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第四章 血色清晨

“它能打破任何華麗的劍招,它能讓任何絢麗的魔法在瞬間灰飛煙滅……”

“啊——”

念及至此,蕭恩澤突然呈馬步式立定,大聲咆哮。他的肌肉突然開始膨脹,那些覆蓋住肌肉的衣服頓時被撐扯的四分五裂。原本黃色的肌膚瞬間變得鐵青,那種能反射出銀白月光的質感讓人聯想到冰冷的鋼鐵。

越過岩石肌膚,直接運行霸氣功第二階段。此刻的蕭恩澤,已是一個鐵人。

幾乎在蕭恩澤全身變化成鋼鐵的瞬間,高個子男人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

砰——

一道劇烈的氣流從蕭恩澤的胸口處向外擴散,而蕭恩澤本身,卻站立在原地不動。他緩緩的抬起腳,接著狠狠踩了下去,頃刻間,又是一道洶湧的氣流向外擴散,像是他把剛才承受的力道全部積攢起來,在這一刻迅速釋放出去。

而蕭恩澤,還是聳立在原地。如巍峨的高山,屹立不倒。

高個子男人怔怔的看著蕭恩澤,血紅的瞳孔里是一張冰冷而富有質感的鋼鐵臉龐。然而讓他吃驚的還在後頭,他看見蕭恩澤舉起手臂,那赤裸的胳膊已完全變成一只豐滿的鋼鐵機械臂。而他就眼睜睜的看著,這只鋼鐵機械臂從天而降,一拳打在他的腹部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高個子男人彎著腰,張大嘴,周圍所有的氣流都紛紛往他的嘴里灌入。當時間再次恢複運轉的那一刻,他漲紅著臉,把所有吸進去的氣流釋放出來,發出一聲巨雷般的咆哮。

“啊!”

他並沒有被打飛出去,因為蕭恩澤的另一只鋼鐵臂抓住了他。只是承受了這一拳,他頓時癱軟的倒在地上,眼里的血紅之色消除,卷曲在地上瑟瑟發抖。那一拳,必定讓他永生難忘。

放開了失去戰斗力的男人,蕭恩澤朝那三個魔法師望去。魔法師躲在斗篷中,看不清他們的樣貌和表情,但蕭恩澤能感受到他們的驚訝和些許慌張。他們急忙改變施法方式,面對著蕭恩澤。

蕭恩澤知道,攻擊魔法即將來臨了,但他並不畏懼。

他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出那句震撼人心的話語:“它能打破任何華麗的劍招,它能讓任何絢麗的魔法在瞬間灰飛煙滅!”

他後跟在地上一蹬,如脫弦的箭一樣向魔法師沖去,而在那深灰色的三角屏障中,三道紫紅色的電流迸射而出,它們在半途合並成一束腰粗的電流,洶湧的朝蕭恩澤湧去。

看到這一幕,康農和德薩琳用恐慌的眼神看著蕭恩澤,他們沒有想到,蕭恩澤居然不躲不閃,直接向那電流沖去,就連已經暈迷的哥多斯,也睜開了一只眼睛,像看怪物似的看著蕭恩澤的背影。

面對洶湧的閃電魔法,蕭恩澤把心里所想之話狂喝而出,奮不顧身的沖了過去。

“它能讓任何絢麗的魔法在瞬間灰飛煙滅!”

蕭恩澤突然如同變成了鋼鐵炮彈一般,不避不閃,按著他所發射的軌跡向魔法師們打去。紫紅的強大電流,竟然被他用身體給強行沖散。蕭恩澤來到魔法屏障前時,速度已經沒有減慢。而魔法師們認定蕭恩澤死定了,根本就沒有再次施法的打算。其實就算他們連續施法也來不及,因為蕭恩澤的速度實在是是太快了,現在阻攔在蕭恩澤和魔法師面前的,就只有一開始那個把蕭恩澤彈開的屏障了,很可惜的是,一顆能沖散紫紅電流的鋼鐵炮彈很輕易的撞散了這個屏障,三個魔法師齊聲悶哼,陸續跌倒在地上。

另一邊,兩個魔法師見同伴生死未卜,稍一分心,原本勢均力敵的德薩琳頓時占了上風,一記“劍與玫瑰”在魔法師的頭上炸開,兩個魔法師頓時成了無頭尸。可見德薩琳下手毒辣,心之冷血果然名不虛傳。

