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叩門的聲響
還是破壞的鐵槌
配點(開門的方法)
低空中,鐵塊落下了。
失去了防護障壁的支撐,合計四艘量的殘骸落向了馬德堡。
在糾纏在一起落下的四艦正下方,有著三艘運輸艦。
西側的一艘正被兩具武神從側面推著,可能就只有後部會被稍微蹭到一點,但之後的兩艘就來不及了。
尤其是位于正中的極東勢力的運輸艦很成問題。它就在落下的四艘艦的中心位置,而傷了甲板的那幫子人,
「呼呼,雖然想著從甲板上跳下去就好了,但那是不是太大了啊!塞滿啦!我那賢明的人生塞滿啦!在這樣下去人家就會被砸成肉醬和巨乳巫女分不清誰是誰了呢!非常感謝——!喂阿黛爾!別整理內襯屁股上那塊了快點過來!變成尸體就能和巨乳合體了喲!?就像是斯芬克斯之謎一樣的呢!?早晨貧乳中午貧乳晚上尸體,那麼這是什麼!?人類……!這就是人類這種生物喲……!」
「喜、喜美你從剛才開始在說什麼呢——呃,哇,這可能真的不行了誒!糟了,我的行李里面還有三盒正在試毒的工口游戲誒!?真掛了的話整理遺物的時候絕對會被說怪話的誒!說什麼淺間家的女兒是會把工口游戲帶上戰場的純正鑒黃師什麼的!」
「那個,在下覺得吧,兩位在臨死前還是安分一點吧……」
這麼說著的時候,上空四艦的下落速度快了起來。
面對那流體燃料泄露出來,播撒著白光落下的巨大鐵塊,全員大叫。
「玩兒蛋啦——!!」
聽到喜美等人的完結宣言,駕駛著“義”推著運輸艦的義康轉過頭去。
那幫子家伙瘋言瘋語的根本不稀奇。但是,
……來得及嗎!?
現在撲過去的話,應該能救到甲板上的兩三個人。
所以上吧,就在她這麼想著的時候。
義康注意到了,在半空中奔走著的那個。
是霧。
稀薄的,由雨轉化而成的霧,呈水平一直線在夜空中奔走,
『————』
發出了鳴叫聲。
那是像猛犬的,並非嗥叫,而是宣告戰斗開始的咆哮的聲音。
隨後天空被割裂了。透明的熱浪奔騰著灼燒了霧氣,帶起了一直線的扭曲。
回過神來的時候聲音消失了。不過,就如同在非難這沉默一般,“義”聽到了聲音響起。
『——哭泣吧,村雨丸』
夜空破裂,發出了哀泣聲。
切裂的聲響,追上了霧氣和灼燒著它的軌跡並超過了。
霧氣形成的雨幕散開,形成了長約一公里半的切斷軌道。其後被村雨卷起的云層和霧氣所追趕並妝點著,
『————』
落下來的四艦殘骸,被打穿了的天空所破滅了。
從中央向左右碎裂而四散的殘骸,一半落在了極東勢力運輸艦的旁邊,另一半落在了載著半球的運輸艦的旁邊。盡管半球的運輸艦因為一側的裝甲被削去而失去了平衡,但艦體緩緩運動著,承受住了。
平安無事。
卷起一陣風,墜落物狠狠撞在地上連續響起了如同砸鍋賣鐵一般的聲響。
但是,也到此為止了。
最後留下來的,就只有遠處的天空中,一具白色的武神。
用雙臂揮下作為靈刀的劍炮的重武神的名字,由迎上去而飛上馬德堡天空的“義”說了出來。
『……“八房”!?』
成瀨在半空中被接住了。
那是在被大炮的反擊打中右肩整個人被擊飛,自覺難看地翻了個跟頭之後。當時石制散彈瞄准自己飛了過來,確信至少有三發能打中自己。
總之要保護好好使的手和手指,成瀨這麼想著。還有臉也是。能保住這些剩下的人生還能混過去呢,成瀨這麼想著,堅強了防禦。但是,
「!?」
受到的攻擊是軟軟的暖暖的,還有著熟悉的香味的東西,也就是說這個是,
「……瑪戈特!?」
「對啦——」
聽到這聲音而確信了的成瀨回過神來才發現,現在,自己正在高空中被她抱著。
這里是市壁上方二十米左右的位置,在熱風翻卷中,可以眺望到以馬德堡為中心究竟發生了什麼。
成瀨首先確認到的是,
「運輸艦……!」
大聖堂後的運輸艦。
可是,就成瀨所見,喜美正在中央一艦的甲板上跳起祝禱的舞蹈把淺間抱著轉了起來。也就是說太好了還是正常狀態。
