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蒙冤袁崇煥 第五章 象升出走1



溫體仁惱羞成怒,指著袁崇煥:“你,你!你竟敢肆意羞辱老夫,羞辱欽派朝臣!”袁崇煥的大帳內,一張條案上醒目地供著張思順的靈位,皇上賞賜給袁崇煥的蟒玉、貂裘,均供奉在靈牌前。袁崇煥向著張思順的靈位,深深地三叩首,口中念道:“恩順兄弟安息!我袁崇煥發誓,定滅俊金,以洗清恥辱,還思順兄弟以清白!”

袁崇喚祭奠完畢後,大步走到一張碩大的地圖前,威嚴肅穆地布署:“滿虜皇太極此次挺而走險,孤軍深入,正是我一舉掃滅八旗精銳的最好時機。”袁崇煥手指地圖,“皇太極所占領的遵化、薊州一線,我大軍云集後,分別實施鐵桶包圍,使其各自孤立無援;皇太極親率的六萬大軍,也死死包圍壓縮,讓它困死南海子;隨後我駐守甯遠、山海關的精銳,直搗後金國都瀋陽。皇太極必定匆忙逃遁,孫承宗大人在通州關門,我數十萬大軍圍追聚殲,到那時皇太極插翅也難逃狗命!”

“崇煥一言,已令老夫看到滿夷覆滅下場!”

袁崇煥聞聲望去,只見首輔韓壙不知何時來到帳內,袁崇煥連忙俯身下拜:“不知恩師駕到,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韓壙雙手扶起袁崇煥,興奮地:“皇上兩次拒絕督師進城,老夫怕你一時想不開,特來看望,現在可以放心了!”

袁崇煥正欲說些什麼時,茅元儀匆匆進帳:“啟稟大人,周延儒、溫體仁和陳演三位大人奉旨前來宣慰。”

韓壙聞言一怔:“這麼晚了,他們來干什麼?”韓壙疑惑地望著袁崇煥:“你與他們三人……?”

袁崇煥:“素無來往。”

韓壙望了一眼條案上張思順的靈位,又看看袁崇煥的傷病,沉吟了一會兒後,方敞露心扉道:“老夫有句話,督師存在心中,以便慎斷。”

袁崇煥見韓壙神情如此嚴肅,驚愣道:“恩師何言?”

韓壙深深歎了一口氣後,方說道:“督師誅殺毛帥文龍,使朝中許多人斷了財路,因之對你恨之入骨,京師百姓謠傳紛紛,朝中這些人遙相呼應,說你得了後金的好處,要裂地為界,互不干預,先誅文龍取信俊金,後引滿虜兵圍困京師,擁兵脅迫朝廷議和……你兩次請求進城均被拒絕,今日深夜他們又號稱奉旨前來,是否與此有關呢?”

“啪”一聲,袁崇煥拍案而起:“他們把我袁崇煥看成什麼人了?”

“溫體仁素來奸詐陰險,說話一定要小心!”

“我怕他們什麼?看這種奸佞小人,能奈找何?”

“你先別急!”袁崇煥是韓壙召考入京的,所以深知他的火暴脾氣。韓壙緩了緩語氣,好言寬解:“所幸皇上對你依然倚重。務必爭取時間,早日出擊,殲滅滿虜,謠言當是不攻自破!”

正在這時,周延儒、溫體仁和陳演走進營帳。

溫體仁因年紀最長、資曆最深,同時也是最有城府之人,所以他滿臉堆笑地率先開口:“喲!首輔大人……早在這兒啦!”

韓壙與溫體仁曆來勢同水火,故借著還禮之機,恭謙說:“三位大人深夜來訪,定有要事,老夫已來半晌,恕不奉陪了!”

經過一番敘禮寒喧後,周延儒、溫體仁和陳演坐在一邊,袁崇煥、祖象升和謝尚政坐在另一邊,但卻半晌無語,顯得有點冷場。

周延儒是個左右逢源、機警善變主人,他看看眾人,終于打破沉寂:“夷虜犯京,袁督師血戰疆場,守護京師,報國安民,令人敬佩……敬佩啊!”

“實下敢當!”袁崇煥起身致意後,誠懇說道:“為天子分憂,報效社稷,當是袁某應盡職責。”

“那倒是!”半晌未語的溫體仁這時強顏一笑:“眼下夷虜滯留京郊,威脅依然存在,百姓惶恐,朝中不安,萬歲爺更是夜不成寐、寢食難安。聖上特命我三人前來宣慰:袁督師能于何時揮師殺敵,驅逐滿夷,光複山河?”