強大的敵人或死或傷,蕭恩澤呈鋼鐵模樣佇立在原地,呼呼的喘息著。

康農臉上浮現出勝利的微笑,眼中充滿了自豪,像似早就預料到蕭恩澤會取得勝利一樣。而德薩琳望向蕭恩澤的眼中,則充滿了怪異的神色。在她的眼里,蕭恩澤或許是一個善戰的將軍,優秀的領導,甚至是個出色的陰謀家,但絕不是一個強大的武者。他能活到現在,多半是靠身邊的人保護,尤其是那個康農,更是大陸超一流的高手。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原來蕭恩澤是這般的強大,他的武技,比自己要高明的多啊!德薩琳甚至在想,剛才若沒有蕭恩澤,自己今天恐怕也是難逃厄運的。

這個男人,他總是能給身邊的人依靠啊!蕭恩澤盯著倒在地上紋絲不動的魔法師,道:“德薩琳,看看他們的身份。”

德薩琳向魔法師走近,戒備的在他們身上猛踢了幾下,接著用劍挑開他們的斗篷,犀利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掃射,蕭恩澤和康農的目光同時落在了他們身上。

在地上趴了一會,康農也能夠站起來了,他小步來到蕭恩澤身邊,道:“是黑精靈,上次絕月的朋友和我說過,近段有許多西部的黑精靈進入了人類的地下世界。我想,就是他們吧!”

“邪惡的力量,真是恐怖……”蕭恩澤小聲呢喃道。

“哈哈,哈哈哈——”高個子男子吃了蕭恩澤一記鐵拳居然還能活著,不得不說他抗擊打能力實在不錯,他躺在地上得意的笑著。


“你笑什麼?”蕭恩澤問道,見帳外的戰事也逐漸結束,許多隊伍都向自己這邊跑來,他停止繼續運行霸氣功,讓肌膚恢複正常。

“我在笑,偉大的神王是能夠奪得天下的,可偏偏,出現了你這樣一個敵人。哈哈哈——命運,命運啊!”

看著高個子男人悲極生樂,蕭恩澤反而沒有了怒意。從客觀的角度來說,這個男人是忠誠的,勇敢的,堅強的。他和在神王殿陪同穆斯一起喪生的神國菁英一樣,都是神國的英雄。

此刻,破爛的營帳內(如果還能叫做營帳的話)沖進來一群神色匆匆的威震軍高級軍官,拉爾夫、伏特加、黛蘿、藍傑等等,他們的部屬也都把營帳牢牢的圍住。而暈倒的哥多斯也不知何時清醒過來,嘴里一邊嘀咕一邊站到蕭恩澤身後。

“媽的!這混蛋一斧頭敲暈了我!還好,還好,還好英明的威統大人沒有事,我就知道,英明神武的大人是大陸第一強者,任何高手在大人的面前都會瑟瑟發抖,就算是巨龍來了,也會覺得自己卑微的像條爬蟲。大人呐,您就是那……”

見眾人望向自己的冰冷目光,哥多斯很識趣的把余下的話咽進嘴里,雖然這讓他無比尷尬,但他也能感受到,現在的確不是拍馬屁的時候。只要威統大人不追究他“暈”的過程,自己還多嘴出什麼聲呢?眾軍官見蕭恩澤沒事,心里略安了些。黛蘿湊近蕭恩澤,拿著一幅畫,對著趴在地上的高個子男人指指點點。隨著黛蘿的闡述,蕭恩澤點點頭,最後雙手反在背後,用一種溫和的目光看著這個險些把自己殺死的敵人。

“賓利閣下,沒想到我們居然在這種場面里見面,實在是特別啊!”

雖然成為階下囚,但高個子男人的眼神里沒有一絲畏懼。甚至,他的眼中,依然充滿了自豪與驕傲,這是一份因為自己的身份而發出的驕傲。身份,他什麼身份?神軍,一個亡國流寇!但他居然也有驕傲!蕭恩澤不僅感歎:穆斯啊!你的馭人之術,多少帝王將相為之神往!身份被識破,賓利也顯得極為冷靜,他冷道:“傳聞威震軍情報系統不同凡響,果然名不虛傳。沒錯,我就是賓利,那個把殘余神軍再次組合起來的賓利,那個一星期內對你下達一百多次刺殺令的賓利!”

威震軍情報系統的不同凡響自然是蕭恩澤逛論壇的功勞,但這並不否定黛蘿的工作能力。

蕭恩澤見賓利坦然承認,微微一笑,道:“賓利閣下,你能來找我實在是太好了,省得我費力去找你。”

“威廉森,你別得意!今天倒下一個賓利,他日還會有千千萬萬個賓利站起來!他們會讓你永無甯日!永無甯日!”

