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眼淚是為武器
請對這一點做出證明
配點(因為無法抵擋)
●
「你說,想用三座城的數量,決出勝負?」
北條氏直知道自己笑意更深了。
……哦呀。
還以為敵人已經被將死,振作不起來了,正打算徹底拿下,竟然還要掙紮。
自己這邊可是認清了現實,世界盡在自己掌握之中。
沒錯,這塊北條方圓受到水攻與外界隔絕。
而自己這個北條家當家,也因為強勢的親族而化為傀儡,同樣與外界隔絕。
這兩者結合在一起,會衍生出什麼。
……就是只剩下分崩離析走向滅亡,又孤立無援的北條。
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反正終將消亡。能掠奪多少就掠奪多少,然後拉高風評布施領民。
所以自己糾纏不休眼看就要把對方拖倒了,然而──
「三座、城?」
氏直問道。
「這可奇怪了。我計算出來的城應該是有十二座之多的吧?」
「三座。理由我之後進行說明——」
敵人在表示框的另一頭說道。
「三座就夠了」
「你是說可以叫羽柴過來了呢」
如果對方回答是,自己馬上就行動。
這不是威脅。
不管威脅不威脅,自己這邊都完了。所以不考慮後果僅想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因此氏直右手放到表示框上。
等待武藏書記的回答。
視回答,當場作出決斷。所以──
……所謂的“末路”或許就是這種時候決定的呢。
作出覺悟的氏直倒吸一口氣。
隨即。武藏書記如是放言:
「我不記得有說過這種話」
表示框的另一頭傳來聲音。
「若是那麼做,我方將宣言這一切都是出于北條的獨斷。武藏勢力將當場在此時此刻展開小田原征伐」
●
氏直停止了笑容。
……什麼。
搞什麼啊,這個人。
這邊可是被害者,是敗者,是被剝奪的人,
……竟然無視這邊說的話,劈頭就是指責……?
都到最後了,就最後這一下,讓我們隨心所欲一下不行嗎。
任性地追求大量結果,並且實現夢想。哪怕一次也好,讓我們的人生如願以償一把不行嗎。然而──
「您這是要強硬地支配我們嗎」
「我不記得有說過這種話」
「但是,你不是把城縮減到三座了嗎」
「那當然」
敵人隔著表示框這麼斷定道:
「我們是未來的勝者。沒道理在這里聽取你們這些過去的敗者所說的話。若是我們聽了——」
那就是──
「好心。僅此而已啊北條。我們的一片好心,是不是讓你產生了什麼誤解?」
●
涅申原看到北條•氏直正視著自己。
但是,他是隔著表示框上的文字看到的。
……她的臉正面朝向了自己。
北條•氏直的一切,都能在如今的自己筆下描寫出來。
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也沒什麼好感到威壓的。哪怕她身為戰國的大名*,也跳不出自己的文字。(*注:日語名詞,當做諸侯理解即可)
然後氏直說道。
「真傲慢」
「我從沒這麼想過」
涅申原否定對方的一切。
充耳不聞。這就是這場“交涉”的必勝法門。
對方想要把人拼命拉入自己的世界,不斷對他人和自我觀點做出定義。利用“疑問”和“反問”的套句,不斷作出若是不回答就等于承認的說辭。
這誰談的下去。
回答是要回答,但是要明確指出不是,將一切說辭就地斬斷。這很重要。
