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八話 大舉進攻!對抗北畠軍勢

「伊勢中北部的領內整治,增強軍備,連新地這邊都還在開發當中。根本沒時間跟阿市培養感情……」

「對方或許認為,目前新地家在伊勢中北部的控制力稍顯不足,加上當地眾多望族沒落,因此有機會漁翁得利?」

「道理我是明白。不過北畠家身為名門怎麼像患了狂犬病?那些家伙燒壞腦袋了吧?」

「抓到機會便努力擴張版圖,此乃普遍現象。對方或許也沒把資曆尚淺的新地家放在眼里……」

「再說,我們出兵攻打北伊勢跟中伊勢,不都是因為北畠家坐在伊勢國司位置上卻沒好好管理當地望族的關系嗎?」

「當今太多守護或者國主沒能善加控管麾下領地。能夠鎮住南伊勢,恐怕已經好過美濃的土歧家以及尾張的斯波家……」

「所以就無預警燃起統一伊勢的野心了?」

「畢竟新地家已經幫那頭排除掉所有障礙。想必覺得此乃難得的好機會。」

「竟然想漁翁得利……那群混帳,肯定讓你們後悔!」

光輝當著泰晴的面喊出粗魯遣詞表達決心。

于是辦完與阿市的婚禮,剛回新地不久的光輝又緊急出兵。

因為坐鎮南伊勢五郡的伊勢國司北畠家于此時無預警入侵新地領土,時機之恰好仿佛刻意妨礙光輝與阿市的新婚生活。

「竭盡全力對抗北畠家!全軍上陣!」

「大人,既然如此,干脆一統整個伊勢吧。」

光輝幾乎動員所有軍隊與之對抗。

于此地分出勝負才能最具效率地阻擋北畠家深入。

近來多次自人數眾多的敵人手里取得勝利,吉晴與一豐等人亦士氣高昂,欲創下更多戰功。

「這次也要取勝!」

「「「「「上啊──!」」」」」

熬過至今長期嚴格訓練的士兵們同樣激昂慷慨。

「泰晴,麻煩你留守了。」

「遵命。臣自當盡力而為。」

領內僅留下泰晴鎮守,這回連輔佐不破光治與日根野弘就都跟著出陣。

弘就的四個兒子個別安排指揮官工作,舊三河人士的本多正重、渡邊守綱、蜂屋貞次也同樣待遇。

本多正信則維持秘書工作,待在光輝身邊。岸教明則協助堀尾方泰維護警衛隊後勤工作。

軍備方面早已准備齊全,不過由于起兵慢了一步,已有部分北畠軍跨進新地軍的勢力范圍。

「小光,記得加強與間諜人員的聯絡體系,才不會下次又發生同樣狀況。」

「怪我自己以為北畠家不會那麼快攻過來。不該輕敵。」

北畠軍狀似沿途掠奪,逃難的居民目前都安全留在新地軍這邊。

兩人都認為,神奈川號的裝備再好,不能善加運用也沒有意義。

「這點我會誠心反省。不過他們掠奪自己打算取得的領地又是何等念頭?」

「八成是勉強追加太多士兵。壯大到自己帶的軍糧都不夠吃了。」

正信立刻回答光輝的疑問。

「咱們家沒問題吧?」

「是。亂事者即刻處刑。」

在這個時代,進攻他處領地的軍隊橫行掠奪乃是常態。

不過新地家原則上禁止此等行為。

既已透過優渥待遇把持住將領士兵的道德態度,一旦違反軍紀絕不輕饒。此乃新地家一貫的政策。

對今日子而言,軍隊接受充足訓練且維持紀律可謂理所當然之事,她的帶領也以此為目標。

同時期待透過占領後的統治狀況贏得居民們的支持。

