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下 第八十五章『觀眾席的篡奪者』

跳躍

真是傻

那又沒有意義

但如果跳不高的話

那就比那還糟

配點 (早晨興致)



城市在震動。

雙樹之影為風所動,在夜色下劇烈晃動。幻燈的光芒如同鍾擺一般擴散開去。

在能眺望這幅風景的北門上,丹羽歌唱著,舞蹈著。

『如權力如財富如人之因緣如此世一切 遺忘之時皆化云散』

唱著,跳著。

丹羽的舞蹈將音樂和歌聲加壓。那是描繪這個夜晚,然後推向完結的舞蹈。

也就是毀滅。

『百年 千年 三千年 早起之時一忘皆空』

天空失去了星辰。樹木腐朽,草葉干枯,山丘成為荒蕪的土堆。

破滅吧幻燈。光已經照不亮任何東西了。

『如權力如財富如人之因緣如此世一切 不得自由皆化云散』

“說的沒錯呢”,丹羽心想。自己也是,大家也是,所有人都是不得自由的,遲早都將化為一抔黃土。但是——

『百年 千年 三千年 無限早朝芥子遍列』

將這夜的世界送向滅亡,不讓其有清醒之時。

丹羽一邊展開以此為目的的劇目一邊心想。

如果要問為什麼這場毀滅的勁頭逐漸高揚起來了。那是因為——

……武藏的魔女!



成瀨震動著城市。

只要發出聲音,弄出聲響,就會有人趁勢而上。

是喜美和女裝。一邊的雙手*的動作有些奇妙,看過去的話有些擔心會被分散注意力。但是——

(*注:這整段如果有雙手單獨做為主詞的句子,指的都是赫萊森那雙分離出來的雙手。)

「——這是人生游戲 輪盤也不能倒轉」

喜美應和著歌詞旋轉著。明明自己都沒有告訴過她歌詞,她即興演出的動作還是能配合上這一點真是厲害。恐怕是預先判斷出了聽到的歌詞吧。那麼——

「所以要做什麼 就趁現在 背叛就背叛」

這兩個家伙會自顧自地跳起來。那麼自己只要集中在自己負責的部分上就好,所以成瀨提高了音量。

然後喜美的舞步變得激烈,雙手跳了起來,女裝則配合著讓場面更加熱鬧。

「我就做個笨蛋啦 有點丟人 有點滑稽 但就這麼決定了」

女裝接住姐姐伸出的手臂,兩人一起向前旋轉。仔細一看的話(赫萊森的)雙手“坐”在兩人的肩頭都放著兩只手臂簡直就像是靈異照片一樣。但是——

「所以就這樣吧 放心好了 有問題再修複吧」

姐弟二人分了開來,壓低身子,大回轉一圈。雖然看上去輕松簡單,但大回轉之後的單腳站立無疑是修煉的結果吧。

「這就是你我的人生游戲 就算被神拋棄 就算被世界拋棄 我和你也接近終點了」

兩人牽起手,姐姐笑著穿過女裝用手臂搭出的拱門。

「放心吧沒做錯 你聽好啦 笨蛋是對的 既然沒有錯的話──」

成瀨奏響了至今為止的最強音符。“去做傻事吧”之後的副歌再來一遍後歌就結束了。但現在還不會唱決定性的台詞。

但是,仿佛是作為代替一般,響起了某個聲音。

是舞步。喜美和女裝的踏步。然後與他們舉起的雙臂相呼應著——

「Yeah——!」

訥德林根也跳起了舞步。



喜美感受著街道的搖動笑了起來。

然後她一言不發地躍動起身體,用舞步震動街道,同時指向天空。

不知何時,天上的星辰數量減少了。但那並不是丹羽和三千人表現出的毀滅導致的。

「就快要早上了哦!」

三千人奏響了毀滅的樂音,然後有視線看了過來。

是丹羽。能夠統轄三千人,作為演員來說是相當上位的存在了吧。但是喜美她——

「——你明白的吧?為什麼街道會震動。

你有點狡猾呢。因為你的音樂、歌唱和舞蹈都是用來隱藏起你的真實面貌的。

然後,你就用那虛假的樣子騙過了我們」

因為——

「音樂、歌唱和舞蹈原本都不是用來表現自身之外的事物哦。

原本就只是聲音。在原始的時代,尚未擁有語言的人類仍然試圖傳達什麼而發出的低吟和喊叫才是起源。——沒錯,就是在繁華的春天想將歡喜傳達給你您你汝君,在冬天思念凍死的同伴而哭泣」