然後在此之上,讓對方聽進自己的話。
「城就三座」
說完。
于是氏直微微搖頭,說道:
「我可不記得有容許過」
依葫蘆畫瓢麼。那正好。
「不需要你的容許」
因為──
「我們是勝者你是敗者。敗者服從勝者。那麼我們哪怕不在這里交涉,也終有一天能夠將我們想要的未來掌握手中」
「——您這是要剝削我們嗎」
「我不記得有說過這種話」
涅申原用左手輸入文字。
「你們盡管滅亡。我們會看在眼里,然後把你們留下的東西拾起來」
「……極東的霸者原來是喜歡撿尸的啊」
「我不記得有說過這種話」
涅申原說完這句話,進一步追加道。
「再說了,這不是死人要在意的事」
「……當自己是天王老子嗎?」
「是勝者」
涅申原隔著表示框上的文字對氏直說道。
「當之無愧的勝者」
「明明就是個喜歡撿尸的東西」
「第二次了」
這個說出來的次數讓氏直皺起了眉。但是──
「……哈?」
她還無從察覺這代表了什麼。
……那這對自己來說更好了。
「死人說什麼都無須在意。因為對我們而言,死人留下的東西要由生者繼承使用,方可發揮價值」
「您這不就是在掠奪嗎」
感覺不錯,涅申原想道。
……在英國的時候,我也是篡奪者。
是麥克白。
篡位者。這份詛咒,隨著禊祓變成我的加護了吧。
極東的古話中不經常這麼說嗎。讓髒汙的流浪者洗個澡,照顧過後發現其實是一尊神。把死者托給不認識的人,藏了一晚上,發現尸體變成了金塊。
肮髒的遺物在經曆照顧這一禊祓(xì fú)之後化為了善物。
若這是真的,
……莎士比亞還真是給了我個好詛咒啊。
我是篡奪者。而且,是可能殺死王的麥克白。
而我應當殺死的王是──
•未熟者:『葵君』
•俺 :『啊?怎麼?想吃我正在做的山葵意面了?』
•未熟者:『行啊。不過,先聽我說』
•俺 :『說吧?』
啊啊。
•未熟者:『英國那時的禊祓,現在,終于結束了』
我已經,是善物了。不再想殺死自己的王。
所以──
「我不記得有說過自己是掠奪者」
得到了王位的麥克白,是怎麼稱呼自己的。
「是王」
很久很久以前,聽人講過。然後深深記在了腦海里,
「我們,是與王同在的人」
「撿尸的貪婪之輩,竟要侍奉王嗎……!」
「第三次了」
……已經差不多吧。
涅申原一個呼吸,舉起右手。指著表示框上的某處文字,暗指另一頭的北條•氏直。
涅申原緩緩說道。
「三次,你說自己是死人是尸體說了三次」
那麼──
「這可沒法當成沒說過了——你是死人,北條•氏直。禁止你在生者的世界發言」
●
「一派胡言……!」
涅申原立馬對北條•氏直的話做出反應。
「那你倚死賣死所做的發言全都是一派胡言了,北條•氏直」
「您就打算用這種話來讓我們屈服嗎!」
「那麼試圖用言語讓我們這邊屈服的,你所做的發言全都不再作數,北條•氏直」
「您就這麼靠抓人話柄取勝!?」
「那麼你靠抓人話柄所得到的優勢全都不再有效,北條•氏直」
「道理、道理道理!您以為用道理就能讓一切圓滿了嗎!?」
「那麼我們就把你的道理也忘了吧,北條•氏直」
「那相對戰的交涉也就泡湯……!?」
「那麼——」
涅申原如是說道。
「城的數量也就不作數了,北條•氏直」
然後──
「就在這一刻,你放棄了從勝者手上爭取到的交涉材料——北條•氏直」
●
涅申原在內心深呼吸。
剛才那一句話,讓局面回到了對弈城數的時候,將一切重置了。
終于,爭回來了。
一口氣剖析她的理論,將一切倒轉過來了。
……嘴上說說可不會知道……!
