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下 第三十三章 森林的自由主義者

有幾分認真

又有幾分玩笑呢

配點(被耍的團團轉)



月亮色牆壁、天花板以及木地板的寬敞空間。

是食堂。

牆壁上印刻著羽柴艦的標志——葫蘆紋。

四方形的桌子和椅子等器具上也都刻著M.H.R.R.的標志。桌子上方浮著的菜單表示框里,時鍾剛好指向凌晨一點鍾。

此時,來食堂的只有一些要休息或者做雜務的人。

而在這深夜活動的人群中,一個滿頭金發的人走了過來。此人正是昨晚剛值完夜班的清正。

她打算來稍微吃點東西,卻意外地看見了竹中:

「……嗯?竹中大人,你是來確認今天的戰果的嗎?就在剛剛,羽柴大人底下的一隊人馬已經從K.P.A.Italia回來了。脅坂大人、嘉明大人*、片桐大人三人也彙合了,這些情報你聽說了嗎?」(*注:原文這里寫的是安治様,但看到後面就會知道,脅坂安治是一個人,所以這里應該是和清正同姓的加藤嘉明。)

「啊,Tes.Tes.剛剛他們都來和我打過招呼了。這個交涉工作,對片桐君而言很辛苦呢。」

「羽柴大人好像也不輕松呢。正好,接下來也是調整時期。」

穿著長襯衣和緊身褲的清正調整著呼吸,盡量不讓自己的胸部有太大的起伏。之後,她看著忙于工作的竹中想:

……關于戰果,竹中似乎並不打算多說什麼呢……

雖然,竹中現在正在全神貫注地工作。但更主要的是,以前負責財務會計的竹中,不會在思考的過程中就揣測結果。她一般會盡快結束工作,得出結果後再進行判斷。

所以,現在,她雖然會和自己閑談,卻不會針對手頭的工作說些揣測的話。

清正一路和遇到的每一個人打著招呼,去櫃台要茶去了,而且順便點了一份甜橙派。

「清正君,我也要——」

「要和我一樣的可以嗎」

「嗯嗯,要兩份——」

欸?清正有些詫異,轉身向後望去,她立刻就明白了。

食堂的角落里,和自己進來的入口相對的位置,一個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是片桐。



……啊。

想必片桐是結束交涉,和隊伍彙合後到這里來吃飯的吧。

這個鐵甲艦因為有竹中指揮,從很早之前就是十本槍的專屬艦。羽柴因為外交一直奔波于各地之間,不怎麼能看到她的身影,但若是去移動教導院、食堂、甲板等地方的話,幾乎一定會看到十本槍的其他成員的。

估計是相熟的廚師長給了特別照顧,片桐的餐盤里德國豬腳的切片都堆成了小山,甚至連德國酸菜、打飯桶都有。但是,他哪個都沒有動,開著表示框就睡著了。估計和竹中一樣,是來確認什麼事情的吧,結果還沒確認完就困了。

清正把盛著甜點的盤子放到片桐的桌子上,一旁正在工作的竹中用他那毫無感情的聲音說道:

「——羽柴君說很感謝她剛才的交涉,你幫我轉告一下」

「你自己說不行嗎?」

「我沒有各位之間那麼熟啊——」

也不用特意和大家拉開距離吧,清正想,但是畢竟每個人對距離感的認識都不一樣。于是,她便把剛才的話發到了片桐的表示框上。等她又回到竹中這里時,竹中問:

「你睡不著嗎?」

「還好吧,我可以用術式讓自己睡覺,任何時候都行。」

「那就好。」

清正把甜點放到了竹中面前。用方巾裹住劉海的竹中,伸出右手拿起盤中的甜點就大口吃了起來。

「我說,竹中大人,你都不用叉子嗎?」

「這樣就省得洗叉子了呀,我也不是為了好看才露肚臍的。」

「哦哦,節約是吧。那你一會可別把吃進去的吐出來啊。」

「這是跟個人體質相關的……。但是,我是在山城長大的,空中不管怎樣都適應不了。」

要是再進一步吐槽的話,估計要打擾她思考了,還是算了吧。

于是,清正也用手拿起了甜點,

「味道怎麼樣?」

「是你做的嗎?」

「是我選的」

「酸味十足」

今年夏天的甜橙似乎收的不錯。雖然覺得站著吃很不優雅,但清正還是把甜橙派的一端塞進嘴里,吃了起來。這種和平時不一樣的吃法讓她覺得很是新鮮,而且,

「酸味十足多好吃啊。」

「你喜歡這個呀?我倒是經常吃這種水果派,就是不知道它有沒有豐胸的效果……」

「這個嘛……我一直認為胸的大小是和骨骼、體質有關的……啊,但是,我很喜歡吃水果派,它一直都在我的記憶里,可能以前我媽親手給我做過吧。」

竹中沒有搭話。

打擾她思考和工作了嗎?還是怎麼啦?清正搞不明白。只見竹中一邊打開表示框用手指憑感覺輸入著柱狀圖,一邊問道:

「你睡不著嗎?」



竹中問了和之前一樣的問題。清正明白她不是那種會重複問同一個問題的人。于是,輕輕點了點頭,看著她手頭的動作,說:

「大家看上去好像士氣很高昂呢。」

「雖然沒有打贏,認真說來還是被人玩弄了一番,但大家畢竟都活著回來了,也有了戰斗經驗,這就為以後打勝仗增加了信心……」

竹中用手指重新打出一個柱狀圖,又把它拉長,

「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這可真像是竹中能說出來的話呀,不摻雜一絲揣測。因為,

……她說的不是“大致這樣”,而是“這樣”。

清正一直都了解竹中是這樣的人,所以點頭道:

「你要是想讓我看看有什麼需要修改的,我覺得增加柱狀圖是正確的。」

「多謝」

得到認可之後,竹中又開始埋頭工作。

像現在這樣,竹中在工作中,除了會用數字明確地標記出金錢和物資的數量之外,其他的都憑感覺。但是,她只憑感覺決定量的多少,至于具體的數據以及正確與否她都不管。

因為核對數據會耗費太多的精力。

……數字交給下面的人去判斷就好了。

竹中是指揮長。她最重要的工作是把握全局,至于細節的部分自有合適的擔當者來解決。

人才有的是,能交給別人辦的事就交給別人去辦。她經常這麼教導我們。所以,

「上午的戰斗中,我一個人跳進了敵方武神隊的側面,你覺得怎麼樣?」

「如果誘餌和佯攻都提早准備好了的話,或許就能從後面擊中武神隊了。」

“如果提早准備好了的話”,這話既是竹中對自己的寬容,也是她嚴格的地方。

“我會努力的”,清正點了點頭。

突然,食堂里的燈全滅了,警報聲隨之響起——

『——右舷側,感知到了不明高速炮擊!』

食堂里的燈光熄滅,警報響起。

僅存在緊急照明和彼此的表示框這些光源的食堂里,發出了警報聲和各人做出准備的聲音。

清正也端正地坐好,把剩下的甜點放回盤子里。這時,通神的聲音又傳來了——『中彈啦!』

食堂的窗外,防護障壁破裂,迸射出了數道光芒。

與此同時,清正聽到了某種細小的東西破裂的聲音,以及——

『炮彈已經確認!是自然界的物體,一棵三十米長的大樹。敵人是……』

清正知道敵人是誰,能做到這種攻擊的,只有一個人。

曾經也發生過這樣的事——

……這種,流體檢知不到的,一種重量物體的投射。

做出這種事的人到底是誰呢?旁邊一邊工作,一邊撓頭的竹中說道:

『是人狼女王吧。』



•現役娘:『呵呵,對方現在似乎相當慌張呢。』

•光 軍:『你之前在K.P.A.Italia國境處丟個半天的,就是為了這個的布局嗎』

•現役娘:『你能這麼理解,是不是說明我的價值提升了啊?』

•光軍:『這對于我來說也確實有利。——我要先把這個消息傳達下去。』




M.H.R.R.——羽柴勢力的先鋒艦隊,在森林中的草地上,進入了警戒狀態。

上午的戰役結束後,先鋒艦隊便向西北方向移動。目前所處的位置,距離上午的戰場大約有七公里,左右兩側都環繞著高聳的森林和平緩的山丘。

「正因為這樣,我們才讓艦隊打頭陣,同時偵察敵情……」

最前方,停泊在草原上的鐵甲船的甲板上,頭戴夜視型表示框面罩、身著M.H.R.R.的夏季服裝的士兵以及機動殼們忙忙碌碌地走來走去。

對付敵人全靠他們的視線。但是,現在情況有點棘手,因為這夜晚的環

境過于黑暗,

「而且敵人的襲擊用流體根本檢知不到,再加上他們投來的還不是炮擊,而是自然界的物體……!」

如果是高速炮彈的話,因為它的初始速度超過了聲速,所以在投射時會發出很大的聲音,但如果投射物的速度從一開始就小于聲速,那它就不會有很大的動靜了。

所以,眼下能做的就是暫且先用集音術,把投射過來的樹木的樹枝發出的聲音分辨出來,但是,

「可惡,森林里的野獸們太吵了,根本聽不到……」

這時,大家注意到夜空中有一個物體從高聳的森林對面飄了過來。

「——攻過來了!」

當它落到頭頂上方時,大家才看清那是棵大樹。

這棵枝葉多少有些折損,但是根卻很好保留著的大樹,就這樣出其不意地飛了過來。

現在能聽到它的聲音了。樹枝和葉子在大氣中搖晃著沙沙作響。

「位置確定完畢——!!」

幾名學生戴著術式眼罩,舉起右手發出已確認的信號。

在“送神”兩個字從他們的眼罩上消失的瞬間,夜空中閃現出耀眼的光芒。

一道是空中張開的防護障壁的光芒。

另一道是從艦側面的流體無塔炮發出的、朝投射物的發射地點飛去的炮擊。

防護的光芒在空中散開,但是樹木卻未被擊碎。那個龐然大物雖然失去了剛才的速度,卻直直地向下落去。

與此同時,對敵軍的反擊也畫著完美的弧線飛了出去。

這一擊雖說是流體炮,但卻是由產自P.A.Oda的無塔炮發射的,具有很強的追蹤能力。附隨在發光炮彈上的伽婁羅,彷佛滑翔一般,不斷地調整著飛行的軌跡。

「——可惡!森林里的樹太礙事啦!」

上升著的炮彈一個急轉彎朝著地面沖了下來,但是森林里的樹長得太高了。炮彈在攻擊到地面的敵人之前就先被樹木給阻攔了。

完全打不到啊。

而敵方卻快速移動著,發來了攻擊。

「樹木又飛過來了!位置確認完畢——!」

大家一邊加緊抵抗飛來的大樹,一邊反擊。

其實只要做到就足夠了。因為我們人員充足,有防護障壁保護,還有流體炮,用這些來應對完全沒有問題。只是,

「可惡……!他們還有完沒完啊!」

艦上的人們都被右舷側的森林和空中的狀況牽制住了。

現在的狀況意味著什麼,大家都有所察覺,

「他們是打算累死我們這群前線的人嗎!」



在和自己的房間相通的裝備庫里,清正一邊換衣服,一邊聽著竹中的話。

當然,竹中還是一如既往的在工作,但是她似乎已經掌握了現在的狀況,

『發出空炮擊什麼的讓敵方沒法睡覺——柴田君也經常這麼做呢。』

「先別管空炮了,這次就是真的有東西會掉下來才麻煩啊!」

『嗯嗯。所以,我方才必須反擊呀。對方只是派出一個擅長夜間活動的人狼女王,直接把現場的東西扔過來,我們就得抽出人手認真應戰。從戰爭的成本效益來看,對方可是遙遙領先。』

