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亂點鴛鴦譜

蔣風約起了個大早,甚至于比石磊都還要早上一些。

石磊推門而出的時候,正好看到蔣風約從沈怡的房中出來,看起來,她昨晚和沈怡抵足而眠,估計聊了不少話題。

至于蔣風約跟沈怡聊了些什麼,石磊懶得管,女人們之間的話題,是他這個男人窮盡一生也沒鬧明白的東西。他只是有些奇怪蔣風約干嘛這麼早起來。

“風約姐,你……”

蔣風約笑了笑:“沈怡姐還沒醒呢,昨晚跟我聊得太晚了。等四哥起來了,我跟他去軍委大院接爺爺,你等沈怡姐起來就直接去老拳師家里吧,沒必要來回折騰。我估計爺爺和那位老拳師可能還會有些東西要交流。”

石磊一想這倒也是,都是練武之人,又都是家傳的功夫,兩位老爺子肯定有不一樣的東西需要交流,絕不止拜師什麼的那麼簡單。

“那我也不練拳了,我們一塊兒吃點兒早飯你再過去。”石磊轉身准備回屋拿外套。

蔣風約攔住了他:“爺爺起的也早,我還是買點兒東西到那邊去跟爺爺一塊兒吃吧,四哥估計也該起來了,我昨晚跟他說好的。”

原來蔣風約早就盤算好了,頭天晚上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女人在這些方面的心思就是要比男人細的多。

石磊一趟拳打完,靳明鏡和蔣風約也就都洗漱完畢准備出門了,大致約了一下時間,靳明鏡和蔣風約便開著車往軍委大院趕去。

路上買了豆腐腦之類的早點,倆人下車進門,看到兩位老人已經坐在客廳里,泡上了他們今天的第一杯茶。

“師爺,爸,你們還沒吃早飯呢吧?”靳明鏡笑著把早點放在桌上。

靳老爺子一愣,隨即笑著說:“你看看,虎頭哥來了,這小子也便的殷勤起來,這麼些年,我都沒吃過他買的早點。虎頭哥,來來,一起吃早飯吧。”

蔣伯生不會客氣什麼,真要客氣他昨晚就不會答應住在這兒。

兩老兩少坐在桌上,吃起了蔣風約和靳明鏡買來的早點。

“其實我知道,這早點啊,肯定是風約讓買的。我家這個小五子,絕沒有這麼細心。虎頭哥,你有福啊,這樣的孫女打著燈籠都難找。”

這話其實沒什麼,長輩誇獎晚輩,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在靳明鏡和蔣風約耳朵里總覺著有些不對勁,可是卻又說不出哪兒不對頭來。

蔣伯生倒是沒往心里去,只覺得這是靳老爺子誇獎蔣風約的話,便笑著喝了口豆腐腦說:“女孩子家,這些事情是她們的本分,不然哪還像個女孩子?”


靳老爺子笑著直點頭,然後上下打量著蔣風約,又道:“虎頭哥門風一向嚴謹,您親自帶大的孫女肯定錯不了,誰要是娶了風約,以後可就有福咯!”

靳明鏡和蔣風約聽到這話,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感覺到有些不妙,似乎都猜出靳老爺子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心道老爺子,您就別跟著添亂了。

“有個什麼福啊,家里事讓女人做是天經地義的,而且這個方面我不干預,她自己覺得好就好。”

靳老爺子笑著點了點頭,又看看靳明鏡,張嘴問到:“小五子啊,你和風約也從前就認識了吧?”

這話一出,任誰也都聽出靳老爺子到底在琢磨什麼了,靳明鏡差點兒一口豆腐腦噴出來。看到蔣風約也是滿臉羞紅的,靳明鏡趕忙拉著靳老爺子:“老頭子,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靳老爺子眯了眯眼睛,心道難不成自家這個天不怕地不怕十二三歲就已經上戰場殺過敵人的兒子害羞了?也就樂呵樂呵的跟著靳明鏡到了屋外的走廊里。

“老頭子,您就別跟這兒亂點鴛鴦譜了,我跟風約不搭界!”一出門,靳明鏡就埋怨道。

靳老爺子聽了這話倒是不高興了,板著臉說:“你還挑三揀四起來了,風約哪點兒配不上你了?要模樣有模樣,又是虎頭哥親自教出來的,一准兒錯不了。你三十多歲人了,也該有個家室了!”

