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序幕(8)

秦國出兵伐趙的消息迅速在各國間傳開了,齊國無動于衷,燕國欣喜若狂,而魏楚韓三國無不心驚肉跳。特別是緊鄰趙國的魏國,大梁城中簡直亂了套,合縱者奔走呼號,連橫者泰然高坐。魏豹知道,這天下馬上就要用到自己兄弟了,于是專程去山陽邑探望魏元吉。

他來到山陽邑時魏元吉正在練功,最近元吉比前一陣子振作多了,他雖然得了雨劍卻敗給了蓋聶,慚愧之余不得不承認天外有天,于是勤學苦練了幾個月,武功頗有進境。魏豹堵在密室門口大叫道:“賢弟,賢弟,你現在武功已經是天下第一了,何必再練?快出來見我。”

元吉從密室里走出來,臉色難看地說:“兄長這不是笑話我嗎,兩個月前我剛敗給蓋聶。”

“蓋聶早讓為兄毒死了。”魏豹拉住他就往前廳走,邊走邊道:“天下已經大亂,秦軍攻趙,來勢洶洶啊,看樣子這回不把趙國滅了不算完,大梁人心惶惶,我看賢弟的出頭之日快到了。”接著他把最近的情景介紹了一下,最後道:“如今秦趙兩軍正在平陽一帶對峙,趙將扈輒是個書生,真不知道趙遷這呆子是怎麼想的,我看這回趙軍必敗,咱們做好准備吧。”

“聽說兄長前一段時間去了趟韓國,韓安怎麼樣?”元吉問。

“韓國?咳!韓國人只會斗雞,最近韓安又封了個斗雞王後,不要指望韓國啦。”魏豹不願意提這事,他白跑了一趟,魏王為到現在還在嘲笑自己。

忽然家宰走過來稟告道:“公子,且過的母親求見。”

“她?這老婆子有什麼事?”元吉很奇怪。“讓她進來。”

不一會兒,且母哆哆嗦嗦地跪在元吉面前。“公子,奴婢之子且過已經二十七歲了,請公子准許他娶妻。”

元吉的腦筋不得不轉了幾個彎兒,原來傻呼呼的且過也知道娶媳婦?有時他想:這奴隸要是光干活不吃飯該多好!無奈的是,這奴隸好象也是人,而且還有七情六欲。總算他今天心情不錯,轉臉對家宰道:“可行,你在成年女奴中為且過挑一個吧,撥兩間草房,按慣例辦吧。”

沒想到且母竟搶著說:“公子,公子,小兒且過要娶東門花家的姑娘花娟為妻,望公子准許。”

家宰沒好氣地打斷她:“人家花家是平民,願意把女兒嫁給且過嗎?”魏國等級森嚴,奴隸與平民一般是不通婚的,就是通婚也大多是女奴嫁給平民,很少有男奴隸高攀的。

“公子爺,花家已經許可了,再說奴婢也是平民了,且過說他要再立功,公子就會讓他當平民……”且母惶恐地說。

“且過現在還是奴隸,貴賤有序,你不要癡心妄想。”家宰覺得這老婆子很不識趣,公子答應且過娶媳婦不就完了嗎,還敢挑三揀四?

“算了,算了。”魏元吉有些不耐煩:“花家要是願意也無所謂,秋後可以成親。行了,你走吧。”

且母千恩萬謝地去了。

魏元吉站在當地發了一會兒呆,當年自己在臨淄把且過買回來時,這小子還是個孩子呢,如今他已經二十六七歲了。原來自己已經三十多歲了,一事無成,一事無成啊!

當天下午且過就從母親那里得到了消息,他歡天喜地地往出跑,想把這事趕緊告訴花娟。且過沒想到公子會答應得這麼痛快,他心里一直有種預感,似乎自己和花姑娘的親事保證是三災九難的。

且過走在街上,忽聽背後有人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真沒良心。”他回頭一看,發現一位短小精悍、滿眼賊光在家伙正跟著自己。且過記性很好,他立刻想起來了,這人曾經在趙王城交還給自己丟失的錢袋。于是趕緊回禮道:“原來是您,你怎麼到了山陽邑。”


此人正是席如,他和樊奎自咸陽回轉,順便來看看魏元吉的動靜。他神秘地拉住且過:“兄弟,我是專門來找你的。上個月我在山里碰上個神仙,神仙說:下月初五,他要施展大法術,把天下所有干過虧心事的人都用雷劈死,我覺得你這人很老實,生怕你以前干過壞事,特地來提醒你的。“

且過為人實在卻並不傻,他知道這人神神道道,滿嘴胡言。于是笑道:“奴才沒干過壞事。“

“欺騙故人,首先就是虧心,再說我對你有恩,所以你就是欺騙恩人。“席如理直氣壯地說。且過情不自禁地點點頭,此人的確是對自己有過恩,要不自己的錢袋早就丟了。席如見他點頭便接著說:“對吧,對吧,你就沒搶給人家的東西?比如兵書什麼的。“

“奴才,奴才……”這一來且過害怕了,他四下找了一會兒,真擔心王敖會沖出來。要說兵書的事的確是且過的一塊心病,他曾想過破財消災,可人家王敖不要錢,還斗落出自己小時候的一段事,真是奇怪。

席如見他面露愧色,便不好意思捉弄這個老實人了。“在下也是奴隸,但我的主人是王敖,他讓我來探望你。“

“王先生!“且過嚇得一吐舌頭,看來這王敖永遠不會放過自己了。

“我主人說你幾次相救于他,所以送上五十金算是扯平了,但兵書的事還得落到你身上。”說著席如送上一包金子。

且過不敢收錢,急忙道:“這兵書的確不在奴才身上,在公子密室里,他每日照著練功呢。外出時就帶在身上,誰也拿不到。”

“魏元吉現在如何?”席如暗自歡喜,且過提起魏元吉就對了,他就為了元吉來的。

“在府上,魏豹大人也在。”且過道。

“這還差不多。”席如心道,此人真好糊弄。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王敖叮囑過的事。“對了,主人問你,你與花姑娘的婚事如何了,這五十金就是他送你們的賀禮。”原來王敖早就知道且過和花姑娘的事,他惦記著漠北情誼,早就想和且過交游了。

“王先生還知道這事?”且過大吃一驚,王敖這人簡直跟神仙差不多,怎麼都什麼知道?與此同時且過心里也湧現出一股莫名的激動,從來沒有人如此惦記過自己。

“婚事到底如何?”

“公子已經答應了,奴才秋後結婚。”且過有些靦腆地說。

“那就把五十金收下吧。”

“不行,不行,太多了。”且過雙手直擺。他覺得這席如也是個好人,于是道:“我現在就去岳父家,你同我一起去吧,我岳父做的麥囊很好吃。”

席如准備晚上去偷盜兵書,白天反正也沒事,于是欣然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