“而且”,竹中接著說道。

清正脫掉襯衫,從下往上套上緊身衣,一邊調整著肚子和胸部的位置,一邊問:

「什麼?」

『Tes.,關于用數據很難表示的“士氣”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不管是人狼女王個人,還是派出人狼女王的六護式法蘭西,對方的士氣都很高?」

『你覺得呢?』

清正沒有立刻回答。竹中正忙著工作,自己也在忙著換衣服。她快速固定好胸前的布條,把夾衣提高到領口處。

……額。

怎麼覺得衣服比早上重了些緊了些呢,是我的錯覺嗎?還是說剛剛吃的甜點有什麼玄機?

先不管這些,清正用力合上了脖頸處的領口,

「——就算問我怎麼想,我現在,也只覺得我們和被敵方耍的團團轉沒兩樣。」

擅自揣摩敵方的形象是很危險的。但是結合我方的情況來看,

「我覺得現在敵方肯定認為我方很好對付。」

『為什麼?』

「敵方的戰術一直沒有變化。他們就用這種遠距離的投射,讓我方不停地反擊。換句話說,他們就是想要我們這樣一直陪他們玩下去。

其實這也就意味著,敵方覺得我方根本就拿不出什麼有效的行動和反擊。

……竹中大人您呢?您認為如果敵人繼續這樣攻打我們的話,我們會怎樣?」

『會累死吧。』

竹中很少見地發自內心的感歎道。可能是因為她正一心撲在工作上,無暇顧及措辭吧。

『不熟悉的陣地、上午戰斗中莫名其妙的結局、被寄予厚望的前線艦隊、以及人狼女王這種外掛存在發來的攻擊,和我們被迫以防禦為主來迎擊——這些不僅牽制住正在戰斗的將士,還讓後方的部隊陷入不安,真是讓全軍都陷入疲憊狀態了呢。』

「……羽柴大人怎麼說?」

『她說,她正在想辦法,讓大家再加把勁兒。』

「這樣啊——」

清正伸手取下掛在牆上的腰部裝甲的金屬扣,聽見竹中繼續說道:

『森林可不是只有樹木啊。』

竹中的話音剛落,空中就傳來了清脆的響聲。

……岩石!?

對!森林里還有岩石!像是故意彰顯其投射和破壞效果似的,從艦的外部裝甲處連續傳來了如雨點般噼里啪啦的聲音。

「額……」

得趕緊了,清正一邊想著一邊兩手抓緊腰部裝甲,挺了下胸。結果,胸部的夾衣一下子被撐開了,然後一直裂到肚臍下方。比起從束縛中解放的快感,反倒是接觸到外部空氣的冰冷觸覺讓清正不由自主地大叫了起來——啊!

「這……」

她一邊聽著高了一個級別的緊急警報,一邊打開了表示框,

「我說,片桐大人?雖然有點難以啟齒,……那個,情況有些緊急,……那個,我想讓你幫我穿下裝甲服。可以嗎?額,啊,不是不是,你要是不想的話,我不會勉強你的……」



夜空中飛來的投射物,除了樹木外又多了新的東西——

兩個成年男人合抱的大塊岩石和

「——搭營帳的物資。」

不僅如此。還有在月光下隱約可見的、類似于人類身體某部位的

「……輕武神的身體部件!」

這些都表明了一個事實——

「難道六護式法蘭西已經在這周圍搭好陣營了嗎?!」

不可能啊!把艦隊停泊到這兒之前,我方就已經在偵查敵情了。按理說現在,以P.A.Oda的戰士團為主的斥候隊應該已經確認了從這兒到樹木岩石投射點的距離。但是,

「人狼女王,是可以從很遠的地方搬來這些東西的對吧。」

「喂!你不要嚇唬大家!那你說,她能從多遠的地方搬!?」

「你不是說我嚇唬大家嗎。那,你也別問我啊。」

「我、我也很不安好嗎?」

或許是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安吧,男隊員都很孩子氣地互相確認著現狀。看到這些的女隊員們則一邊鄙視著他們一邊戴著夜視面罩,看向夜空,

