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上 第十四章『距離的肯定者們』

雙方之間的距離

是上下還是前後

配點(信賴感)

Alcala•de•Henares的走廊下,二世和委拉斯開茲正漫步前進。

抱著紙袋的二世一副垂肩喪氣的樣子說道,

「已經十一點了呢,胡安娜君毫無疑問還在的吧。畢竟剛才還看到燈亮著。」

心情好沉重啊,這樣說著的同時抵達了通道的三岔路口。選項有前、左、後三個。

兩個人在一瞬間壓下腳步聲並且放慢速度,像是讓身體放倒一般窺向左側的通道,

「————」

在確認到通道中空無一人之後轉了過去。先踏出一步的委拉斯開茲說道,

「真是擺脫不掉這樣子做的習慣啊,大將。」

「Tes.,和胡安娜君一起行動的時候總是被她說不要這樣偷偷摸摸地。」

「明明是要保護自己免遭危險哪。」

「不能讓她注意到才是最辛苦的啊。正因為失去是最痛苦的,所以除此之外就不值一提了。」

二世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完,走在旁邊的委拉斯開茲重新用帽子深深遮住眼睛說道,

「……我覺得,大將的妻子並沒有討厭一直不回來的大將哦。畢竟在我們這群被集合起來的家伙出陣的時候都會特意准備飯團呢。

曆年的火祭,妻子都很享受的吧?期待著戰爭結束的話,會不會收到大將一起共舞的邀請什麼的,……就像以前一樣。」

「但是經常惹她哭泣啊。也經常被小家伙們問到“你是誰?”呢。而且如果還是那時候的話就另當別論,現在的我已經不是能在火祭上跳舞的年紀了啊。」

「Tes.,這倒確實是……」

說到這,委拉斯開茲停頓了一下,

「不,這畢竟不是我能說三道四的地方啊,大將。」

「Tes.,因為我也沒辦法明確地說出來,所以正對沒辦法向其他人說明感到困擾呢。」

但是啊,委拉斯開茲這樣說道。

「話題回到現在吧,大將,你就那樣被那個小丫頭討厭嗎?」

「明明在工作上給她添了那麼多麻煩?而且順帶還經常被他訓斥?」

「但是大將,你自從那個女孩來了之後就沒有再工作了不是嗎。這可不行。」

「那是因為胡安娜君太過優秀了啊。大體上來說,我連自己為什麼會被前總長推薦到這個位置上都還沒想明白呢。反複思考之下的結論就是——」

「肩負起令三征西班牙走向衰退的全部責任的受氣包,是嗎?你是勒班陀的英雄吧?」

「實際上只是為了把敗仗解釋為勝利的英雄而已呢。我只不過是在那個時候在該去的時候沒有去才存活下來的。而且……導致了絕對不能造成的喪失。」

他一邊走著,一邊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我覺得自己是會導致“失去”那種類型的人。從以前開始就盡是這樣的事情。無論是知道這一點還是不知道這一點,注視著眼前的東西就會失去身後的東西。

所以把國家交給這樣的人就意味著……去失去國家吧,這個意思啊。肩負起全部責任讓日不落帝國沉淪。能夠做得到這種事情的人,理所當然就會想到只有我才行。」

明明是這樣,

「明明我出于曆史再現的理由努力地實現了書面婚姻,並且一邊心驚膽戰地進行著看上去就會失敗的事業一邊機械式蓋章地運營著‘毀滅吧,三征西班牙’這項事業,但是從身後追上來的你們和胡安娜君還是拼命地令國家走向繁榮。就算我拼命地作出消極的事情依然讓這些變成積極的事情啊。曆史再現應該更重視才對吧。

說到底因為她最初的事業,統一印度公司是世界上第一家股份公司,胡安娜君那國家級資產都是多虧了那個哦?因為那個,聖聯可是緊緊盯上我了呢。」

「不要成為討厭自己的女性的盾牌啊,大將。最初小丫頭立下的議案,擴建科爾多瓦的醫療中心和增設安達盧斯校書店的議案,樂呵呵地在這兩個議案上簽名可是不行的吧。明明完全沒有足夠的資金結果在簽了名之後才注意到讓小丫頭大發雷霆了嘛。」