“哎喲喂,老頭子,不是我挑三揀四,風約妹子的確什麼都挺好的,可是人家有對象,您就甭跟這兒瞎艹心了。沒看見人家都不好意思了麼?這大清早的您就跟這兒胡配,我自個兒的事情我自個兒艹心,您就甭跟著添亂了成不成?”

靳老爺子一愣:“有對象了?哎呀,你看看你這混蛋小子,認識風約這麼好的姑娘那麼久了,怎麼就不知道用點兒心努點兒力呢?你要是能把風約娶回來,我也就算是徹底放心了。沒用的東西!這種事也不如人家!唉,算了算了,既然風約有對象了,我就不艹這心了。不過我跟你說,你要是知道風約跟她那對象分了,你就給我趕緊的啊!小趙也是,什麼眼神啊,還非說你和風約之間有那麼點兒曖昧不清的,要不然我怎麼會想起這茬來……誒,小五子,你和風約真沒點兒想法?要是有想法,這工作我去做,不就是個對象麼,分分合合的很正常麼……”

靳明鏡快崩潰了,趕忙擺手道:“老頭子,你別跟著胡來行不行?您讓趙哥尋找階級敵人他在行,讓他分析一男一女有沒有曖昧,他能有這個本事麼?他這話您也信?人家風約妹子跟她男朋友關系好著呢,親密的不行,您可千萬別再亂點鴛鴦譜了。這話您跟我,咱父子倆關起門說說倒也罷了,這要是讓風約妹子聽到了,不定尷尬成什麼樣兒呢!”

靳老爺子一想,也是這個理,點了點頭道:“幸好你給我拉出來了,嗯,還不錯,沒讓老子鬧笑話。好好好,我不提了,趕緊進去吧,別回頭時間長了虎頭哥再生疑了。”

父子倆又回到了屋里,蔣風約似乎知道他們出去談了些什麼,抬起頭,沖著靳明鏡微微一笑,靳明鏡則是沖著靳老爺子翻了個白眼,四人就低頭悶聲不吭的吃早飯了。

吃完之後,蔣風約跟任平夫妻倆聯系了一下,得到那邊陳安的首肯之後,便跟蔣伯生把情況說了。蔣伯生倒是沒說什麼,站起身來,就准備直接做靳明鏡的車到那邊去了。

靳老爺子親自把蔣伯生送到門口,看著蔣伯生上了車,這才回到屋里。坐下之後還自顧自的搖頭歎息:風約這丫頭怎麼就有男朋友了呢?這要是嫁到我們靳家該多好?不行,我看著這丫頭我喜歡,我得讓她跟我們靳家有點兒關系。

老趙在靳老爺子身後,臉上帶著些許的微笑想到:喜歡蔣風約未必是真的,想要找個機會利用自己現在的身份給蔣家一些回報倒是真的。要是能讓蔣風約嫁給靳明鏡,兩家合成一家當然最好,可是既然現在這條路看起來已經斷了,靳老爺子就總要琢磨著給蔣伯生一些回報。

“老首長,我也看著風約這孩子不錯,不然趁著您今年過生曰,收個干女兒唄?”老趙在一旁對靳老爺子小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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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老爺子回頭看了老趙一眼,點點頭:“嗯,這倒是也行,回頭要讓風約這丫頭把她男朋友帶過來,也好讓那個小子看看我靳家干女兒的排場,好讓那小子心存敬畏,以後對我干女兒好點兒,不然老子一槍斃了他!”

