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離別一線間
夕空一會成絕響
夜里君若揮袖別
從中牽線親贈君
配點 (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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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根光之槍射向了一路向北的武藏。
防護障壁遭到粉碎,黑光與聲音隨之散落。那些光芒照亮了遠江以北的溪谷與森林,並使得武藏的巨大影子逐漸浮現。
武藏很大。如果要從遠江以低空狀態北上的話,就非得順著溪谷爬升不可。但是武藏的體積過于巨大了,低空爬升相當困難。因為艦尾總是要向下掉似的,為了不讓艦底摩擦到地表必須准備大規模的大氣緩沖。
武藏野艦橋內部,自動人偶們為了讓這亂來的航行能夠平安無事進行下去,目前正處于全員出動的狀態。淺間一邊以報告的形式確認她們勞動的成果。
「彌托,你趕上了」
她是在淺間神社的背後,中央部分遭到大規模整地過後的自然區塊當中這麼說的。
透過來自艦尾方向的炮擊光,她看見了頭上的運輸艦逐漸上升、離開。
警報大作,炮火的聲音從距離耳朵很近的空中傳來。
但是,淺間仍將視線朝向前方。那里有狼在,將王置于身後的武藏騎士對著她說:
「淺間,武藏這次好像在用很強硬的方式移動……」
「嗯,可是如果不稍微向北一點的話就沒辦法到目的地了」
“是啊”嘴上這麼說著,輕快地朝淺間走過來的彌托姿黛拉臉上,已經沒任何險惡之處。
……看起來已經相當平靜了。
不曉得跟在後面的他做了什麼,還是根本什麼都沒做。但是──
「彌托──你能夠理解現在的狀況嗎?」
“Jud.”彌托姿黛拉點頭這麼說,然後看向淺間的背後。
在自己的背後,有個人影。那是──
「你就是昨天跟吾王在一起的女性沒錯吧?穿著三征葡萄牙制服的那位」
轉頭看去可以看見一位年紀約二十多歲的女性。她有著茶色的頭發與稍稍曬黑的肌膚,就淺間看來紅白兩色的制服非常適合她。她腰際上佩戴的白劍也是如此。
彌托姿黛拉對她說話。
「就是你吧?為了讓今川的領土成為聖聯所屬地而派遣過去的學生」
然後。
「做為今川重臣你在當地的襲名是,朝比奈·元智──看來你並沒有失蹤」
淺間非常清楚彌托姿黛拉的聲音往下挪的原因。
因為這位女性的腳尖正搖晃著、消失著。
她是靈體,而且還是密度相當高的遺憾集合。
●
彌托姿黛拉看見她眼角下垂,默默地露出笑容。從那個表情當中,她發現。
「你沒辦法發出聲音嗎……?」
「啊,我發現她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了」
她像是在說“嗯”一樣點頭了。她用右手擺到自己脖子上,然後做了一個往旁邊拉的動作。彌托姿黛拉看懂了。
她缺損了什麼。
然後王繼續說著:
「我原本是為了找點東西,拉著Bell到處搜索來著。然後Bell突然說了“那個人”,我一看過去那里誰都沒有不是嗎?但是鈴大仙就這樣摸著過去在那附近拍來拍去,我也跟著拍來拍去──是屁股啊」
「在鎮守的森林里面,就算變成肉眼看不見的密度隱身起來,也會因為土地的加護而凸顯出存在本身……多半是被鈴的溫差探測給抓到了」
對方現在正滿臉通紅地從後面壓著裙子,估計被發現的就是那個部位。
「幾天前涅特追的那群人──那群人就是在追這位姐姐啊」
她,朝比奈點頭承認。然後像是要回應她一樣,彌托姿黛拉跟著點頭。
「我也知道我所追逐的那群人的真實身分了」
親口說出它們的來曆,可能就會召喚出那個忍者風格的靈體。
但是看到淺間用視線鼓勵著自己,她便做出了抉擇。一切都已經准備好了。
因此彌托姿黛拉清楚地說道:
「這是我在遠江的墓園所看到的。戰死的織田部下。已故熱田神宮大宮司的千秋·四郎的墓碑有了破損」
她舉起了右手手刀。
「──那個破損的傷痕,跟我的手刀是同樣的形狀」
●
彌托姿黛拉看見淺間因為自己所說的內容而松了一口氣。
她看見朝比奈一臉困惑地將手擺到一邊臉頰上,便開口說道:
「──想必你也不知道。那個靈體戰士團與這位朝比奈小姐,都是與淺間神社有關聯的織田家與今川家部下。然後那個慰靈地似乎也是由淺間神社來鎮魂的」
