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第八章 大老爺

現實。

布魯特和鮑伯坐在導演室內,他們手端著咖啡,像似在認真的品,其實兩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中央視訊中尺寸最大的那個看的入神。

“鮑伯,你看見了吧?湯姆的連線數在下跌呢!”

室內的沉靜被打破,鮑伯品嘗了一下咖啡的味道,然後雙手自然垂下,放在大腿上,樂呵呵地道:“湯姆的表現其實很不錯呢!但遺憾的是,他已經捕捉不到影迷們的心了。”

“嗯。衛斯這個角色,已經惹人厭了。該強勢的時候他窩囊,該低調的時候他爆發,哎!”布魯特幽幽歎息,朝鮑伯看了一眼,道:“公司把湯姆捧出來費了不少工夫,如今成這樣了,怎麼辦?早知道,就應該一直按照我的設定發展下去——”

鮑伯揮揮手,打斷布魯特的話,道:“老朋友,這有什麼關系呢?沒有了湯姆,我們不是還有蕭恩澤嗎?”

布魯特有些驚訝,淡道:“你是說,蕭恩澤?”鮑伯微微一笑,抬起手,指著熒幕上的連線數,道:“你看看,再這樣下去,蕭恩澤的連線數一定會超過湯姆的。我們隕落了一顆舊的巨星,再誕生一顆新的巨星,這樣不是更好嗎?老朋友,你是偉大的電影藝術家,這都是你的功勞!”

“這部電影就快結束了,但願能如你所願吧!若是在結束時,兩人的連線數不分上下,蕭恩澤又沒有紅透,那我們就得不償失了。”

鮑伯望向布魯特的目光里閃過一絲驚異,道:“大導演就是大導演,考慮的果然全面。我還以為,老朋友你真的只懂得藝術,不懂得什麼叫做商業呢!”

布魯特瞥了鮑伯一眼,冷哼一聲,道:“還不是你們的功勞!”

“哈哈哈——”鮑伯站起來,輕輕的拍打著布魯特的肩膀,道:“老朋友,所以公司的命運就靠你了,這蕭恩澤,你可一定要讓他大紅大紫起來啊!”

布魯特伸手端起咖啡,搖搖頭,歎道:“鮑伯,你這樣說就錯了。蕭恩澤能不能大紅大紫,已經無法靠我了。結尾的設定雖然擺在那里,但是他有多種選擇,如何選擇能贏得影迷們的心,那就看他自己了。這個——威廉森的個性十分奇怪反常,我是引導不了了。”

“是啊!”鮑伯望著熒幕,眼里凝聚起一股凝重,道:“這家伙放著你給他的江山不要,而去尋求什麼真愛。可偏偏,那些批評和罵他的影迷卻依然還支援他,真是耐人尋味啊!”

“呵呵——年輕人的事,已不是我們能理解的了。或許,這個世界的人們,已經越來越需要真愛了吧!”

“上面可不會管什麼真愛,他們只在乎蕭恩澤的成績和公司的命運。《玄幻之王》離第二很近了,公司這次能不能揚眉吐氣,就看這最後幾天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一起祈禱,蕭恩澤能成功吧!”布魯特清澈的目光看了鮑伯一眼,低頭飲咖啡去了。

電影空間。

聖斯曆131年6月發生在塔巴達帝國瑞丹行省,威震軍和衛斯所率的塔巴達精銳之間的戰爭,最終以威震軍統領負傷、威震軍戰敗告終。因為埃尼斯的牽制,衛斯無法在第一時間追擊撤退的威震軍。但當他有條件追擊的時候,威震軍卻已走的遠了。他索性暫時放棄西進,轉改全軍攻打停留在東邊觀望的奴匈軍。

這一次,衛斯是徹底憤怒了,他把所有的怒火都傾泄在奴匈軍上,每個塔巴達戰士把每個奴匈勇士都當成了殺父仇人,砍翻砍死後還不忘補上兩腳。塔巴達軍的戰斗力陡然間成倍增長,打得奴匈軍措手不及,狼狽而逃。塔巴達軍也不輕易善罷甘休,打敗奴匈軍後,又呈虎狼之勢向奴匈王國殺去。