也即是說——

「自己是什麼樣的狀態。將此化為有形之物的便是音樂、歌唱和舞蹈」

『那是——』

「你現在唱的,是你心中所想的嗎?」

喜美說道。

「我就在我的心里哦。因為,現在愚弟即使心懷後悔也仍要活下去,並且選擇了要取回失去了的東西的活法。我則在幫助那樣的愚弟。而且奏響的音樂也在向那樣的活法表示敬意——不順勢而為的姐姐可不賢明啊」

所以——

「吶,吶,我說」

喜美踩著舞步搖動街道,說道:

「這樣的活法很開心啊。雖然是個傻乎乎的一點好處都沒有的活法,但大家能一起跳舞歡笑啊。這就是所謂去做的話還是能做到。所以來吧,快點起來吧」

喜美合著成瀨的聲音,用力踩踏屋頂,喊了起來。喊話的對象是——

「跳起舞的話會很開心哦——訥德林根」



丹羽用腳底感受到了街道的震動。

背後的伴舞者們搖晃著,然後到處都不斷揚起流體光的泡沫。

……劇場術式居然會瀕臨崩壞了嗎……!

還真能干啊。丹羽十分清楚敵人做了什麼。就如同自己用舞蹈將音樂和歌聲加壓了一樣,敵人是用舞蹈將音樂和歌聲傳達到了地脈。

如果把自己的方法看作是攻擊性的話,對面的做法就是防禦性的。

和自己從上方高度施壓的做法相對,敵人采用的是從內部使其發生改變的方法。

能做到這一點不僅僅是因為對方是高級術者——

……重低音!

與這座都市完全對應編曲的低音的鳴響一定能確實地震動到地脈吧。然後就只要用名為舞蹈的“動作”與震動重合,給地脈來上重重一腳就好了。

眼前的歌唱者和舞者,鼓動著這座自己和同伴們用歌聲讓其墜入夢鄉的城市。

而現在,那鼓動也確實出現了效果。

訥德林根自身開始作為一個獨立的人格覺醒了。

本來時間就是清晨。雖然無法否定天時于己方不利——

『很能干呢——但是,你以為這樣就能奏效嗎』

「過得來?別說傻話了。好女人可不會問奏不奏效——就是要奏效哦」

所以——

「從現在開始我就要在說謊的壞女人的面前表現自我了哦」

敵人說著踏出舞步。所以自己也——

『決勝負了呢』

跳起了舞。並不是之前跳的舞蹈。

『無論什麼手段我都會使出來的……!』



成瀨看到丹羽改變了動作。

仍然還是舞蹈,但那統率身後五百人的動作是——

……倒序!?

丹羽將喜美的舞蹈動作逆轉後跳了出來。

成瀨知道這一行為對于舞蹈而言可謂是禁技。畢竟那是將正確的順序逆轉,也就意味著會召來作為反面的東西。換句話說,舞蹈會成為一種鬼門。


而逆序最為可怕的效果是——

•● 畫:『——如果倒序成立了的話,就等于舞蹈“被人解構,然後超越”了一樣,如此一來正序方就會失去包括神的加護的一切啊……!?』

敵人是能夠做到這種事的人物。即使只是將動作順序反過來,對象是喜美的話已經足夠說明其實力了。

但是,喜美笑了出來。

「真是有趣——成瀨?」

成瀨想著“什麼啊”看過去的時候,喜美只是悠然地踏著舞步,將一面表示框傳了過來。

在接住了表示框的成瀨旁邊,喜美說道:

「就用三十秒把那個女人——變成沒用的零分女人吧」



丹羽舞蹈著。

『如權力如財富如人之因緣如此世一切 遺忘之時皆化云散』

舞蹈是絲毫無差的倒序,畢竟在之前的一輪副歌時已經將對手的舞蹈看了個透徹。

這種時候有輔助班在真是幫了大忙了。他們將對手中舞者的舞蹈用錄像記錄下來,再倒放給伴舞者們。

所以大家只要看著倒放的錄像,再配合著自己的節奏跳就好了。

自己和跟隨在自己身後的五百人的後援。無論敵人是何種程度的人物都無法匹敵的吧。

日積月累的鍛煉讓自己不會有差錯。

敵方的舞者開始故意打亂舞步。是注意到了這邊開始跳倒序,而試圖通過改變

速度和動作來逃出生天吧。

但是,自己不會受其所惑,一心反跳著對手的舞蹈。

必須贏下來。

……沒錯。畢竟這樣的舞台今後就不怎麼有了呢。

考慮到丹羽•長秀的生涯,今後參加的主要戰役就只剩下本能寺之變後的賤岳之戰了。而且那一場還是要以柴田作為對手,個人來說不怎麼提得起勁。

不管怎麼說,自己確實要迎來引退的時刻了。

雖然今後還是可以偶爾作為中間人或是運輸擔當之類的萬金油參戰的——

……說的也是呢。

『百年 千年 三千年 早起之時一忘皆空』

自己等人真的就和這首歌里唱的一模一樣呢。丹羽心想。



丹羽是大家的中間人。

最近,經常在關東,特別是其中的北條相關勢力,以及北方的伊達和最上之間往返。

據說神代時代的丹羽也是這樣經常奔波,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他會搞壞身體。患的是腹部的疾病*這點毫無疑問是因為中間管理職位的壓力吧。(*注:根據日文wiki目前信用度最高的說法是丹羽患上了當時無法治愈的蛔蟲病,難忍苦痛的丹羽自行切腹把蛔蟲挖了出來,兩天後死去,挖出來的蛔蟲則被秀吉賜予了醫師家族竹田法印家作為家寶傳了下來)

自己的話因為還有理解自己的同伴和聖譜記述的提前告知,相比之下還是輕松很多的。

……不過嘛,也確實有被人討厭過來著。

『如權力如財富如人之因緣如此世一切』

果然還是有各種動作在發生的啊。既然做了那樣的事情,就會被被搶了的人記恨上。

每當那時,大家就會開個事業慶祝會或是壯行會來發散一下郁憤。

咱們這邊是贏家。工作結束了。那樣的話不就“可以”了嗎。

也經常會去空詠卡拉OK。雖然現在自己已經是要帶著一大群人這里那里飛個不停的人,反而不好在各地再做這種“親密接觸了”——

以前大家還真是鬧得挺歡的啊。

前田君和佐佐君鬧得最厲害的時候,是羽柴君建了墨俁城的那一次。

那時羽柴君的作戰和布置連柴田君都給出了好評,個人評價一口氣上升了。雖說在慶功會上灌她酒的人就是自己,現在想想還真是做了件相當不好的事呢。畢竟羽柴君醉了以後就會喜歡說教。那還是第一次有新人以理服人讓前輩們正坐聽講個沒完呢。

但是,就連那有著各種隱情的羽柴君如今也已是M.H.R.R.的重鎮,實質上甚至可以說是P.A.Oda和M.H.R.R.的主力。雖然還有著本能寺之變這個最大的問題留待解決,但只要羽柴君能在那時完成“繼承”的話,自己等人也能安心隱退了吧。

關于這方面的事情可以的話想在暑假里聽聽大家的意見。畢竟自己是中間人,擅自隱退的話就有很多事不太好辦了。

……瀧川小姐就真的是那個呢……

她也是有各種想法的吧。契機是神流川之戰中和武藏勢力的相對嗎。

但是,托她的福,提前完成了她個人在小牧長久手之戰中的敗戰之類,對P.A.Oda而言也確實是有幫了大忙的。特別是下一代的新人們的意識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但是”,丹羽心想。

