬼的眼睛。

「是你不好哦,可鳴小姐。不能讓你殺了我。」

(插圖224)

「我並不渴望理解。對我來說那種東西不是必要的。」

『正義殺人』森原可鳴。

「老實說啊,今天早上雖然說了許多過分的話……其實我是相信超能力的。」

這是真心話。

「看著可鳴小姐,漸漸覺得你是真的超能力者,是真正的正義的伙伴。所以,究極的正義說的就是你這種行為。警察、偵探等類似的人所走的只是收拾已經發生的犯罪。」

又慢又遲鈍,遠遠不及『正義殺人』。

「防范犯罪于未然的可鳴小姐正是究極正義的伙伴。雖然無法得到社會的認同,但是我覺得你是正確的哦,可鳴小姐。」

我不惜一切贊賞著。

「但是。」

我敲了敲桌子,高聲宣布道。

「那種事情我都我所謂!可鳴小姐是正義的伙伴,超能力是不是真的,全都無所謂。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只有一件事!你這家伙是我的敵人!森原可鳴!」


我肆意宣泄著我的想法,甚至探出身子覺得想吐。

我向眼前敵人投去的甚至不是偽善,而是丑惡的理論。

「我呢,不管是世界和平還是社會安定,都無所謂!沒興趣。可鳴小姐雖然說過我會毀滅世界,但就算如此我也要活下去。我要和那家伙——和灰奈一起活下去。不管灰奈殺多少人,不管我如何禍害這個世界,不管給多少人帶來麻煩,我們都要活下去!不行嗎,這種事情?」

「去死吧。不行哦。我把這種人類稱為惡。而且我不可能讓預知夢中夢到的你活下去的。」

哎喲。罵聲加速器複活了。是說明已經無法發從容抑制自己的口頭禪了嗎。可鳴似乎也相當激動呢。

但是——我更為激動!

「去死。你是應該去死的人類。」

可鳴堅定地說道。

「是預知夢嗎?」我靠在椅子上,盯著天花板。「或許可鳴小姐也說過了,這個能力是神給予的力量。」

「去死。恩,是的。」

「很不巧,我最討厭那個叫做神的家伙了。雖然不知道存不存在,但是經常想著見到了一定要狂打一頓。」

我憎恨著賦予灰奈如此體質的神。

我憎恨讓我背負扭曲命運的神。

啊啊。這麼說來,昨天晚上在夢中忘記打他了。

「去死。無法談話呢。」

「是的,談話已經結束了。」

吱吱,我拖著椅子,站了起來。

「戰斗吧。」

我吊兒郎當地垂下雙手,並沒有擺好架勢,只是站著。

可鳴露出訝異的表情,和站起來的我相對著。無法理解我為何自信滿滿吧。

因為黃泉路的排行榜中,我並未被納入其中。

但只是,在那個排行榜中。

「去死。你覺得能夠戰勝徒手戰斗的我?請別那麼天真。」

可鳴擺好架勢。雖然對格斗技術不是很了解,但是就算在我這個外行人開來,也是毫無漏洞的架勢。能從她的體態中感受到覺悟。恐怕是鞭策小小的身體學習射擊和體術,拼命磨練過自己吧。

為了世界和平,為了履行正義。為了殺人。

對此,我並不介意。我呆站著,垂在兩旁的手插進褲袋里。

「可鳴小姐,太可惜了,其實我很弱。其實並不是那種看上去超強的普通設定。所以,要依靠別人了。」

「去死。又要拜托那個食人女嗎?」

她說了很過分的話。似乎非常害怕灰奈。

「怎麼可能。我不會讓灰奈遭遇如此危險的事情。而且,不想讓灰奈因為這種不像話的理由戰斗。我昨天也說過的吧?」

「去死。那麼,你想做什麼?」

我緊緊捏著口袋里的手機,和可鳴相對著。

已經聯絡過了。

差不多……

「男人中的男人!擁有比任何人都男人的名字!百桃雄雄男!」

「女人中的女人!擁有比任何人都女人的名字!百桃雌雌女!」

「「參上!」」

來了!

