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出征(1)

瀨戶內海海面上,一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最龐大的艦隊已經集結完畢。

當東方出現魚肚白時,人們看到了這支藍灰色的艦隊的威武陣容。

在山本五十六海軍上將的旗艦“大和”號戰列艦的周圍,簇擁著數十艘各式軍艦。此時此刻,重大戰役之前的那種緊張和激動的氣氛充滿了這支艦隊。

5月27日上午8時,南云忠一海軍中將在他的旗艦“赤城”號上發出了起航的命令。頓時,錨鏈濺起白色水花,南云忠一率領的“第1機動部隊”魚貫駛向茫茫大海。

南云艦隊以16節的航速,成一路縱隊從陽光斑駁的瀨戶內海出發。輕巡洋艦“長良”號一路領先,後面跟著第10驅逐艦戰隊的11艘威武的艦只,接下來的是組成第8巡洋艦戰隊的重巡洋艦“利根”號和“築摩”號。隨後是戰列艦“榛名”號和“霧島”號。在最後壓陣的則是4艘航空母艦“赤城”號、“加賀”號、“飛龍”號和“蒼龍”號。

艦隊在航行中,不時遇到日本漁船,每艘漁船上的人都熱烈地向艦隊招手歡呼。機動部隊駛過一些小島時,岸邊成群的孩子在大人的帶領下頻頻揮舞著太陽旗。

5月27日這一天,恰好是日本在對馬海峽大勝俄國人37周年紀念日。37年前的今天,日本聯合艦隊總司令東鄉平八郎海軍上將把艦隊主力集結在對馬海峽,以逸待勞,機動作戰,一舉殲滅從波羅的海來援的俄國艦隊。為紀念這次作戰,日本將5月27日作為日本的海軍節。

上午9時,“赤城”號上的全體人員在後甲板列隊,舉行簡短的儀式慶祝他們自己的節日。首先,官兵們朝皇宮方向深深鞠躬。然後,由艦長青木泰次郎上校宣讀東鄉平八郎將軍的告別詞。告別詞中有一句話具有深刻的含義:“勝利之後,要束緊鋼盔帶。”

如果用這句話來告誡5月27日的日本軍人,是再恰當也不過的了。

日本艦隊的這次遠征,充滿了節日的氣氛,與5個多月前出擊珍珠港時的嚴格保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5月27日的東京,簡直就是一幅完整的節日慶祝圖。

9時30分,聯合艦隊的一支登陸隊跟在護旗隊後面,在海軍軍樂隊的軍樂聲中列隊通過東京市區。他們代表整個現役海軍。隊伍先行進到皇宮前面的廣場向皇宮朝拜,然後又到靖國神社祭奠陣亡將士的英靈。水兵們在“敬禮”的口令下立正,對過去陣亡的同僚表示敬意。

街道兩旁,到處是身著盛裝、手持小太陽旗慶祝的市民們,他們的心情十分愉快。

日本報界更是極盡其所能,為海軍大唱頌歌。

《日本時報與廣告報》刊登的一篇文章贊頌道:“今年的海軍節不只是個紀念性的日子、回憶性的日子,還是個大功告成的日子。日本海軍不僅在37年前戰果赫赫,而且,此後它又一次次地立下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更大的軍功……這是達到頂峰的時刻,是大功告成的時刻。由于德、意潛艇的活動,更由于日本海軍的努力,今天,英國的制海權已經喪失。作為英國幫凶的,其海軍也幾乎已被日本海軍摧毀。因此,今天日本已名列世界海軍強國之首。這充分預示著日本將在未來世界的曆史中崛起,占據與昔日英國擁有的同等地位。”

10時40分,皇宮的正門大開,一輛黑色的羅爾斯·羅伊斯牌大轎車緩緩而出,馳上大街。大街上彩旗招展,人群熙攘。一看到車後排坐著的那個人的身影,男女老少都會彎下腰深深地鞠躬,眼光恭敬地下視著,因為這是他們的天皇裕仁啊!為慶祝海軍節,裕仁天皇今天身著海軍上將禮服,這種情況是極為少見的。過去,天皇在重要節日多是穿陸軍總司令服,而今天卻改變了常規做法。

天皇轎車的後面是皇室成員的車隊,車隊緩緩駛至不遠處的國會大廈。

裕仁天皇走上主席台,宣布日本議會第八十次特別會議開幕。天皇的講話語言簡潔,態度溫和,言詞也不算華麗。有人按慣例致了恭維奉承的正式答辭後,陛下即起身離開大廈。

午後2點,演說開始。日本首相東條英機登上講壇。

在當時世界上的領導人中間,東條的天賦和能力是最差的。他既遠不及丘吉爾那樣莊重威嚴,也遠不及希特勒那樣富有惡魔般的天才;既不具備羅斯福靈活機敏的政治風格,又不似墨索里尼在煽動群眾方面口若懸河。東條的鼻子上架著一副深色鏡框的眼鏡,長著一雙機警的眼睛,耳朵緊貼腦殼,就像狂怒後的貓耳朵,嘴唇出奇地薄,上唇溝蓄著小胡子。他的講話冗長,言詞浮誇。這種風格常常成為山本手下軍官們談話的笑料。

東條說:“……目前,國內國外的有利形勢僅僅是我們取得這次戰爭最後勝利的前奏……英美列強的影響不徹底根除,他們稱霸世界的夢想不徹底打碎,我們的正義之劍決不入鞘。因此,指導這一戰爭進程的根本原則今後是:一方面,進一步顯示全世界為之瞠目的我日本陸軍與海軍之間的精誠合作,找出敵軍蹤跡,准確無誤地予以摧毀。”

東條接著說:“美國和英國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失敗,但他們卻對公眾隱瞞他們遭受致命挫折的真相,並拼命進行假宣傳,妄圖緩和國內的批評指責,防止中立國對其疏遠。這里,我不禁要對美國和英國的民眾表示同情。”

東條英機東拉西扯了一通之後,總算結束了他的談話。

隨後,外相東鄉茂德開始講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