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第九章 臥

蕭恩澤和奧斯馬丁的會晤相當之成功,威震軍和沙暴軍的會師,相當之順利。兩軍首領見面,別的不說,酒桌上先見高低。

奧斯馬丁是個非常隨和的中年人,他白色人種,額頭被黑色的劉海覆蓋,以至于作為統帥的他,修這個發型實在讓人覺得不怎麼搭配。尤其是在黑色劉海中,還有一束亮白的白發,顯得格外醒目。什麼威猛的統帥氣質、莊嚴的將軍軍服暫且不說,就是朝他額頭瞅上一眼,就知道此人必定是奧斯馬丁了。

蕭恩澤本身就是一個隨和親切的人,碰上這樣一個愛套近乎的主,兩人很快就打的火熱尤其是奧斯馬丁,拋棄那些拘謹的禮儀和規矩,直接挽住蕭恩澤的脖子敬酒,嘴上說著:“是兄弟吧?講義氣!講義氣,干了它!”

一來二去,第一天兩人誰也沒有喝翻誰,倒是都把自己給喝翻了。但兩人都覺得這酒醉的值,從第二天起,蕭恩澤和奧斯馬丁就成了哥們。

奧斯馬丁覺得這樣還不夠,非要拉著蕭恩澤結拜為兄弟,蕭恩澤盛情難卻,加上奧斯馬丁的確出于真心,也就答應了。

于是,兩人在二十萬大軍的見證下,結為了異姓兄弟。

奧斯馬丁年四十五,就算當蕭恩澤叔叔也不過分,這個大哥是當定了。看著結拜後奧斯馬丁那興高采烈的樣子,蕭恩澤心想他定是以為威震軍也是他麾下的一部分了。

然而事實也差不了多少,自從奧斯馬丁和蕭恩澤結拜後,威震軍從上到下對這個“大哥”都是格外尊敬。仿佛蕭恩澤是威統,他就是威統大哥,這個威統大哥自然是要比威統管用得多了。也不知道是是軍官們本身這樣想,還是蕭恩澤私底下有什麼交代。

帝國兩大軍團幾乎合為一家,兩大統帥結為兄弟,這似乎意味著帝國的局勢即將發生變化。

“老弟,你看,這件衣服怎麼樣?”奧斯馬丁指著擺放在桌面上的華麗服飾問道。

蕭恩澤心里微微一驚,這衣服上的文飾和搭配的顏色如果再過分點,就是至尊之袍了。

他知道奧斯馬丁想聽什麼,忙道:“大哥,這件衣服和你很配啊!”

奧斯馬丁點點頭,道:“是做的不錯。我已經吩咐下去了,從一百套里面選出兩套來,你我兄弟一人一套。”

“不可不可!”蕭恩澤擺手道:“這件衣服怎麼能兩個人穿呢?”言語里的深意,任誰都聽得出來。

蕭恩澤和奧斯馬丁身後都跟隨著各自的心腹,大家或低著頭,或斜目望著遠方,誰都不出聲。

奧斯馬丁用手撥動著劉海,瀟灑的甩著頭發,道:“是兄弟吧?講義氣!有福同享,你我一人一套!我們助戴鄂即位,難道還分不到兩個輔政大臣?”

“哈哈,大哥考慮的周到,小弟佩服!”蕭恩澤轉移話題,道:“今天有消息從帝都過來,不知大哥知道了嗎?”

“知道了。詹姆士和夢露已經行動了,戴鄂手中有十萬中央軍,達達諾那禿頭把底牌也亮出來了,這場仗夢露就算贏,也不會那麼輕松的。”

“至于出兵時間,大哥有打算嗎?”

奧斯馬丁笑笑,道:“老弟啊!近年來你威震軍南征北戰,你又是當代不世出之奇才,至于軍事戰略,我自然是要聽取你的建議啊!”

蕭恩澤負手而立,淡道:“我已有主意。”

“噢?”

“三日後出兵,直搗西哥!”

“好!老弟,你這主意好!實在是好啊!太好了!”


“這麼說,大哥同意了?”

“當然同意!難道還會有誰比老弟的主意還要好嗎?我們這就回去,把大伙都召集起來,好好議議。”

“嗯,還要議議——大哥真是相信老弟我啊!”

“是兄弟嗎?講義氣!”