靳老爺子是1921年生人,今年過生曰就合該79周歲。但是民間一向有過生曰過九不過十的說法,所以,今年就該給靳老爺子艹辦八十大壽的喜宴了。這事兒,甚至不是靳老爺子自己辦的,中央方面都有了指示。靳老爺子的大壽,可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兒,甚至都可以說是事關國體了。

那頭靳明鏡開著車,蔣伯生先帶著倆人去買了些香燭之類的東西,隨即還算順利的到了大興。

看到從車里下來個須發皆白的老爺子,陳欣也就知道這大概就是他們請來的高人了,因為種種曆史原因,陳欣並沒有繼承陳安的一身武藝。但是年少的時候畢竟也學過幾招,只是後來沒練下去罷了。不過關于這方面的眼力總歸還是有點兒的,加上跟蔣伯生握了手之後,頓時就感覺到,蔣伯生的功力甚至比自己的父親全盛時期還要強。

這樣的一位高人,來拜自己父親為師?——陳欣不由得有點兒啼笑皆非的感覺,也被自己父親那老古董的想法弄得很是無奈。

任平家那兩只小蘿莉是認識蔣伯生和蔣風約的,一看到他們來了,頓時就笑眯眯的跑過去,一只拉著蔣風約的手,一本正經的跟蔣風約討論關于美容的事情,另一個則向蔣伯生賣著萌,非讓蔣伯生抱著她不可。

有時候你真是無法知道這兩只小蘿莉腦子里都在琢磨什麼,她們的舉動經常會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過她們這麼一折騰,倒是也有個好處,那就是蔣伯生祖孫倆這明顯的陌生人,倒是很快就融入了這屋里的氛圍當中。總而言之,有這兩只小蘿莉在的場合,就絕不會出現冷場這麼奇怪的東西,原本的開場白啊寒暄什麼的,也都被這倆小蘿莉的無厘頭行為直接忽略了過去。

“呵呵,有這兩個小丫頭在家倒是有不少好處。那麼我也就不客套了。我是個很古板的人,我家兒子經常這麼說我,我自己也知道。不過呢,既然古板了九十多年,我也就沒打算改了。所以呢,蔣老弟啊,你要考慮清楚,想學我的功夫,可是要拜我為師的。你今年也八十……?”

蔣伯生笑著回答,“昨兒石石把這些都跟我說了,我來您家里,就是做好了拜師的准備。您老都九十四的高壽了,從任何一點上都夠得上做我師父的,這算不得什麼。”

“那我就放心了,蔣老弟你是學哪路拳的?”

“太極。”

“哦,我家傳是形意。”

蔣伯生又笑了笑道:“陳老先生,我想問問您,這拜您為師呢,您是只傳我治病那心法呢,還是可以將您的形意拳一並傳給我?”

陳安聽到這話倒是微微一愣,隨即笑道:“蔣老弟都這把年紀了,對拳法也還有興趣?”

蔣伯生正色道:“我本身是學不了什麼了,但是著數百年下來,我泱泱中華的內家拳流傳區域越來越少,不少流派都已經失傳了。這和現代武器威力巨大有關,但是,也跟我們這些人家傳祖訓不無關系。我無意指責什麼,畢竟誰也不想自家的東西被別人學走,不過我總是覺得這是件太可惜的事情。就好像陳老先生您這一身功夫,若不是機緣巧合出了這麼檔子事,怕是就要徹底失傳了。這東西,一旦失傳,就再也找不回來了,我很清楚我們這些人家傳的拳法都是口口相傳,沒有什麼秘笈的。所以雖然年事已高,但是既然有這樣的機會將陳老先生您這一門形意的衣缽傳下去,小老兒不才,也還是想要試一試的。總不能讓我中華的瑰寶就此失傳了去……”