「那些留下的資金本來是准備給學生會室改建用的,遵循聖譜記載,是要進行娼館的整修是吧。那個就是被討厭的原因來著吧。」

「娼館的存在是出于‘與女性的貞操密切相關的保守的名譽’而正當存在的哦。那小丫頭還是小孩子吧。為了能夠讓其能夠進行定期診療和作為簡易醫院發揮機能,或者說是符合三征西班牙直爽豁達風格的曆史再現。

自那以後小丫頭也經常擺出一副“我是大人了”的態度,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

「Tes.,挑釁的話一下子就會上鉤呢。」

嗯嗯,兩個人維持著步速並互相點頭。

「去年年底,聖誕晚會的節目上有人提到了“根據聖譜記載,三征西班牙的聖誕節從煙囪里鑽進來的不是聖誕老人而是聖母瑪利亞,而我們的學生會里也有位聖母大人呢”。雖然聖母瑪利亞從煙囪進來是根據聖譜記載的三征西班牙風俗這一點是事實——但是她就那樣子接受了呢。

雖然也有房榮君明明沒有要做的打算還是說出“干脆我來做吧”進行煽動的錯。」

「瑪利亞為了烘干神之子的繈褓而抱著神之子從暖爐進入煙囪,而已吧。……畢竟我們國家很喜歡瑪利亞嘛。雖然完全因為胸部和臀部卡在了道具煙囪里而差點哭出來,不過嘛,也正因為那件事而受到了各區代表們的喜愛就是了。

——但是啊,在埃納雷斯的體育館招待整個國家的孤兒院並且繼續煽動她的到底是誰啊。」

「不是你同意的嗎。因為你擁有幾個那樣的設施嘛。」

而且,這樣一邊說著一邊注視起位于前方的大廳。

「聽說那孩子寄信來了是嗎?委拉斯開茲君。」

「我怎麼知道啊。交給小丫頭了吧?沒有被當成是來自情人的書信嗎?畢竟寄信人姓名還算是女性。」

「啊,難怪感覺最近更頻繁地受到訓斥了,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說著邁步踏入大廳。是一個四方的,大約十坪左右的空間。白色的圓桌組合被設置在中研,右手側的是同樣白色的座椅和寫有統合居室的入口。

在入口兩側守著兩位手持覆蓋著強化機殼槍械的警衛,除此之外,

「——誾君嗎。」

「Tes.」

作出回答並行禮的正是誾。她似乎是之前離開自己的房間現在正要回去的樣子,邊朝這邊走來,

「總長,胡安娜大人正拿著信件等著您。現在正在順便進行文件關系的處理工作。我也正打算去稍稍為學生會的工作幫幫忙。途中明白過來“這些工作實在不適合我”之後就決定回這邊的私人房間來進行義肢的整備。

總而言之從結果上來說,我是不是有必要准備一雙用來蓋章的專用義肢呢?」

「我會幫你問問“清之大市”有沒有的。啊,不對,非要說的話應該是去找“機械裝置的明星”。不管怎麼說實在是多謝。」

「不,因為一直都交給宗茂大人而不怎麼露面的緣故,所以學到了很多東西。」

「比如說?」

Tes.,誾點了一下頭。接著她走到這邊兩個人的面前停下腳步,

「胡安娜大人真是一位令人深感興趣的人呢。」

「雖,雖然說得沒錯,但是還真是難懂的說法啊。」

是這樣嗎?誾點了一下頭,

「因為盡管微不足道還是給就算回來也無事可做的我分配了工作,並且明明沒有立刻回來的必要卻為了等總長而留下。」

「怎麼有種我被拐著彎責備了的感覺……」

「Tes.,可是能夠讓我打發無所事事的時間實在是值得感謝的事情。果然一個人獨處之後就會胡思亂想起來。不過——」

「?」

「胡安娜大人接下來的那封信件是?——情人寄來的?」

……絲毫不留情啊……!