『不得自由皆化云散』

真是狡猾啊瀧川小姐。

之前她一直小丹嗚小丹嗚地叫自己,自己卻沒能在她隱退前讓她改掉那個叫法。不對,在賤岳之戰里瀧川小姐還是會相當活躍的,不過這類問題該怎麼處理啊。啊啊,胃又開始痛了。

但是說真的,還想和大家一起去唱空詠卡拉OK或是開慶功會啊。

對了,如果慶長之役之類的能夠順利以自己等人期望的方式結束的話,現在這時候瀧川小姐和羽柴君他們應該就能在江戶那邊玩到半夜了吧。

武藏那群人,還真敢讓我們費事到這種地步啊。

第一次相對是在諾夫哥羅德。但是那時和自己相對的是上越露西亞的齊藤•朝信以及伊達家的伊達•成實,這次才是第一次正式地和武藏勢力相對。

該怎麼辦呢。

現在為止的感想是,他們是群個性相當強烈的人。他們的方針或許就是要最大限度地利用相對的規則,這點即便是在非相對戰形式的戰斗中也表漏無疑。

由襲名者與頂尖戰力來打亂敵人陣腳,戰士團跟在後方擴大戰果。

老實說這真的和自己的做法非常相像。

但是,武藏那群人有一點和自己等人有極大的不同。

……這群孩子也太自由過頭了吧。

根本沒有統一性。不對,是沒打算統一過。明明如此,在現場卻能夠團結一心是因為名為武藏的都市住起來真的很舒服吧。還是因為他們能靠這種做法獲得勝利呢。

……啊啊,是這樣嗎。

瀧川小姐就是在這里得出答案的啊。

她是認為憑自己無法應對,所以才急著引退,交接給了下一代。

那麼,自己又是怎樣呢。是否還不用那麼著急呢。但是——

『百年 千年 三千年』

“說的是呢”,丹羽心想。自己也好,大家也好,所有人都是不得自由的,都將有消失的一日。那麼——

『無限早朝芥子遍列』

武藏的你們啊,這樣下去在早晨到來之際就會結束哦。

……Shaja。

丹羽跳出了最後的舞步。

倒序成立了。



成瀨按照喜美的指示行動了。

指示有好幾個,其中一個如下。

『副歌稍微再等一下。但音樂還是先放出來』

太亂來了。不管怎麼說都已經沒時間了。但是,自己一個人也贏不了丹羽和三千人。

自己這邊三人現在是對抗那三千人的一支隊伍。然後,有著確實的計劃的笨蛋女人讓自己那麼做了。那麼沒有計劃的自己就只有選擇遵從——

……但是,我說你這不是讓對方的倒序成立了嗎!?

喜美信奏的藝能神們,即使成果不夠優秀也仍會收下藝術或表演中蘊藏的思念。但是,對于像山寨、抄襲,以及沒有干勁的藝術和表演則不會降下加護。

特別是當內容被揭發出明顯是“誰都能做到”的情況,就會判定成即使不是藝人也能做到的事而解除加護。

舞蹈被完全反向再現出來,也就意味著那段舞被看破了。

現在喜美的舞就是被丹羽倒著跳出來了。

敵人,丹羽也好伴舞的五百人也好都正確地倒著把舞給跳了出來。

喜美的術式和介入已經破碎。也就是說,她已經無法跳出副歌的舞蹈了。

……要怎麼辦啊。

這樣想著,但仍未停止奏響樂音的成瀨看向喜美。她看到舞娘回轉身體——

「成瀨」

她聳了聳肩,一邊不變地繼續跳著自己的舞蹈一邊說道。

「——這是你的選擇的勝利哦」

之後瞬間,丹羽的背後爆發出了五百人份的光芒。

丹羽的伴舞,她們全員的加護一起破碎,變成了飛散的流體光。



丹羽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為什麼?

