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頭疼的是
明明一直都是突如其來
但依然會為偶然出人意料的關懷
感到困擾
配點(承認)
●
……大家嘴上說不會偷看,但一定會做些什麼吧……。
淺間沉思著,走進了父親的房間。
這里本來是客廳。
母親亡故之前,這里是一家人的餐廳兼起居室。而自己現在的臥室,是當時的儲物間。考慮到孩子會長大,家里就把儲物間隔出來做了個更大的臥室。
所以,兩個房間中間有牆壁。
淺間也不是沒有進去過父親的房間。母親走後雖然都是在廚房吃飯,但是父親很忙的時候,淺間會把飯送進房間,也會幫忙做些事情。
這間房既是父親的工作室,又是他的私人空間。可能是這個原因吧,
“爸爸,好像又多了些什麼啊?”
“啊?嗯,我把以前的東西整理好並進行了字典化,所以後面的內容又堆上來了吧。右上方,那個雜志形式的就是,已經比之前少了哦。”
父親邊說邊回過頭,他穿著襯衫樣式的狩衣*,是個偏瘦的眼鏡男,一頭長發風度翩翩。曾被托利他們評價“文科男就是帥啊……!”。雖然本人自謙“除了術式一無是處”,但他身邊都是托利君父母這樣的人物,沒有亮點也是無可厚非。父親能云淡風輕地說起過去之事,看來他們關系應該挺好吧。
(*注,日本平安時代傳統服飾的一種,後來逐漸發展為神道信仰當中,神官、神主的正裝。)
但是房間內全是表示框。
牆上掛著兩、三串大判型的*,表示框占據了房間的牆角處,一路往房間中央像是伸長了的手臂一般重疊在一起。(*注,大判:日本古時的一種金幣,天正16年(1588年)豐臣秀吉命京都金匠後藤家制造大判。)
房間中央挖坑,放著一個固定腳爐。現在是夏天,所以在上面只有架了一張桌子,涼爽的低溫從下面的空間傳來,非常舒服。
因為工作涉及機密,所以外面的木質窗門緊閉,
“一直坐著不動會導致缺乏運動的哦。”
“是啊。不過,等把這些做完後,我就去院子里跑跑步。”
父親的口中的工作,並不僅限于淺間神社的業務。
“也是,太沉迷于興趣的話,智就不給我好臉色看了。”
所謂興趣,是研究術式。
這個興趣是父親從某個時期開始的。按醫療、結界、防護來劃分的話,屬于“守護”類術式。父親制作這樣的術式,通過淺間神社向IZUMO供應。
可能是因為這個,
“雖然說對不住你們,但今天的訥德林根之戰,我收獲頗豐。那個睡眠用劇場術式,該怎麼防禦才行呢。”
他帶著一如既往微笑靜靜地說著,但是下個瞬間。
“——啊啊對了!有借口叫喜美醬過來啦!說爸爸想要資料,把她叫過來給我唱歌行嗎?!
或者干脆搞一個公開演唱會,錄到符里面以軟件形式限定發售吧!”
“爸爸,對自己喜歡的東西興致太高了。而且當時,成瀨、奈特、托利君以及赫萊森的雙臂也都出力了。”
“雙臂……!啊,啊啊,話說我們家也收到了很多相關的奇異事件目擊報告!沒想到那是赫萊森君的雙臂啊,結果是智的朋友實在是太好了!我可以去向大家炫耀嗎?!說最近在訥德林根到處亂爬的雙臂和我們家智是朋友這樣子。”
“爸爸你這是睡眠不足後遺症,快冷靜一下。”
成瀨說過通宵是一種運動。的確,睡眠不足的狀態和跑者興奮沒什麼兩樣,
“爸爸,你見過赫萊森的雙臂嗎?”
“誒?!來了嗎?!”
……這也太配合了吧。
父親看起來興致勃勃。下次讓他們碰面的話應該效果不錯,不僅如此,感覺父親會特別中意,身為人家的房客也能放心了。
但是,今天有些不同。
“那個,爸爸?”