自己在為自己人而顫栗起來的同時,擔任警衛的學生保持著立正姿勢嚇得不敢喘氣大概是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聽見的意思吧,還是說雖然聽見了但是完全沒有在意的意義呢。

不管那個,二世看了委拉斯開茲一眼,看到他使了個眼色之後,

「那封信是……,來自長壽族的孤兒的。」

「長壽族的……?」

沒錯,二世這樣說道。腦海中想到這些事情說出來應該沒關系,于是說道,

「這算是勒班陀中我唯一取得的戰果哦。」

「我們生存下來這一點難道就不是戰果了嗎?大將。」

「不是的,你還有我救下來的人們不是全都成了了不起的工口游戲制作者了嘛。無論是文藝部的塞萬提斯君還是貝嘉君。」

「塞萬提斯是創作了以異端審問官題材的‘鈍器法庭’等工口游戲呢。不分老幼都能熱血沸騰起來。必殺•風車大回轉突擊!之類的招

式,那個老頭子到底有多孩子氣啊。」

「為了即賣會而進行十字軍的超解釋,還有因為絲綢之路貿易與遠洋貿易而堂堂正正地在夏冬兩季于江戶舉行實在是太好了呢。——因為能夠賺來外彙所以讓我十分困擾。」

不管怎麼說,二世眯著眼看了一眼委拉斯開茲之後,又將視線轉回誾並說道。

「在那場戰斗中,我們將長壽族居住的島嶼解放了。雖然大部分人都已經來不及了,但是只有一個女孩子得以被救了出來。她當時因為害怕得不得了而躲在了戰壕里面,……不過嘛,最終被送到了委拉斯開茲擁有的其中一間孤兒院里。」

「那孩子,送來的信?……那個孩子認識總長嗎?」

不,二世否定並搖了搖頭。

「我並沒有讓她知道我是總長兼學生會長。也沒見過她,也沒讓她見過我呢。……是委拉斯開茲把我當作她的監護人,所以才讓她定期和我交換書信。

嘛,我認為對于那孩子來說,知道自己的監護人是導致三征西班牙衰退的欠債王絕對不是一件好事呢。」

說到這歎了一口氣。

「長壽族可是萬幸的種族呢。……雖然那孩子應該比誾還要更年長一些,但是依然還是小孩子而已。信件的內容也帶著這種感覺。對于失去了許許多多的我來說實在是彌足珍貴的存在。」

突然,二世重新將紙袋拿起來展示給誾。接著仿佛將整個紙袋遞向誾似的,

「呃,那個,有什麼,在里面嗎?」

「Tes.,這是一直以來的配給。雖然不知道是從哪里取得的,但是把蔬菜——」

說著伸出手,可是誾制止了二世,

「因為一直吃的人現在不在,甚至還因為正在接受集中治療而沒有醒來,所以就免了吧。」

「做成醃菜不就好了嗎?」

被這樣說了之後,誾稍稍思考了片刻,說了一句Tes.之後接過了白菜。將綁在上面的繩子掛到了義肢的手指上,

「那麼,我就收下了。實在是十分感謝。」

低頭行了一禮之後,她便邁步離去。就在這時候,

「明天我應該還會再來。」

這樣啊,兩位男性對著她離去的背影點了一下頭。接著委拉斯開茲說道,

「……立花妻,小誾也是,這種心情轉換是很有必要的呢。」

「真是被不斷被拐著彎責備的一天啊。——對了,委拉斯開茲君,你要去哪?」

「剛才不是說了有工作嗎?如果不從今天就抓緊的話可就趕不上夏天了哦。」

「喂喂喂,如果只剩下我一個人的話可就不知道會被怎麼訓斥呢。」

「忘了對待女性的方法了嗎?大將。明明因在曆史再現中離婚經曆那麼豐富。一直以來的干貨,不是打賭贏過嘛。投餌啦投餌……夾在年輕女孩子和干貨之間進行對話什麼的可是十分罕見的狀況哦。至少說句‘一直以來給你添麻煩實在是抱歉了’啊,大將。」

「就算說了她也只是無言地把文件在眼前堆起來而已啦——不如說,為什麼像她那樣子有才能的人會在我手下啊。」

二世眯著眼看向房門。警衛們一副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把頭偏向一邊,果然這邊接下來也當作沒聽見好了,

「明明把我的權限完全剝奪,或者是令我讓渡決定權給她的話,就能更輕松地進行各種工作了,可是為什麼還要來依靠我作出決定,或是來聽取我的意見啊。全部交給她自己來處理的話效率會更高,而且她自己明明也很清楚這一點。