而既然瑪戈特在這里抱著自己就意味著,
「咱們的笨蛋總長他們,回來了?」
「Jud.Jud.,我就是為了傳達這個才來的呢。我這邊因為通神失靈,所以覺得還是直接來比較好。點藏和小瑪也正向著這邊跑。——還有啊」
瑪戈特這麼說著,望向了西方。
只見從西側的丘陵地帶中,一股突擊的兵力來了。
「那是……」
以前見過。就在前天,還曾經相對過。在IZUMO發生過沖突的他們的名字是,
「六護式法蘭西……!!」
「——Vive La XIV!!」
六護式法蘭西的武神隊打頭陣,發起了沖擊。
距離大約二公里。武神隊從山丘上發動,為沖散在馬德堡郊外待命的M.H.R.R.的後衛部隊而沖鋒起來。打頭陣的,為了高速奔跑而輕裝化的武神隊隊長,右手架起破城用的長槍從聲音素子中發話了。
『快點!前總長在那水沒都市里面等得不耐煩咯……!』
大家都知道,安娜·杜德利切不久于人世了。在此基礎上,
『快!』
副隊長為了讓遠處能夠看到,把自己插著校旗的長槍高高舉起,那上面繡著六護式法蘭西和Ecole de Paris的紋章,
『——Vive La Ana!!』
揮起武器,
『——Vive La Mo——uri!!』
『——Vive—— La……』
全員深吸一口氣,為了能傳到目的地而揚聲。
『——Vive La Hexagone Francaise!!』
Tes.,接下來,叫出了Testament。
『快!咱們武神隊,可是前總長和他國交涉之後才能成立的光榮部隊!』
『展現突擊的姿態!』
跟在他們後面的,是以三個火槍手為隊長的自動人形的近衛隊。他們以和武神隊同樣的高速疾跑向著馬德堡在山丘上疾馳。
沖鋒。
踢起土塊,提升速度的他們背後。在山丘上,有一對由護衛的自動人形們拱衛著的男女。
是路易·十四世而毛利·輝元。
向著一言不發,默不作聲,微微皺眉目送著眾人突擊的十四世,輝元目視著同樣的方向搭話道。
「看到了嗎?」
「——不」
十四世搖搖頭,想要說什麼,
「————」
最終還是沒說,保持沉默。因此,輝元拎起他的手握住了。
「不要緊的」
輝元吸了口氣說道。
「太陽王的妹妹,是月之女神。——雖然今天是月亮還沒出來的陰暗天空,但馬上就能放晴了。因為……」
就像是在回答她一般,聲響傳來。天空的中央。從高高的位置上。空氣搖動起來,就連地面都為之鳴動的東西到來了。那姿態照在兩人身後待命Mouri-01的叫聲說來是,
「……來了!」
破空而出。如同推擠開陰云般刺出,以鐵槌一般的姿態落下。
「數量為八!是武藏!而且是……,以垂直姿態的下降!」
「到、……了!」
武藏野艦橋內部,鈴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開始再度構成馬德堡周邊和武藏的模型圖。
她迅速活動著雙手,擴大了模型,表現出馬德堡破碎的城門和城牆。然後一口氣提高了艦外壁的水位表現,再度做成了正在下落中的全艦的造型。
但是,不能夠忘記的是,
「撐……、住……!」
武藏各艦排成一排,正艦尾朝下高速下落著。因為為了讓由重力航行造成的垂直射出轉向彈道軌道的“發射”成立,從阿蘭陀方面一直到這里,都沒有進行過加速控制之外的軌道控制和制止。
因為未免現在的武藏像是巨大的炮彈一般狠狠撞在地表而刹車,
「鈴大人,全艦體在下落的同時,已經完成向天上側的轉向。現在全速向天上方向進行重力加速,將此作為刹車。——以上!!」
如“武藏野”所說,武藏為了不砸在地上,向著天空回頭,開始加速。
這一掉頭舉動,是參照著在無敵艦隊海戰時進行過的後空翻而進行的。因此,雖然動作本身是可行的,但艦船的構造本身卻並不允許。
所
以,武藏承受了強烈的負擔。
艦船本身所具有的超重量,將艦體向下拉,主框架和各個構件都在嘎嘎作響。