「果然是那樣嗎,胸大的話,投擲的時候慣性就會增加?」

「要我說的話,應該是和身高有關吧?嘛……反正我哪個都不行。」

「人狼女王,我在視頻中見過,她老公很可愛呢」

確實,不知是誰一邊點頭,一邊說道:

「她身材修長,胸又大,腰又細,老公也很可愛。聽說她之前還摧毀了IZUMO的一部分,讓我們五大頂的佐佐大人連接近都沒辦法呢……。」

真是的,

「這個怪胎,現在是在玩我們嗎。」

這時,空中傳來了聲響,抬頭看去,消停了一段時間的樹木又被投射了過來。

8ВOΟK.соm


好大啊。這次的樹木又大又長,是之前的兩倍。大家連忙確認其軌跡,展開了防護障壁。

「——誒?」

樹木還沒有碰到防護障壁,空中卻響起了沉悶的碰撞聲。

原來,樹木的形體下還隱藏著另一個投射物,

「是石頭!」

「不,是岩塊!」

「准確地說,是岩石。」

“你們真是夠啦”,當大家正在吐槽時,空中的防護障壁裂開了,堅硬的碎片四下散去。

最終,岩塊還是被防住、被擊中了。

它在空中碎裂開。

碎裂後的石塊像雨點一樣紛紛打在甲板上。但,上方的樹木仍在。

它飛行的速度和角度,一點兒都沒變。

如果稍微早一點攔下它的話,一切都不是問題。但是,現在已經晚了。如果就這樣讓它落下來,它應該會落在——

「右舷側注意!要落入艦周圍的營帳中啦!」

營帳中堆放著物資,還有一些警備人員。他們已經注意到了上空的狀況,開始向艦船一側撤退。但是,

「糟了……!」

巨木全長有50多米,以這個角度,

「落下來,會倒向船這邊。」

當然,鐵甲船是全長800米、高100多米的大船,區區50多米長的巨木就算倒過來也沒關系。

「沒事!它構不成威脅!」

觀測艦體周圍情況的女隊員將艦體的構造圖和躲避巨木的模擬結果展示給大家,解釋道:

「這個巨木即使倒過來,我們也可以用艦首的副炮——」

說到這里,她突然停下了。

並不是因為頭頂上方,巨木已被防護壁障攔截。

「啊……」

而是因為又有三根巨木飛了過來,瞄准了艦首。

剛才那根巨木就要倒在甲板上了,而這三根,

「要來堵住艦首的副炮啦!!」

防護障壁在空中展開,但是這在夜空里閃爍的光板很快就被某物打破了。

那不是岩體。不是巨木,也不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飛過來的物資以及武神的身體部件,

「……炮擊聲?!」

而是,連續發射的對艦炮。



「人狼女王和武神隊聯手了嗎?」

甲板上疑問聲此起彼伏。森林和甲板之間,炮火紛飛。

之前未曾聽到的尖銳的聲音開始不斷響起。

久久回蕩。

伴隨著數下射擊聲,炮彈沿著森林中的彈道軌跡從遠處飛了過來。它們從空中的飛舞的木頭下方穿過,直接打到了防護壁障上。

「防護障壁被打破了!」

艦首的防護障壁被攻破。與此同時,巨木也從上方攻了過來。

唉,這時不知是誰歎了口氣,說道:

「再這樣下去,要是艦首的副炮和甲板都被壓制住的話,我們要怎麼辦?!」

「敵人現在只不過才攻擊了右舷艦首一側而已……」

聽到觀測周圍情況的女隊員的話,大家都抬頭看向頭頂上空。

防護障壁還未來得及再次張開,可巨木已經來到大家頭頂和艦首的正上方了。

「來不及了嗎……!」

話音剛落,月光下,無數黑影便從空中散落下來。

大家聽到了斷裂和震動的聲音。一共響了四下。而落下來的是,

「啊……」

剛才的巨木,已經在空中碎裂成無數塊了。

四根巨木,就這樣在眨眼間被粉碎了。



巨大的樹木就像花一樣綻放開。

力量從根部一直貫穿到樹尖。

這力量筆直地穿過樹干,之後,又從還殘留著水分的樹干的內部爆發,散向外部。

它向外擴散的方式不同,有的分成了三股,有的分成了四股,但是等傳到枝葉後,就又會立刻被細分。在枝葉部位造成的裂痕會順著樹干倒裂回根部,然後在還未炸裂的力量的影響下,慢慢膨脹。