相貌也很好,我覺得她就算作為性別不同的襲名者也不會有任何人抱怨。」

「除了相貌之外的部分如果說出來可是會被訓斥的哦,大將。過去你曾經說過這些吧?最後以“我這樣就可以了”了結。之後,大將你出去閑逛的次數就增加了對吧。」

「才沒有出去閑逛啦。——只不過是去一直去的地方和大家一起玩而已。」

「所以說那就是閑逛啊。」

說完,委拉斯開茲朝大廳深處的通道邁出一步,接著轉過身。他猛地向這邊一指,

「那個小丫頭為什麼會那樣做,給我稍稍積極地想想啊。」

「想過了的話就不會再被訓斥了嗎?」

誰知道呢,委拉斯開茲這樣說到。因為啦,他如此開場,

「能和年輕女性交往的話,會十分愉快的吧?大將,火祭也試試邀請她一下吧。」

「西班牙人什麼事情都會和熱情聯系到一起實在是想太多了。」

委拉斯開茲的回答,只是輕輕抬起右手而已。

真是的,二世歎了口氣,輕輕地對擔任警衛的學生行了一禮。對于慌張地擺出立正姿勢的他們,二世則是打開紙帶,

「一直以來真是抱歉了啊——這個,因為得到了毛豆所以回去的時候去哪里的食堂煮一下一起喝一杯嗎?鹽雖然還是岩石狀,不過還是加上比較好吧?」

「實在是不敢當……!」

對收下這些的二人點頭示意之後,二世進入居室。在打開門的瞬間,

……一上來就受到訓斥可就受不了了啊。

腦海里不禁冒出了這個想法。

三征西班牙,Alcala•de•Henares中學生會與總長聯合的統合居室,是一個三面被開窗的約十坪大的昏暗房間。

從天花板上投射下來的光亮是聖術式所產生的,但是出于節約的目的被限制了亮度。亮度只有從窗戶射進來的兩輪月亮的光能夠映出陰影的程度。

夜晚的窗戶,從校舍四層的高度俯瞰夜景的居室,南側那扇里側的窗戶邊設有二世的桌子。那是右邊擺著一張用來對方文件之類東西的輔助桌,左側設有另外一張處理清算文件用的輔助桌子的大桌。在那張桌子前,橫擺著一張與其組合成T字形的桌子,那是胡安娜的桌子。

兩個人桌子的正面作為通道,左右分別並排著學生會和總長聯合成員各自的桌子。現在雖然只有立花•宗茂的桌子上什麼都沒有,但是其他的桌子上都堆著各種雜物。

男性成員們的桌子上,非要說的話就是把符合個人興趣的東西擺在了主要位置,在伸手可及的位置上擺著與工作有關的東西。基本上是堆積了大量書本的桌子。

至于女性成員們的桌子,非要說的話就是把與工作有關的東西擺在了主要位置,在伸手可及的位置上擺著符合個人興趣的東西。基本上是裝點成帶有自己風格的桌子。

……房榮君現在的興趣是溫泉旅行嗎……。隆包君這邊的話該把簽名的球掉在桌子下面這一點告訴他吧。但是那樣的話從下面堆積起來的從奈良時代開始的蹴鞠選手年鑒大概就會倒塌了吧……

不斷思考著這些事情,二世壓低腳步聲朝胡安娜的桌子走過去。

胡安娜正背靠在椅背上背對著這邊。從相當高的椅背兩側可以看到她的制服袖子垂下來。

接近到半徑兩米的范圍,再繼續接近過去的話就會變成身高較矮的這邊完全被俯視的狀態,而且說不定會直接動手。不,雖然至今還沒有過被打的情況。

……氛圍啦氛圍。

二世小心翼翼地避免發出腳步聲,首先將紙袋放到了比較安全的房榮桌上,接著使用滑動步法試圖從胡安娜側面迂回。現在她正擺出對著自己桌子的姿勢。雖然從背後迂回進入視野的話結果是一樣的,但是因為發出聲音而受到轉身的迎擊和無聲地從側面通過之後以自己的桌子為堡壘相比起來,從傷害控制的意義來講也是後者更好。

……說實在的比起依靠桌子,不低頭是不行的呢。

就在這時候,來到胡安娜旁邊准備一口氣提高速度沖向自己桌子的時候,

「……?」

⒏BοОk·cοм


對于坐在椅子上的胡安娜那平靜的反應,二世停下腳步。

他把手扶在自己桌子的前面,忽然轉過身來。只見,

「睡著了……?」

在昏暗的燈光下。在讓人覺得從室外射進來的月光反而更亮的房間之中,胡安娜正微微把頭側向一邊合著雙眼。因為一直戴在頭上的帽子在室內也摘了下來,所以從陰影中可以看到黑色的頭發稍稍解開擋住臉頰。