提起話題的方式,話題之間的串詞,已經在腦中演練了無數次。所以,
……好。
准備挑起話題。不料父親搶先轉過頭,這麼說道。
“智——如果有看不過眼的事情,就回來吧。”
●
為什麼會被看穿了呢。
因為些許驚訝,淺間一下屏住了呼吸,父親雖然對她的反應感到疑惑,但接著就說出下一句話。
“不過,雖說看不過眼就可以回來,但也不能一直這麼下去哦。等心情平複了,還是要回去那邊的,好嗎?”
“——嗯。”
爸爸很明白我的情況呢……淺間在心中感歎道。
自己這個性格,是無法放不下他不管的。就算看不下去回來,也會在心里掛念。所以如果真變成了那樣,也不要遮遮掩掩而是坦誠地回去,就是這麼回事。
接著,父親將一份文件提到了表示框中。
“其實,我應該和你說,即使不回來也沒關系,對吧?既然特地過來說第二次,就意味著智內心比上次更堅定了對吧?”
“啊,不是,那個……”
完全被看穿了。正因如此吧,
“為什麼?”
淺見內心感慨萬千,說出這句。于是,
“我說啊,智……爸爸我啊,是連同媽媽的份審視內心後,才這麼說的……”
父親將視線偏向了毫無關聯的某處,這麼說道。
“老實說,爸爸和媽媽之間,雖然是爸爸先告白的,但是是媽媽主動上門的……所以你看,你媽媽的娘家(?)人態度……也有詠*已經不在了的原因吧……那邊會在你的生日時用通神送祝福,但完全沒有給爸爸的……。”(*注,淺間媽媽的名字。)
“啊啊,不過,這方面的情況我隱約知道的,那邊曾提起過……”
“我想也是”,父親回答,然後接著說,
“你媽媽一旦認定什麼就會變得一根筋。智出生後,她這方面性格雖然有所改善,但是仔細想想,在你還小的時候,她就把術式、料理還有裁縫等知識全部灌輸給你。雖然她教得很好,但到底有多一根筋啊,就這種感覺。”
“啊啊,我大概也對這樣的性格耳濡目染了吧。因為最近也為一件事沉迷……”
“所以啊。”
……還、還有什麼嗎……?!
“嗯——”,父親長歎,然後撓了撓頭。
“你爸爸我也是啊,一碰到合自己興趣的東西,就很沉迷對吧。”
“您說得是。”
“——雖說爸爸媽媽長久以來都掩飾了這個性格,但一旦自己心里看開了,就會一頭鑽進去的那種。”
“原來如此。”
淺間點了點頭,父親看著她。
“也就是說,爸爸也好媽媽也好——都是阿宅體質哦。”
“原來如此。”
淺間剛想反問“那又如何”,卻突然意識到。
……咦?
“智,你懂了?”
懂了。不如說,重新注意到了一件事。
自己也是,比如在說明神道的事情時,那分明就是神道宅。也就是說,
……我、我,這方面的血統繼承了雙倍……!
愕然的瞬間。父親說道。
“所以啊,智你現在就是在認真沉迷前,還在找借口的階段啦。”
●
“啊……”,語塞的淺間,低頭陷入沉默。這時父親的聲音響起。
“不過就是因為這樣,智你偽裝自己,也不讓給別人,能夠直面自己最大的沉迷,作為父母來說值得高興,如果對方能夠接受的話爸爸是很歡迎的。
而且,光是像你們這樣過來跟我報告,就比爸爸和媽媽在媽媽的老家做的事好上太多了。”
該不該贊同這點呢。只是,不知是因為安心還是驚訝,出了身奇怪的汗。
……服了啊……。
不過,對于父親剛才的話語,突然想到。
“那個,爸爸?你說“你們”……托利君,來報告過了?”
“是啊,他不是常常來下將棋嗎?然後他會帶米面包過來,你記得吧。”
“嗯。那又——”
“善喜小姐不是說過那不是她烤的嗎?”