是百桃雄雄男和百桃雌雌女。他們按照我的指示,用力地打開了可鳴所在的門口。

「!?」

可鳴表情驚訝回過頭去。當然。這種發展不可能預測得到(或者說預測到了我會很困擾),她看了一眼雙胞胎之後又看向我。

「去死。……難道,那對雙胞胎會為了你戰斗?」

她無法隱藏焦慮般說道。

「不,不可能吧。在這個宅邸中的殺人鬼們都不是這種類型吧?嘛,如果委托賽蘭特先生的話是最迅速最簡單的方法,不過沒那麼多錢……」

這時,我停頓下來,看向百桃雙胞胎的方向。

「喂。別呆在那里,來這里!一起玩吧——」

我扯開嗓子叫道,兩人說著「「恩」」,用力地點點頭,向我跑來。

是的,我聲稱要和雙胞胎一起玩才邀請他們來餐廳。極其想玩耍的兩人不可能拒絕我的邀請。接到回信後,我就事先告訴他們從所指示的門走進餐廳。

對于雙胞胎來說這是游戲。

「可鳴小姐,一起玩。好嗎?」

可鳴無法理解狀況,疑惑著,姿勢稍稍放松下來。

瞬間——我跑起來。

站在朝這里跑來的雄雄男面前。

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向著可鳴。

突發事態。完全的突然襲擊。難以置信的急速發展。

可鳴條件反射般接住雄雄男。

觸碰到了雄雄男。

「可惡!完——」

太遲了。

這個宅邸中存在著。存在著我可以碰觸而可鳴不能碰觸的人類。

「你……碰到了雄君。」

這是滿懷殺意的黑暗詛咒。讓人無法想象是從一個十歲少女嘴里發出的。

「絕對不會原諒觸碰雄君的女人……賣淫女,竟然誘惑雄君。」

「小雌生氣了呢……小雌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

「不准觸碰我的雄君……你個母豬!淫亂女!賤人!」

「竟然讓小雌說出如此肮髒的話……無法原諒。」

惡性循環。

兩人完全封閉的愛情同步上升,轉化為憎恨,然後湧向可鳴。

啊哈哈哈——正如計劃一般。

「卑、卑鄙!」

可鳴對我吼叫道。她臉色蒼白,因為雙胞胎的瘋狂而膽怯。

「你知道世界上最卑鄙的行為是什麼嗎?」

我從容地說道。

「那就是痛罵為了勝利而竭盡全力的對手『卑鄙』,以此掩蓋自己的疏忽大意。不能對自己的無能視而不見哦。」

可鳴已經沒有看著我了。而是集中于眼前的威脅。

哎呀哎呀。

雖然黃泉路的排行榜上可鳴要高于雙胞胎,但是她帶到這個宅邸的武器已經被我收押。

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能夠戰斗到什麼地步呢。

「……雄君。」

「小雌……」

「「一起相親相愛地殺人吧。」

瞳孔失去光芒,雙胞胎像是夾著愛一般合起手來。然後又舍不得似的慢慢放手。掌間出現五根鐵絲。

「誒……」

雙胞胎的武器是纏在右手和右手、左手和左手各個手指間的十根鐵絲。

連武器都是獨自一人無法使用的東西。百桃雙胞胎的封閉性讓人目瞪口呆。

算了,不管用什麼都沒關系。

為了我努力加油吧。雄雄男君。雌雌女醬。

「那麼,可鳴小姐也加油吧。」

我走出餐廳,隨手關上了門。

那麼,盡情啃食吧,怪物們。

嘉年華,開始。

離開餐廳的我蹲在門邊,呆呆地思考著。

試著在心里對昨晚遇到的神搭話。

你好你好。聽得見嗎,神。聽得見嗎,我的反義詞。

沒有回應。似乎被無視了。

哎呀哎呀,被討厭了。嘛,雖然那種家伙不可能是神。更不可能是世界。

那只是夢。

像第二人格般的存在。另一個不二由。或者說是不二甲。

或許再也見不到了,不過也不想見。

如果那樣就可以和世界面對面、和神說話的話,誰都不用辛苦了。

所以,我的反義詞不可能是世界。

就算我死了,這個世界也不會發生絲毫變化,仍舊繼續轉著。

「……不,或者世界會毀滅吧。」

至少我的世界會毀滅。

此時。

門那邊傳來的槍聲、破壞聲和咆哮等噪音都停止了。

似乎結束了。


喀嚓,我聽見開門聲。

「抱歉,雄雄男君,雌雌女醬,沒事吧——」

喀嚓,傳來扣動扳機的聲音。

「……去、死。太……可惜了。」

可鳴喘著粗氣,將弱小的身體靠在門上,勉強站穩。漂亮的連衣裙已經撕得粉碎,到處沾著紅黑色的汙點。

右手無力地垂下。似乎因為昨天被灰奈咬碎的傷口又裂開了。剩下的手臂——也就是左手緊握著小型搶,朝向我。

「……咦?武器不止昨天兩把啊……」

「去死。那是騙人的。」

略微歪了歪開始發青的嘴唇,露出得意的微笑。

「去死。千鈞一發呢……多虧那兩人的疏忽,設法對付了……用藏起來的槍殺死了雄雄男,然後看著的雌雌女……發瘋了,隨手就把自己的脖子扭斷,自殺了。」

這是意料者外的事。我佩服地想道,不愧是『封閉』殺人。

「……那對雙胞胎,輸了嗎。」

真是沒用的家伙。

我向餐廳里瞥了一眼。雄雄男和雌雌女在血泊中如同一朵花蕾般相互擁抱,陷入長眠。同我和灰奈睡覺時的姿勢相近。

「可以嗎?殺了夢中沒有見到的人。」

我問道,可鳴不甘心地咬著嘴唇。

「去死……是你的錯哦……全都是你的錯……」

「哼——恩。」

雖說是正義的伙伴,還是想要珍惜自己的性命吧。或者說,為了世界自己還不能死,這種感覺嗎。

「去死。但是……我贏了哦。為了世界,請死吧……」

可鳴笑道。因為總算能夠完成自己的使命而狂喜不已。

我也——笑著。

全都在計劃范圍內。

藏起來的槍?我就知道!