賓利的話沒有激怒蕭恩澤,相反,蕭恩澤的神情越加的溫和,他吩咐身邊的拉爾夫和伏特加,道:“把他扶起來。”然後又對德薩琳道:“給他椅子。”

德薩琳原地轉了一圈,隨手抬起一個滿是木屑的破木頭放在賓利腳下,一把將賓利按了下去,不少銳利的木刺紮進了賓利的屁股里。賓利雖然不叫不喊,但一臉再次被漲得通紅。滿場威震軍官偏過頭去,似乎誰也沒有看見剛才發生了什麼。只是偶爾偷看賓利的屁股時,那屁股下的“椅子”上已滿是鮮血。

蕭恩澤理解德薩琳的憤怒,在心里為德薩琳的狠毒捏了把汗後,用溫和的語氣對賓利說道:“要殺我的人很多,我也無法阻止。我想,恐怕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就會如這些人所願,死在他們的刀下,賓利閣下,我的死或許對你們來說是件再痛快不過的事,但因為要殺我,你們還要犧牲多少兄弟?我又還要犧牲多少兄弟?這樣做,值嗎?”

見賓利認真在聽,蕭恩澤繼續道:“如果穆斯在天國有靈,他真的希望你們繼續這樣做無謂的犧牲嗎?賓利閣下,我知道你是明事理、識大體的人,所以才和你細說這番道理。神國已經不在了,這是鐵一般的事實。請珍惜生命,自己的,還有那些相信你、把命交給你的兄弟們的,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了。”

賓利忍住從屁股處傳來的陣陣刺痛,咬牙道:“威廉森,你究竟想怎樣?”

“你刺殺我,原本是死罪。但我放你回去,可你要答應我,要安撫兄弟們的心,讓他們不要再做揮霍生命的事。”

賓利搶過話頭:“也就是說,讓他們別再來找你麻煩?”

“不只是我,是整個帝國。”

賓利冷笑道:“也就是說,讓我做你的人,替你安撫神軍?”

蕭恩澤露出招牌式的笑容:“也可以這樣理解。”

“哈哈!哈哈哈——”賓利再次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笑得四周的威震軍官們個個怒目相視,他卻毫不畏懼,怒聲道:“妄想!要殺就殺,我賓利豈是那種貪生怕死之徒?”

他仰起頭,把視線從蕭恩澤臉上挪開,像是在望著遠方,道:“神王死了,忠王殉國了,連剛封王的義王也犧牲了。我賓利雖然沒能成為神國王者,但我的忠心不會少于他們任何一個!”

聽到“義王”二字,康農臉上的肌肉微微一抖。他在心里思索,看來康商是銘記他的話,沒有以神子的名義招攬各路神軍余部,再起事端。所以在這些神國余將心里,義王和神子,都與那場震撼天地的大火一同隨著神王離去了。

蕭恩澤歎道: “忠誠,不是這樣的。賓利,你不必如此執著啊!”

“廢話少說!”賓利捏緊雙拳,渾身都在顫抖,道:“威廉森,我們神軍的每一個兄弟,都想看見你死!”

他眼珠微微轉動,言語中的嚴厲消退了些,道:“但——你說的也並非毫無道理。與其這樣來回厮殺,造成更多的殺戮,還不如早日把事情解決。”

蕭恩澤微笑道:“賓利閣下果然是識大體之人。”


賓利道:“我有一個辦法,讓我們一次性解決問題吧!這是個屬于男人的辦法,威廉森,你願意接受嗎?”

“既然是屬于男人的辦法,那當然是屬于我的!說吧!”

賓利偏過頭,環顧四周,沉思一會,道:“要你的屬下架起一個十米長的木橋,橋下堆滿柴火,然後點燃。我們倆各翻一張撲克牌,比誰的點數小。如果你比我小,你就從火橋上走過去,不許跑,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如果是我的小,我就按你說的去做,化解神軍的仇怨。當然,你如果從火橋上走了過去,無論是否被燒死,我都會化解神軍的仇恨。不過,十米長的火橋——那是必死無疑。”

賓利的眼神猶如銳利的刀鋒,盯著蕭恩澤:“你敢嗎?”