面對著強度的壓力,“武藏”做出了反應。她面對各艦承受的重壓,
「接下來將本人持有的控制權進行分攤。全艦,請為了再度加速全力解除艦體壓力的現狀。——以上」
如同回應著她的話語一般,鈴感覺到武藏全艦發生了震動。
「……流動、了?」
鈴所得到的感想非常准確。
因為首先,在變成下側的艦尾側縱橫街道中,被注入了補強術式的流體。
然後,負責調度艦內的自動人形,將支持各街道的框架的可動范圍慢慢調整到了最大范圍。
在此基礎上,計測艦尾壓力的自動人形,向“武藏”發出了報告。
「在艦尾側注水區域進行排水和吸氣作業,減輕負重。——以上!!」
在這句話得到許可的同時,武藏全艦帶起了一片云。那是因為艦尾排出的水碰上了馬德堡的戰場中刮起的氣流和寒冷的的大氣,一瞬間變成了流云。
就如同八根豎立在云端的立柱一般的武藏上,鈴笑著,
「停下、了……!!」
吸了口氣,
「謝、謝、大家……!」
「Jud.……!!——以上」
艦橋內的全員回應,“武藏”一揮手。
「全艦個別控制的同時繼續維持情報交換。——自馬德堡集合並收容武藏副會長一行,及總長一行後,緊急脫離本空域!——以上」
有視線眺望著豎立在空中的八根巨柱,以及如同正在支撐著它們一般的巨云。那是落在地面上的樞機主教宮,以及在它肩上的安娜的眼睛。
『嗚哇……,看到了嗎?盧娜絲。眾神居住的神殿穿云破月落下來了呢』
『就如同文藝複興時期經常描繪的古希臘神話一樣呢。構圖與構成物雖然很近似,但判斷這只是偶然。大小姐』
『盧娜絲你又在說這麼現實的評論了』
『非常抱歉。另外,現在是在戰場中』
對呢,安娜點點頭。她的頭上漂浮著三艘運輸艦,而其中,歐洲方的艦正向著北方緩緩轉向准備前往六護式法蘭西所在的西方。
但是,極東勢力的艦還沒有動。
『武藏總長還沒有來呢』
『同行的同伴似乎已先在市壁側彙合了。判斷武藏總長現在,正穿越六護式法蘭西和M.H.R.R.的交戰區域過來吧』
『第一特務是忍者吧。如果這樣,做這種事也會很擅長呢』
這麼說著的時候。在頭上微微提升高度的三艘運輸艦,從中央艦的甲板上看到了一張認識的臉。是武藏的副會長。
抬頭見她行了一禮之後揮揮手,從武藏發出的兩艘護衛的外交艦降下了。因為武藏以非武裝為基礎,所以那是加厚了帶裝飾的裝甲的類型。
他們被那個護衛著,准備返回武藏吧。
……雖然很熱鬧,但也要道別了呢。
但是現在,馬德堡全體還在戰斗中。
成政他們的輕裝部隊正在市壁的西側交戰,而在東邊聽說勝家他們正在利用水沒的街區的屋頂戰斗。
但是,已經能看到這場戰斗的結束,以及之後的去處了。
居里克他們在脫離後,也會為了水沒後馬德堡的複興而努力吧,
『武藏接下來要前往清武田。……大家都會去應該去的地方呢。松永他們也是,正在信貴山中望著這一出鬧劇吧』
『蘇萊曼大人也在一起嗎?』
不知道呢,安娜吸了口氣。
『總之,這麼一來馬德堡的掠奪的曆史再現就結束了,M.H.R.R.在三十年戰爭中步向了敗北——』
她呢喃道,
『我們,又將時代向前推進了一步呢』
說完這句話的瞬間,樞機主教宮的膝蓋著地了。
安娜感覺到了一股寒氣。
這是和以前感到過的很像的寒氣。雖然這一陣子感覺抑制住了,
·龍 犬:『大小姐!!』
·ANA:『沒關系哦。我還沒有消失。會覺得冷,是因為我還暖著』
安娜覺得,單膝著地的姿勢就像在俯視街道一樣真是太好了。
·ANA:『就像在等著,哥哥他們到來呢』
·龍 犬:『我這就聯絡上方武藏的炮擊巫女!這就解除干擾,馬上建立與六護式法蘭西的通神!』
·ANA:『不需要哦盧娜絲。——要是這麼做的話,哥哥他們就會變成失敗了』
·龍 犬:『失敗是——』
嗯嗯,安娜說道。
·龍 犬:『會趕不上的』
明白的。
·ANA:『所以就讓我們看看吧。現在,在我所推進的時代中行進的人們,會怎麼樣』
·龍 犬:『——大小姐。請允許我提出一項進言』