自己將討論過程化作文字羅列出來,才好不容易能把對話的先後理清楚。
而不借外物就能夠處理過來的本多•正純,到底得有多異常。
但是,涅申原想道。
並非到此為止。
而是就此開始,是自己攻擊的回合了。
「……!」
涅申原揮起右手。
「右手解禁……!」
涅申原用雙手打字,將自己的台詞輸入表示框。然後,
「三座城」
不──涅申原在中間加了個否定。
先頓一口氣。在數秒的呼氣後,涅申原緩緩道出。
「城就不用了,畢竟是死者的國度——乖乖聽我們的指示,北條」
●
「……勝者!」
氏直眉頭倒豎喊道,被正純看在眼中。
「勝者的倨傲……!」
……嗚哇。
自己見過北條•氏直好多次。
自IZUMO的時候算起,今天午後也碰見過。
但是,她展現出如此情緒化的一面還是第一次見。
「你想要做的事情,將會使得北條的尊嚴掃地!」
「你以死為前提前來交涉,結果失敗了。承擔風險的覺悟總有的吧?」
「你說這是風險……!?」
「這還不算完」
涅申原說道。
「北條就請安心消亡——而按照聖譜記述,北條原本的土地之後將由松平勢力管理。怎樣?對領民而言,支配者從不知何時會滅亡的北條,變成了極東霸者松平」
所以。
「北條早早消亡,把權限交給我們,才更讓領民安心對吧?」
然後。
「領民們都會說——啊啊,這比北條的時代還要好」
●
氏直想道。
可不可以直接把交涉的對象在這里斬下。
可以。
這已經是對他國的總長兼學生會長的冒瀆了。
當場定罪是最合適的。
而且,對方的交涉人說不定就是想讓自己拔刀才這麼說的。
那麼直接斬了也沒事。畢竟他本人是這個想法。
是的。仔細想想,一般會議席上不可能出現這種挑釁。他對自己的失禮言行,那就是想讓人去砍了他。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理由。
……沒有。
「————」
行動。就在這個瞬間。
「死人要動嗎」
武藏書記做出了宣告。揮起右手,擺出姿勢,
「北條這國家可真奇怪啊」
這句話,讓氏直抓到了破綻。
抓到了能夠讓形勢逆轉的理論。
●
這能行,北條•氏直理解到。
又能夠揪住對方的領口了。揪住然後放倒,直接將其打趴下。
……嚯。
內心在燃燒。本是正面沖鋒的火苗,化作柔勁試圖將對方纏繞。
氏直微微燃起心中的火苗,甩向武藏書記。
「我們國家是奇怪」
說的沒錯。
「在北條死人是會動的。這邊的叔父們,和我都是已經注定要滅亡的人」
所以。
「死人也有發言權」
●
……簡直是小鬼吵架……。
彌托姿黛拉暗暗半無語半佩服地想道。
說實話,北條•氏直真厲害。因為,
……竟能有那麼一瞬間凌駕我們書記之上。
在梅組提到交涉負責人,或者說要唇槍舌戰,第一個想到的會是正純。雖然自己很想舉出吾王,但這只是自己的偏心。喜美感覺就沒在說人話不作考慮。
但是,即便在這些人中,書記也是特別的。
•銀 狼:『——書記的言論……說的道理一套一套的,感覺認真就輸了』
•金丸子:『能夠正面懟回來的野挽老婆,太強了』
•未熟者:『什麼意思啊你們——!!現在辯論可是正白熱化啊!』
怕是只有那倆本人是這麼覺得的。
彌托姿黛拉忽而望向一旁,赫萊森正捏著一把汗,面容嚴肅地握著拳頭觀戰。再看過去面前的桌上還攤著醬油味的爆米花。
「…………」
彌托姿戴拉決定當沒看見。
……不過,這下要怎麼辦?
硬生生將北條•氏直定義成了死人從議論中驅逐了出去,卻被她硬是接受了死人國度的定義得以回到議論中。感覺都很牽強,卻也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但是,氏直端正姿態。頓了一口氣──
「你說,城池三座是吧」
重新以“糾纏不清”的方式進行議論。
對此,書記皺起眉頭揮起右手。
「這邊不打算認同死者的發言」
「這里是議論的地方」
北條•氏直說道。
「在場的規則不是由你決定的」
●
輝元少退半步。
……喂喂。規則不由他由你嗎。
剛才北條說的話,讓輝元感覺到了危險。但是,北條進一步說道。
「這里是進行議論的地方,擁有發言權的人站上來。我們是北條的代表。是死人。不過在北條這個國家死人也有發言權。因此在這場會議,我們能夠發言」
這是將自己北條這邊的人定義為死人的架空理論。
在公共場合是絕對不能這麼說的,但武藏那方也是承認了這點進行的議論。
也就是說,不加入一些架空要素,有些問題解決不了。舉個例子說,就是包含對不在現場的羽柴他們在內所作出假設,這同時意味著這面臨消亡的國家今後的走向。
而現在,北條改變了攻擊方式。
之前一直是在自己的支配范圍內論事。
然而現在,把“此處的規則”搬出來了。
這可以說是安全地把武器拿到了手。而且,因為對方處于同一“世界觀”下,這個武器很管用。
……但是,這個用法,依舊是自顧自的理論。
很危險。
現在的北條意欲支配這場議論。打算以剛才的發言為基准,如自己所願地改變議論的規則。
「————」
輝元視線瞄向Mouri-01。
卻看到了肉。那是Mouri-01用手里筷子夾著遞來的一塊清酒煮牛肉。
「公主殿下,雖說味道有點重,還請用」
「沒事,多謝」
說完,輕啄筷尖吃下了肉。
……啊,好吃。
帶著感想,迅速咽下。然後裝出嚼東西的樣子小聲說道:
「如果北條會把這邊扯進去,就制止」
「Tes.,會注意的」
真能干。輝元一笑,再次看向前方。隨即──
「低下你的頭,武藏書記」
北條搬出了自己的規則。
「因為你們在這場會議里,地位在我們之下」
●
正純想道。
……莫名其妙的理論來了……!
