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曆史上從未有過的奇恥大辱(5)

然而,金人仍不罷休,改掠他物以抵金銀。凡祭天禮器、天子法駕、各種圖書典籍、樂器以至百戲所用服裝道具,均在搜求之列。諸科醫生、教坊樂工、各種工匠也被劫掠。又瘋狂掠奪婦女,只要稍有姿色,即被開封府捕捉,以供金人玩樂。當時吏部尚書王時雍掠奪婦女最賣力,號稱“金人外公”。開封府尹徐秉哲也不甘落後,為討好金人,他將本已蓬頭垢面、已顯羸病之狀的女子塗脂抹粉,喬裝打扮,整車整車地送入金營,弄得開封城內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滅宋是金人的既定方針,所以盡管宋朝君臣對金人如此俯首貼耳,但金人還是決意廢黜欽宗。靖康二年(1127)二月六日,欽宗被廢為庶人。七日,徽宗等人被迫前往金營。當金人逼迫徽、欽二帝脫去龍袍時,隨行的李若水抱著欽宗,不讓他脫去帝服,還罵不絕口地斥責金人為狗輩。金人惱羞成怒,用刀割裂他的咽喉,割斷他的舌頭,李若水至死方才絕聲,可歌可泣!北宋滅亡後,金人冊封一向主和的張邦昌為帝,國號“大楚”,建立了傀儡政權。但這個傀儡政權不得人心。

金人在扶植張邦昌的同時,再次搜刮金銀,即使婦女的釵釧之物也在掠取之列。開封府擔心金銀不夠,金人無端挑釁,便在開封城四周設立市場,用糧食兌換金銀。由于京城久被圍困,糧食匱乏,百姓手中的金銀也無所用,便紛紛拿出來換米。這樣,開封府又得金銀幾萬兩。然而,開封城已被搜刮數次,金銀已盡,根本無法湊齊金人索要的數目,金人只好作罷。

此時,金軍統帥得知康王趙構在河北積極部署軍隊,欲斷金人退路,擔心兵力不足,准備撤軍。在撤退時,金人還燒毀開封城郊的房屋無數。“東至柳子,西至西京,南至漢上,北至河朔”,在這樣一個廣大的地區,金兵“殺人如刈麻,臭聞數百里”。

四月一日,金軍在擄掠了大量金銀財寶後開始分兩路撤退。一路由宗望監押,包括徽宗、鄭皇後及親王、皇孫、駙馬、、妃嬪等,沿滑州北去;另一路由宗翰監押,包括欽宗、朱皇後、太子、宗室及孫傅、張叔夜、秦檜等幾個不肯屈服的官員,沿鄭州北行。被金人擄去的還有朝廷各種禮器、古董文物、圖籍、宮人、內侍、倡優、工匠等等,被驅擄的百姓不下10萬人,北宋王朝府庫蓄積為之一空。金兵所到之處,生靈塗炭。如此慘烈的災難,給宋人留下了難以治愈的傷痛,也成為此後志士仁人奮發圖強的精神動力。

魂斷五國城

徽宗一行分乘860余輛牛車,由彼此語言不通的金人駕車,一路淒淒惶惶,受盡屈辱折磨。四月五日,徽宗見到韋賢妃(趙構母)等人乘馬先行而去,不覺五髒俱裂,潸然淚下。四月七日,徽宗妃嬪曹才人如廁時,被金兵乘機奸汙。八日,抵達相州時,適逢大雨不斷,車帳滲漏,宮女到金兵帳中避雨時又被奸淫,死者甚多,徽宗長籲短歎,無可奈何。北上途中食物匱乏,又連日風雨大作,宋俘餓殍滿地,慘不忍睹。

欽宗出發時,被迫頭戴氈笠,身穿青布衣,騎著黑馬,由金人隨押,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但受盡旅途風霜之苦,還備受金軍的侮辱。欽宗時時仰天號泣,輒被呵止。日暮宿營時,金兵“縶帝及祁王、太子、內人手足並臥”,以防逃跑。四月十日,自鞏縣渡黃河,駕車的人對隨行的同知樞密院事張叔夜說,將過界河,張叔夜悲憤難抑,仰天大呼,扼吭而死。五月下旬,過太和嶺時,欽宗等人都被縛在馬背上。七月二十日,徽宗、欽宗在燕京相見,父子抱頭痛哭,悲憤不已。徽宗原以為生活可以就此安定,不料九月,金人又將徽宗父子遷往更遠的上京,因為南宋勢力漸強,金人怕他們奪回徽宗父子,而在同南宋的交涉中失去討價還價的籌碼。這樣,徽宗父子不得不再次承受顛沛流離之苦。

建炎二年(1128)八月,徽、欽二帝抵達上京,金人命他們身穿孝服拜祭完顏阿骨打廟,這被稱為獻俘儀,實際上是以此羞辱北宋君臣。然後,又逼著他們父子到乾元殿拜見金太宗。金太宗封徽宗為昏德公,欽宗為昏德侯。此外,韋賢妃以下300余人入洗衣院,朱皇後不堪受辱,投水而死,男子則被編入兵籍。

不久,金人又將徽、欽二帝趕至荒涼偏僻的邊陲小鎮——五國城(今黑龍江依蘭),他們從此居住于此,直至去世。生活稍稍安定後,徽宗又有了寫詩的雅興。徽宗喜好讀書,有時竟到廢寢忘食的地步。有一次,他讀了唐代李泌的傳記後,知道李泌為國盡忠,複興社稷,後被奸佞嫉恨。徽宗讀後感觸頗深,並令大臣抄寫一份,賜給韋賢妃。然而,徽宗對這一切醒悟得太遲了。

徽宗在五國城生活了三年,紹興五年(1135)病死。欽宗異常悲痛,身心受到沉重打擊。紹興十二年(1142)三月,宋金關系有所緩和,韋賢妃由五國城歸宋。她離開時,欽宗挽住她的車輪,請她轉告高宗趙構,若能歸宋,自己當一太乙宮主足矣。高宗擔心他回來後威脅自己的帝位,表面上高喊迎回徽、欽二帝,內心卻巴不得他們客死異地。

紹興二十六年(1156)六月,57歲的欽宗病死。然而,直到紹興三十一年(1161)欽宗死訊才傳到南宋。高宗表面上痛不欲生,內心卻暗自高興。

虛待齋曰

“裁剪冰綃,輕疊數重,淡著燕脂勻注。新樣靚妝,豔溢香融,羞殺蕊珠宮女。易得凋零,更多少、無情風雨。愁苦,問院落淒涼,幾番春暮?憑寄離恨重重,者雙燕何曾,會人言語?天遙地遠,萬水千山,知他故宮何處?怎不思量?除夢里有時曾去。無據,和夢也新來不做。”

這首《宴山亭》詞,是徽宗在北上途中看到杏花而作,曾被王國維稱為“血書”,相思極苦,哀情哽咽,令人不忍卒讀。在《宋詞三百首》里,它被放在開篇,編撰者也是大有深意的。每讀“靖康之恥”的史料,我常常夜不能寐,感慨萬千。現在有那麼多“戲說”皇帝的電視劇,為什麼沒有人將“靖康之恥”拍出來,讓全國人民好好受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