·ANA:『什麼?』
·龍 犬:『Tes.,——在大小姐彌留之際,請將這具身體的主導權返還給我』
·ANA:『啊啊,說起來也是呢。主導權設定上,我的上位設定如果不是我陷入危機狀況就就不能解除的來著』
所以,盧娜絲說道。
·龍 犬:『屆時,若是我做出何種行動,都請您斥責我吧』
是要去哥哥他們那里去吧。因為安娜理解這一點,
·ANA:『謝謝你』
·龍 犬:『您不必對侍女的任性道謝啊。大小姐』
不是哦,安娜說道。
·ANA:『史實中,盧娜絲夫人,可是安娜·杜德利切永遠的友人哦?』
·龍 犬:『——所謂永遠,又是一個完美的表達呢』
·ANA:『嗯嗯,和你正合適呢』
安娜這麼說完,維持單膝著地的姿勢歎了口氣。她低下眼簾時,周圍的聲音傳入了聽覺素子。周圍是戰場的聲音,還能聽到幾聲叫喊聲,但是從上方的運輸艦上,也能傳來等待著同伴們的人們的輕語,以及想要舒緩緊張氣氛的交談。
啊啊,安娜心想。現在除了盧娜絲以外,沒人看著自己。不過,
……可能是頭一回呢。
這麼安靜的時間,一直以來都沒有呢。她想著。
然後,她輕聲嘀咕。
『神啊』
戰場中,飄浮在天空中的巨柱下,安娜合起眼,
『我,干得還不錯嗎?』
彌托黛拉正乘坐在輕輕搖晃著的什麼上。
是波紋。
那是恍若從外面包裹住了呼吸和心跳,讓身體柔和彎曲起來的輕輕的搖蕩。對于這仿佛能讓人全部沉浸與此的波紋,彌托黛拉卻,
「嗯……」
在淺眠中,她回憶起了古早的記憶。
那是過去的事。
還是,去武藏之前的事。
某一天,自己踏上了“旅途”。
當時自己想要去從母親講的故事里聽來的糖果屋,但是因為父母互相看了看都說不可能,所以自己就一個人向著森林“旅行”了。
現在想來,那片森林離母親的森林非常遙遠。因為母親為了隱瞞人狼女王的身份,和父親搬到了遠離自己森林的土地上了吧。
和母親的森林比起來,那是片小小的,稀疏的森林。但是,那足以讓小耗子迷路的森林,在剛開始的一小時自己還是挺高興的,不過,
……動物們,也是會逃離我身邊的呢。
在自己讀過的圖畫書中,森林中的動物們都是很親切的,就算迷路了它們應該也會幫忙的。
然後在日薄西山的時候,自己就只能坐在一棵大樹的樹根下哭鼻子了。
因為知道誰也不回來救自己了。
因為,住在宅子附近的不管是誰也好,同齡人也好,想要和自己玩也會保持距離。
人狼的家系。雖然自己覺得,大家應該不知道母親是人狼女王,
……但光是食人的家系這一條,就足夠嚇住了吧。
之所以進入森林,也是因為自己有所期待,覺得就算沒有人來救,動物們的話也應該會救自己的。
但卻沒有這種事。
就連踏上“旅途”本身,也因為怕有人阻止跟誰都沒說。
因為自己不要被人說,糖果屋是“沒有”的。
而最重要的是,就算是鄰人,也不會救自己的。
所以哭累了,想著算了吧,就在樹下的地面上團成一團睡著了,下一次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就乘在了波紋上。
那是母親的背。
醒過來的時候的驚訝自不必提,當時從樹木間看到的星星和月光,還有夜晚的靜謐和寒冷都記得很清楚。
而在過去,自己是這麼說的
「麻麻,好厲害……」
那是有一種錯覺,是母親將自己帶入了這一片光景中的嗎。還是說,這是對輕而易舉找到迷路了的自己說的感謝嗎。現在自己也弄不大明白。
不過,母親重新背好自己這麼說了。
「糖果屋的話,要長大了才能去哦?小孩子的話,會長蛀牙的」
「非得要長大了才行嗎?」
「Tes.,長大了才行哦」
但是,年幼的自己確實是這麼問的。
「不吃人的話,就不能長大吧?——大家都是這麼說的」
「不想吃人嗎?」
見自己點點頭,母親笑著這麼說。不要緊的哦,她說。
「——人狼的長大呢?不是從吃人的時候開始的」
「什麼時候?」
「Tes.,……是不想要吃某個人的時候哦」