陳演也站起身來,連連點頭附和:“對!何時出兵,殺盡滿虜,向萬歲爺獻上皇太極的首級!”

“三位大人!”袁崇煥已明三位的來意,便拱手致禮道:“殲滅滿虜的方案已經擬定,請覆命皇上,無須多慮,卑職將不日實施。”

溫體仁追問:“不日實施,那究竟是哪天呢?”

袁崇煥看看地圖,盤算了一下:“短不過旬日,長不過半月。”

“要十天半月?”陳演不滿地使勁搖頭,“天子焦慮難挨,怕是等不及啊!”

溫體仁顯然比陳演更為深沉,他收起了笑容,慢慢地捋著胡須:“袁督師曾面諭皇上,一俟援軍到齊,即刻揮師出擊,如今各路兵馬已經援至京師,怎麼還要十天半月呢?”

袁崇煥心中暗笑他們對兵事的無知,但表面上卻仍耐心解釋:“領兵作戰,要精于布署,安排周密。對于八旗精銳,不在驅逐,而在圍殲!”他目視陳演和溫體仁,“二位大人一在戶部,一在禮部,身不領兵,安知用兵?”

溫體仁和陳演聞言不由臉色羞紅,正不知如何解除這尷尬時,茅元儀匆匆走進:“稟報督師:延綏洪承疇屬下曹文紹領兵一萬,已經抵達昌平;昔日薊鎮總官孫祖壽率舊部五千人馬來到營外,等候派命!”

孫祖壽原系袁崇煥的老部下,因不滿魏忠賢對袁崇煥的處罰,方棄官出走,回返故里的。那時,他陪同罷官的袁崇煥跋山涉水,千里相送。如今聽說朝廷危難,袁崇煥奔赴京師,急需兵馬,于是便集聚舊部,前來投奔。

袁崇煥見如此義氣千秋的弟兄前來,自足喜出望外!他驚喜地大叫:“快快有請!快快有請!”

孫祖壽隨著茅元儀接踵走進營帳。

孫祖壽拱手跪地:“各位大人,祖壽現乃一介草民,賣掉祖產散盡家財,收羅舊部,一路招募,前來投袁督師麾下,為國效命,街戍京師!”說著從懷中掏出“頂天立地”的條幅,“小弟將督師贈我的條幅,一直珍藏在身,誓做頂天立地的大明忠臣!”

“好兄弟!”袁崇煥一股熱血湧上心頭,他連忙上前扶起孫祖壽:“憑祖壽這付赤心腸,吾等也要血戰滿虜,收複失地!你部暫且休整,編入浚備。”

“且慢!”溫體仁叫住了正欲下去休息的孫祖壽,他轉向袁崇煥問道:“編入後備?既然孫祖壽如此熱誠求戰,袁督師何不命他們出戰?”

袁崇煥對此明顯地不滿,他盯視著溫體仁:“溫大人可問問祖壽,他們能否與八旗兵馬交手兩個回合?”

“我們連一個回合也打不了!”孫祖壽爽快直言,“當初甯錦大戰,袁督師孤守甯遠,我部奉命馳援,士卒畏懼辮子乓而不敢戰,半路逃散,卑職因此被降職處置。昔日尚是正牌官軍,今日不過烏合之眾,也就是守城了望,搬運糧草輜重之類尚可堪任。”說著他內心愧疚無比,“卑職早該在甯遠大戰中獻身盡心的啊!國家危難,督師如命我出戰,我孫祖壽立即赴湯蹈火,孤注一擲,萬死不辭!”

溫體仁豎起拇指,欽佩地連連點頭:“忠勇剛烈啊!我看就命他明日出戰,也算督師奉旨行命,即使全數陣亡,萬歲爺也會下詔表彰,我等便可據此回奏,寬慰龍心。”

“難道還要給五千兄弟再設靈堂嗎?”袁崇煥對于溫體仁的這種頤指氣使,已氣得忍無可忍,他手指溫體仁,大聲質問:“難道白白送掉五千人命,溫大人便可回去覆命,對皇上承意探微,化為自己晉職加官的進身階嗎?我真懷疑你此舉是何居心?”

溫體仁沒想到會遭袁崇煥如此斥責,頓時沖著袁崇煥,聲音都變得顫抖:“你,你!……你競敢肆意羞辱老夫,羞辱欽派朝臣!”說著拂袖轉身,“走!”

“何苦如此!何苦如此哩!”油滑的周延儒邊起身邊搖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