父親苦笑著。
“在對他說出好吃的時後,我就已經輸了啊。”
還有。
“說實在,要是把這個放到我們的網購節目上,他的面包肯定會大賣。不過,如果要把不是新鮮出爐的東西供給全國人民還差了點火候,要考慮調味上的變化啊,做為贈品的印刷機*啊之類的。”(*注,根據曆史再現才剛有印刷機的年代,但是已故事中的科技水平應該實質上等于打印機吧。)
“不是,等、等等啊,爸爸,倒是不用考慮到發展事業這個地步啦。”
“啊,意思就是爸爸也有了這種期待啦。”
“原來如此”,只能點頭了。然後,
“既然智是出于自己的意思想要在安定
下來的話,我覺得去做就好了。不過,在那邊過夜也可以,但是這邊還有業務,所以在必要的時候記得回來一下。然後為了在那邊也能辦事,要進行一次程序變更,要外帶的話還是先經一次爸爸的手比較安全。”
“在,在那里辦公……?”
“雖然不能全給你,但是必須要給青雷亭本鋪供給祓褉用水。”
不用每天早上再趕來這里,也不用簡單祓褉就行的話,很是方便。
但是,父親突然問道。
“智?”
“什麼?”
“——為什麼呢?”
淺間明白他想問什麼。今天,有一句話從剛剛開始就數次回蕩在心中。
那只是單純的,
“他對我說 ‘依靠我啊’”
然後,
“我發覺‘依靠他也可以啊’”
●
“這樣啊”,淺間聽到父親這麼說。
父親點了點頭,
“你知道像爸爸這樣的靠不住吧?”
“神社的業務中,包括爸爸你也是我的管轄范圍啊。”
“還有,不管怎麼想差不多有九成九都是托利君在依靠智吧。”
“的確,那是……像是得到了心靈支柱那樣吧。”
“嗯”,淺間點了點頭說道。
“在無法依靠我的時候,對我撒撒嬌就夠了。”
“那樣的話就安心了。”
父親松了口氣。
“——托利君,天性就是喜歡幫助大家,讓別人辦到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對他來說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所以,
“他能夠與別人的悲歡感同身受。他身上就像是有別人的一部分一樣,所以對他而言,別人就不會是負擔。所有人都是他自己。”
只是,
“就像被幫助的人在工作中會感到疲憊一樣,他也會累——赫萊森君會把這些疲勞都吹散吧,彌托姿黛拉會把不安都清除吧。那麼智就讓他撒撒嬌吧,但偶爾也要撒回去哦。”
“啊—、嗯、雖然對我來說比較困難……”
摸了摸頭上被他整理過的緞帶,這就是自己這番話的證據。
但是,父親繼續說道。
“不過啊,有人讓這麼能干的智生出能夠依靠的想法,還希望對方能夠對自己撒嬌,而且對方對你的這份心意也有所回應,真是令人安心。”
“是、是嗎?”
“因為那就意味除了爸爸以外,還有人能被智無條件信任啊。”
……啊,是男人的看法……。
同伴啊敵人啊,就是喜歡這種詞啊──但想來這也一定是父親對我的關心吧。
“我說啊智——姑且先說一句哦?”
嗯?淺間歪了歪頭,父親再次將視線投向了虛空之中後說道。
“雖然可能是我自我意識過剩,媽媽對爸爸纏得要死,之後托利君也會遇到同樣的劇情吧……這麼一想,感覺他的體力方面就很吃力……”
“不、不是、等等!等等爸爸……!那里還有赫萊森和彌托姿黛拉啊!”
“她們怎麼樣?”
這對話好高能啊,不過一生也不會有幾次這種事。自動在心里過濾了下對話,淺間豎起右手食指說道,
“我說啊,赫萊森在表達自己方面是很淡泊的,但是彌托,你想啊,她媽媽是那樣的,所以我也是有心理准備的。”
“……那到最後不還是托利君很難辦嗎?”