丹羽首先確認的是自己的加護有沒有破碎。

然而自己是平安的。確認的表示框中沒有顯示出任何加護或術式破碎的信息。但是背後的大家不一樣。仿佛是連鎖一般五百人的加護一起被破壞了——

「……!」

所有人都被擊飛了,滾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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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大家應該都是在自己的指揮下渾然一體地倒著把那個舞娘的舞蹈跳了出來。

明明贏的應該是自己。然而——

『這個情況是——』

丹羽低聲說著看向敵人,然後注意到了。

敵人在跳著舞。

那舞蹈的動作確實是與這邊的逆序相對應的正序。但是那個動作現在簡直正確得過了頭。

好奇怪。剛才她明明為了逃開這邊的逆序而將動作又是放慢又是打亂了吧。

但是,盡管為時已晚丹羽還是注意到了。面對晃動起來的街道,敵人的策略生效了。

『你是反向模仿了我的逆序,配合著後面的大家進行了改良嗎……!?』

那是——

『我的反鏡像!你將我的逆序經由自身作用到了後面的大家身上……!』



“不愧是你啊”,喜美小聲說道。

「哼哼,就是如此。如果是常見的戰術的話,面對逆序就要用逆序的逆序,也就是正序反擊回去。但是,有你這個等級的話,絕對會察覺到的吧」

所以——

「我就模仿出反向的你的動作,傳達到了後面那群人那邊哦——我可什麼都沒有做啊。你身後的那些人說白了就是從我身上受到了你的逆序的攻擊哦」

『那種事——』

怎麼可能

做到。也不是不能明白她為什麼想這麼說。

「也是呢。要配合五百人進行改良什麼的,是會覺得不可能的呢。逆序是對手的動作的逆向複制,這樣的話,就必須要有能配合每一個人的正確性」

但是——

「還不明白?你們是自己踩進了陷阱里啊」



丹羽理解了對手話里的意思。

「表示框……!」

對了。輔助班將表示框里的視頻分送到了大家那邊。那是那個舞娘在副歌時的舞蹈的逆序,如果大家都是參考那個跳的話——

……所有人都是在模仿那個舞娘……!

舞娘本身並沒有必要去配合每一個人。要說原因的話,是自己這邊主動去複制了她的動作。之後就——

「我可是跳得很辛苦的哦?畢竟先前在副歌部分跳舞的時候可是必須要故意搖晃起來,還要稍微加點小動作進去才行啊。要跳得糟糕還真是相當累的哦?

——但是這樣一來,我可以做到一件事了」

那就是——

「我所做的,就是在正確地預先判斷並且優秀地完成了我的糟糕舞蹈的你,和做著蹩腳模仿的你的部下之間搭起了橋梁——通過跳不上不下的舞蹈,我所負責的不再是正序或是逆序,而是作為中間人讓神鑒賞了」

對手哼哼地笑了兩聲。然後——

「你啊,實在是太長于此技了啊,然而卻沉溺在了統括之中」

『……沉溺了?』

“Jud.”,傳來了回應的聲音。在那回應的另一頭,對手正指著這邊——

「多人數的音壓、音量,以及通過多重手段造成的攻擊力的上升等,人數更多的優點確實有很多。但是為了完成那個目標而進行統括的話,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人格,心靈,個性會被抹消哦?真是無聊,明明藝術是表現自身外在和內面的東西,為什麼還要將大家的心統一起來呢?比起如同戴上項圈向一個方向拉扯般的統括,展現出只是聚在一起的大家卻朝向同一方向那樣的藝術才是藝人應該做的吧」

瞬間,她搖了搖指著這邊的手指:

「——那里!」

聽到舞娘笑著說出的話——

……啊。大家都下意識地看向了她指著的方向。

那里是弦樂大隊的位置。當然,只是被指了一下而已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是,大家還是看了過去……

……這並不是統括,而是被誘導了……!