「怎麼不多想想再出兵……明年再來也可以啊……」

「再等上一年,伊勢中北部的統治體系將有某種程度的穩固。臣推測伊勢國司有此想法。」

正信的意見說服了光輝。

擔任伊勢國司的北畠家可是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

雖然光輝來自不同曆史衍生的未來,所以沒啥感覺。

事先收集情報仔細研究過,光輝只覺得:『那又如何?』

「北畠家要毀滅了嗎……一大望族將從世上消失。末世要來臨嘍?」

「果真如此嗎?」

聽聞光輝的發言,獨力指揮一隊士兵的弘就丟出另一個問句回應。

「美濃齋藤家篡位而搶走名門土歧家的國土。織田家也同樣從斯波家手中奪得一國。縱然不常見,也不過是偶爾發生的普通狀況。」

曾經侍奉齋藤家又親眼見證齋藤家隕歿。在弘就眼里,管他是否名門望族,該滅亡的時候就會滅亡。

「新地家總有一天也可能滅亡。」

「弘就兄,注意遣詞。」

弘就不留情的毒舌引來正信臉色發青指正。

正式進入光輝手下任職的弘就能力優異,只不過多見叛逆態度,或者該說性格有些扭曲,偶爾語出驚人。

「也是其中一種可能的未來。只能祈禱我在世期間不會演變成那樣。」

「那樣一來,臣與小犬們也能安心。」

「再說,名門望族有那麼簡單就滅亡嗎?」

光輝總覺得,乍看滅門但是緊接著有人出面自稱該族後代並中興家道的例子並不稀罕才對。

只不過,就算順利重振一門,關鍵後代實際的血緣關聯恐怕值得商榷。

「望族的名聲畢竟有利用價值。」

如此討論的期間,雙方已整頓好陣形,僅需一聲號令即可開戰。

率領全軍于野外正面對峙,只要打贏這場就能輕松掌握伊勢。雙方抱持著同樣念頭。

「北畠具教似乎怨恨著大人。」

「想替兒子報仇吧。」

早就明白的事,光輝並未感到沮喪。

以往受新地軍討伐的長野具藤乃是具教家的次子。憎恨謀害親生兒子的凶手一點也不奇怪。

只是光輝亦非乖乖讓人報仇的濫好人。

「這場大戰關系到新地家能否統一伊勢志摩。期待大家的好表現。」

相對于北畠軍的九千軍勢,新地軍士兵六千。

人數上北畠家處于優勢,然而部分貌似勉強湊來的,同時還有軍糧等困難點。

槍炮的裝備數量也跟新地軍相差頗大。

「今日子,你有想法嗎?」

「對方人數比較多,不過既然需要掠奪,表示軍糧不太夠。敵方應該希望快速解決,隨時都可能發動攻擊。」

「原來如此。」

今日子曾任軍官,于戰術方面最有見地。新地軍的動向大多以她的指示為准則。

跟光輝討論戰術只會得到可有可無的答案,問話與回話雙方都會覺得尷尬。

確實光輝也曾隸屬軍方並有過實戰經驗,但是並未受過正規的士官教育。

所謂術業有專攻,因此軍隊指揮還是仰賴前菁英士官的今日子。

「盡可能遠距離減少敵方人數是最理想的。」

「弓箭子彈都不缺,就大手筆扔出去嘍。」

夫婦倆的對話聽來毫無身處戰場的緊張感。眾將領們以為是光輝膽識過人,紛紛感到不可思議。

貫徹遠距離作戰的戰術幾乎已成了新地軍必備的作戰步驟。

「全軍配置完成。」

「辛苦了。」

遵照今日子的命令,新地軍趕在敵軍逼近之前轉移至熟悉的陣形。