那個時候會到來,會有那種人嗎,自己當時萬分不解。
不過,自己記住了那一晚靜謐的黑暗和星光月影,全都沉澱在了記憶的底部。
「————」
彌托黛拉睜開了眼睛。
並不是個安靜的夜晚。
空中飄著云,炮火和鐵器的沖突,怒吼和嘯叫混合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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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還有寒冷的夜氣,以及母親的背。
在覆蓋著自己身體的母親的長發和後背之間。母親極近距離地轉向了被背著的自己。
在另一邊,從現在自己兩人所在的,面朝著森林的山丘上,能看到化為戰場的平地和都市。在山丘下,數具武神和無數的機動殼群在為了爭奪土地而不住交錯,在面朝著河流的都市中,城門和城牆都被打碎,大范圍淹了水,好幾處燃起了火花和火焰的朱紅。可是,
「……武藏來了哦?」
隨著確認一般的口氣一起,母親停下了腳步。母親解開了挽著自己後膝和臀部的胳膊,所以自己能站到地上了。
感受著從腳底傳來的地面的踏實感,和從身體前面離開的母親的體溫,彌托黛拉重新對自己的身體有所自覺,
……誒誒。
剛剛醒來的,稍微有點熱度的身體,卻調整到了只要使力就能得到回應的狀態。恐怕,在自己睡眠的期間受到瑪麗的治療了吧。身體各處傳來的草藥的氣味就是證據。另外,
「啊啦?……我什麼時候換了衣服……」
看看母親,只見她一手捂著臉頰朝著自己笑。
所以彌托黛拉,
「難、難不成……!」
「呼呼,大家一起開了換裝派對了哦?」
再一看,只見母親的身體也包在了和在IZUMO時看的的一樣的,以六護式法蘭西制服為基礎的戰斗用禮服。而母親,
「不過,讓男士們避嫌了所以放心哦。納特你真是的,給你換衣服的時候因為覺得癢會把身體團起來,——和以前完全不變呢」
「等、等下母親大人!這是物理性地泄露個人情報誒!?」
「你在說什麼呢?——共有了的話那就不是個人情報了哦?」
「差、差勁透了!這自我中心的理論差勁透了!」
沒事沒事,母親說。然後,她短短吸了口氣。
「——話說,狀況真是瞬息萬變呢」
人狼女王回憶起了之前經由夜鳥送來的信件上的內容。那份附送內容證明的信上寫的是,
安娜和武藏方面交涉,發出了幾個指令呢。
其中最重要的是,
「六護式法蘭西通過與武藏的停戰,……在路易·十四世、毛利·輝元兩人的名義下,希望與武藏建立友好關系嗎——」
人狼女王用手比了比背後的戰斗。
「這個狀況,就是那個的證明吧」
「……這麼說來,還不是單純的決定事項吧?可以說是證明了實行力,甚至進一步說是疑似同盟了。而且,還不是對六護式法蘭西,而是對總長和學生會長兩人友好,……嗎?」
Tes.,人狼女王這麼說著,在內心微笑了。大概是拜在武藏那困難的狀況中生活所賜,對于語言這種東西變得敏感了呢。但是,
「這時安娜的指示。——她說對于武藏,咱們的總長和學生會長兩人就算是勉強,也要維持友好關系」
人狼女王察覺到,這其中衍生出來了一個意義。
可能,安娜是在照顧我們吧吧。
大概是自私自利的錯覺吧,人狼女王這麼想著,對自己的女兒這麼說道。
「為了安娜交托的六護式法蘭西的未來,幫一把吧,納特。——因為武藏和六護式法蘭西兩王的友好,是她的希望」
不過,
「還沒完成對你的性能證明呢」
「那是——」
Tes.,人狼女王點點頭。
「武藏和六護式法蘭西是對等關系。如果是這樣的話,——武藏必須要持有和我同等的戰力才行。……當然,我這副長和你這第五特務,職責是不一樣的就是了」
可是,
「作為追隨王左右的你,希望自己會是怎麼樣的?」
提問的對象,自己的女兒做出了一個反應。
那就是一動不動。