●
涅申原想道。
……果然來這套嗎……!
●
涅申原聽到了氏直的台詞。她以一句,“那麼”作為開頭,
「這場議論,是決定小田原征伐的內容的」
涅申原一語不發。因為隨便回答很危險。
而氏直在看透了這邊的戒備心里,故意問了過來。
「是的吧?」
問了個要求回答的問題。所以這邊隔著表示框如是回答。帶著指出對方的疏漏的態度。
「不過還包括備中高松城的戰斗和蟹江城的戰斗」
「他們相當于是借了我們的房子。北條身為房東擁有最高權限」
背後各位發出一聲“誒”的疑問。可是,
……為什麼大家沒懂剛才那話的意思……!?
涅申原想道。剛才那一句話,就讓對方擁有了莫大的力量。
很危險。
•淺 間:『我說一句哦?有點難以啟齒,剛才,那其實根本就是廢話吧……』
•赫萊子:『你說什麼呢淺間大人,現在,北條可是力量大增了』
……很懂啊阿利亞達斯特君!
•俺 :『喂—各位。要爆米花嗎—』
•銀 狼:『誒,啊,吾王?有牛肉清湯味的嗎?』
涅申原無視身後越發熱鬧的氣氛面對北條。
「你是最高權力者?」
「所以你們是打算在哪兒開始小田原征伐?沒有我們的許可。
——沒有我們的許可你們可是不能推進曆史的哦?
該不會連這點事情都不記得了吧?呵呵,也不怪你們,誰讓我們國家都要滅亡了,想必你們之前根本沒放心上吧。那就讓我教教你們。這種時候的規矩」
•俺 :『等等,兩腿之間這塊,有沒有覺得有些小激動?』
•蜻蜓切:『正純,會有是也?』
•副會長:『冷靜……!』
•金丸子:『哎呀,小挽挽將來可不好過了呀』
涅申原想到。
……為什麼……我和莎士比亞的那時候,不像現在這樣為我著想一下……?
是因為相信我可以的嗎。
不過,現在是議論的時間。
「你認真的嗎」
「那當然」
北條•氏直說道。
「——關東解放。這也是武藏勢力的希望。可是達成這個目標需要北條的協助。你們可是來乞求我們協助的——有錯嗎」
要求回答了。
所以姑且說一句。
「議長是誰?」
「是我。因為議題是以小田原征伐為中心展開的」
「不是吧」
涅申原說道。
「議論的時候,議長是議論會場提供國的代表。這也就是說——」
涅申原正用手拍到自己的胸前示意“是我”的瞬間。
所有人一同望向了某個人。
「赫萊森嗎……!」
●
•俺 :『各位,我、我我、是我啊是我。你們是不是把我忘了?是不是?』
•赫萊子:『這就是人望』
⑻ВOΟK.cом
•未熟者:『誒,那個,阿利亞達斯特君?現在,能不能把這個位置稍微讓給我一下?』
•赫萊子:『青雷亭的店員和一般學生你要哪個』
•未熟者:『不、不是,我想要的是議長的位置!』
•赫萊子:『還真誠實。那為了表揚誠實的涅申原大人,就把青雷亭店員和一般學生的身份兩邊都租賃給你吧』
•約全員:『要收租金啊!!』
●
“等下!”涅申原想道。
本想作為議長支配整個局面,事情卻朝著出乎預料的方向一發不可收拾了。
現在,武藏的公主正在靠近。她交互看了看北條•氏直和自己這邊,從身後的收納空間中拿出了活動用的軍配團扇*。(*注:外觀請參考戰國無雙游戲里面,武田信玄拿的那把芭蕉扇,當然尺寸要縮小。不知是從何時開始的傳統,戰國武將很喜歡拿那樣一把扇子充當指揮刀功能)