「炮擊!」

「發射!」

光輝與今日子齊聲下令,同時發出槍擊與炮擊。

接連不斷的槍響與固定頻率的炮聲震撼四周。

新地軍的將領士兵們毫無保留地發揮平日訓練的成果。

新地軍的戰法十分單純。

裝備神奈川號大量生產的火槍與大炮,從遠距離削弱敵方軍勢。

此戰法旨在盡量降低我方的死傷。畢竟每一位士兵均耗費許多金錢與時間才培育出來,不可輕易失去。

就新地家的狀況而言,士兵的訓練費用高過武器彈藥的成本。

重要據點的新地原本鳥不生蛋,從募集人手階段就得花錢。

「(說到底還是人事成本最高嘛……)」

雖屬于小量運輸,曾任社長的光輝特有的思考角度。

「咱們家的士兵大部分還在訓練途中,不太能應付近距離作戰。」

「雖然個人或小規模部隊來看不乏精英……」

「北畠家曆史悠久,家臣團想必十分團結。雖然跟其他望族率領的軍隊配合得不是很好,主線軍隊實力堅強,不可輕忽。如果對方強勢逼近,我方陣線有可能崩潰。」

「嗯,這點臣不否認。」

新地軍成軍時間不長,自然沒得要求。

弘就則對今日子的戰略頭腦大感詫異。

此等思緒對于曾任齋藤家大臣的弘就來說算是常識,然而據聞今日子出身商人,沒想到她如此熟稔軍事指揮。

「(原來新地家最會打仗的是今日子夫人……)」

「所以就從遠處打倒敵人吧。」

「那是最佳計策。」

縱然待遇優渥而士氣高昂,終究是受雇沒多少時日的士兵



假使戰情陷入劣勢,難保不會為求自保而逃離戰場。

基于此等考量,可行之戰法受到局限。

精細運用個別部隊埋伏、夜襲,或者采用複雜陣形及戰術,是無論如何密集訓練、增強火力也不免花上許多時間的原因。

『又不是在演電影,用簡單手法打贏戰爭才是最好的。以小搏大取勝的情況只有觀眾看了最高興。哪有辦法連續打贏那麼多場危險的仗。』

新地軍秉持簡單戰法的做法,來自熟悉戰術的今日子的帶領。

「可惡!哪來那麼多箭矢跟石頭!」

「對方連大炮都有!」

新地軍配備的弓與投石器均經過改良,而且仿佛怎麼射都射不完。

北畠軍這方的死傷逐漸增加。

「士兵們,繼續逼近!」

北畠家的武將設樂義教下令士兵們盡量補足前線,然而對那些農民們來說簡直強人所難。

恐怕連一般士兵也沒幾個有勇氣主動踏入槍林彈雨之中。

「這樣根本是要我們……」

「軍令不可違!」

設樂義教坐在馬背上揮刀威嚇下屬違令者斬,隨後遭數發子彈狙擊,滿身是血倒地。

「咿呀──!設樂將軍他──!」

「開溜啦!」

負責命令自己的指揮官陣亡,士兵們頗受震驚。

雙方開始交戰之後,北畠家的武將都像這樣陸續受到狙擊。

『騎馬的人,還有套著豪華鎧甲的人優先狙擊。』


今日子事先指示持槍射擊的士兵們集中攻擊敵方的武將或指揮官。

這個時代的軍隊若無指揮官身先士卒,無法督促士兵們行動。

大部分軍力來自戰時征募的農民,想到自己死了將使家人難以生活,基本上不願魯莽行事。

盡量避開危險的前線,站在後面高喊助勢,打贏時扒走陣亡敵兵身上的裝備,到達占領土地時為了掠奪才站到前導部隊。既然領主大人有令,以活命為前提假裝賣力;底層士兵大多數都抱持這等念頭。