覆蓋在右耳的護具上貼著的東西是,

「壓縮睡眠的符嗎……四倍壓縮,太亂來了啊。難怪不怎麼能把她吵醒。」

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前。恐怕是因為自己沒有回來所以決定睡到十二點左右吧。

……晚飯,是知道我這邊會帶回來什麼吧。

看過去,桌子一側放著一個藤籃,兩人的桌子上放著被紙蓋住的裝有某種東西的器皿。大概是配給給孩子們的派和蛋撻還有剩下吧,二世這樣想到。雖然這些配上干貨和醃菜作為晚飯實在是有點兒奇怪。

可是,顯示在符表面上的十字形效果計量表上的刻度還剩下一半。恐怕設定的時間是兩個小時,在這段時間內睡眠擁有四倍的質量。雖然會讓睡眠的時間縮短,但是效果是對腦內分泌的控制,並非加速身體的新陳代謝。雖

然精神能夠恢複但是很難消除身體的疲勞。因為睡眠的深度也會變成四倍,要中途醒來也是十分困難的,而且清醒也很慢。對于她常備著這種東西的習慣,二世則是,

「……不是屈居我的手下,而是去更好的國家或是企業,城市鄉村什麼的地方會更好喲。」

撓了撓頭,打量起胡安娜來。側起頭,為了不露出俯視的視線。

「信,嗎。」

幾封書信和已經司空見慣的白色信封被抱在她的胸前。淺淺坐在椅子上被雙手輕輕交叉壓在胸前的書信正處在只要想拿就能輕松拿出來的狀態。二世不經意地將視線投向和以往相同的白色信封,

「因為是來自委拉斯開茲君管理的孤兒院的信……明明由他直接拿來也沒關系的。果然投到郵筒里也是其中的妙處吧。你說呢?宗茂——」

脫口呼喚出三征西班牙中因為襲名了郵政關系的名字而承擔起相關事務的第一特務之名,二世一下子語塞了。他歎出了今天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次的歎息,同時看向了她所抱著的大量書信之中的白色信封。那是由一名少女寫給自己的書信,

「因為這孩子也是長壽族,……外表看上去一定和我的女兒差不多年紀吧。」

就在這樣念叨著的時候。

「嗯……」

忽然,或許是做了噩夢的緣故吧,胡安娜皺著眉頭輕輕扭動了一下身體。因為這個動作,她的屁股稍稍從椅子上向前滑了出來。椅子轉了一下,腿也隨之彎曲。

「哇!」

椅子轉向了側面。而且還是剛剛好正對著自己這邊的姿勢。不僅如此,

「…………」

伴隨著呼吸,胡安娜的身體失去了力量。疊在彎曲的身體上的雙手就這樣滑落到扶手上,從手上放開的大量信件一股腦地散落在地面上。

「哇哇哇!」

二世慌張地低下身開始拾取落到地面上的信件。雖然木質地板讓信件打滑難以拾取,但是總算還是把散落到地上的部分全都撿了起來,接著開始為了檢查還有沒有其他落下的信件而環顧四周,

「啊。」

有幾封信件似乎被胡安娜的制服裙子和大腿夾住。二世伸手將它們取下,這樣子撿到第四封的時候,

「嗯……」

大概是信紙角弄癢了她吧,胡安娜懶洋洋地張開腿。結果一封信掉落到了眼前張開的胡安娜的雙腿之間。

蹲在地上的二世一瞬間朝書信伸出手去,但是就這樣停在原地低下頭,

……啊嘞?我沒做什麼壞事吧……?

冷靜點,二世這樣子對自己說道。這個人是副會長,是自己的部下和同事,是一直以來訓斥自己無能的人,所以不要想太多。現在不要把她當作女性,女生,異性而是當作木頭石頭之類的東西。

突然房門被打開,誾的聲音,

「啊,抱歉,我忘記了東西——」

停止了。

對于出乎意料的義肢女登場,猛地轉過頭去的二世反射性地開始思考起現在的狀況,意識到誾啞口無言的意義。因此他陷入慌張,

「啊!誾,誾君!?」

「Tes.,——沒關系的總長。情況我已經清楚了。」

「真,真的?」

「Tes.,也就是說,從總長的角度來看這個人是副會長,是自己的部下和同事,是一直以來訓斥自己無能的人也就是並不把她當作女性來對待只是單純蹲下身去撿落到地上的信件這種狀況對吧?現在不要把她當作女性,女生,異性二世當作木頭石頭之類的東西這種感覺。」