一番話,並沒有什麼慷慨激昂的陳詞,也沒有故作姿態的表達,有的,只是一個八十余歲風雨飄搖過後老人的智慧和平靜。

陳安聽罷,也露出深思的表情,只可惜中過偏風之後的他,思維能力也差的多了,想了半天他也沒能思考出什麼道理。


不過對于蔣伯生的要求,陳安倒是做出了表態:“你要願意學,我當然沒什麼不能教的,收了你這徒弟,自然就要傾囊相授。留一招的事情,不會發生在我這種指不定哪天就死的老東西身上。只是,我現在無法親自傳授,只能口傳,很多細節都需要你自己摸索了。”

“也學了一輩子拳,這點兒悟姓我自信還是有。”蔣伯生笑了,他是真有心幫著陳安把他這套形意拳保留下來,無論如何都是中華瑰寶,真正的國粹!

“其實蔣老弟在拳法上造詣遠超于我,收你為徒,也只是無奈之舉啊。祖宗教誨,不能在我手里壞了規矩。”陳安感慨了一句。

蔣伯生笑著搖了搖頭:“于形意一門,您便是我的師父,我可是半點造詣也沒有,自當跟您學藝。”說罷,他對蔣風約說道,“風約,把剛才路上買的東西拿出來,我來向陳老先生行拜師禮!”

陳欣目瞪口呆的看著蔣風約從帶進來的包包里取出了香燭、黃裱紙等等一應器物,心道還真要做足規矩啊?這套老年間的規矩,這會兒居然還有人記得這麼清楚?

陳安看到蔣伯生做的這些准備,倒是很滿意的笑了,只是由于偏風還處于恢複階段的緣故,陳安的笑其實和苦著臉區別並不是很大。但是,蔣伯生的這番准備,顯然讓陳安很是滿意,如今像是蔣伯生這麼懂老規矩,並且還願意照著老規矩辦事的人越來越少了。

其實古代拜師規矩比這大得多,光是一個拜師禮,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而且至少要有多少位的江湖同道來捧場,然後當著許多人的面,一個頭磕下去,亂七八糟的程序最少要好幾個小時才能完成。

今天顯然不能如此,蔣伯生和陳安都沒可能找到一堆所謂江湖同道來,只能按照最簡單的過場,至少把意思表達到了。

香燭點起來了,蔣伯生八十多歲的年紀,也畢恭畢敬的跪在陳安面前。磕頭當然是虛的,這一點陳安在蔣伯生跪下之前就跟他說了,沒必要實打實的去做,也八十多歲人了,真磕三下即便是陳安也未必受得起。

隨後,蔣風約幫著點燃了兩張黃裱紙,熏過酒水之後,蔣伯生雙手捧著酒杯,敬陳安酒。陳安喝上一口,再賜杯酒給蔣伯生喝,這拜師的過程也就基本上算是結束了。

隨後,陳安老先生就讓蔣伯生這位他新收的徒弟,扶著他到院子里呆了會兒,兩人聊了許久,顯然陳安已經把救人的法門教給了蔣伯生。對于這個法門,蔣伯生也是贊歎不已,可是具體要怎麼做,也是沒人知道。倒不是蔣伯生故意藏著不說,而是即便他說了,這些人也未必聽得懂,大概也只有靳明鏡能明白點兒。

這期間石磊和沈怡也已經到了,在客廳里坐著,只等蔣伯生和陳安從後院回來。

回到客廳之中,石磊拉著沈怡跟蔣伯生見過了面。沈怡禮數周全,蔣伯生也微微點了點頭,表示對沈怡還挺滿意。

“哎呀,爺爺,您就別跟這兒搞那些虛頭八腦的禮數了,趕緊幫沈怡姐把病治了吧!”石磊看這倆人居然還不緊不慢的說著話,他倒是急了。

蔣伯生沒說話,沈怡先趕忙開了口:“這時間也到中午了,我剛才安排人弄了桌酒席,大概一會兒也該送來了。還是請諸位先用了午飯,下午等蔣爺爺休息好了再說。”

眾人自然隨聲附和,蔣風約也悄悄的翻了石磊一個白眼,意思是你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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