最後,整個巨木便以中央為軸一分為二,接著整個開始破碎。

裂開的聲音像纖維被切碎分離般,而破碎的聲音則如張開下頜時一樣嘎吱作響。

樹干先綻開了。

然後,整個樹木都變成了細小的纖維,被撕碎的樹枝四處飄散。

最後空中只剩下了,飄落的樹葉灑下的星星點點的影子以及兩個少女的歡呼聲——

「我們趕上了呢,安治」

「是的呢,小喜」

這兩個人現在正站在鐵甲船後方圓形的艦橋上。她們背上都有6枚羽翼,手持長炮。

全長超過5米的長炮是用板子拼成的。

而且上面沒有太多明顯的接縫,就是一堆板子的組合。

「安治,接下來怎麼辦?」

手持白色長炮的一方,羽翼金色,衣著白色。

「這里,這樣就可以了吧?」

手持黑色長炮的一方,羽翼黑色,衣著也是黑色。

甲板上的人們一邊看著她們,一邊小聲嘟囔:

「十本槍中的第四和第五位,金色是加藤・嘉明,黑色是脅坂・安治……」

金和黑,兩色合在一起稱為,

「“雙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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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這樣吧”,金翼的嘉明附和著:

「雖然沒能趕上上午的戰斗,但現在可以陪你們玩了——不過,好像已經不用我們出場了呢」

嘉明笑著小聲說道,這時,有人從甲板向右舷的森林揮了一刀。

是光之大劍。黑翼的安治轉身向揮刀的人說道:

「Caledfwlch,——清醬,你怎麼才來呀?」



鐵甲船的艦橋上,清正用光劍攻擊的是最後一根木頭的發射點。

……不知道能不能擊中。

關鍵是,不知道敵人在不在那里。

清正覺得自己剛才那一招肯定會打得敵人措手不及。如果敵人沒有躲開,應該就會回擊,可是那里卻沒有任何動靜。

•落墜:『如何?』

•巨正:『應該是……沒打中』

•落墜:『清大人竟然失手,真是讓人意外啊』

•AnG:『胸礙事了吧……』

清正眯著眼瞪向安治她們,這時,下面傳來了喊聲。

「喂,清正,你先別動!你的連接扣快松開啦!」

因為急著上戰場,清正就把各個部分裝甲的連接工作交給了片桐。此時,片桐正一邊單手擺弄著清正腰上的裝接點(hardpoint),一邊戴上能和偵查敵情的隊員通話的耳機,

「——不在嗎?」

「是被我們逼退了嗎?」

片桐暫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地聽著耳機里的彙報。


過了一會兒,

「好像已經沒事了——野獸們也都安靜下來了。」

他起身對著甲板上的大家說道,

「附近至少周圍3公里內是安全的了,所以,趁現在……」

正說著,腳下突然晃動起來。

甲板上的大家慌忙叉開腿,保持住身體的平衡。

鐵甲艦正在上升,而其上升的原因,大家在看到甲板上顯示出的大型表示框之後也就明白了。像是故意挑釁此刻可能隱藏在右舷一側森林里的敵人一樣,巨型的表示框突然出現在空中,里面映出的是——羽柴。