父親開始給旁邊准備好的情報封(文件夾)注入某種術式。淺間確信這明顯是成瀨或者喜美看到了就會拿來玩梗的場景,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不,這個不如說是和托利君之間的男人式的友情……。
無論如何話是說好了。父親他一邊說著“這個比較厲害吧……,啊、但是會失眠啊……”這種很危險的事,邊往里塞著術式,
“從今天開始?”
“誒?嗯,今天要在下面開慶功宴,大概會去鈴那里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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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是拿了點短期行李啊。那明天中午再過來。這之前我會先大致整理好業務方面的東西。——我會准備好接一條管線將祓禊用水送到善喜小姐她們家,你替我跟托利君說一聲。”
好像話題進展有點猛。但是,
“爸爸你行嗎?能自己做飯嗎?”
“說這種話當做壓抑自己的借口,這樣的智反而會更讓爸爸擔心哦。從智的性格出發,這可是一輩子都沒幾次的深入哦?你要有所自覺哦?況且——”
父親看向了走廊方向的門。
“你朋友們都很擔心的樣子。”
父親立刻用表示框打開了門。雖然看起來是老舊的主屋,但其實大部分都可以靠淺間神社的術式中進行自動處理。
拉門直接無聲滑開。父親看著昏暗走廊里的東西,
“……手臂?!”
赫萊森的右臂和左臂,在那里呈空氣撐臉狀。
察覺到父親的視線,雙臂抬起手腕飛向這里。然後又是豎起手指又是拍手地擺起了姿勢,
“說•得•好•恭•喜——不對,非•常•棒•哦。”
“智!好厲害的溝通能力!讓它說讓它說!我第一次見!!!!”
你也太配合了吧爸爸。還有對話只是順勢啦,順勢。還有,其他人是在,
“這里是吧。”
淺間放松下來操作起表示框。一邊打開面向庭院的木質窗一邊說,
“說了等著了,你們這是干嘛”
就在木質窗門垂直向上卷起的瞬間。
“哦?!哦哦哦?!”
擠在屋簷下的大家,一下子全從房間的窗沿栽了進來。
●
阿黛爾和鈴一起從成實的背上爬了起來,看向了前方。
“沒、沒想到紙窗門可以卷上去!”
“嗯,閘門式的固定力強側重防護能力,兩邊拉開的則是側重通風能力。我拜托有明IZUMO那里嘗試開發了一下新品。雖然窗門的邊緣變大,軋輥也會變大,但也可以用簾狀的,所以在表層部的富裕階層里大受好評。”
不愧是淺間,能夠突然笑著做商品講解。
之後,淺間站了起來,立在大家面前。
“說真的,你們到底在干嘛啊?”
于是位于最前方的赫萊森,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看向了天花板。視野自然變成了從下方仰視淺間,
“……因為淺間大人的臉被胸部遮住看不見,所以這里就是淺間大人的死角……!”
“啊,的確很早之前就發現那邊有點名堂呢。”
淺間彎下腰,看向了赫萊森。然後用手做著趕人的動作揮開喜美她們,
“好了赫萊森,雙臂還在等著合體。”
赫萊森被淺間引導著回頭,正看到雙臂和淺間的父親下起了將棋。
“喂、喂爸爸。赫萊森之後要和大家一起去吃烏冬的,別和雙臂下將棋了把它們還給人家!”
“智啊,爸爸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極東語……”
沒事,因為我們也是這樣,嗯。
不管怎麼說,雙臂對著表示框按下保存鍵,是准備之後再續的意思嗎。雙臂面向父親抬起手腕行了一禮,飄了過來。
和赫萊森的肩膀合體。然後她默默起身。于是大家,
“那個……”
“怎麼了大家。”
“赫萊森,你前後裝反了。”
被提醒後她看了看自己。因為之前脖子轉了一百八十度,于是沒搞清楚狀況的雙臂就左右接反了。
“啊呀,因為肩胛骨附近都是能夠分離的類型,所以會發生這種事呢。”
頭部轉回,雙臂也匆忙進行左右替換,然後試著重新組裝,
“——總之複建結束。然後呢,淺間大人。”
“誒誒,什麼?”