反正沒有薪餉津貼,不幸戰死沙場,家人也領不到撫恤年金。

很少人願意為了武士拼死投入戰爭。

「新地軍竟然刻意瞄准將領!嘖!」

北畠武將鬼頭通方好不容易進入能肉眼看到新地軍本陣的距離,即刻額頭中槍而亡。

這回只用一發子彈就解決了一位武將,費力來到新地軍本陣跟前的軍隊卻成一盤散沙。

「今日子夫人,干得漂亮。」

「只要好好訓練,火繩槍還是很准的嘛。」

「會嗎?我就瞄不准。」

「恐怕是技術問題……」

弘就如常地沒在對光輝客氣。

精准狙擊拿下鬼頭通方的正是今日子本人。

光輝的槍擊則只劃過了空氣,不知是否該謂之為理所當然。

「大人……您還是到旁邊納涼吧。」

「弘就,我還是有貢獻到制造彈幕的部分。」

「您說的是……」

場上並非人人都能像今日子這麼順利,有時安排幾十位士兵持槍瞄准同一位武將。

如此一來命中率不高然總有機會打中幾發。偏離目標的子彈則有更高的機會傷害到武將身旁的隨扈或士兵。

士兵大多尚在訓練途中,無法要求命中率,只能以數量彌補精度。

不過士兵好歹經曆實彈演練,加上有能力一次准備如此大量的槍炮。正是新地軍于戰事上的強項。

「吉田將軍到哪兒去了?」

「倒楣被炮彈炸成好幾塊啦!」

不僅止于前線部隊,銅制大炮的炮彈落進為遞補崩潰四散的隊伍而往前推進的北畠主導部隊當中炸開。

大炮通常不會命中個體目標,時運不濟的武將吉田是重,偏偏被炮彈給砸中,就這樣散成好幾個部分。

負責號令的武將當場陣亡,手下士兵難以保持鎮定,早已無心繼續推進。

「瞄准的地點真不錯。」

「差點就讓他們補上前線部隊了。」

弘就立刻看穿今日子的目的,且再度折服于她的謀略。

「啊,大人乖乖坐著就好。」

接著提醒裝飾用的光輝老實待著。

「弘就,我怎麼感覺你很不給我面子啊?」

「小光,總大將就該威風坐鎮啊。」

「今日子說的我就照辦。」

雖然嘴上不留情,眼見光輝在戰場上毫無懼色,弘就依然暗自佩服。

若非如此,怕是早就離開新地家,甚或投奔北畠軍去了。

「都干什麼吃的!我方人數占壓倒性優勢。想辦法帶入近距離作戰!」

本身也是劍術高手的北畠家家主具教為戰友們的遲鈍表現大為光火,下令全軍盡量靠近新地軍陣線。

可惜被對方奪得先機,一部分的新地軍殺開前線,阻擋軍勢移動。

近來多數優秀武將來到新地軍效力,目前已能安排出幾個專門負責近戰突擊的隊伍。

率領這些部隊的武將則以三河出身的幾位為主力。

「具教的首級我要了!」

「這套甲胄又輕又堅固耶。」

「長槍也用了沒見過的材料。」

本多正重、渡邊守綱、蜂屋貞次三位指派火槍隊負責北畠軍中線,自己則帶隊從左右兩邊進攻。

身穿神奈川號所制造,兼具防火槍彈與刀刃機能的超合金制輕量化鎧甲,手持同樣材料制成的長槍與日本刀。三人不枉其武藝高強的稱譽,靈活運用嶄新的武器,陸續拿下將領首級。

新地軍的突擊隊伍人數雖少但盡攬精銳,人多勢眾的北畠軍卻單方面受到壓制。

「正重,小心!」

「糟了!」

同樣名列猛將的本多正信之弟正重,稍有分神而遭敵方武將持長槍刺殺。

然而鎧甲采用的合金材料發揮威能,反而弄斷了敵將手里的長槍。

此現象讓正重也大吃一驚。

不過他很快恢複專注,快手斬殺因失去長槍尖端而顯得慌張的敵方武將。

「這鎧甲真不得了。到底是用什麼做的?」

「想那些沒用。想是新地家私傳技術,不可能告訴我們。就算知道了,我們也沒本事打造出來。」

貞次回應正重的疑問,並且建議正重應當專注于戰場上的表現,盡量締造功績為上。

「你說得對。話說回來,我們真是跟到一個不得了的家勢啊。」

「沒錯。守綱的部隊已經上陣了,我們可不能漏氣。」

「來吧!」

仿佛彼此競爭似地,正重與貞次的部隊同時展開激烈突擊,讓北畠軍方面出現非比尋常的死傷。

「射擊攻勢何故不停歇……」

具教產生的疑問與不久前陣亡的次子長野具藤同步了。

新地軍怎麼有辦法使用那般大量的昂貴火藥?

加上新地軍那頭數名驍勇善戰的武將討伐我方主力將領的報告連續傳來,理應擅長的近身戰也沒發揮效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新地家不過是湊巧遇上好時運而突然拓展的勢力,能力不足以統治伊勢一國。