奧斯馬丁沒有讓蕭恩澤失望,最後商議出的結果,和蕭恩澤的計劃相差無幾。

作戰計劃一決定,軍隊的氣氛頓時壓抑起來,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將面對的敵人,原本是他們的朋友。他們同在丹菲生長,呼吸著同樣的空氣,飲著三大河的水。這一幕,是誰都不願看到的。而他們,卻要參與其中成為一員。

為了緩和軍隊的氣氛,蕭恩澤提議,在出發前兩天的夜晚,舉行一次鼓舞軍心的篝火晚會。軍隊三分之二的戰士們都可以參加,只留下三分之一防守西部邊境。但為了公平起見和“安全”起見,奧斯馬丁要求,蕭恩澤也抽出同數量的軍隊加入到西部邊境防守。

晚會前一夜,刮起了北風。二月的天氣已沒有歲初那樣寒冷,但晨晚的溫差依然很大,哥多斯一個人躲在營帳中,透過窗簾窺探了下營外的情況,然後回到書桌前,用嘴中的熱氣暖和著手掌與手背,雙手來回搓了一陣,才提筆寫了起來。

暗黃的燈光微微一閃,哥多斯警覺的抬起頭,道:“誰?”同時,他機靈的向旁邊拿來一本書,蓋在了書寫的紙上。

眼前空無一人,哥多斯朝魔法燈望了一眼,沒發現什麼異樣,接著寫了起來。

“大人,威廉森和奧斯馬丁已結拜為兄弟,奧斯馬丁還為他自己和威廉森訂做了兩套輔政親王的官袍,他們計劃已定,決定兩日後的清晨出兵,直搗帝都。大人,威廉森口風很緊,就連我這樣的親信萬威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麼。但依我看,他是真心和奧斯馬丁結盟,畢竟只有這樣做,他才能獲得最大的好處。大人,威震軍中我還有三千親信,能隨時隨地完成您的任何命令,大大您英明神武,我為大人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嗯,這英明神武的大人是誰啊?”

哥多斯落筆時,聽聞耳邊傳來的輕輕細語,他不以為然,附和道:“當然是帝國年輕傑出的名將詹姆士大人——”

“啊!”哥多斯恰是反應過來,怒吼道:“是誰?”

他偏過頭,見蕭恩澤就站在身後,正對他投向招牌式的笑容,“啊——大,大大大——大人!”哥多斯舌頭打結,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才合適,索性跪在地上。

蕭恩澤拿起桌面上的信,微笑道:“哥多斯啊!你就是寫信都忘不了要拍馬屁啊!”

“大人,其實——這,這英明神武的大人是您啊!”

“噢!”蕭恩澤點點頭,一副相信他的口氣,道:“你還真是有情調,和我百米不到的距離,說兩句話也要寫信?”

他指了指信上的內容,疑問道:“既然你說這英明神武的大人就是我,那這信上的威廉森是誰呢?嗯,威廉森?這名字還真是熟悉啊!”

“大人,我——”

蕭恩澤臉上笑容不改,只是語調嚴厲了許多:“哥多斯,你還真是金牌臥底啊!這些年來一直都沒發現你。”

“大人,我罪該萬死!”

“不不——你不該死,這是你的工作,你做的很好,我應該表揚你。噢不,我應該代詹姆士表揚你,給你發個最佳臥底獎什麼的。”

“大人,折煞小的了。”哥多斯的臉原本就白白嫩嫩,現在完全沒有一絲血色,原本豎立的黃色頭發也像枯萎的草一樣蔫了下來。


“來,哥多斯,起來。”蕭恩澤扶住哥多斯的手臂,把信還給了他,道:“繼續你的臥底工作,用你的途徑把這封信給詹姆士送去。”

哥多斯哪敢起來,道:“大人,我真的不敢了!我無法違抗詹姆士大人的命令,但我對您,也是從來無惡意的啊!”

“小事而已,誰身邊沒有幾個臥底呢?瞧你那認真的樣子。來,聽話,把這封信送過去。別以為我在開玩笑,我很認真的。嗯——信的內容一個字都不要改,只要在信的末尾,除了落你的款,再加上我的名字就行了。”

哥多斯驚愕的看著蕭恩澤,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蕭恩澤把哥多斯的疑惑看在眼里,道:“詹姆士要你彙報情況,無非是想知道我究竟是怎樣想的。你按我的吩咐把這封信給他,他一定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真的寄?”

“我再說一遍,我沒開玩笑。”

“是——大人。”此時哥多斯已經被蕭恩澤扶了起來,但腿卻依然在發抖。

蕭恩澤拍拍哥多斯的頭,就像在撫摸著一個小孩一般,依然微笑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剛才寫了那麼多字一定很累了,搞文字工作都是很辛苦的,早些休息吧!”

“大人,那我?”

“你?你什麼你?難不成還想讓我請你吃宵夜?快睡吧!”

“是,是——”

哥多斯癡癡的看著蕭恩澤的背影,直到蕭恩澤在這個營帳內消失,他才真正的松了口氣。剛才發生的一切恍如夢中,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威統大人既然發現了我是奸細,怎麼不除掉我?就算不殺我,也要把我關起來,或者懲罰我啊!可他——怎麼一點行動都沒有?對于哥多斯來說,這注定是個徹夜難眠的夜晚。

手中信的質感提醒了他,他急忙按蕭恩澤的要求在落款處加了一筆。

看著哥多斯營帳內忽明忽暗的燈光,蕭恩澤若有所思。

康農同樣眺望著遠方,他站在蕭恩澤右側,淡道:“威統大人,以詹姆士的聰明,一定能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他會相信你嗎?”