“好!賓利閣下果然是爽快的人,就這樣定了!”出乎意料的,蕭恩澤幾乎想都沒想,就爽快的答應了。

“威統大人——”威震軍官們面面相覷,為蕭恩澤的決定而感到驚慌。賓利已經成為階下囚了,要宰他隨時都可以,大人何必拿生命與他賭博呢?康農倒是能體會蕭恩澤的心情,他和蕭恩澤在一起的時間最長,也最了解蕭恩澤的生活習慣和平時的情緒波動。這一個星期以來,他表面上和往常沒什麼兩樣,吃飯、工作、下棋依然照舊進行,但內心的緊張感覺卻絲毫沒有松弛下來。

這一切,都是拜眼前這位賓利閣下所賜。

現在,他居然把地下世界的殺手們都給請上來了,蕭恩澤不得不豁出命賭一把了。與其整天提心吊膽,還不如轟轟烈烈賭一次痛快。

按照賓利的描述,蕭恩澤吩咐士兵們去營外搭建火橋。十分鍾後,賓利對那火橋滿意的點點頭。然後,他在威震軍官中隨機選擇了一人洗牌。

被叫到的人是紅頭發軍官萊科,他生疏的洗牌技術讓賓利放心了一些,見他把撲克牌在桌面上鋪展開,賓利微笑道:“威廉森,來吧!”

蕭恩澤紳士的向賓利攤開手,道:“你是客,你先吧!”

“哼——”賓利伸出手,毫不猶豫的在牌堆里抽了一張,看上去根本沒有經過任何考慮:“那我就不客氣了!”

隨後,蕭恩澤也從牌堆里抽出一張,他沒有像賓利一樣把牌壓在掌下,而是直接翻開,眾人定睛一看,是張紅桃A。

呼——

全場一陣冗長的呼吸聲,眾人都放下心來。紅桃A在這副已經抽出大小鬼的撲克牌里算是頂級大了,唯一比它還大的牌,只有黑桃A了。他們可不相信威廉森大人的運氣會這麼差,抽出這樣的牌也會輸?下一刻,他們明白了,不是威廉森大人運氣差,而是賓利閣下的技術好。

他的牌,果真是黑桃A,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蕭恩澤面帶平和的微笑,看著賓利那張牌,好像他早就知道那是張黑桃A一樣。

蕭恩澤淡道:“我輸了。”

蕭恩澤平靜的神色讓賓利也略微欽佩,他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看著蕭恩澤,道:“威廉森,你敢去嗎?”

蕭恩澤沉默不語,剛想回答賓利的時候,黛蘿從帳外走進來,湊到他耳邊,說了一長段的話。在話里出現的最多的,是一串串數字。

滿臉平靜的蕭恩澤忽然臉色一變了,他緊皺眉頭,小聲道:“這麼多?”

聲音盡管壓的很低,但在場所有人幾乎全都聽見。

黛蘿的臉色也很難看,點點頭,道:“由于是新年,現場比較混亂,弟兄們——”

蕭恩澤舉起了手,止住了黛蘿的話語。眾人注意到,他望向賓利的眼神,已從開始的溫和變成了憤怒,軍官們都覺得奇怪,黛蘿究竟對威廉森大人說了什麼?“賓利,我——絕不能饒你!你知道嗎?我絕對饒不了你!”蕭恩澤指著賓利,從眼中迸發而出的目光有如實質,刺痛著賓利的眼睛。

賓利微微一震,他看著蕭恩澤那張漲紅的臉,還有那雙憤怒哀傷的眼睛。在眼眶中,竟有淚花在轉動。

蕭恩澤的聲音,如雷般在營帳里響起:“因為你的出現,讓我一千一百六十三個兄弟在新年之際死于非命!你說——我能饒了你嗎?我能饒了你這個愚蠢的混蛋嗎?”

聞言,營帳內一片騷動,威震軍官們顯然也不知道這個數字。他們和蕭恩澤的想法一樣,心中所估計的傷亡不過是這個實際數字的十分之一而已,現在得知實際情況,那望向賓利的眼神像似會滴出血來。德薩琳的目光,更是冰冷到了極致,若是蕭恩澤不在這里,恐怕她已將賓利四分五裂了。

賓利冷冷的看著蕭恩澤,道:“威廉森,你不願過火橋,又何必找藉口呢?”

賓利此言一出,全場的氣氛頓時凝固起來。德薩琳看著蕭恩澤,似乎只等待他一個眼色,就能把手中的西洋劍刺入賓利的心髒。氣氛壓抑的可怕,兩個貼近的人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哪知蕭恩澤卻搖搖頭,率先站起身來,道:“賓利,我威廉森能混到今天這個位置,身邊能集聚一群精英,靠的並不完全是運氣,至少,我有誠信,也有道義。你放心吧,在殺掉你之前,我會讓你親眼看見我在火橋上走過去的。我願賭服輸。”

“點火——”

