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44節:踏入美國:在西點軍校的思考(9)

西點出了太多光芒四射的大人物:艾森豪威爾、麥克阿瑟、巴頓……年輕的學生們可能不明白《榮譽制度》的真諦。但他們會很自然地去想:巴頓服從過這些規矩,他成功了,我也在做和他一樣的事,這些規矩和功成名就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聯系。就好比小時候,我拿楊六郎當偶像,一想到楊六郎練功時也吃了不少苦頭,爺爺的那些訓斥,伸筋拉腿的疼痛,就都變得無關緊要了。

西點把責任和榮譽當成軍人們最基本的倫理。我不知道有沒有人總結過保鏢的倫理,我倒覺得,西點的軍人倫理也合適放在保鏢身上。追求榮譽的人總是力求完美,不用人在旁提點,就會兢兢業業地完成工作,他會自己提醒自己不能給職業抹黑。有意思的是,在西點的《榮譽准則》里,還有兩個要點:不推卸責任,無私奉獻。

西點的榮譽是有形的,西點的責任也是有形的,且都帶著不容分說的強制性。如果有人受不了這密密麻麻的規則,不想成為"追逐榮譽"的人,那他就只有走開。在西點若追求榮譽的決心不夠大,那將很難完成一個個艱巨的任務。做保鏢也與之類似,人在危險關頭會感到恐懼,如果責任感不夠強,就難免只顧自己不顧雇主。很多雇主要我物色保鏢時,都會囑咐我"找個膽大的",其實他們應該囑咐我"找個有責任感的"。

每個西點新生在入學伊始都要接受16個小時的榮譽教育。從Peter那里,我們得知西點榮譽教育包括珍惜榮譽、爭取榮譽、創造榮譽、保持榮譽等。在日常的訓練生活中,Peter也能察覺到榮譽的無孔不入。西點每年都會和其他軍事院校進行一些比賽。每每此時,就會有人在教學樓上用醒目的顏色寫上:"GOARMY"(參加陸軍)。我也聽說過,西點在和海軍軍官學校比賽時,會亮起"SINKNAVY"("擊沉海軍")的挑釁性標語。我和Peter提起此事,他一下子興奮起來。他告訴我,"SINKNAVY"是西點啦啦隊的口號,西點還有條地下通道被命名為"BeatNavyTunnel"(擊沉海軍通道)。

"那通道就在艾森豪威爾大樓的下面",說這話時,Peter向遠方指了指。

西點有很多紀律規范,違反的就要受到處罰,而在諸多處罰中,數背離榮譽准則所受的懲罰最為嚴厲。當我問起Peter違反榮譽准則會被罰多長時間正步時,Peter的表情又嚴肅起來。他告訴我,違反榮譽准則很有可能會被開除。曾有一個學生為了參加聚會,自己在缺席卡上打上"批准缺席"的字樣。盡管參加聚會本身並沒有觸犯任何紀律,這個學生還是因為"有撒謊嫌疑"被開除學籍。Peter提醒我們,在榮譽准則上,最好不要有什麼僥幸心理,哪怕是諸如"是否整理過宿舍"這樣的芝麻問題,也要如實回答。如果你沒有整理又脫口而出"整理了",一經查出,就要面臨被退學的危險。西點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況且,每個西點人都被要求"不容許他人撒謊、欺騙、偷竊"。

在外人看,西點捍衛榮譽的做法有些小題大做了,那些因為撒小謊被勒令退學的孩子,說不定真有幾個軍事奇才。可是,西點把榮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似乎其是為榮譽而生的學校。被榮譽准則"束縛"的西點人,同樣認為,西點的榮譽制度是不可替代的道德力量,它是比美國的道德准則高得多的標准。因為對榮譽的高要求,學生們領悟到一個軍人的職業價值標准,也能更清楚地看到法律和道德的關系。我們做保鏢的,也必須在法律和道德的框架下行事,即便為了保護雇主安全,也不能不擇手段。對榮譽的追求,可以讓一個保鏢看清,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該做的事做到什麼程度就會越界。

榮譽是職業軍人的標志,也是保鏢的標志。既然做了保鏢,就必須為了保鏢的榮譽認認真真地工作。

西點的榮譽來自每一個學生,西點的曆史就是學生的曆史。西點重視團隊,但這不意味著它會放松對作為個體的學生們的要求。所有新生都必須在規定時間里,記清楚各種軍銜、徽章、肩章、獎章,並能夠一下說出它們的區別,講清楚它們所代表的獎勵,明白這些軍銜、徽章的背後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