立刻,傳來了瞄准弦樂隊的六弦貝斯的重低音。

「我就做個笨蛋啦 即使難堪 即使被嘲 也要做下去啊」

是轟炸。伴舞已經被破壞了。弦樂的大隊受到轟炸,加護被破壞,隨著街道的震動一起飛到了空中。

然後丹羽看到敵人跳起了舞。

那是支與至今為止不同,仿佛尚未成形的舞。

看上去就只是高高跳起,揮舞手臂,歡鬧一般的動作。

那也能叫舞蹈嗎。但是如那樣跳躍的並不只是舞娘一人。女裝也是,雙臂也是——

……白魔女也是!

所有人都隨自己喜好地跳躍著,喊叫著——

「————」

跳著舞,發動了向這邊的轟炸。



成瀨按照喜美的指示跳著舞。

但是,這究竟能不能算是舞蹈還真是個謎。畢竟這舞蹈的動作就是跳起來,彎著腿仿佛要用腳底踢到自己屁股一般胡鬧。

現在就是跳躍的狂歡狀態。總之就只是鳴響聲音,在著地的同時震動街道。

「所以才會如此 安心吧」

成瀨唱著,跳著,將重低音射向敵人,叫喊道:

「終將取回道途」

“真是的”,為自己的嘴角不由得上揚而頭疼的成瀨心想道:

……我怎麼就開心起來了啊。

這時肩膀撞過來了的喜美,臉上果然還是帶著笑容。

「這是祭典哦成瀨。是抒發對早晨到來的喜悅的祭典——大椿的岩戶開*哦」(注:祭祀日本最古的舞蹈女神天鈿女命的神社中有一個椿大神社,每年春季都會舉行大型祭典,天鈿女命也是在天照躲進天岩戶後用舞蹈誘使天照打開岩戶的神)

她笑著如此說道。

然後她將手揮向天空。跟著她的動作向上看去,天空開始明亮起來了。

敵人正在逐漸敗退。成瀨將此認為是早晨即將到來,而喜美則如此說道:

「遙遠的過去,在那人尚未是人的時代,夜晚可是恐怖的時間。從黑暗中出現的盡是會帶來危害的東西。比如說狼之類的。那可是連武器都還沒有的時代,就算藏身在洞窟里,只要洞里進了一頭野獸那就全完了。即使是到了中世紀也沒有什麼改觀。要是只有牆壁作為保護的家沒能撐過山賊的夜襲的話那也是全完了哦。

所以——很久之前的時代,光是早晨的到來都能讓人感到幸福啊」

但是啊。

「好女人可是知道夜晚的危險的哦。所以才會說是“夜游”嘛。

這個詞是因為知道夜晚的危險才會出現的,是為了自警在夜晚游玩的危險的詞彙。然後要是從危險的夜晚平安回歸了的話,看著朝陽,就會安心于又回到了重要的日常中」

所以——

「在早晨跳舞卻不笑——這可是忘記了夜晚的危險和日常的沒用女人的證據啊」

「這不是野獸嘛」

雖然這樣說著並對對面嗤之以鼻,但這邊其實也相當辛苦。

「我與你的人生游戲」

盡管不斷發動著轟炸,可是對面的防禦也很堅固。還想要多點動作啊。

……得想想辦法——

想要早晨啊。天空確實已經開始變亮了,但是副歌也快要結束了。

對面仍然還在死撐。雖然這邊不斷發起打擊,每次搖動街道都會讓對面沐浴流體光的爆炸,但對面還在咬牙堅持著。對面的戰術好像已經是以防禦為主,目標就是撐過去。

「真是不光彩的做法呢」

「這句話可輪不到把逆序打回來的你說啊」

但是,敵人的劇場術式還沒有被破壞。因為伴舞者們都很偏重節奏的掌握,所以這邊也有瞄准鼓樂的大隊進行狙擊,然而——

……果然,與舞蹈動作相比歌詞還不夠啊。

要再唱一遍副歌嗎。不過那樣會削減歌曲作為藝術的濃度。

那麼該怎麼辦。就在成瀨如此心想的時候。

突然,跳躍起來的成瀨的肩頭受到了從別的方向傳來的撞擊。

與喜美他們是反方向。從那個方向上跳躍起來用肩膀撞過來的是——

「……瑪戈特!」



「早上好——!」

成瀨看到黑魔女露出了笑容。

對方正抱著黑娘。仔細一看黑嬢上畫著六弦,但這邊是吉他。

「總之和弦先配上了,不過已經是副歌了吧!?」

「搞什麼啊……你是打算搶走所有風頭嗎?這又不是餡餅*」(*注:日語中風頭也可以解釋為“好吃的部分”,然後關于雙娘的草莓塔梗,請回去看三中。)