這個人不會是能夠讀出別人內心想法吧,還是說現在這個狀況實際上極其容易理解呢。不管怎樣,

「沒,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Tes.,了解了——就當作是這樣吧。」

「那不就是說實際完全相反嗎!」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誾這樣說道。

「畢竟胡安娜大人也並非不在意總長,不過——」

接著她十分冷靜地俯視著這邊。

「沒想到總長是會為了拜托身為八大龍王之一的胡安娜大人在假裝睡著還張開雙腳而下跪的男人。這正所謂純爺們。真希望宗茂大人也能夠學會這樣的技術呢。那麼就告辭了。」

「這,這到底該從哪里吐槽才好啊,喂,啊,不要回去啊!?」

「嗯……」

露出一張像是在說二世的聲音和房門關閉的聲音太吵了一樣的睡臉,胡安娜吸了一口氣扭動了一下身子。同時合上了雙腳,書信也隨之被擠到地上。二世一邊認真地想到這真是幸運,一邊慌張地撿起信封之後站起身。

……危機已經離開了……!

想到這,二世看向收集到自己手上的書信。“清之大市”寄的是例行的收支報告。

因為“三大武神騎士團”和超祝福艦隊進行了連動,所以就是這個關系吧。由格拉納達第二高等法院下達的高等裁判報告,還有剛剛掉落在胡安娜君兩腳之間的書信是來自K.P.A.Italia的教皇總長,那個淫蕩教皇,這種季節性的問候還真是一絲不苟啊……

「啊嘞?……那孩子送來的書信呢?」

沒有。因此二世再次環顧四周,接著他注意到了。

胡安娜的兩胸之間,一枚信封就像是利劍一般刺在那里。大概是剛才手臂滑下來的時候書信就這樣子散落下來,而墊在最下面的這封信就順勢被夾在那里了吧。

二世面對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呆立在當場,

「普通情況……神只試煉就只有一回而已吧。」

為什麼連續兩次啊,二世說著歎了一口氣。在頭腦中浮現出了五次五位數心算並且順利解開之後將雜念消除,重新審視起眼前的課題。

問題很簡單。只要從中拔出來就好。就只是這樣。沒有任何害怕的必要。因此,

「————」

伸出手,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信封上部,拉出,

「嗯……?」

沒能拉出來。

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壓力太大了。僅此而已。冷靜點。如果想到多余的修飾語和描寫的話就會變成相當不好的狀況了。沒錯,冷靜點腓力•二世,你可是個笨拙的男人。如果在這個時候把她吵醒的話就不單是被訓斥而是會被以性騷擾罪送上火刑場了。難道沒聽到審判官宣讀罪行的聲音嗎?“腓力•二世,在此以雙乳相夾性騷擾的工口罪判處你火刑”,啊,光是想到乳這個單詞就不行了!

這時候,房門打開了。


「——實在很抱歉,總長。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我果然還是認為像總長這樣成熟的男性對胡安娜大人那樣一絲不苟的女教師系女性作出那種事——」

誾的聲音停止了。

仿佛雜音一般,冰冷的血液流動聲音不光從耳朵而是從大腦與全身傳來的二世流下大量冷汗,轉頭看向誾的方向,

「誾,誾君!這,這個是——」

「Tes.——就當作是那樣的吧。」

「好,好快!展開地太快啦!!」

好啦好啦,誾打斷了二世的話頭,

「胡安娜大人也不知道為何這樣子在意總長,可是——」

接著,她用冷靜的視線俯視著這邊。

「沒想到總長在要求胡安娜大人假裝睡著之上進行雙乳相夾的表演——這正所謂雙重純爺們。真希望宗茂大人也能擁有這方面的興趣呢。那麼就此告辭了。」

「哇,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插入吐槽了啊!喂,啊,都說了別走啊!?」

就這樣朝誾關閉的房門踏出一步的同時,夾在手指間的信封被強行從胸間抽了出來。在因為緊貼在一起而相互擠壓的胸部壓力和方方正正的信封的鋒利度的雙重作用下,胡安娜制服胸口被一下子拉開,