不過,她既沒有動起來,也沒有逃,更沒有後退,只是直直地,
「————」
注視著自己和自己相對著。
……嗯嗯。
不錯呢,人狼女王心想。
面對自己這一存在,沒有逃跑的女兒真是不錯呢。
所以人狼女王微微分開雙腿,看著對方的眼睛。
「給你一分鍾。全力攻過來吧,納特。而如果,我不能找到任何看點,只不過是我劣化的複制品的話……」
「就把我打倒在地,剝奪抵抗意識等等所有的一切,帶回六護式法蘭西?」
「Tes.,想來比我還排不上用場的人,今後對于六護式法蘭西和武藏也不會有所助益的。因為有我在就足夠了嘛?所以到時候——」
視線增強了。筆直的,已經並非是看著,而是凝視著,
「嗯嗯,——把你從對誰都不必要的地方,帶回家里去哦」
聽了母親的話,彌托黛拉首先吸了口氣。
……是敵人呢。
雖然是血親,但是敵人。因為,
……想要把我的一切,全都剝奪掉。
面對母親輸掉會失去的東西,不光是身份或者容身處。意識也好尊嚴也好,對會在“有無法匹敵的東西”這一事實前全都千瘡百孔吧。抵抗越是激烈,壓制它的力量也會越強大。所以,
「視情況而定,可能會死,嗎?」
「若是你這麼意氣用事的話,我也就只能回應你了呢」
就連抵抗的想法都不可原諒。那麼,
「完全服從吧,……就是這個意思呢」
「呼呼,雙親看到明明還不成熟卻想要獨當一面的孩子,就想要孩子變成那樣子的哦。
所以啊納特,如果你想說自己不是那樣的話,就讓我看看,一直以來你都學到了什麼吧」
有一項課題。
「請證明,你和我是同等的」
聽了她說出來的話,彌托黛拉點點頭。
距離拉開五米,和母親面對面。
現在,大地上有一片戰場,空中有八艘的巨柱。
彌托黛拉將它們所有的一切都當作是舞台的裝飾,再度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氣。
寒冷的空氣。
已經就只有這一點是和過去一樣的了。就連母親的身高也不一樣。可是,
「就讓你看看吧。盡管還不成熟的,……我得到的東西」
話音剛落,雙方瞬間發動。
然後,兩匹狼的戰斗,在無人可見的山丘上開始了。
這是雖然面對著森林,但基本上是荒地的,堅硬的土地。既沒有起伏,也沒有障礙物。
不過,卻是比拼占據位置的巧拙,速度和力量一決勝負的場所。
勝負的走向,在甫一開始傾向就很強烈。
最初的動作,是兩者互相彈出身體。
高速跳躍。
初速度較快的人是彌托黛拉。
她利用兩次仿佛彈出身體一般的瞬間短程沖刺接近了。那是將自己微微左傾後,彈跳向對手左手側的帶有假動作的行動。
母親是右利手,所以從左手邊發動。雖然自己也是右利,但作為主動方是有利的。所以在左肘突前使出肘突的同時,又發出了仿佛在左肘上滑動一般的手刀。
因為是兩人互相沖撞的行動,所以因為反擊效果威力上升了。作為第一擊無可指摘。
但是,在沖擊的瞬間,母親消失了。
不,還在。可是,是在二米遠處。
……身體彈向背後方向了!?
發出了向後的跳躍。雖然只有二米左右,但自己攻擊的節奏被打亂了。捕捉對手的視線被錯開了。就像是跳出了自己的知覺之外了一樣。
「你就不記得,我在溫泉時的飛撲了?」
還記得。當時她明明是從上撲下來,但一滴水花都沒有濺起來,就浸入了溫泉里。
那是由體重移動,以及全身的動作造就的效果,現在的話彌托黛拉就明白了。如果是能初步達到那個動作的現在的話就能明白了。
但是現在,彌托黛拉用視線確認了
母親和自己壓倒性的區別。
胸部有區別。不如說,那搖動,
「母、母親大人!您沒戴胸罩嗎!?這是犯罪誒!?」
「可是,肩膀會酸的啦」
緊接著,母親發出一擊。
那是縮短和自己之間兩米的距離,探身發出的右臂的一擊。
嗚,彌托黛拉彈動自己的雙臂,為了回避而向下縮。
沉下身體。但是,母親對此卻將前探的身體向前倒,矮了下來。
指甲追著蹲下來的自己的臉,
……竟然能做出這種應變!