“大人!”眾軍官們齊齊勸阻,卻都被蕭恩澤攔了下來。

賓利站起身,看著蕭恩澤走向已經開始燃燒的火橋,默不做聲。就在這一刻,他似乎還不相信,蕭恩澤真的會走上去。

然而,讓他震撼的是,這位自己欲殺之而後快的敵人,真的遵守了諾言,走向那茫茫火海。並且,按照他的要求,在火海里一步一步按規矩的走著。

眾軍官站在火橋旁,提心吊膽的看著在火橋上走著的蕭恩澤。火焰很大,根本看不清蕭恩澤的神情,但他們相信,他的神情,定然是無比堅毅、無比勇敢的,眼尖的康農仔細的觀察著火中的蕭恩澤,他看見,蕭恩澤那鐵青色的鋼鐵皮膚已經逐漸變紅,動作明顯漸漸遲緩。他頓時明白,其實蕭恩澤也沒試過使用霸氣功後在火焰里待過,這是他的第一次。

康農心里無比擔憂,只希望蕭恩澤能撐過去才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漫長的十幾秒,像是過去了一個春夏冬秋,終于,火橋的終點閃過一道劇烈的火光,蕭恩澤從火橋上走了下來。從火焰里出來的那一刹那,他也是一步一步,是那樣的從容、優雅。

賓利看在眼里,震撼在心。

這一刻,賓利忽然覺得蕭恩澤其實並沒有如想像中那樣可恨,他所做的事、說的話,也並不讓自己覺得他是那麼的該殺。

賓利甚至覺得,蕭恩澤是生是死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今天走過這一遭,他和神王一樣,接受了火的洗禮。

蕭恩澤從火焰中出來後,眾軍官頓時圍了過去,他全身的衣服都已燃盡,皮膚被煙熏的黝黑,但卻沒有受傷,就連輕微的燙傷也沒有。這不禁讓下屬們贊歎他神功護體,帝國戰神保佑。

哥多斯更是因為終于找到拍馬屁的機會而興奮不已,急忙拿出他的特長,贊美道:“威統大人!威統大人呐!您的神勇讓我傾倒,您的光芒讓我不敢睜開眼睛。這麼大的火,您居然奮不顧身的撲進去,而您出來時,依然是英姿颯爽,魁梧挺拔,連一根毫毛都沒有少啊!威統大人呐,您簡直就是帝國當代的戰神——”

哥多斯還在自我陶醉中,蕭恩擇隨手抓起一把被燒焦的衣料塞進他的嘴里,痛的他在原地直跺腳,哇哇嚎叫。

看到這一幕,眾軍官都哈哈大笑起來。或許不是因為這滑稽的一幕,而是因為蕭恩澤平安無事吧!康農早已准備好衣服給蕭恩澤披上,蕭恩澤走到賓利的面前,道:“賓利閣下,或許讓你失望了。現在,我給你一個自我了斷的機會。”他指著身後的火橋:“你也可以和穆斯一樣,選擇同樣的方式,在烈火中死去。”

“可以。感謝威廉森大人的恩賜,但請允許我先做一件事。”

賓利對自己的稱呼從威廉森變成了威廉森大人,這不禁讓蕭恩澤覺得十分怪異,他道:

“什麼事?”

“我要寫封信給我的三個心腹。信的內容是,告訴他們我的死訊,並讓他們——代替我平定神軍的情緒,化解他們的仇恨,不要再做無謂的犧牲了。”

聞言,眾人都發愣的看著賓利。

被無數道怪異的目光看著,賓利覺得很不舒服,補充道:“不必用這種懷疑的目光看著一個將死之人,你們可以看著我寫。畢竟,我這封信也需要你們交給我的心腹。”

蕭恩澤道:“我相信你。只是我不明白,既然我改變主意要殺了你,而且我也沒有被火燒死,你為什麼肯接受我的建議了呢?難道,你不想殺我了嗎?”

賓利微微一笑,抬頭望向神宮的方向。此刻,晝夜更替,新年的第一個清晨即將到來,天邊出現一絲微亮的光芒。

賓利道:“不。在我的心里,威廉森已經在剛才被燒死了。我想,神王陛下一定也看到了。”

蕭恩澤釋然,他點點頭,在賓利臉上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後挪開目光,看著天際,歎道:“去吧!”

新年的第一個清晨,肅穆而莊嚴。

看著浴火焚身的賓利,每個人的眼神都充滿感慨。他們抬起頭,看著天邊,那一絲微亮向四周逐漸擴散。而周邊的黑暗漸漸消退,在光明即將到來的時刻,他們已經率先撤離了。熊熊烈火猛烈燃燒,遠處的地平線上,一輪紅日冉冉升起。

新年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蕭恩澤和威震軍將士們的臉上,溫暖而親切,同樣的,肅穆而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