“您讓我看到了寶貴的東西——赫萊森的雙親,本來母親就不在了,父親不僅搞黑道甚至跳著曼波舞大爆炸了,所以不習慣這種事。”
“怎麼說,如果能提供某種參考的話……”
“不”,赫萊森說道。她豎起右手擺了擺。
“雖然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通過托利大人而來,但淺間大人也是赫萊森的家人。淺間大人懷抱著的一切幸與不幸,赫萊森都會當做自己的東西來記憶,去感受——正因如此,赫萊森才能相信,才能安心……赫萊森也是,視情況而言肯定也會將這些事視為平常吧。”
所以,
“知道淺間大人現在很幸福之後,赫萊森會有多麼幸福,您知道嗎?”
●
對于赫萊森的提問,淺間點了點頭。紅著臉笑道,
“當然——我也是,在赫萊森感到幸福時會很高興。”
隨後大家都點了下頭。父親背對著這里,是覺得現在這一幕很害羞吧。走廊上的托利在淺間身邊坐下,
“怎麼說呢……和淺間的情況,我也想過了。”
“你說什麼,托利君。
”
“我再次感覺到,不管是幸福還是痛苦,我都已經產生了一種在私下能夠分享這些的關系了。”
…嗚哇。
感覺好像在聽很厲害的事情,淺間縮起了身子,他帶著笑繼續說道。
“至今為止也發生了幾次,也說過很多次喪氣話吧。淺間的話——之後在這個層面上也一直在我的身邊吧。”
“嚯嚯,關于這一點啊,何不試試和赫萊森說說喪氣話呢?”
“不,赫萊森不是能不能說的問題,而且說了就一定會為我做什麼來排解。這方面我們真是真的是在平行線上呵。”
被這麼說的赫萊森站了起來,就這麼對著走廊外,
“噶,呸*……啊,怎麼了托利大人,詩念完了嗎。”(*注,吐口水。)
“這、這家伙,居然耍這麼高級的傲嬌……!”
•金丸子:“沒在嬌吧……”
•● 畫:“嘖,就放他繼續做夢吧瑪戈特。”
好過分啊但基本同意。之後,從正面傳來了聲音。
是喜美。她帶著淺笑說道,
“——你明白了自己不是一個人了吧,愚弟。除了家人、自己的平行線以外,在那之外也有你的同伴哦,而且你已經擁有了哦。你可以認為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哦。”
“是啊……。姐姐還有涅特,都是啊。”
他托著下巴說道。身邊的彌托姿黛拉紅著臉縮起身子。
“我是明白的啊,但是明白和縮短距離又不太一樣。還是該說是知識和實際之間的差距呢——但是啊,能希望並獲得這種關系可太好啦。”
因為,
“要是就這樣一直不明不白的過下去,就可能會失去它吧。還好我希望得到它。”
淺間感到自己從剛才起就一點點低下了頭。
臉上一片火熱。
他有沒有發現呢。
眼前的赫萊森突然抬手伸向了自己,
“……啊呀是胸。”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伸手,但是感覺自己妨礙了赫萊森想要做的事情。所以,
“啊、抱歉、對、對不、起。”
道歉的聲音顫抖著。
……啊。
慌亂中淺間意識到自己將手伸向了眼部。
那是赫萊森想伸手觸碰的地方。自己試著用手指摸了摸被下垂的劉海遮住的眼角。
濕濕的。
意識到這件事時,便無法再忍耐了。
“啊……”
雙手捂住臉的時候。
從自己的指縫間能看見阿黛爾與大家視線交彙。隨後,所有人都配合著涅申原舉起雙手,指向了他,
“你把她弄哭了——!!”