彌托黛拉呼出一口氣,膝蓋著地匍匐下來。
在下一刻,指甲帶起的風從頭上掃過。
母親是揮動伸出的右臂的姿勢。但自己也是提腰伏地的自己。無法做出攻擊。
所以,彌托黛拉將腳踝向前彈。
只用腳指甲尖向前踢地面,向背後進行短途跳躍。
為了保持平衡而將腰部猛烈向後突,全身繃緊的話,
……回避!
退後了。
一瞬之間,向後拉出了一米的距離。確保了自身安全,
……攻擊!
正這麼想著,銀色就在眼前飛舞。
仔細一看,那是母親的長發和後背的顏色。
剛剛拉開的距離被一瞬間拉近,被搶先行動了。
母親的攻擊並沒有停止。
……好快……!
面對向後跳的自己,母親拉回了向自己刺出的右臂,從背後的方向開始旋轉。再加上,母親的左手指甲已經發出了反手的貫手,在半空中刺來。
「……!」
母親讓旋轉中的腳向自己彈來,高高的個頭向著左後方旋轉著跳來。而且還附帶著高速的空旋。
然後母親發出的貫手,一直線刺來了。
但是,自己的腳因為之前向後的短程沖刺而伸直了。腰向後收著,向前彎折的身體還低著,雙臂也在向下彈的狀態。
因為四肢全都伸直了,所以無法做出彈動身體的准備動作。
……糟了……!
所謂的經驗淺薄說的就是這個。無法將連續彈動身體作為前提。可是,
「————」
彌托黛拉一瞬間作出判斷。
用向下伸的左臂,咬向向前伸的左腿背面。然後。
「嗯」
把向前彎的身體,全力向後彈起。
在背脊被向後擺的脖子拉著反弓的同時。左手把從下方抓住的左腳向後拉。
身體被向左拉起,向右轉了。
最終得到的,是身體在半空中向右轉的動作。
那是緊實的側轉,做出了俯身的姿勢。但是,身體的位置確實向右錯開了一個身位。然後,
「啊啦」
母親的指甲,直直貫穿了之前自己的身體所在的位置。
別說是肉了,就連骨頭都能帶走一兩塊的一擊。
吹過一陣風,由高速旋回著地的母親,在俯身四周著地的自己的左邊和自己面對面。
距離極近。
母親是將左手刺在自己頭上的姿勢,自己是彈起彎曲著地的手肘,正打算起身的姿勢。
……能行啊……!
母親不能迎擊。因為,母親的左臂變成了貫手,在自己頭頂上伸直了。所以,
……能行……!
母親做出了抽身而去的動作。
但是慢了。彌托黛拉正要抬頭彈起身體,揮起左肘,
「誒?」
卻沒站起來。
頭上。頭發上,有什麼東西抓住了後腦勺附近。
那是母親的左掌。
之前刺到自己頭頂上的貫手。她五指張開,捏住了自己的後腦勺。
彌托黛拉在起身的動作中醒悟了。
之前母親在一瞬之間做出的,抽身的動作。那並不是要退避,
……是為了讓因為貫手而刺出的手,位置對上我的頭而做出的動作……!?