「可鳴小姐真是什麼都不明白。這種情況反而不是可鳴小姐擅長的領域吧?」

因為這得意忘形的口氣,可鳴不悅地眯起眼睛。

「去死。什麼意思?」

「是少年漫畫。你看,我現在處于窮途末路的危機中不是嗎。作戰失敗,還被敵人的槍指著。這種時候,王

道少年漫畫的話會怎麼樣呢?」

可鳴沉默著。啊哈哈哈,那麼告訴你吧。

為了讓後面的人聽到,大聲地說道。

「肯定會有朋友出手相救吧?」

她對于我的話感到迷茫,正要開口的——下個瞬間。

從可鳴的胸口出現一只手。

「嘎……哈……」

這只手咕嚕咕嚕沿著可鳴的體內——心髒和肺前進,抓住小手中握著的小型槍。僅僅用握力就擰彎槍身後,便扔掉。

這是亞櫻玖類的怪力。

臉蛋如雕像般美麗,表情卻若無其事,他從可鳴的胸口拔出右手。粗魯地破壞著她的身體。

(插圖237)

「昨天和玖類先生成為朋友了。貓耳太偉大了。」

我看著潰敗的可鳴——笑道。

無法理解生命的價值,『不殺殺人』的他並不在乎為了朋友而殺人。兩次對話後便同意了。實際上是個便宜的殺手。

「應該要擁有的是朋友。用友情的力量干掉敵人。哦哦,總覺得是很王道的發展呢。雖然我是個不合格的偵探,但或許適合做少年漫畫的主角。喂,你怎麼認為,可鳴小姐?」

「……去……死……」

這是髒話加速器還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想法呢。

可鳴表情丑陋又扭曲,瞪著我,就這麼一動不動了。

以防萬一,我踢了踢她的頭。沒動。恩,就像死尸一樣。

「謝謝你,玖類先生。」

「別介意。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玖類淡然地說道,動了動脖子。

對于這個人來說的確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吧。

「困擾的時候,大家都是一樣的。」

「是呢,我們是朋友呢。」

「啊,對。」

「貓耳——!」

「好萌——!」

「「耶——!」」

在可鳴的尸體上方,我們兩拳相合。真是美好的友情。

但是,可鳴真沒用,出乎意料呢。

明明還准備到了嘉年華的舞台。

殺了玖類的話還有安,然後是賽蘭特。

好不容易計劃好把這個宅邸中殺人鬼們的向量全都指向可鳴,卻在第二階段就結束了,真掃興。

嘛,雖然結果OK。

「你也運氣真差。居然被妄想女盯上了。」

總覺得這個人也不相信超能力。

「是呢……不過,事到如今我倒認為可鳴小姐的預知夢是真的。」

「啊?什麼意思?」

「她說過吧,說我會毀滅世界。據可鳴小姐所說,我是至今為止最邪惡的存在啊。」

「雖然我不相信呢。不過你怎麼看也不像那種糟糕的家伙呢。」

「我也是這麼覺得。但是可以這麼想吧?可鳴小姐所說的世界是指她的世界。也就是說,我正如預知夢一般,給她的世界帶來了毀滅——即殺了可鳴小姐。」

雖然沒有直接下手。

「哈。原來如此啊。嘛,也能這麼解釋嗎。」

玖類挖苦般哼出笑聲。

我的視線移向尸體,在心中對她說道。

可鳴小姐。

正如你所說,我毀滅了你的世界呢。

你的死對于你來說是至今最大的災難。

可鳴小姐,我就承認你吧。你的超能力是真實的。

你的預知夢實現了。

或者說。

還沒完嗎。我或許什麼時候會真的會毀滅這個世界。

嘛,那種事情都無所謂。

就算那樣,我也要活下去。

「喂,反正之後很閑吧,來我房間玩超級瑪麗吧。」

似乎完全忘記幾分鍾前殺人的事實,玖類說著過于平常的台詞。

雖然是非常友好的邀請,但是這個人並不把我當作人類。

我這麼想著,跟在他身後。

「反正順路,把你最心愛的女朋友也叫上吧?」

恩?好像對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呢。

「抱歉,玖類先生。剛才你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啊?什麼?」

「那個……抱歉。剛才的話能再說一遍嗎?」

「真麻煩……恩,我是說,玩超級瑪麗吧。」

「好像是後面,下一句你說了什麼?」

「好像是叫上你最心愛的女朋友。」

啊啊,原來如此。

是這里——很奇怪。

「謝謝,總算明白了。玖類先生,好像誤解了什麼哦。」

「什麼?那個,很適合貓耳的女人是你的女朋友吧?」

「是呢,灰奈是我的女朋友。我只為她而生,必須守護那家伙,讓灰奈幸福是我的使命。

「沒有錯吧。」

「不,玖類先生。所以說……」

我清楚地告訴發著愣的玖類。

「我最討厭灰奈了。」

我想,我從沒說過自己喜歡灰奈。

就算撒謊也說不出那種愛的語句。

啊啊——我到底到什麼時候才能殺掉灰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