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妙人

聽到茅真這話,我只覺得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上。我手心直冒汗,老道士聽到茅真這幾句話,極有可能出手對付我。老道士是茅山掌門,他若出手。我從他手上逃走的可能性很小。

我用手中的黑鐵傘支撐在石頭上,保持著站立的姿勢,腦海快速思索,冷笑一聲:“茅真。你好厲害的一張嘴,把白的說成黑,把黑的說成白。今日你們人多,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也無話可說了。”

茅真臉色烏青,雙眼怒火沖沖。叫道:“蕭甯,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冤枉你了。”茅真氣急敗壞,話聲一落,就要沖上來了。

老道士叫了茅真,道:“茅真,我們向來以理服人,德服人。我看小娃娃心中不服氣。我們聽他說說緣由。”

老道士手中的拂塵換了個位置。腳步往前面走了一步,消瘦蒼老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雙眼眯起,遠遠地看著我。一股壓力悄然的飛了過來。我感覺到肩膀沉重,隨即攥緊了黑鐵傘,沒有跪下來或者癱坐在地上。

老道士道:“娃娃,你憑什麼說我們把黑的說成白的。把白的說成黑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暗暗給自己鼓氣,隨即朗聲說道:“白土卵是天地風水靈氣孕育而生,有緣分的人才可以得到它。它從未就不屬于你們茅山派,對不對?”

老道士思索了一會,說道:“天地萬物自有它的定數,白土卵乃是大自然孕育出來的靈物,的確不屬于我們茅山派。”

我笑了一聲,道:“看來你這位道爺是個通情達理的真人!”老道士聽到“真人”這種稱呼,伸手撚了撚胡須。

我接著說道:“道爺也說了,白土卵是大自然孕育出來,誰得到它自有定數。令徒弟憑什麼說我從他手中搶走了白土卵了呢?你們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蕭甯今日與你們遭遇,只能自認倒黴!”記帥大弟。

茅真臉色更加難看,叫道:“蕭甯,你少在這里跟我胡攪蠻纏。如果不是有玉尸幫助,你又怎麼能得到白土卵。”

我哈哈大笑:“茅真,你說這話不會臉紅嗎?那日在婺源,我提前進去了山洞之中。遇到守衛白土卵的怪物,與它惡斗一場。最後與它達成默契,它帶我去找白土卵。我把手放在石筍上,白土卵感應到我的來臨,才會破殼而出。這便是定數。你憑什麼說我搶了你的白土卵,憑什麼誣陷我。難道你這個茅山派掌教大弟子,就是這樣以理服人,以德服人的嗎?”我與神龜大人有約定,不能泄露它的身份,所以用怪物來稱呼神龜大人。

茅真根本就沒有摸到白土卵。白土卵自然而出,根本就不存在屬于誰的問題。茅真說我從他手中搶走白土卵,那就是對我的汙蔑。

茅山掌門眉心紫氣充盈,是走正道修行的正派道士。我只要點破茅真話語里的破綻,他就沒有出手的理由,我暫時就不會有危險。

陽光照射下來,茅真滿頭大汗,嘴巴張開想要反駁,可是話到嘴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老道士回頭看了一眼茅真,問道:“茅真,娃娃有沒有說假話騙我。白土卵的確是他取出來,和你沒有關系!”

老道士話里面帶有責問的意味,茅真額頭上的汗水更多,咽下口水,老老實實地說道:“師父,那日在婺源山洞碰面的時候,他已經得到了白土卵,我只是看到白色的光芒。那……白土卵的確是他取出來的。”

老道士袖子一揮,說道:“風水土卵是靈物,沒有些機緣巧合,是不會擁有白土卵的。娃娃,你說得對,白土卵從來就沒有不屬于茅山派。我們也不會搶回來的。”

茅真不由地喊道:“師父,那可是土卵,上百年才與孕育出來的……”

老道士喝道:“你是要告訴我,咱們茅山派要上前搶別人的東西嗎?”

茅真驚慌,忙搖頭,往後面退了兩步,說道:“茅真不敢!但白土卵有巨大的威力,有德者才能夠擁有它。若是落到邪魔外道的手上,那就不得了。徒兒也是擔憂這個……”

老道士歎了一口氣,說道:“茅真啊,你修行悟道也有幾十年了,怎麼看問題還是這麼膚淺呢?難道我們茅山派就是有德一方,那娃娃就是邪魔外道嗎?不要永遠覺得自己是對的一方,是正義的一方,要謙卑地活著……”

茅真被問得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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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了老道士幾句話,心中油然生出了一種憧憬之意。他的道德之高,超出了我的想象。單憑那一句“茅山派就是有德一方,娃娃就是邪魔外道?”質疑,我就覺得他的胸懷很大。

我心中佩服,將黑鐵傘放在石頭上,雙手合十,說道:“掌門人胸懷之寬廣令人折服。想我蕭甯這幾年行走玄門,不知多少人罵我是邪魔外道。今日聽掌門人一番話,令人心中激動。”

老道士笑道:“娃娃,你不用感謝我。我的意思是,還沒有弄清楚你為人之前,說你是邪魔外道,有失公准。或許等我弄清楚之後,若發現你是個小魔頭,我還是會出手收拾你的。”

我明白老道士的意思,哈哈大笑,喊道:“道爺,你真是個妙人,是個真人,是個仙人。我這些年走玄門,覺得道士中沒有什麼好東西。今日看到你這樣的道爺,才發現道士中也有妙人,可惜你不喝酒,不然我非要和你好好喝一頓。”

我雙眼熱忱,這番話乃是由衷而發,我走玄門這幾年,遇到過不少道士,茅山棄徒茅仙吉,還有古家的一票道士,個個都是心中齷齪之人,沒想到在古家鎮外圍遇到的茅山掌門,竟然是這麼一個有意思的道士。

老道士撚動胡須說道:“我師公曾經告訴我,若是有個淳樸善良的娃娃說你是個真人,是個妙人。那就表示我的修為已經等上了一個新的台階。有意思,有意思。娃娃,我這里有酒,你願意與我喝上一杯嗎?”

少年人的感知力比成年人要厲害,會比成年人提前感知到秋天落下的第一片葉子,感知到春天第一朵開放的鮮花。

我哈哈大笑:“老真人,蕭甯求之不得。”

老道士回頭看了看門下弟子,喊道:“拿瓶酒過來,我與娃娃喝酒。”門下弟子有一些是不出家的火居道士,有人帶有酒壺。

老道士接過酒壺,快步走了過來。茅真叫道:“師父,他身上帶有毒蠱的。”

老道士揮揮手,示意茅真不用擔心。

我看著茅山七子以及其余弟子,說道:“老真人,這里人多。咱們換個地方喝酒好不好?”

老道士笑道:“走,我們去前面林子。”回頭看著茅真一行人,說道:“你們都在這里等我,我一會就過來。”

茅真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清楚自己師父本領高強,幾乎沒有人傷到他的。

我喊道:“茅真,我是與老真人喝喝酒,又不是打架的。”

我撿起石頭上的黑傘,縱身一躍,跟著跳了出去。老道士快速地追了上來。我們順著一片楊樹林跑動,到了河邊。

微風吹來,波浪層層推動。

陽光和煦地照耀下來,岩石下面的石縫冒出青青的嫩芽,看樣子春天就要來了。

老道士立在湖邊,笑眯眯地看著我,問道:“蕭甯,你告訴我,你在婺源山洞里,是不是遇到了一只神龜呢?”

我心中一驚,難道老道士用了奪舍,悄悄地窺探了我的識海,察覺我內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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