●
喜美微笑著看著大家都起哄責備弟弟。
……這是第幾次弄哭她了呢。
赫萊森在淺間的胸下,在淺間的視線盲區中,像傳信般豎起了右手拇指。
看得出赫萊森是察覺了淺間的眼淚,想要為她拭去。弟弟也一定明白淺間現在是為情所動。
曾經一度想要去死的笨蛋弟弟,不僅取回了猶如自己殘缺碎片的赫萊森,現在甚至想把身外之物也留于身邊。
對從小就打著交道的淺間和彌托姿黛拉來說,也是有點相信弟弟他在一點點修複著自己吧。雖然的確是這樣,
……但作為當事人獲得身(●)份(●)上(●)的(●)認(●)可(●),又是不同的心境吧。
“真的被弄哭了呢,淺間。”
喜美用小到不會被旁人察覺的聲音低語著。
真的,變了。
淺間第二次幾乎失去弟弟,是最近在三河的時候吧。流體供給的術式是淺見本人構築的,應該是有自覺地自食其果。
但是,和大家一起走下教導院前階梯時的覺悟,以在簽訂術式契約時發怒的方式被她封在了自己的心中。她一定是相信這是工作,是自己的職責吧。
但是在三方原之戰後,在有明修理武藏時,發生了一件事。
在葵家借住時,她在三河封印住的感情無意識地外泄了出來。
那天自己也有些欠考慮,一定是讓她想起了在小學時發生的事。淺間她想起了過去弟弟一去不回時的事情,又因為現在並非如此而流下了安心的淚水。
愛哭鬼。
那時候喜美就發現了。只是她本人沒意識到啊。
那就沒什麼好疑惑的了。
赫萊森也是一樣,經三方原之戰後,不願失去的心情也更上一層了吧。因為自己缺少夢想,所以就把實現大家的夢想作為了自己的夢想。為此她得出的答案就是,不會失去又能互相幫助的“關系”,
……現在,通過這樣的關系,就能把皆大歡喜的幸福留在身邊了吧。
這是赫萊森不承認就無法獲得的幸福。
赫萊森對于淺間將幸福通過眼淚來表達的行為感到困惑,才會向她伸手。
為何,感到幸福卻要流淚。
明明不傷心,為何,還會流淚。
不明白。明明是自己招來的結果卻無法理解。所以赫萊森才想觸碰看看吧。看自己所做的事,造成了什麼樣的結果。
雖然淺間的胸太大制造了些困難,但該傳達的東西應該已經傳達到了。
而且這對自己來說,也是一樣。
“彌托姿黛拉。”
“何事?”
“我今後會向你和淺間說些非常硬核的牢騷哦?”
“若是吾王或赫萊森的事,悉聽尊便哦——除了排解或者傾聽,需要武力解決的時候,我更是義不容辭。”
“作為交換”,騎士說道。
“在工作中,比如說祭典時的新曲之類的,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找你們商量哦。”
“呵呵,不過最後的壓軸還是必須由我來吧。”
是的,變了。
淺間會因為高興掉眼淚了。而不是因為不安或者安心。
是認可了這件事吧。赫萊森點了點頭。
她枕在淺間的腿上,
“……那今後,赫萊森的牢騷也由淺間大人聽取了。”
●
看著調整好姿勢的赫萊森和苦笑的淺間,彌托姿黛拉發出了疑問。
“那個、赫萊森?……赫萊森你,是會發牢騷的嗎?”
聽到這個提問,赫萊森面無表情地望著上方。
視線中應該能看到胸部的。好想用雙手從左右兩邊襲胸看看她會做出什麼反應啊,但還是放棄了。
“嗯,大多數的牢騷都會當場發泄掉吧。對吧托利大人”
“什麼?!你這是什麼眼神……!”
“好了好了”,赫萊森邊說邊坐了起來。
“差不多該走了,大家——烏冬還在等我們吧。”
“啊、等等。”
彌托姿黛拉舉起了手。
即將去烏冬王國之前,還有一件令人在意的事。那就是,
“……阿黛爾?慶功宴還叫了我們之外的人?”
“Jud.,姑且和瑞典總長還有長岡少年也說過了。”
“那……”,大家互相看了看,正純輕輕笑道。
“——可能就不止是慶功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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