「——羽柴大人,您還好嗎?」



在大家面前,清正毫不掩飾地關心起羽柴的身體狀況。

關心上司這種事情,在大多陣營里,都不會讓外人看到。

……但是,對我們來說,還是讓大家都看到比較好。

大家都知道羽柴戰斗力很強,決斷力也很強。所以,緊接之後的問題的兩端便是,到底是依賴她,還是受她保護了。

本陣營的選擇就是——

「指揮戰斗,交給我們就可以了,羽柴大人,你一定不要勉強自己。」

『啊,我沒關系的。Tes。之前不是要調整身體嗎,所以也趁機好好休息了一下。啊,對啦,各位隊員』

「Tes.」

不光是甲板上的人,連艦內的人也都齊聲做出了回應。

羽柴對大家點了一下頭,說:

『對面的人好像對我們現在停泊的位置很是在意。但是如果我們上升太高的話又會有危險,所以,把艦稍稍向西南方,也就是向左,移動一下吧。』

按照羽柴的指示,鐵甲船開始向西南方向移動。

它緩慢地穿過不斷包圍過來的、像風又不是風的氣流,平穩地前進著。“哇!”,甲板上的人們都不禁感歎:

「喂喂,今天的艦船操作比平時格外小心呢」

「當然啦,這可是羽柴大人下的命令啊」

「不知道竹中大人會怎麼想呢」

那個人肯定會毫不留情地說不行,清正一邊冷靜地分析著,一邊轉身看向後面的艦隊。

後面的七艘艦也跟了過來。

這麼做是為了讓敵人所在的右舷側的森林和我方所在的位置之間空出一片草原。這樣,如果敵人追上來,我們就能在草原上捕捉到他們的行蹤了。

『請將艦隊停降到左邊森林上方即將觸到樹木的位置。雖然這樣會很費燃料,但是流體燃料已改為由地脈通神來供給,所以大可放心。』

大家聞聲,一起揚起了頭。

通過地脈來進行流體補給。

以前,柴田軍在給他國導入聖譜顯裝、或者需要臨時補給時就經常使用這種方法。聽說在攻打毛利之前,大家一致認為這種方式是必要的,所以這次就提前做好了准備。

「要在這里使用嗎?羽柴大人。」

『Tes.本來就是這種時候用的。而且,補給的源地離這兒也不遠。』

剛說完,在羽柴的表示框的右邊,又彈出一個新的表示框來。

上面顯示出一個站在星空下的男人的身影。

『呀,晚上好。大家都還好嗎?』

「皇帝總長……!」

是的,此人正是皇帝總長——馬蒂亞斯。



片桐卸下清正腹部側面的連接扣,清正的肌膚在開口處若隱若現,

……還是注意點盡量不要看比較好吧……

怎麼皇帝總長也來了呢,他一邊想著,一邊單膝跪了下來。

甲板上的所有人都跪下了,旁邊的清正也將caledfwlch放平,仰起頭問:

「羽柴大人,這次的補給,是皇帝總長費心給准備的嗎?」

『這個嘛——』

羽柴不知道馬蒂亞斯的表示框在自己的哪個方向,于是上下左右找尋了一番,最終望向了片桐這邊,

『我該朝哪邊呢,馬蒂亞斯先生?』

『在討論這個之前,大家能不能先起來,現在不是處于警戒狀態嗎,而且,我就是一個傀儡,今天露面也只是想讓大家奉承我一下而已。

事情是這樣的,我想繼續做傀儡,所以就屈尊慰問一下大家燃料補給的情況。不管怎麼說,要是你們處理不好這邊的事情,我就不能繼續享受做傀儡的快樂了,就必須得做供給方或者能干的皇帝了。大家聽明白了嗎?』

Tes.金翼的嘉明將長炮戳在地上,起身回答道:

「感覺不錯嘛,皇帝!你做的太棒啦。就這樣為我們補給燃料吧。」

『對!就是這樣!這樣說我才有傀儡的感覺。你們大家也是,以後都要這樣對我!是的,身為皇帝能做到補給燃料這種小事,我就覺得很幸福了,做傀儡簡直是太輕松了。以後燃料和食物啥的要是用光了,就盡管提出來!』

……真厲害啊,皇帝總長。

片桐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馬蒂亞斯這話已經不屬于謙虛的范疇了。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樣積極向別人諂媚的人。