「發——!尚—在!尚在尚——在!!起——!*」(*注:相撲比賽中裁判的喊話詞,用以激勵選手積極進攻,實際語意不明,屬于形骸化的一種死語)
過來了三個女的,把她五花大綁帶走了。
被一聲不吭地抬走的武藏公主腳下懸空,
「哦呀,怎麼了各位。所謂逼真的裁判不就應該是莊之助•木村*式嗎」(*注:木村莊之助,相撲裁判的最高職稱,2015年第37代引退之後目前襲名者空缺中)
「求你了。別說話了……」
另一面。淺間直線走到赫萊森•阿利亞達斯特被拉到所有人中間站好的位置。然後淺間把各種東西鋪開在她面前,
「來,赫萊森?這是新出的爆米花哦?」
開始搞起這些事情,然而議長的位置看來是過不來了。
……糟了。
總的來說,因為議長的自由主義,北條方的優勢只能靠自己想辦法克服了。當然方法是有很多,只是,
……好。
計劃A,涅申原在腦中思索著,繼續對話。
「北條•氏直,也就是說,你並不是這場議論的最高權力者」
「但是,還是在你之上。因為我有小田原征伐的支配權」
「那這樣吧」
涅申原說道。
「——三座城」
●
涅申原再次限定數量。
「三座。就這樣」
不讓步。聽完,北條•氏直輕笑了下。她嘴角的那抹笑,仿佛這邊的態度根本不放在眼里。
「十二」
氏直說道。
「和松平勢力有關的攻城戰。數量為十二,以此開始交涉」
「不,我說了就是三——這是將你們納入考量的結果」
「這也太蠢了。這可是曆史再現啊?」
「是啊,是曆史再現。你們也是參照曆史再現的。是這樣的吧?」
「Tes.,是這樣沒錯」
「那麼,就是三——哪怕是作為羽柴那方的代理人,也不會在這個數字上做出讓步」
嚯,氏直微微轉頭。
「確實……作為進攻方的戰力,現在羽柴不在,你們作為其代理人擔負曆史再現的職責」
北條的說法,讓涅申原集中了意識。
……來了。
•副會長:『喂』
本多•正純似乎也從現在的議論走向中感覺到了危險。
這個預感不錯。因為,若是自己這邊表示在小田原征伐中擔任羽柴的代理人──
「——你們有義務,將羽柴進攻的城池也全部拿下」
氏直笑著將城數又擴展。從一開始的前哨站到支城攻略的一切都包括在內,
「包括小田原城,是二十六……二十六!就以這些城作為材料進行交涉吧!」
●
義康跳入議論會場。
她一直用通神在旁聽事態發展。
庭院圍欄之中,夕陽西下,立食的場地在數個燈光下被照亮。
其中,左手側的桌上有張臉熟的面孔。
北條•氏直。
料理的香氣。熱番茄的氣味撲鼻而來,義康在其中出聲道。
「氏直!」
和那什麼大久保說的一樣。
她還真是讓人大意不得。但是,現在,該說的是──
「你不是想解放關東的嗎!?」
「那是當然。里見•義康」
氏直笑著說道。
義康這是第一次看見她的笑容。渾身輕松,自然而然,可是。
……喂。
義康想道。
……氏直。
為什麼,你──
「在哭……?」
●
鈴因為義康的話渾身一顫。
……啊。
知道了。
剛才知覺到她的笑容的時候為什麼只有自己的反應與眾不同。
的確,深入知覺會發現她的眼角有淚水。
可是她一直到現在──
……都很高興的,樣子。
所以,自己沒注意到。
然後鈴想起了一件事。涅申原對對方的評價。