戰火剛剛熄滅,又燃燒成熊熊大火。塔巴達帝國的第一年,是喧囂血腥的一年。對于塔巴達帝國而言,這就是一個血色的清晨。

皇帝被逼到邊境,中央政權被奪,滿朝重臣被殺,軍隊主力兵變……

聖斯曆131年7月,威震軍抵達佛倫薩。

威震軍到達帝都佛倫薩時,蕭恩澤的傷勢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自從輸給了衛斯後,他越發專心的修煉起霸術來。他自冥冥中有種感覺,總覺得霸氣功第二階段還遠遠不是霸氣功的極限。或許,它還有提升的可能。

盡管,這可能是他的自我安慰,以此來告訴自己是能夠打敗衛斯的,但他還是不懈努力的帶傷修煉,不領悟出新的境界絕不停歇。

他知道,無論是在他自己心里,還是在影迷們的心里,這一仗輸的實在窩囊。

但他相信,只要自己不倒下,不放棄,影迷們一定會給自己機會。

毒辣的太陽懸掛在佛倫薩的天空中,晴朗的天氣並沒有讓佛倫薩的氣氛顯得多麼歡快。駕著馬車的車夫板著臉,不耐煩的揮舞著馬鞭。吆喝的小販少了,忽悠客人的商人也少了。想起以前走到佛倫薩的街道上,偶爾看見在人群中牽手的戀人,旁若無人的擁在一起親吻,身後不遠處百鴿齊飛的畫面,蕭恩澤感慨萬千。

“這是一座正在飽受煎熬的城市。或許說,這是一個飽受煎熬的民族。”望著馬車外的情景,蕭恩澤默默地說。


重返佛倫薩,呼吸著佛倫薩的空氣,往日的畫面在他腦海里一一迸發而出。

第一次得到國王召見,和公主波妮兒訂婚,鏟除雷諾,與薇琪幽會,萬里逃亡……往日的一幕幕,浮上蕭恩澤心頭。

“威廉,快三年了吧!這次回來,有什麼感覺?”馬車內,波妮兒也同樣凝視著窗外。

“回家的感覺。”蕭恩澤臉上洋溢起一陣幸福。

波妮兒心里一暖,靠在蕭恩澤的肩上,淡道:“威廉,謝謝。”

“謝謝?”蕭恩澤疑惑的轉過頭,道:“為何要謝我?”

“因為,你始終把塔巴達當作是家。”

蕭恩澤微笑道:“人生有很多東西,都不是能用利益來衡量的。塔巴達,是我的根。一個人,無論他的人生到達了怎樣的高點,都不能忘記自己的根。”

波妮兒眼里充滿幸福,但很快,一絲憂慮在眼角閃過。

似是察覺到波妮兒的異樣,蕭恩澤已猜到她在想什麼,于是低下頭,關切地說道:“不用擔心,就算塔巴達不在了,還有我。”

波妮兒把腦袋往蕭恩澤肩上磨蹭,像一只依偎在主人懷里的小貓,道:“大老爺究竟是什麼人呢?”

聞言,蕭恩澤抬起頭,歎道:“我也想知道,他究竟會是誰呢?”

“威廉,你要小心一點,和這種隱士打交道,一定要千萬小心。”

“嗯!放心吧!我有一種預感,他對我沒有惡意。”

“希望如此吧!”

在威震軍和佛倫薩軍隊的簇擁下,馬車穿過佛倫薩主要干道,向帝國帝宮漸漸駛去。蕭恩澤和波妮兒一下馬車,頓時有塔巴達的大小新舊官員前來迎賀。蕭恩澤甚是覺得奇怪,塔巴達政權被奪,但王宮的秩序卻沒亂,仿佛大家都是十分默契的換了一個新的皇帝而已。蕭恩澤不禁對大老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威廉森大人,里面請,大老爺正在大廳等侯。”

聽到這聲招呼,蕭恩澤心里越發緊張。終于,大老爺要揭開他的神秘面紗了!

大廳富麗堂皇,絢麗的魔法燈或吊在屋頂,或安放在四壁,盡管是白天,但把大廳映照的比廳外還要亮堂。這里正是蕭恩澤第一次得到坦勒召見時的地點,如今故地重游,物依舊,人已改。蕭恩澤踏進大廳,看著站在兩旁的大臣紛紛把目光投向自己,有羨慕、有疑惑、有激動、有期待,更有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蕭恩澤已經看見,在大廳的盡頭,有一個體型瘦矮的老者,他胡須花白,一雙渾濁的灰色眼珠正凝視著蕭恩澤。

蕭恩澤認識他,他正是衛斯的心腹,帝國的總監察長格森。

難道——他就是大老爺?