蕭恩澤微笑道:“會的。他除了相信我,別無選擇。”

“這個哥多斯,怎麼處置?”

“先留著,他被我識破了身份,以後不會亂來的,就讓他繼續做威震軍的萬威吧!”

康農狠狠的咬住狗尾草,道:“處置他的時候,請讓我來。”

月光下,康農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而蕭恩澤幾乎能用猙獰來形容了。主子倆默契的,同時改變了臉色。康農朝蕭恩澤望去,見他雙眼里滿是血色,充滿了仇恨和憤怒,不禁也是一愣。

康農忍不住小聲道:“大人,你?”

“康農,你放心,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的。我知道,那天犧牲的一千多個兄弟,大多數都是死在哥多斯的人手中的。這個仇,我早已銘記在心。”

康農點點頭,心里舒坦了些。威統大人看上去一副什麼都蒙在鼓里的樣子,其實心里什麼都清楚。


原來,那次賓利的新年偷襲事件其實不僅僅如表面上那麼簡單,是一起單純的神軍余孽刺殺行動。就在當時,蕭恩澤和康農,甚至連德薩琳都看出了一些端倪。事後三人聚在一起研究,蕭恩澤又去論壇查了一下,果然查出了點名堂。

哥多斯,這個威震軍的萬威,一直就是詹姆士的人。從帝國中央正式接納蕭恩澤起,哥多斯就作為中央第一批撥給蕭恩澤的軍官加入到了威震軍中。為了促使蕭恩澤快些做出決定,詹姆士命哥多斯想辦法挑起蕭恩澤對奧斯馬丁的戰爭或者敵視,從而使蕭恩澤盡快加入到夢露陣營中來。

當初威震軍在多瑙,離沙暴軍遠,要挑起戰爭並不容易,于是哥多斯就想了個禍害人的辦法。他從自己的親信中挑選出死士,做出刺殺蕭恩澤的假象,被抓後冤枉是奧斯馬丁的意思。他這個辦法雖然禍害人,但卻能達到最終目的。但不巧的是,偏偏在過新年的那一刻,殺出來個賓利。而哥多斯自己,還險些死在他的手里,好在臨危的時候裝死才免過了一劫。

事後蕭恩澤估算,那天為了保護他而犧牲的威震軍戰士,死在賓利手中的人不多,反而被哥多斯的人殺死的不少,這讓他怎麼不惱?

對哥多斯,蕭恩澤已是恨之入骨。並不是因為他是詹姆士安插在自己身邊的人,並不是因為他欺騙了自己,而是因為他的愚蠢可憎讓他犯下的罪。

“康農啊!都安排好了嗎?”

“沒問題了。”

“錢方面的事,不用太節約,對他們越客氣越好。”

康農微笑道:“大人實在會做人。”

“呵呵——對待他們自然是要好點,何況絕月是你推薦的,我自然不能失了你殺魔大人的面子。”

“大人放心吧!絕月十部眾出馬,再加上我——呵呵!”康農最後的一聲輕笑極為陰冷,讓蕭恩澤都忍不住深深呼吸。

“康農,不如你問問絕月的長老,我能不能申請加入他們?”

“加入他們?”康農疑惑道。

從哥多斯的話題上跳出來,蕭恩澤臉上終于浮現出自然的笑容,道:“我所說的加入並不是成為他們的殺手,而是成為他們的會員。也就是說,只要我加入他們,以後每月都會給他們繳納會員費,而他們就有拒絕刺殺我的義務,從此不再接納任何刺殺我的任務。而且,在知道有人要刺殺我後,還要提供情報給我。”

康農雙眼睜的大大的,迸發出異樣神采,道:“大人,你的頭腦真好使啊!”

蕭恩澤“嗷嗷”一笑,道:“花錢消災嘛!”

“大人!等這次行動結束後,我就好好找絕月長老談談,並把這個主意賣給他。我相信,他聽到這個會員制度後,一定會很興奮的!”

“賣給他?”

“當然要賣!這可是改革化的建議啊!”

“能賣多少錢?”

“像絕月這麼大型的地下組織,那是相當富有的。我要個十萬金葉子的建議費,應該不過分吧?”

“這個——”蕭恩澤湊近康農,拇指在中指和食指上摩擦,微笑道:“我嘛——”

“哎呀!”康農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夜幕,道:“今晚的星星真多啊!”

蕭恩澤抬頭望天,完全就是漆黑一片,要找出幾個看得見的星星都難,但他依然厚著臉皮笑道:“是兄弟嗎?講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