然後彌托黛拉發現了。從上往下抓住正要站起來的自己的後腦勺的母親的手臂。那條手臂上,完全沒有使一絲力。
……瞬間彎曲身體,積蓄力量。
現在,正在抬起來的頭被壓住,母親伸直了的手臂正在彎曲。
慢慢彎曲著。
人狼女王像是在愛撫女兒一般,用左手抓住了她。
張開五指的手,就在伸直了的手臂的前端。原本這是因為無法彎曲,攻擊的初速度提不起來的動作。可是,
「……納特,頭上大意了哦」
利用女兒想站起來的動作,自己的左臂被向上抬了。
手臂彎曲,得到了初速度的積蓄。
而且,還利用了女兒起身的動作。
所以,人狼女王垂下眉毛笑了。
「很遺憾哦,納特」
緊接著,彈動左臂。全力向下。那直直壓下的動作是,
「小時候,你呀,——有趴在地上蜷起身體,像小野獸一樣哭鼻子的壞習慣呢。當年在森林里,找到迷路的你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哦。也就是說,你一旦有了什麼討厭的事……」
然後,一口氣地,
「就不想看外面的世界,得到安全感呢」
人狼女王把女兒的臉向著陰暗的地面面對面地拍了下去。
彌托黛拉在被拍向地面的一瞬間,內心斷念了。
敵人的實力太高了。從貫手轉變成壓住自己頭,而且,
……竟然還利用自己抬頭的動作積蓄力量……!
臨場做出來的,這一事實更具沖擊性。完全被壓住一頭了。
再加上,不光是這種靈機一動,就連機動性也比不上。
自己將人狼的加速,基本上是用在移動和攻擊上。
但是,母親憑借瞬間的判斷,在移動攻擊防禦方面都能夠運用上。而且還不是單純的加速,作為符合動作和逆轉動作,也能用上。
這是經驗,和鍛煉的差別。
只能夠做到單純的短距離加速和攻擊動作的小孩,又對雙親撒嬌,被拿出真本事反擊了。這就是對于母親來說的構圖吧。
母親說的沒錯,就像是在哭泣的時候,寂寞的時候一般,只會被順勢打倒在地。
然後彌托黛拉注意到了。蜷身伏在地上的姿勢,
……就是被母親背著的時候的造型呢。
那麼,彌托黛拉心想。
過去,醒過來的記憶,是在母親的背上。但是現在,彌托黛拉卻這麼想。我在離開雙親前往武藏之後,怎麼樣了呢。
一直以來的自己,就像過去在森林里迷路一樣,
……我一直以來,就沒有,抬起過頭嗎?
自問的瞬間。答案斬釘截鐵地返回了。
「——!」
不,彌托黛拉這麼想著,動了起來。
人狼女王發覺了,左手那邊出現了動作。
想要拍倒女兒的頭的左手。從左手的右下方,五指的指甲跳起來襲來了。
那是之前,女兒想要擊打自己左肋的左臂的前端。那手彈動著加速,
……把手腕!?
被握住了。被抓住了,剛這麼想著,人狼女王想要拉回自己的左手,
「!?」
在半空中犯了個跟頭。
人狼女王壓下微微的驚訝,為加速身體的旋轉而踢動地面跳起。
然後,因為自己的旋轉而躲過被拍倒在地的女兒,
「……」
即將被拍倒的身體在地面前堪堪頂住,利用反作用力全身向左彈開。
自己著地,對方站了起來。然後自己整勻了呼吸,對方深深吸了口氣,
「————」
人狼女王,再度和自己的女兒,加強了視線互相瞪著。
就是這樣哦。
彌托黛拉將氣息吸入身體,焦躁感從身體中消失了,然後這麼想到。
……只從母親大人那得到的東西,已經,並不是全部了哦……?
剛才的武技就是。那是在英國,從直政那兒學來的變形了的摔投技。
「就是,……這樣的呢」
彌托黛拉心想。自己,多半是有的。
雖然不能說得很明白,但自從來了武藏之後,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
雖然有所自覺,大致上都沒什麼好事,而且自己也老是處在受害者一方,但就算這樣,還是有真真切切的。
「我,——我是不會放棄的」
「這想法真不好呢。面對敵不過的對手,只有一死的時候也是有的哦?」
「可是,母親大人。——如果今後,六護式法蘭西和武藏的友好關系破裂,我王他們變成母親大人您的敵人的話,會怎麼做?」
這個嘛,母親單手捂著臉頰說道,
「會再度去准備吃了他吧,不行嗎?」
那就決定了。現在,自己確確實實有了過去沒有的東西。
有了要保護的東西。
所以彌托黛拉上下搖了一次身體,四肢放松。這是為了讓整個身體能馬上彈起來做准備,
「
保護我王,以及王妃才是騎士的義務」
「這一點,我這邊也是一樣的哦?」
彌托黛拉點點頭。在此基礎上,她向前邁出了一步。
抬起了頭,意識到自己和過去不一樣了,
「————」
她彈起身體,再度展開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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