•口口凸:『燃料是來自K.P.A.Italia的對吧?』

•AnG :『Tes. K.P.A.Italia的商業都市群沒有將商業支配權交給皇帝總長的代價,便以流體燃料之類的東西被貢獻上來了。』

自嚴島墜落之後,K.P.A.Italia內部就再也沒有了可以和我方抗衡的戰斗力。但是他們擁有強大的貿易實力和經濟收入。大航海時代結束後,為了縮短和臨海國家之間的差距,他們靠的便是大膽嘗試以中東和地中海為中心進行貿易往來,以及藉此而發展起來的品牌商品貿易,給他們帶來了不菲的收入。

他們坐擁金山。

•黑竹:『貿易讓他們國家越來越有錢,錢過多了,就拿去買別的國家的燃料。這樣,既能調整自己國家的貨幣量,又能在不擾亂別國利率的情況下實現國家之間的援助。

然後,再把買來的燃料送到我們這里,反正他們留著也沒用,正好賣給我們一個人情。』

商人們和各個國家,對這種事有很多不同的說法,但要讓片桐說的話,

……這就是在互相幫助嘛。

之前,多虧了羽柴和馬蒂亞斯事先整頓好了M.H.R.R.內的基礎設施,流體燃料的補給和配送才得以順利迅速完成。那完善程度,到達了配送物資和情報時,與其從K.P.A.Italia直接配送到六護式佛蘭西,也不如通過M.H.R.R.配送來得快的程度。

而這次,臨時通過地脈通神進行燃料補給又得以實現。

就是這樣,在確認了補給鏈之後,我們才開始了戰斗。

馬蒂亞斯是這次行動的關鍵人物。

他雖然是傀儡,但是並沒有因此而疏于努力和准備。

他總是以“我是傀儡”為由,把大臣和委員長們該做的事都包攬過來。現在,他又開始插手外交了。

『馬蒂亞斯,你現在是在和教皇總長奧林匹亞大人一起夜觀星象嗎?』

羽柴問道。

Tes.,馬蒂亞斯苦笑了一下,說:

『她說她想試試伽利略教授研發的觀星占卜,但其實她連哪顆星是哪顆星都搞不懂。』

簡直不象話,

『還要皇帝向教皇獻媚,教教皇知識……一副皇帝的權利都是教皇賦予的,簡直不能更好了。就算都是傀儡,我可是正經曆史再現的傀儡好喔』

『觀測星象,你有看出什麼嗎』

羽柴隨口問道。馬蒂亞斯笑著回答道:

『西方和東方,有一些,預兆』

「預兆……?」

片桐一不小心喊了出來,然後馬蒂亞斯便轉向了他,

『你知道嗎?』

「啊,不知道」

今天還真是是和身居高位的人談話的日子啊。這下真的,開始懷念一開始,那個一般學生的巫女小姐姐了。

不過,片桐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剛剛馬蒂亞斯的那句“你知道嗎”,問的不是預兆的內容,因為,

「現在還不清楚是吉兆,還是凶兆,對吧?」

『Tes.,是的。那,這是為什麼,你知道嗎?』

「Tes.,因為世界正逐漸一分為二。恐怕那個星象並不是您主觀的推測,而是客觀存在的事實吧。所以,從整個世界來看,在某種意義上它是吉兆,而在另一種意義上就又變成了凶兆,兩者互相關聯。我是這樣認為的。」

『厲害!』

被馬蒂亞斯這麼一說,片桐的臉就紅了。

“千萬別說自己沒有那麼厲害,因為”,馬蒂亞斯說道:

『剛才傀儡皇帝像傀儡一樣,什麼都沒想只是把事實給大家擺了出來真是做得太對了。拙劣地顯示自己的才能就不是傀儡了,而顯示自己無能又會給大家添麻煩。不過——』

他繼續說道:

『為了能長久的做傀儡,我衷心祈禱這東西方的預兆對你們來說是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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