奪取北伊勢已臻其限度,我方主動進攻理當輕松得勝。

具教原本如此推測才決定出兵,如今北畠軍即將落敗的現實擺在眼前。

「敵人瞄准陣線薄弱之處突襲了!」

「父親,我方陣亡與受傷的士兵不斷增加,新地軍卻幾乎毫發無傷。且有眾多士兵逃跑,根本無法打仗。」

「到底是怎麼搞的?」

聽聞長男具房的戰況報告,具教漲紅了臉怒吼。

然而無論音量再大也改善不了陷入絕境的戰況。

反而令身邊家臣們備感萎靡。

「甚有國人開始脫離戰線。」

一見戰況不妙,地方武士與國人紛紛領兵撤退。聚集如此大軍亦是徒勞。

這個時代願意為主公殉職效忠的例子可是稀罕到值得記載至史書呢。

「父親,再這樣下去恐怕……」

「撤退!」

只不過,眼下想要撤退才是難上加難。

新地軍兵力幾無損傷,況且這而還是新地家的領土。

對方毫不留情地追擊,試圖將北畠軍趕出領地。

越來越多國人眾脫離戰線,陣亡與投降的士兵人數漸趨上升。北畠軍軍力加速衰退。

「他們又發動攻勢了?」

「父親,前線來報,伯父戰死。」

「具政也失手了?」

雪上加霜的是,擔任北畠分家木造家家主的親生弟弟木造具政暨其長男長政雙雙陣亡的消息。

「嘖!原來是大將老弟跟他兒子!」

「同樣功勞不小。下一波勢必取得具教首級!」

拿下木造父子的是本多正重與蜂屋貞次。

雖滿身是血,不過兩人都沒有受傷。

全是敵人負傷噴出的血,反映出兩人手刃敵兵的驚人數量。

「沒想到連他都掛了

……」

與自己血緣相連的手足,且為一名勇猛戰將的具政陣亡的消息讓具教深受打擊。

于此同時,陸續回傳多位家臣與親戚戰死的報告。

長此以往,軍勢恐怕一厥不振。

「回到大河內城守城對抗……那兒地處要沖,諒新地軍也打不下來……」

具教決定率兵退守有天下要沖之稱的大河內城。

然而由于新地軍緊追不舍的攻擊,順利入城的兵力薄弱。五千新地大軍將城池團團包圍。

「我等北畠軍全無轉機!咱們的家臣都在干什麼!」

逃進大河內城的具教跳過自己的表現,高聲批判家臣們的失當。而同一時間,光輝等人所在的主導部隊遭受奇襲。

「小光,我讓人傳令下去,請正重的部隊轉來護衛主導部隊喔?」

「這是為了什麼?」

新地軍主力部隊包圍大河內城的行動進展順利,于稍微後方處擺陣的主要陣營里,今日子如是建言。

名義上光輝身為總大將,形式上算是建言。不過考量到今日子的能力,說出來幾乎等于確定執行。

光輝亦未質疑,老實照辦。

「新地軍還有許多課題要解決。」

「經過一段時日自有轉機。」

「弘就、今日子,你們在說什麼?」

「就是說,我軍士兵的熟練度還不夠。」

依據今日子所言,新地軍的訓練程度與實戰經驗仍有不足之處。

「團隊戰術與使用種子島和大炮的作戰已在水准之上。包圍大河內城的命令也執行得頗為徹底。不過,由于近來連戰連勝,獲得各種形式的獎賞,導致大家光顧著前方戰況。」

「最好可以提升與後方主導部隊的照應。命令從下達到執行的動向有些遲緩。」

新地軍祭出連續攻勢,一邊逐步包圍住大河內城,卻拉開了與後方主導部隊之間的距離。

主導部隊不過兩百余人,況且眼下移動的路途上視野不佳。

「敵軍大受挫敗,如今保全住的兵力不多。縱然相信我方追擊不會出差錯……不過畢竟北畠軍比較熟悉這里的地形……」

「咦?你的意思是說……」

光輝理解到弘就的言外之意。

「我們所在的主要部隊有可能遭受偷襲?」

「正是如此。」

「這地形的風險很高。總之先讓全軍戒備。」

今日子正想進一步發出命令之時,一小隊敵方兵力突然從小路旁的樹林現身。

這些敵兵藏身躲過新地軍前線的攻勢,于此地按兵不動,總算等到新地軍主要部隊這個重要獵物。

「當地的人就是這樣最讓人討厭!」

光輝大叫的同時,主要部隊的士兵與發動奇襲的北畠軍隊展開交戰。

部隊所在地點空間狹窄且視野受限,加上無預警受到攻擊,無法使用火槍。所有士兵均手持日本刀或長槍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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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連戰連勝的紀錄導致得意忘形了吧……」