迦梨*。(*注:是印度教中的一個女神,有漫長而複雜的曆史。盡管有時表現為黑暗和暴力,她最初作為滅絕化身出現仍然有相當影響,而更複雜的Tantric信仰有時將她的角色延伸為最高存在和生命起源。最近的虔誠運動將迦梨想象為正直慈善的母神。因此,除了與提婆(天神)濕婆有關,迦梨還與許多提毗(女神)有關。相信如果重複這些名字能使崇拜者得到特別的能力。)
賢淑公主的兩面性。如果說她有著如出一轍的性格──
「高、興?」
鈴將可能自己注意到,但大家都沒注意到的事情說出了口。
「你很高、興?氏、直」
這個問題,得到了明確的回答。
她回過頭來。
在這牽強的議題漩渦正中,緩緩轉向北條的主人。
笑容。
答案從那表情中落下的淚水中,不言自明。
●
氏直明白了情況回到了最開始。
被說死,反駁回去,被說回來,然後自己又進一步反駁回去,讓自己這邊甚至回到了一開始的優勢地位。
當然,這不是單純的回歸初始。自己這邊的發言力處于優勢。
在這場議論中,武藏的公主是議長,但她是觀戰者。不站在敵人的那一方,也不是自己的敵人。
自己只要悠閑地,如淌水之蛇一般在這場議論中暢游,絞死對手就行了。
「二十六座城。都是和羽柴松平有關的。這可是標准的曆史再現,當然有准備好將這些城全部拿下吧」
這就好辦了。
「當然,如果沒法拿下這二十六座城,多出來的就得談條件了。
——也就是說,減少的城數,該如何補償。你們可是做好了這方面准備?」
怎麼想,拿下二十六座城都是不可能的。
時間和人手都不夠。
那麼,大局已定。怎樣的未來,現在就在這里定下。
「——勝者」
得到這片極東天下的松平。武藏的船啊。
「北條是為敗者。我等自從百年之前就已經被預告滅亡,為了我等最後的一次綻放,汝等勝者啊——把頭低下」
●
氏直深吸一口氣。
……勝利,興亡,榮華,這一切。
武藏雖然孤獨,但在空中來去自如的他們
卻擁有獲得那一切的可能性。
而在地上的北條,哪怕國與國相互聯系,與海也有聯系,道路也在開發中得以相接,卻無法抹去滅亡的曆史。
對武藏和松平而言,同樣的事也遲早會到來。
但是,現在將亡之人與存續之人的差距巨大。
……那艘船會將一切承載,然後飄然離去。
一直以來,自己無數次目送那艘船。
而現在,北條坦然面對滅亡的命運,要親自將其掌握在手。
再牽強,再肮髒,再丟人的手段,自己都用了。
但,若能以這種形式迎來滅亡,或許也就能淨化敗者的業障了吧。
「來」
氏直明確放言。
「未來的勝者啊。請向現今的敗者低頭吧
而未來的生者啊。請向現今的死者默哀吧」
交涉的內容,是城數。
「二十六。這個數字,是載舟還是覆舟——相摸的浪頭可還高著呢」
●
「氏直……!」
義康想著堪稱長年宿敵的這個人,出聲道。
……可惡。
現在,這里不是自己該在的地方。
議論的人,不是自己。
但是,北條和里見是有著長年因緣的關系。
雖然這是意氣用事,但現在就會議的內容自己有話要說。
「這就是你的希望嗎!?」
「里見•義康」
北條氏直笑著說道。
「包括接下來的難堪在內,我希望你能作為自上代,上上代就有來往的人看到最後」
要問原因──
「根據聖譜記述,里見•義康在小田原征伐之中分明歸屬羽柴那方,卻遲到了。
然後在經曆一系列事情之後,里見被羽柴沒收了領土,那之後——」
「Jud.——那之後,里見投靠了松平」
「是」
氏直微微搖動身子說道。
「你也,會乘著那艘船離開我的身邊」
「……哈?」
……你“也”?