“在這種情況下”,淺間以這句話為前置。
「因為地脈當中有神道網絡連接著,由于同屬淺間之地,所以慰靈地的靈體才能來到我家的管理地。結果就導致了慰靈地的雙方陣營突然出現在同一張桌子一樣的狀況」
淺間將視線朝向朝比奈。
「這邊這位的遺憾比較強一些,沒能成功鎮魂。根據托利君所說的話,還有我問了很多問題之後的結果來看,她應該是希望能和今川陣營的伙伴們彙合才對」
「……不打算回去本國嗎?」
這麼一問,朝比奈又露出了眼角下垂的笑容。表情看起來像是有些無奈。但是那份無奈比起是針對自己所遭遇的這種處境──
……感覺更像是對做出這種選擇的自己感到無奈……。
雖然沒辦法很明確地感覺到她的想法,但彌托姿黛拉覺得朝比奈看上去是幸福的。
朝比奈這個襲名在死亡之時便已結束。那麼她在本國的名字也早已斷絕,消失了。當然她在本國可能還有遺族。但是──
「──既然本人覺得那是幸福的話,就算旁人說是不幸,那也只是說明對方是個分不清別人和自己區別的貨色而已」
「沒錯沒錯。只要回他『那等輪到你的時候就那麼做唄』就說不出話了」
“Jud.”彌托姿黛拉點頭然後深呼吸。
自己也是如此。
過去打算舍棄襲名者的身分,但因為辦不到,就貶低自己直到今天。
……但是──
此時的彌托姿黛拉不禁想到。
……現在我不但有吾王在,也“不一樣”了……
“既然如此”,彌托姿黛拉這麼想著並深呼吸,將這兩份心情重疊在一起。
既然我曾經如我所願地貶低過自己,那麼也應該如我所願地令自己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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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沒有道理只能靠貶低來活下去。那麼──
「──我將支持她的幸福,並拯救她。為此……」
「首先要讓武藏北上。桶狹間之戰中,今川陣營是逃向北方最後被殲滅,那里才是她應該回去的地方」
既然如此──阿黛蕾的表示框這時傳了過來。她正從充滿炮擊落地聲的現場──
『昨晚的幽靈船團,還有現在我們所看見的兩個船團的戰斗,這些果然是──』
『沒錯,三天前朝比奈小姐察覺到了計劃北上的武藏的靠近,所以打算透過淺間神社的連接,企圖搭乘武藏與北方的伙伴彙合。但因為她的遺憾很強,織田的靈體戰士團判斷與今川的戰斗還沒有結束,便強行登船了。
那天晚上炮擊武藏的船團,目標並不是武藏。
那是為了解救遭到織田戰士團追殺的朝比奈,所發出的掩護炮擊』
○
·● 畫:『人都死了怎麼做事還這麼破天荒』
·金丸子:『嘛,畢竟淺間神社的結界很強,單靠射擊根本夠不到?』
·貧從士:『確實一開始都還只是開槍或射箭之類的,發現根本沒用才越來越激進……』
·銀 狼:『所以我差點被炮擊砸到的時候,應該是有理由可以生氣的……』
·淺 間:『嘛、嘛,我們就把重點擺在結果可以嗎!?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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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黛蕾藉由通神看到了來自淺間神社的報告。
內容是剛才他們所確認的事情。兩個船團區分敵我的意義。
上空,強行前往偵察的魔女與物流業者們,現在都回來了。根據她們的調查結果。
「東南方那邊!穿的是酒井校長所提供情報上的織田家服裝!東方的艦隊已確認為今川艦隊!」
仿佛就是因為這項報告,總長聯合傳來了指示。
「接下來武藏將為了鎮守遠江,進行怪異的祓禊……!」
而判斷的內容則是:
「目標東南方!“掩護”東方船團,對炮擊武藏的“來曆不明”船團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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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彌托姿黛拉聽來,武藏方面的反擊似乎是伴隨著提振士氣的吶喊與怪聲一起開始的。武藏這艘船沒有安設炮門。攻擊只能依靠術式、武神或者是蠻力,但老實說不太想看見後者出現。畢竟到時候估計就會要求她們上陣了。
