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出征(6)

里德後來回憶:“可以毫不誇大地說,在繞過敵艦隊直至在地平線上看不見它們的這段時間里,我們先是緊張害怕,繼而興奮激動,最後興高采烈。發現敵艦隊已經夠幸運了,竟然還能連續跟蹤觀察敵人達兩個半小時之久而沒有被發現,真是格外幸運。”

里德的發現對于中途島戰役具有關鍵意義。

事實上,里德先後發現了兩支艦隊。他一開始報告的“大型艦只6艘,成縱隊行駛”,並不是山本的主力艦隊,也不是南云的艦隊,而是中途島攻略部隊的“主力部隊”,即近藤信竹海軍中將的2艘戰列艦和4艘巡洋艦。里德轉了一圈後,報告發現“小航空母艦1艘、水上飛機母艦1艘、戰列艦2艘、巡洋艦數艘……驅逐艦數艘”,這表明他又發現了新的敵情,它們是田中賴三海軍少將的護航部隊。該部隊與藤田類太郎海軍少將的水上飛機母艦部隊一起行駛,與栗田健男海軍中將的近距離支援部隊相距很近。當然,里德的報告並不很准確,他最後發現的整個這支艦隊,艦船數量大大超過11艘,而且並沒有戰列艦。這主要是因為里德是在低空從後方觀察的,物景越遠越小,看不見編隊的前導部分。因此在空中很容易把重巡洋艦誤認為戰列艦。

賽馬德和拉姆齊收到電報後,一邊迅速作部署,一邊向尼米茲報告。中途島的無線電波立即傳到了夏威夷:“發現敵主力艦隊……方位262度,距離700海里……11艘軍艦,航向090度,航速19節……已令9架B-17型轟炸機起飛轟炸。”

太平洋艦隊通信官莫里斯·E.柯茨少校拿著這份報告飛速跑到尼米茲的辦公室。

尼米茲正在那里同萊頓少校商量問題,他看完電報,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激動地說:“萊頓,你看到這份報告沒有?”

“這是什麼,長官?”

“發現日軍部隊了!”尼米茲喜形于色,一副輕松的感覺。他把電報遞給萊頓。

“這應當使你寬心了。”萊頓輕聲笑著說,“現在一切懷疑都澄清了!”

雖然幾乎可以肯定的特混艦隊也已經收到了這份報告,但太平洋艦隊通信部門出于謹慎,還是把這份電報轉發給弗萊徹將軍。為避免弗萊徹對電報中的“主力”二字產生誤解,尼米茲提醒說:“這絕不是敵軍主要突擊部隊。告訴弗萊徹,發現的是敵軍的進攻部隊,而不是敵人的主力。還要提醒他,明天早晨日軍航空母艦將向中途島發起攻擊。”

幾乎在尼米茲收到發現日本編隊電報的同時,山本也收到一份田中的告急電:“我輸送船團于9時在中途島以西600海里處被一架美搜索機發現。”

接電後,剛剛還是笑逐顏開的山本幕僚們,頓時又墜入憂郁的愁云之中。他們一直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

不久,從中途島出發的9架滿載炸彈的美B-17式轟炸機攻擊了田中的部隊。但山本接到報告說,沒有艦船中彈,這使他松了一口氣。

6月4日凌晨,又有一批美機對田中船隊進行低空攻擊,結果,船隊末尾的一艘油船中魚雷一枚。

此時此刻,駛往中途島的南云部隊的神經也漸趨緊張起來。

6月4日凌晨,南云的旗艦“赤城”號上的一個望哨報告:“右舷90度,高低角70度,好像是一架偵察機的燈光。在云上,向我逼近!”

艦長青木泰二郎海軍上校立刻下令拉響戰斗警報,艦員們各就各位。但見天上星光穿過云隙忽明忽暗地閃爍著,不見敵機蹤影。原來望哨把星星當成了目標。

過了一會,青木正要下令解除警報,那望哨又突然大聲報告:“還是那個方向發現燈光!不是星星!”

對空戰斗的命令立即發往各艦。結果,又是一場虛驚。

4日凌晨,南云中將在對各種情況進行分析之後,作出了以下判斷:“敵人尚未察覺我方企圖,也未發現我機動部隊;敵艦隊大概會在我中途島攻擊作戰開始之後做出反應;沒有跡象表明敵機動部隊在我附近。因此,我們可以先空襲中途島,殲滅島上岸基飛機,支援我登陸作戰;爾後,再轉過頭來迎擊向我出動的敵機動部隊,予以殲滅。”

南云的這一判斷是完全錯誤的。正是這一判斷,使他在幾個小時後幾乎全軍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