沒能明白含義的自己無言以對。而氏直行動了。
她面對武藏書記,露齒一笑。
「來,開始吧。活下去成為勝者的武藏住民。
用這二十六座城來交涉」
●
氏直身體一晃,一甩頭發,而涅申原開口道。
現在,自己有件事必須說。內容是:
「——三座城」
深吸一口氣──
「二十六,我們是不會認同的」
●
「哦?」
氏直笑著歪起腦袋。身體挪回原位問道。
「遵守曆史再現,你們身為松平,同時身為羽柴,卻否定二十六座城,這可難以理解」
「那麼,來確認一下」
武藏書記說道。在這瞬間,氏直如是回應:
「我不要」
氏直已經懂了武藏書記的論調。他這是打算給自己下套。
讓對方在不知不覺中將自己的論據踩在腳下,最後指出這點讓對方無處可逃。
所以,不能聽他話。
「你那種卑鄙的確認方式我並不打算聽——這里是談論小田原征伐的地方。而我是北條的主人。只要你聽我說就夠了」
對方回答表示理解。
然後他揮出右手,提出質問。
「也就是說你——是這場會議的主人嗎」
●
武藏書記提出了這個問題。
……這是——。
「————」
他的話,讓氏直停下了嘴。
無法單純地肯定,也無法簡單地否定。
●
•銀 狼:『——這是算到了!?』
北條氏直一語不發。見此彌托姿戴拉明白了書記的算計。
因為書記瘋,他接下來會口出什麼言論有些不好把握。
但是,算計。他肯定是算計到了的。
為了阻止言行如會議現場的主人的北條。
•銀 狼:『剛才將其逼上絕路的連環否決,效果這就出來了』
•煙草女:『哈?怎麼回事?』
•副會長:『——因為不如意的感覺吧』
正是。
•銀 狼:『Jud.,剛才,書記對北條•氏直說的所有話都做出反應,一句不漏地打了回去。而且一次又一次。所以北條被迫戒備書記會在自己說完之後立馬做出的回饋』
為防被代入對方的節奏,無視和拒絕是最好的。
……北條的戰術應該是在書記回應之後,一口氣攻入核心。
可是書記就是在這點上下套了。
•銀 狼:『對北條,反問了符合北條意願的事。——也就,詢問確認北條是這場會議的主人』
結果,很明確。
•銀 狼:『北條動不了了。因為,一旦回應,說不定會和之前一樣立刻被反駁,可是,若是回絕就承認了並非如此』
然而,北條•氏直的身體是自動人形,能高速思考。
狀態的恢複以及反思的速度都很快。那麼──
•副會長:『——快,涅申原』
感覺仿佛聽到了一聲“Jud.”。
正純督促之後。書記側過身。手擋在面前,中指一推眼鏡,
「三座——我接下來會讓你理解的」
●
氏照聽到站在身邊的幻庵微微發出了聲音。
「嚯……」
聽見這一聲包含了佩服的歎息,氏照用手肘戳了戳幻庵的腦袋。
「你佩服個什麼勁兒啊。喂」
「Tes.,我意思是對面的書記——“接下來讓你理解”,麼」
他低聲反芻了這句話的含義之後,點頭道。
「這種說法,就沒法回答我不同意,也沒法回答我沒同意過了啊。
充其量,也就只能堅持說自己不認同了。畢竟,未來是沒法否定的」
也就是說。
「氏直,必須聽完了」
●
涅申原深吸一口氣。
「我再說一次——三座城」
「這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
這句話讓氏直一瞬間疑惑了。
隨後,涅申原說道。
「我的理由有三」
這句話很關鍵。因為,這麼一來對方就沒法立即否定了。
如果否定這邊的話,對方就必須將自己接下來說的三個理由全部否定。
因此先說第一個理由。
「第一個理由,我們武藏這邊,幾乎沒有襲名者。而且,和小田原征伐有關的襲名者,可以說是完全沒有」
然而。
「你說要讓誰來代表進攻方,攻下各個城呢?北條•氏直」
「————」
無法回答。
所以這邊繼續。
「同樣,第二個理由,北條那邊又有多少襲名者呢。至少,現在,在場的襲名者有三個人」
「是四個人!」
氏直說道。
「我,小太郎,叔父,叔爺」
「那位叔爺,在小田原征伐的時候死去了。至少,在這里能夠談話的只有三個人的份。如果還有其他人,請列出名單」
涅申原插了一句“當然”。
「不管你們准備多少人,我們都沒有對應的人選」
「卑鄙……!」
氏直落淚喊道。
「北條的准備,都是無用功嗎!」
「再說第三個理由」
那就是──