仔細想想,原來支援衛斯的如馬休、席森克這些人或死或失蹤,唯獨他還能屹立在這座大廳里,大老爺看來是他沒錯了。

蕭恩澤快步走了過去,格森也向蕭恩澤走了過來。

“威廉森大人,歡迎你歸來!”

蕭恩澤單手撫胸,微微躬身,道:“大老爺,你總算是露面了。”

“咳——”格森的老毛病又犯了,連續咳了幾聲,道:“誤會了,老朽並不是大老爺。”

“你不是?”蕭恩澤微微一驚,疑問道:“那誰是?”


“哈哈哈——駙馬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吧!”

兩人正談話間,一個中年男人從大廳後廳走了出來,嘻嘻哈哈地看著蕭恩澤,言行舉止十分隨便,看來在大廳中地位不小。就連格森,看見他後也急忙躬身。

蕭恩澤側過身,朝來人看去,他平頭,從衣服的覆蓋中露出來的皮膚是一種病態般的白。蕭恩澤連忙迎上去,喊道:“六駙馬!”

“哈哈哈!駙馬爺,歡迎你回家!”六駙馬向前一撲,頓時和蕭恩澤緊緊抱在一起。

對于這個往日一起在塔巴達厮混的同伴,蕭恩澤是記憶深刻的。六駙馬的厚顏無恥和怕老婆,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六駙馬四十歲的年紀,在二十歲的公主面前,那性格溫馴的就像一只小貓。蕭恩澤實在不敢想像,這樣一個人居然會是雄才大略,老謀深算的大老爺。

看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為了肯定,蕭恩澤還是怪笑著疑問道:“大老爺?”

六駙馬拍拍蕭恩澤的肩膀,哈哈笑道:“當然是大老爺!”

蕭恩澤在六駙馬胸口深深捶上一拳,喝道:“你小子,沒想到你就是大老爺啊!”

六駙馬怔怔地看著蕭恩澤:“這個——我沒說我是大老爺啊!我,我不是!”

“你不是?”蕭恩澤懵了。

“他當然不是!”

一道渾厚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六駙馬身後響起,頓時一個肥胖的身影從後廳內走了出來。

蕭恩澤定睛一看,頓時猛然一震。

那肥胖的身軀,那滿臉堆笑,那笑起來眯成一條縫的小眼睛。

儼然是瓊斯

有了前面兩次認錯的教訓,蕭恩澤小心翼翼了許多,他小聲問著六駙馬,眼睛卻在緊緊地盯著瓊斯:“他是大老爺?”

六駙馬點點頭,道:“嗯!三哥就是大老爺。”

轟!

蕭恩澤如遭電擊,但下一刻,他恍然大悟。

看著瓊斯笑容滿面的望向自己,蕭恩澤刹那間什麼都懂了。

這個傻乎乎的愚笨王子,其實才是真正的獵人

肥胖、傻氣、愚笨,這些統統都是他的偽裝。一直以來,他都隱藏在這層偽裝下生活,慢慢的積蓄力量,等待最恰當的時機,發出致命的一擊。

突然間,蕭恩澤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每一個站到顛峰的人都以為自己已到達人生最高點,但抬頭望去,卻還有比腳下山峰更高的山嵐。

蕭恩澤慶幸。好在,這個人中人並不是自己的敵人。而且,還是朋友。

但蕭恩澤又疑惑了,這樣一個出色的人物,為什麼無法在論壇里查到他的資料呢?而且,按理說,扮演如此一個人物,總不會隨隨便便找個龍套吧?既然如此,為什麼在連線排行榜上找不出他來呢?

難道,他真是電腦自動生成的人物?是導演刻意安排的NPC人物?


蕭恩澤已不去想那麼多了,瓊斯正拖著肥胖的身軀,向他走來。

瓊斯在蕭恩澤面前停下,笑容親切,目光中閃爍著興奮激動的光芒,他突然展開雙臂,道:“兄弟,歡迎你回來!”

想起埃尼斯的多次營救,想起瓊斯對自己的幫助,蕭恩澤同樣展開雙臂,緊緊的將他抱緊。盡管,他的身軀是那麼的龐大,以至于蕭恩澤的雙手無法在瓊斯的背後交叉。

嘩!

這一刻,大廳內熱鬧喧嘩,響起熱烈的掌聲。

“瓊斯,沒想到你竟就是大老爺,我有太多疑問要問你。”

“呵呵!我也有很多話要和你說。兄弟,跟我來!”