「嗯……」

一口氣被割開到肚臍下面的位置,變成只有布料搭在上面的胸部隨著呼吸起伏,

「————」

將自己擁有的一切技能全部動員起來,二世將放在房間角落的小睡用毛毯拿過來給胡安娜披在了身上。用短短一秒半就完成這些行動的他為了調整呼吸而把桌上盤子上的紙移開,拿起下面的蘋果派咬了一口,

……啊,比以往甜味更加高雅了啊。

大概是因為沒有選用精制的白砂糖而是選用了略帶渾濁的糖吧。白砂糖的甜味是十分直接的,而且由于其成色而很受珍重,但從味道的豐富程度來說殘留一些雜質的糖就不會那麼單調。

如果要分配給身處醫院這種缺少甜味的地方的孩子們的話,應該是後者更好一些吧。

不禁舔起手指來的二世這樣想到。

……像這樣子能干,並且能夠進行學習和思考並進一步成長的人……

長壽族是極東一側的原貴族家系。自己也是極東這邊出身,聽說自己的祖先是曾經在他們揮下工作的家族。明明是這樣,

「為什麼會在我手下呢。」

想到這,二世將白色信封裝入胸前的口袋,拿起桌上的筆在從盤子上取下的

紙上寫下文字。

“因為看你已經睡著了,所以就和誾君一起先回去了。點心就多謝款待了。”

關于書信的事情就不詳細說了。即使是因為睡著了,弄掉了書信這件事也會傷害到她自尊心的。如果讓她認為是我擅自拿走的話對她來說應該更好吧。而且現在也有必要追上誾所以也並不算是說謊,這個說法的話也可以讓她認為毛毯是誾蓋上的吧。

……一直以來的干貨就放在這吧。

就在打算從蓋著毛巾睡著的胡安娜身旁通過的時候。

「不……」

帶著求救意味的聲音從胡安娜口中傳來。

聽上去簡直就像是在對別人說“請救救我”一樣,二世因此停下腳步。

仔細一看,胡安娜的眉頭緊鎖,毛巾下的手正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

壓縮睡眠會在睡眠之中分為淺睡眠和深睡眠,而在淺睡眠的時候會做夢。而且也是被壓縮的夢。

「不……」

嘴里嘟囔著,可是語氣和表情都十分低落。那簡直就像是,

……就像是放棄了一般。

因此二世伸出手,可是,

「對不起。」

她那雙緊緊抓住椅子扶手的手就連回握過來都無法做到。因此他只是隔著毛毯將自己的手沖疊在她的右手上,可是,

「————」

仿佛松了一口氣似的,從表情上可以看出她跨過了危機。沒過多久呼吸也重新恢複平穩,

「嗯。」

二世輕輕地放開手。接著他從紙帶中將准備交給胡安娜的東西取出來放在她的桌上,接著似乎為了避免毛毯滑落下來似的輕輕離開了房間。

帶著變輕了的紙帶和胸前口袋中的書信一起。

「給叔叔:

叔叔最近過得還好嗎?我很好哦。我有在用功讀書。也有在好好吃飯。也有玩游戲和好好睡覺。

教導院的生活已經開始一個月了。雖然還沒有交到朋友,但是有叔叔在所以我覺得不會有問題的。而且還有書在所以一個人也沒問題。

最近。天空上有云在飄。

叔叔你知道嗎?在那些云彩之中似乎有好多船。教導院的大家總在說著要戰爭啦要戰爭啦什麼的。

叔叔要去參加戰爭嗎?

我是被叔叔救下來的。我不喜歡戰爭。

但是叔叔們救了我。

如果再次發生戰爭的話叔叔還會再來救我嗎?

我對那些害怕戰爭的人說了叔叔的事情。無論發生了什麼只要有叔叔在就沒問題的。

如果再次發生戰爭的話叔叔還會再來救我嗎?

我希望我說給他們聽的話不會變成謊言就好了。」

「會怎麼樣呢。」

二世一邊在月光下漫步一邊喃喃自語。

「“叔叔”會去救你的——絕對。會把你從黑暗之中帶到光明之下的。」

但是,

「現在的“大將”又如何呢。」

說到這他抬頭仰望起夜空,

「如果是大將的話會如何呢。

我這一次,到底能不能守護包含你在內的,更加重要的東西呢。」

這個問題沒有得到回答。

只有令人感到冰冷的透明夜空在頭上展開。

夜色漸深,二世在這片通透的夜空下漫步前進。

心中想著,伴隨著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在這場對英國的戰爭中進行檢驗了吧。



8BOо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