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20節:第四章(5)

車轱轆又說:"這件事情還得請張局長多多關照,你也知道,沒車辦什麼事情真的很不方便。"

張副局長說:"你說的意思我明白,不就是快點、寬點嗎?沒問題,只要你們的報告上來,不等保險公司的賠款進賬,我就可以先辦,只要不超紀委的標准,喜歡什麼牌子的你們自己定。"

車轱轆一聽他這麼說,大為高興,舉起手中的酒杯向他敬酒:"張副局長,過去我一向以為管財政的人都是一本正經黏黏糊糊的老會計,沒想到你這麼爽快,來,我敬你一杯,先干為敬啊。"說著一口把杯中的茅台灌了下去。

張副局長說:"我的酒量不行,意思一下吧。"說著在酒杯上輕輕一抿。要求人家辦事,車轱轆也不好逼迫人家,驚歎號卻不干了:"這怎麼行?我靠,人家這麼實在,張局長怎麼能應付差事?干了干了。"

張副局長呵呵笑著說:"小妹幫哥哥干。"

沒承想他懷里的黃毛居然還真的能喝,毫不遲疑地舉起酒杯笑眯眯地就把殘酒干了下去,大家便一起半真半假地喝彩,黃毛卻說:"哥哥你知道不?我們的行規是替客人喝一杯酒就得付給我們五十塊,這叫獻身費。"

張副局長哈哈大笑:"獻什麼身,你獻身了嗎?來讓我看看小妹獻的是身上哪一塊肉肉……"說著大手便插進了黃毛的脖領子,黃毛扭捏作態地半推半就。

驚歎號在一旁湊趣:"我靠,今天晚上不獻身也不行了,獻身費都收了不獻身還行?"一幫男女便嘻嘻哈哈地鬧成了一團。

事情辦妥了,就三兩句話這麼簡單,剩下的時間就是尋歡作樂了。車轱轆幾杯酒下肚也開始放縱起來,把手伸進小姐的胳肢窩里要檢查人家胳肢窩長胡子沒有,懷里的小姐哧哧笑著推他的手:"大哥,你別動我這兒,癢癢……"不知不覺間三個女的都坐到了三個男的腿上,從背後看去,三個男人的背影遮住了懷里的女人,好像飯桌前坐了三個四條腿的怪物。吃飽喝足之後,他們還要帶著這三個小姐去本·拉登舞池跳貼身舞,這是最近時興的新玩意,跳著跳著就拉燈,叫本·拉登是取個諧音。最後到洗浴中心洗澡。費用車轱轆事先已經落實好了,用財政局的行話說,這次消費總預算為四千塊錢,由民政局下屬的殯葬管理科埋單。

3

政府車隊的規矩對值班車司機比較嚴,值班車司機每天下班必須要把車停到車隊的庫里才能下班回家,第二天早上要起大早或是擠公共汽車或是騎自行車趕到車隊上班。如果有特殊情況,出車了晚上車不能歸隊,事先要報備,事先不報備事後要由乘車領導簽字。給領導開專車的司機就不同,晚上送完領導可以把車停到司機家,早上可以直接去接領導。司馬達是給一把手開專車的,用不著再回車隊送車,他住在政府職工單身宿舍,晚上把洪鍾華送回家以後,便直接開車回宿舍。天已經昏黑了,街燈陸陸續續地亮了起來,下班高峰還沒過去,夜晚消費的高峰已經到來,下班高峰和消費高峰兩峰合一,街上人流滾滾。司馬達小心翼翼地駕著車慢慢在車流人流中穿行。驀然他發現街邊有人在乞討,模樣像極了那個中暑被他送進醫院的女孩。他的心里一激靈,連忙踩下了刹車,後面的車差點追尾,氣得拼命按喇叭。司馬達把車拐到街邊停了下來,然後下車來到女孩跟前。

女孩跪坐在地上,後面倚著書包,頭低垂著好像罪犯在低頭認罪,身前的地面上鋪著一頁紙,紙上用稚嫩的筆跡寫著:"我媽媽病了,沒錢治,請各位叔叔大姐大爺大嬸獻出一點愛心,幫我媽媽治病。"紙壓在一個罐頭瓶子下面,罐頭瓶子里零零散散地扔著一些零錢,打眼一看就知道數額超不過十塊錢。

過往的行人行色匆匆一個個好像家里著了火,很少有人駐足關切一下這個小女孩,哪怕是一個同情的眼神。也難怪,現在大街上靠乞討掙錢的人太多了,也有一些人逼迫誘拐來的孩子到大街上乞討牟利,人們的同情心已經讓這種寡廉鮮恥的小騙術磨起了繭子。司馬達湊近一看,果然就是那個中暑讓他送進醫院的小女孩,他蹲下去問道:"小妹妹,你還認識我嗎?"

小女孩抬起頭看了看他,小臉一下漲得通紅,囁嚅道:"認識,你是那個送我到醫院去的叔叔。"

司馬達問她:"你跟你媽媽怎麼不等我就出院了?"

小女孩說:"我媽媽怕醫藥費太貴了,身上覺著不難受了我們就出院了。"

司馬達說:"我已經給醫生交代了,醫藥費不用你們負擔,醫生沒告訴你們嗎?"

小女孩說:"醫生說了,我媽媽說不能讓別人替我們交錢。"

司馬達說:"你出來在街上要錢難道比讓別人替你們交錢還好嗎?你上不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