和瓊斯一番交談後,蕭恩澤對瓊斯有了進一步的了解,也掌握了塔巴達帝國如今的情況。

原來,瓊斯在十歲時因為母親失寵被害,心智變得比同齡人要成熟異樣很多。他從小看著王宮內的爭權奪利,所知所學化為心中城府。母親死後,他藉機裝傻,讓別人以為他是因為母親的死而受到了刺激。他原本身材就胖,又故意大吃猛吃,讓自己的體型變得臃腫無比。因為當時的他深知一個清晰的事實,他還太小,也沒有勢力,根本不可能有所作為。于是他養精蓄銳,在被其他王子戲謔以及被別人罵傻瓜時暗下苦功,組建自己暗地里的勢力。

三年前,坦勒病情加重,眼看就要不行了。而那時衛斯正得寵,坦勒一死,王位自然非他莫屬。當時的瓊斯已養精蓄銳十八年,便決定展開行動,派人去刺殺衛斯。衛斯一死,坦勒病重,他再出來定能統攬大局。可沒想到衛斯躲過一劫後,竟狠心把坦勒殺害,提前登位,不再給他機會。

就這樣,瓊斯又隱忍了三年。

但在這三年里,因為衛斯多在戰場,少在王宮,便給了瓊斯更多施展拳腳的機會。他暗地里集結黨羽,拉攏軍隊,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加上瓊斯已過而立,心志和思維上都已到達了成熟老練的程度,他運籌帷幄,待在深宮之中,卻對外界的事了如指掌,並能做出非常正確的判斷。

他抓住衛斯南下的機會,和奴匈軍遙相呼應,仿照衛斯的筆跡寫假信給曼德,命鮑姆發起兵變,又在這緊要關頭公開造反,殺害當初擁護衛斯登基的帝國高層官員。這一連串的計劃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一擊把衛斯打入谷底。

如今,衛斯十五萬塔巴達精銳如孤軍懸在國外。瓊斯雖只有五萬兵馬,但卻扼守了帝國重要要道,若算上蕭恩澤帶入佛倫薩的十六萬威震軍,勢力斐然!

聽瓊斯不厭其煩的講解著目前的形勢和他所做的一切,蕭恩澤微微有些感動。他再一次肯定,瓊斯雖然城府極深,但對自己是沒有惡意的。並且,瓊斯還十分相信自己。如果不信任自己,他會讓自己帶著十六萬大軍來到佛倫薩嗎?如果不把自己當朋友,他會把自己的事痛痛快快的說出來嗎?

蕭恩澤忽然覺得,瓊斯雖然就是大老爺,但瓊斯,還是自己以前認識的那個瓊斯。

唯一讓他詫異的是,瓊斯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想著爭奪皇位。

難道如以前那樣傻乎乎地活著,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不好嗎?為什麼非要卷入是非,在永無止境的煩鬧喧囂中渡過一生呢?

和瓊斯靠得近了,蕭恩澤才發現,瓊斯的身體似乎並沒有以前那樣好了。他眼睛雖然有神,但眼皮時常無力的垂下,話說多了不僅要大口喘氣,而且臉色也會變得蒼白。看來這些年,他真是太累了。

是啊!對于更多人來說,無論是好是壞,痛痛快快的去做總是最好的。若想做什麼還要遮遮掩掩,隱隱藏藏,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

何況,這一忍受就是二十幾年。

蕭恩澤朝身旁的波妮兒看了一眼,見她臉色好了許多,頓時放下心來。看來她知道大老爺就是自己的哥哥後,心里的石頭算是落下了。對于她來說,無論是衛斯當皇帝,還是瓊斯當皇帝,這江山都還是塔巴達的,皇權都是她自己家的,對于她的生活並沒有影響。

蕭恩澤道:“瓊斯,下一步你打算如何做?”

“下一步該如何做,我應當問你。”

“問我?”

“沒錯。”瓊斯微眯著雙眼朝蕭恩澤望去,道:“兄弟!如果你願意回塔巴達,那麼下一步,將是為你舉行歡迎儀式的時候了。”

蕭恩澤知道瓊斯話里有話,但一時卻無法理解,但他看見瓊斯眼里閃爍的精光後,心里不禁湧起一股暖流,他驚道:“難道,你的意思是?”

瓊斯微微一笑,道:“正是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