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出征(5)

6月2日,的兩支航母特混艦隊按預定計劃到達中途島東北約325海里處的“運氣點”海域(北緯32度、西經173度)。會合後,兩個編隊由弗萊徹海軍少將統一指揮,繼續向中途島東北方向航進。

6月2日深夜,美軍太平洋艦隊參謀部的主要成員都進入各自戰位。他們知道,日軍將在6月3日發動進攻。

6月3日4點剛過,美國無線電偵聽站開始收到日軍的斷續電報,獲悉日軍可能在阿留申群島東部開始進行特殊的空中活動。實際上,此時日軍正在空襲荷蘭港。

此時,尼米茲將軍保守地估計,這可能是日機飛越荷蘭港上空,是巡邏機的偵察活動,而不是日軍作戰計劃中展開行動的一個組成部分。尼米茲的估計是錯誤的。

進入6月3日以來,已經有好幾個小時過去了,但從北面和西面都沒有傳來任何發現敵艦隊的消息,尼米茲感到有些不安。

在尼米茲焦慮不安的這一段時間,駕駛著PBY巡邏轟炸機的美國海軍少尉杰克·里德,正在追逐著一個重大發現,這個發現足以徹底解除尼米茲焦慮的心情。

這天清晨,里德駕機從中途島起飛,朝威克島方向進行例行巡邏。天氣極好,陽光普照。里德知道,不久在中途島周圍的什麼地方可能會突然出現情況。他提醒機組人員說:“各就各位,保持高度警惕。”里德那稚氣的圓臉以及兩角流露著幽默感的端正的嘴唇上,都顯示出一種疲勞感。這是很可以理解的。自從他所在的第44巡邏機中隊飛抵中途島以來,里德的PBY-5A號機每天巡邏至少12小時。

里德一邊駕著飛機,一邊特別仔細地觀察著空中,他覺得自己有可能發現強大的海軍的一部分。同時他也意識到,他的飛機隨時可能被威克島的日軍巡邏機發現。日本三菱公司造的飛機已經重創了美軍4架PBY巡邏轟炸機,里德不希望自己的飛機成為第5架。

里德的飛機已經飛出中途島6個小時,抵達巡邏區的盡頭,但仍未發現日本巡邏機的影子,更不用說發現日艦了。里德和他的機組人員都感到有些沮喪。

“長官,我們不能再向外飛10分鍾嗎?”負責無線電的弗朗西斯·馬瑟提出請求,“我們肯定會發現敵機的。”

里德計算了一下油量,確知向外飛出20~40分鍾,油料還綽綽有余,就答應了馬瑟的請求。

于是,他們又向前飛了10分鍾。10分鍾後,仍無收獲。他又向前飛了10分鍾。

當估計再往前飛也不會有所得時,里德開始轉彎,准備進入返回中途島的航線。

就在這時,里德突然發現水天線上有幾個小黑點。起初,他以為是擋風玻璃上的汙點,沒有理會,繼續往前飛。隨即,他猛地醒悟過來,對副駕駛傑拉爾德·哈曼德海軍少尉喊道:“啊,上帝!看,水天線上小黑點,那不是敵艦嗎?我想我們是交上好運了。”

哈曼德抓起望遠鏡仔細看了看。果然是敵艦。幾秒鍾後,第二副駕駛兼機頭射手約翰·甘默爾海軍少尉叫了起來:“正前方,25至30海里處,發現敵艦!”

幾分鍾後,里德發出電報:“發現敵主力艦隊。”

9時25分,中途島收到電報。

2分鍾不到,里德又報:“方位262,距離700。”

中途島上的兩位指揮官賽馬德和拉姆齊接到電報,興奮異常。但他們需要更准確的情報,于是立即命令里德報告詳情。

然而,里德暫時還不能補充詳情,因為他距離敵艦太遠,需要接近觀察才能確定數量和艦種。

里德確認敵艦正向正東方向行駛後,關上油門,將飛機貼近水面,然後轉向正北,與日艦前進方向成直角。北上約15分鍾後,轉向正西飛了約25海里。

這時,中途島上的人已不耐煩了。里德的報告雖然極為重要,但不夠詳細。賽馬德決定在大致了解了敵艦數量和艦種後,再動用B-17攻擊敵艦。10時07分,他再次催促里德報告詳情。

半小時後,里德才發出進一步報告。在這之前,他小心翼翼地飛到800英尺高度,在正南約25海里處進一步觀察敵艦。隨後,向中途島報告:“大型艦只6艘,成縱隊行駛。”

10時40分,焦急的賽馬德和拉姆齊收到電報,十分氣惱。不到3分鍾,他們又命令里德詳細報告艦種、航向、航速。

里德生就一副好脾氣。他接到催促令,什麼也沒有說。他知道如果飛得高一些,他就可以全面報告日進攻部隊的情況。不過,里德不希望讓敵人過早地發現自己,他希望在不被敵人發現的前提下盡量多了解一些敵情。他確信這些日艦有戰斗機護航。一旦敵人發現自己,就會派出“零”式戰斗機,到那時,他這架笨重的PBY巡邏轟炸機就會像火雞遇上了老鷹——必死無疑。

由于沒有云層保護,里德只得與敵人“捉迷藏”了。他不時改變高度,有時盡量貼近水面飛行。他還想一直在敵艦後面飛,這樣,不僅自己的視野廣,而且大型艦只的尾波比艦身更容易被發現。再者,他十分自信地推論,一心想著進攻的敵人很可能會集中精力觀察當面有無巡邏飛機,而不大去注意身後。

里德對排成縱隊的日艦觀察幾分鍾後,再一次降低高度至距海面幾米,朝西又飛了25海里。這時,這架飛機已在日本水面艦隊身後很遠,而龐大的日本艦隊已處于該機與中途島之間。萬一這時里德遇到麻煩,他將無法得到己方的援助。這一舉動,如果沒有豐富的想像力、冷靜的思考和非凡的勇氣,是無法做到的。正是由于里德完全具備了這些,他才能做出這一驚人舉動。

里德又一次改變航向,變西行為南進。不久,他終于發現了敵艦身後掀起的數條長長的白色航跡。里德仔細數了數敵主要艦只,擬出電文,加密後迅速發往中途島。

報告說:“敵艦11艘,航向090,速度19”,其中有“小型航空母艦1艘、水上飛機母艦1艘、戰列艦2艘、巡洋艦數艘……驅逐艦數艘。”電報中,里德還請求指示。

中途島于11時25分收到了這份報告。

機上的美國年輕官兵一直十分激動、十分專心地觀察著敵情,根本沒注意自己的位置。這時,里德突然意識到自己已在中途島以西約750海里處,他距離日本本土的距離,比那支日本艦隊距離日本本土的距離還要近。而且,原定的返回時間已過了兩個多小時,燃料所剩剛夠飛回基地。他立即請示返航,並馬上得到了批准。

駛出敵可能的防空火力射程後,他們都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