「——小田原征伐是曆史再現」
●
涅申原將文字錄入到表示框內,同時讀出來。
因為很趕。讀出來稍微有些沒感情,那沒辦法。
「小田原征伐是曆史再現,那內容就必須沿著聖譜記述來。
但是,我們武藏身為進攻方,卻沒有進攻方的襲名者。
若要正確再現曆史,我們就參加不了小田原征伐」
涅申原接了一句“然而”。
「我們,作為松平,作為羽柴的代理,被認可參加小田原征伐。這是北條和毛利的委托,既然已經結約,除非雙方同意不然無法否決」
「那——」
「已經有心里准備了吧?要小田原征伐總不可能對這方面的規則一無所知」
“一句重點是”,涅申原利用鍵盤輸入自己的話。
「在沒有襲名者的戰斗中,要斷言“這樣一來就再現了曆史”,就必須要有解釋。
——而創造曆史的是襲名者。如果要讓小田原征伐成立,就必須和北條那方的相關襲名者進行戰斗。
也就是說,我們作為羽柴勢力和松平勢力,得和北條方的代表相對,才能構成行使了這個權利」
「那麼,只要按照二十六座城
配置代表就行了吧?」
「不是的——這可是曆史再現」
涅申原直言宣告。
「小田原征伐的時候,北條勢力大多都固守在小田原城內。
你也是,那邊的北條氏照也是。
在外面戰斗過的,到底有多少?」
「你是說能戰斗,只能有這點數量?」
「你應該知道的」
要問原因,
「剛才已經列舉過你們的城,有城主的有哪些了吧?那些才是你的要城吧」
涅申原列出自己剛才提出的城名清單。
前哨站:山中城,韭山城,下田城
支城戰:松井田城•津久井城•缽形城
「這六座城,加小田原城七座,是我們應該處理的城」
「那就是,總共七座城?」
「三座」
涅申原毫不退讓
他將右手前揮一次,
「我們的方針如下,
七座城中的四座,其中兩座讓襲名者相對,確保勝利。
剩下的兩座也出襲名者,但前面兩座贏了的話,剩下這兩座輸了也行。然後——」
說道。
「剩下的三座城,由我們出人。所以是三座城,三人份」
●
氏直感到難以置信。
承認這七座城,三座城由武藏出戰,到這里為止都能理解。
但是,武藏那邊不是說沒有適合小田原征伐的襲名者嗎。
……另外的四座城的人數,也有的嗎?
氏直移動視線。然後,看到了。先是──
「里見•義康」
然後,
「伊達•成實……」
「就是這樣」
武藏書記從展開的表示框另一頭說話道。
「能夠讓各國的副長、學生會長級別的人出任代表正是武藏的強大之處。北條•氏直,你們要怎麼辦?」
「這是要利用她們嗎?」
「我不記得有這麼說過」
伊達家副長作出了回答。她用手撫開頭發說:
「這也是伊達家的曆史再現——就和房租一樣的啦」
「確實……我這邊,出戰也是有意義的」
見義康首肯,武藏書記舉起右手。
「城的博弈已經可以了吧——但是,能夠打贏這兩個人的人,你們那邊有嗎?北條•氏直」
「也就兩個人吧?伊達家副長和里見•義康——就算這兩個人能贏,剩下的城你們要怎麼辦?」
「三座城我們會想辦法處理。畢竟得和你們打一場才行」
武藏那邊三座。然後伊達家副長和義康負責兩座。之後,剩下的城,
「還有兩座——這麼多的襲名者,要從哪里來?該不會玩政治套路說接下來就這點進行交涉吧?」
「我不記得有這麼說過」
明確反駁的同時,武藏書記揮起右手。
隨著他的動作,表示框增加了。有兩個,而且還是擴大化的。
「這就是我的底牌——DESTINY FLAME*!看!」(*注:命運之火書記你又中二了)
足足有一榻榻米大的裝飾框中,各自顯示了一個人。
一位是站在昏暗的石制大廳中的白色魔神族,
『小田原征伐——我們上衫•景勝的戰士團,也摻一腳吧』
……上越露西亞的王……!
「景勝公是小田原征伐中羽柴軍的主力。參與了松井田城和箕輪城等眾多城的淪陷戰。然後——」
面露笑容的他身旁另一枚之中看見的是位于背景夕陽之下的女性。
『——雖然這曆史再現遲了些,不過政宗出兵,義康也出兵,我也不得不出了吧』
隨著清澈的聲音響起,這道人影用一柄大扇子捂在唇邊。她是──
「最上•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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