真是的。放眼看去,在被微微照亮的街道里,其他人也都起來了。

「這都是小伽做的哦」

這時瑪戈特說道:

「用塔打比方的話就是留到最後的草莓。小奈就讓給小伽吧。像這樣」

嘴唇被蓋住了。雖然是突然襲擊,但這就是“像這樣”吧。所以把舌頭伸了過去,對面也接住了。然後兩人著地。瑪戈特“啊哈”地笑出聲來:

「收下啦」

“好了別鬧了”,成瀨准備好了白嬢,瑪戈特也准備好了黑娘。

「戰力兩倍,心情是一千倍哦——就讓你見識下吧,“愛繕*”」(*注:雙娘自己組成的兩人女子樂團組合名,諧音字德語鋼鐵Eisen。)



丹羽意識到打擊變為雙重了。

不僅是重低音,還加上了高音的鳴響。

如果這邊還是一開始的狀態的話,是能對應的吧。但是,奮斗至今累積起來的疲勞和伴舞的減少成為了千里之堤上的那個蟻穴。

加護被破壞,樂器碎裂的人數越來越多。天空開始恢複藍色——

『嗚……』

“必須撐下去”,丹羽心想。只要撐過敵人的這段副歌,自己等人就能重新表演“沙羅雙樹”,那樣一來就能全部重來讓夜晚再次降臨。

哪怕敵人的戰力變成了兩倍應該也是能應對的。只要再撐十秒,哪怕幾秒也好——

「即使被神放棄 即使被世界放棄 我與你仍會在終點前吧」

沒錯,現在已經是在終點前了。所以丹羽讓還能行動的弦樂隊喚起大風——

……撐過去!

「安心吧 沒有弄錯」

歌唱著的白與黑的魔女,她們跳躍著,以肩膀和翅膀相擊——

「好好聽我說 笨蛋毫無疑問 是沒有錯的話——」

她們唱道:

「那笨蛋便死也治不好啦——!」



“撐過去了”,盡管承受著音樂的打擊,丹羽還是如此想到。

要說為什麼的話,訥德林根的夜晚還沒有破曉。也就是說,結界還沒有被打破。

所以丹羽為了贏得勝利而出聲了。唱出的是“沙羅雙樹”最初的歌詞。

『——勿忘草之原野 今已忘卻』

風聲吹拂,以此作為複活的歌曲,丹羽唱到:

『回響鍾聲 又有何意』

就在唱到這里的瞬間。

還未天亮的訥德林根突然響起了鍾聲。

……哈?

結界還留存著。這里應該還處在“睡眠”之中。

但是,耳朵里還是聽到了鍾聲。

那是從遠方傳來的聲響。發出聲音的地方並不在訥德林根。

「真是笨蛋呢」

白魔女一邊笑著跳了起來,一邊說道。

「這個鍾聲是你喚來的啊。這可是宣告早晨到來的鍾聲哦。所以——」

仿佛是蓋過白魔女的話一般,舞娘高高躍起喊道:

「天岩戶要因為笨蛋的音樂和舞蹈打開了哦——!」

南面的天空裂開了。白色的流體光飛散,龜裂開的結界一口氣破碎了。

戰場的天空剝落下來,已經能聽到仿佛是為了擊碎“睡眠”響起的連續炮擊音。但是丹羽她們,聽到看到了更為巨大的聲響和影子。

白色與黑色的八艦。

是武藏。

剛才開始一直聽到的便是從巨艦的表層部傳來的鍾聲。那是——

『——各位市民,准巴哈姆特級航空都市艦武藏,以攜帶清醒加護的武藏阿利亞達斯特教導院的鍾聲進行通知,現在是上午六時五十七分——以上』



鈴在武藏野的艦橋里長抒了一口氣。

「很危險……嗎?是嗎?怎麼樣呢」

「雖然很險,但能判斷鈴大人的判斷十分優秀——以上」

“武藏野”一邊從“武藏”那里接過報時結束的表示框一邊說道。

「但是鈴大人,在犯困時以防萬一使用本艦的大鍾作為鬧鈴是否過于激烈了呢——以上」

“啊,不是”,鈴慌慌張張地小小地揮起手來。

「五十,七分?只,只要在那時敲響的話,那個,就算,下面很吵,也能,讓大家,聽到」

「Jud.,總之輪到自己出場的時候集中精神的人會有很多。聽到本艦的報時的話,就算不願意也會知道時刻。而且還有淺間大人的加護強化實在是萬幸——以上」

“嗯”,鈴點了點頭。她搖了搖還略微殘留著點睡意的腦袋,然後注意到了。

訥德林根的模型上,自動人偶們正為了讓大道上的大家不被炮火命中而展開防禦障壁。

……北門。

北門上總數三千人正跪在地上看著這邊。但是,北門的下方——

……有,長岡君在,呢。



忠興從正面目睹了北門的開啟。

土地的精靈認可了早晨。為了讓至今作為“睡眠”被封閉起來的事物回歸正常狀況,精靈將門打開了。

……還真的,打開了啊……

沒有時間了。距離七點還有三分鍾。但是忠興回頭向身後看去。

南方,在訥德林根的南門對面降落的武藏的巨影前方,站著魔女和笨蛋們。他們沐浴著初升的陽光,然後女裝說道:

「喂!長太!快點去吧!」

這樣說著,女裝和肩膀上的兩只手臂一起指向天空。在他們指著的前方,有著早晨的天空。

看著那片藍色的忠興“啊”地想起來了。

「才不是天藍色啊!回來以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叫聲落下,忠興又吸了口氣,然後——

「非常感謝——!」

忠興低下了頭。然後他轉過身去,再沒有回頭……

……不去不行啊!

北方。仔細看的話那里有一處朝陽照耀下的田園。還有一條小河,在那對面就是極東的居留地。

現在,皇帝派和反皇帝派的戰士團已經開始激烈交戰,但是忠興還是跑了起來。

一直線地奔向尚未去過的自己的宅邸。



丹羽看向天空。

一片藍色,已經看不到一顆星辰。吹來的也盡是穿過了東邊的田園的風。

「真是的」

城市的中央,道路上笨蛋們正吵鬧著朝這里走來。下方,醒來了的城市居民們因為在意周圍的戰斗而打開了窗戶,目送著笨蛋們的前進。對此,自己只能——

「那麼怎麼辦呢」

腳下,走狗的雷獸和水精們正歪著腦袋好像在思考有什麼能幫上忙的——

「沒有結界的話訥德林根會受到損傷的哦」

丹羽這麼和走狗們說完後,坐在了北門上。因為角度和高度的關系,坐下後丹羽就看不見大街了。武藏那群人就要穿過這道北門了吧。之後就只能交給其他的大家了。

……也是呢。

總感覺能明白瀧川的感受了。對了,以前松永•久秀也說過。

確實是和我們相反的啊。瀧川就是確認了松永為什麼會領悟到這一點才選擇離開的吧。

因為有了他們的前車之鑒,丹羽現在能夠理解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個結果。

「瀧川小姐太狡猾了……」

丹羽一邊撫摸著走狗們,一邊在北門上躺下了。

「訥德林根,我們的戰場已經結束了。大家休息一下後就要開始輔助其它隊伍了」

“真是輸給他們了”,丹羽小聲說著,仰天看向那片藍色的天空。

「表現力還是不夠啊——這麼藍*」

(注:這里在日文是一個雙關,青い除了用來形容顏色以外也能形容不夠成熟,也就是青澀的意思,所以丹羽在說天空的顏色之外,同時也在說自己的工夫還不夠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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