但是,既然已經看見該做的事情了,那麼她就有件事想說:
「吾王……你想讓我見
的人是?」
「哦,就是這位姐姐。畢竟她不能說話,也不知道哪里來的,但既然是外國人又像是騎士?那麼不是只能問你了嗎?然後昨天帶她去你家你好像不在?你想想我家姐姐是那副德性所以也不能帶回去,所以結果就讓她在Bell家的澡堂過夜了」
原來如此──彌托姿黛拉在心里點頭。這下很多事情都說得通了。不過──
「話說昨天,你上哪去了?」
「沒、沒有,不過就是,稍微出去散步?嗯嗯」
雖然淺間半閉著眼睛看著這邊但不去在意。總之是誤會一場。自己當時沒有消沉到必要程度以上這點相當正確。然後,這次換淺間提問了:
「那個,為什麼不來我家商量呢?只要那麼做的話身分馬上就能──」
淺間話說到一半,旁邊的朝比奈就慌忙地將手左右揮動。
不曉得為什麼,大概能看得懂她想說什麼。
「她又不能說話,如果想要和伙伴彙合的話,就代表要去淺間神社管理外的土地哦?對于現在被束縛在淺間神社慰靈地的她來說,跟淺間見面也有可能讓願望無法實現」
「啊──……確實,就算有遺憾也可以連遺憾一起全部祓禊掉……」
只見朝比奈的臉色變得慘白,這應該可以說明她的擔憂不是杞人憂天。
「所以我就跟她用筆談聊了很多。並且在偷渡以前給淺間留了通神文。所以涅特?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Jud.──知道了」
現在武藏正在前往北方。但僅僅是這樣無法保證她的安全。
「──現身吧。千秋·四郎」
她召喚它。並且看著淺間重組結界將自然區塊隔離出來。
「我在這里了結你的戰爭,這樣桶狹間的一切都能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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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間深呼吸。
來了。
它從彌托姿黛拉所面向的南方出現。
慰靈地所在方位的地面上,有個藍白色的人影站在那里。
那人影身穿改造成忍者樣式的運動制服。
中東人。既然是織田陣營的話,頭上那應該是特本型的帽子。
然後是它手中握的劍,到了現在彌托姿黛拉能夠理解那東西的來頭。
……熱田的直劍。
那並不是彎曲的極東式刀刃。而是據說源自于草剃劍的,熱田神宮戰斗用武裝。
『──這里是涅申原。這回我想要從外面進行記錄,但這濃厚的結界是怎麼回事。可以放我進去嗎?』
圍觀很危險所以不放。但是──
『因為有戰神的加護,所以在桶狹間之戰當中,千秋·四郎僅率三百名部下,便與佐佐·政次一同向兩萬大軍突擊。雖然戰死了但實力可是硬功夫』
現在的話,“沒問題”這種不切實際的大話她也說得出口。
不過,事實就是事實。既然身為熱田神宮的大宮司,想必也修練了熱田的劍術。雖然身為靈體情報量遭到削減,應該會導致它能夠使用的招數變少。
「彌托,總之我先讓值班屋跟戰士團在外面待命了」
「──不過,如果由我來解決的話,淺間神社就不用欠他們人情了不是嗎?」
雖然確實是這樣,但還有其他重要的案件要處理。這對目前的她們來說是有意義的。那句話便是:
「彌托,你是騎士。在武藏上,你既不是戰士團成員、也不是傭兵、亦不是總長聯合或值班屋之流。與他們不同,你一個人便是作為騎士的一項戰力」
因此。
「請你證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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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d.”狼這麼說著,走上前去。
靈體的大宮司像是回應一樣,也跟著走上前。
敵人拔出直劍,狼架好手刀。
「來吧」
雙方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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