今日子也跟著執起慣用的金屬棍棒將數名士兵打到站不起來,弘就亦拔刀手刃敵兵。

「……我該幫忙嗎?」

「援軍馬上會到。小光老實待著就好。」

「大人,您的責任就是無論何時都凜然坐鎮。」

兩人言外之意都是『你參與行動反而會礙事,不如一邊納涼去』。

光輝在武斗或格斗技方面一竅不通,于此場面毫無用處。于是乖乖聽話,留在原地動也不動。

基于對自己能力的了解,光輝也沒那自信高喊『我也是有點辦法的!』自己沖上前作戰。

「人數雖少,還真不好對付。」

「看起來好像有柳生家的人編入隊伍。」

「弘就,柳生家的人很厲害嗎?」

弘就忙于應敵,已無暇回答光輝的問題。

能夠躲過新地大軍追擊的規模,不過幾十名的敵兵。

擁有兩百位士兵的新地軍理應能迅速鏟除,卻預料外地陷入苦戰。

對方現已失去約二十位士兵,反觀新地軍卻折損了超過五十名。看來是個高手云集的隊伍。

「不妙!」

苟延殘喘的敵人不畏懼犧牲,果敢沖進主要部隊核心,刻意制造出混戰狀況。

接著一個年輕人閃過忙于應付混戰的今日子與弘就身邊,來到光輝跟前。

「……報上名來。」

「柳生嚴勝!」

「(就是弘就說很厲害的柳生!)」

眼前的年輕人看起來就像是位高強的劍士。

架刀動作沒有一點可乘之機,仿佛在等光輝視線稍有飄移即刻斬殺。

「可惜!你還嫩得很!」

「放肆!」

光輝眼下能做的事情只有盡量爭取時間。

有個幾分鍾便夠,屆時今日子就能從年輕人後方擊敗他。

「(假使我自己反抗,別說命中,恐怕會被反殺吧……)」

縱然身上還套著超合金制得鎧甲,萬一刀尖劃過外露部位甚至戳進縫隙之間,那也沒有意義。

平時攜帶的戒指型雷射槍也不在身上,恰好依照清縻建議送回去定期檢驗。

現在光輝手指上的戒指乃是與今日子成對的婚戒。

如此一來便無辦法抵擋柳生出的招。好幾個不幸的狀況重疊在光輝身上。

「那就讓你見識見識,新地超霹靂無敵流的奧義。」

「新地超霹靂無敵流!從沒聽過那種流派!」

那自然不在話下,因為是光輝適才隨便編出來的名號。

總之不能讓對方感覺到自己的倉皇,制造詫異情況拖延時間。至于命名品味的問題,事已至此無從挑剔。

「這就是知者恒知的究極奧義!」

光輝拔出腰間裝飾用的武士刀,模仿以前閑來沒事看時代劇時,里頭人物用過的圓月殺法,舉刀緩慢在身前空中畫圓。

「(這個貌似沒有意義的動作有古怪?)」

舉動純粹虛張聲勢,不過嚴勝精通劍術,反而過于深究而心懷戒備。

方才光輝所言『知者恒知』的話語也是個陷阱,如今宛如鎖鏈一般限制住嚴勝的行動。

正因嚴勝對自己的操劍技術頗有自信,任由『知者』的字眼引導他擅自以為有必要理解光輝奇妙的架式。

「喝啊──!天雷呼吸!」

「呼吸?」

「我等流派的究極之處在于呼吸法。」

一心想爭取更多時間,光輝繼續胡扯。

點子全都來自清輝廣泛涉獵的漫畫、動畫、游戲等等。

例如套著少少布料的服裝、頂著男人風情之名號的美少女劍士與武將賣弄作戰,最終一起站到共同的大敵跟前與之對峙的那段故事。清輝邊看邊大叫『○○是我老婆!』使得今日子在旁翻白眼的記憶,誰想得到會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呼──嗚────呼喔。」

「……」

「哈啊────呼────」

拖時間作戰進行中,光輝接著用詭異的換氣聲耍弄嚴勝。

「天雷呼吸乃是中國明朝隱居秘境的仙人……」

「竟是來自大陸的密技!」

當代的明朝可謂世界先進國家。光輝不過稍微提及,純樸的嚴勝輕易上當,馬上采信胡謅的流派以及信口雌黃的呼吸法均來自明朝大陸。

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或許是極度可笑的一幕。假使不這麼做,任由嚴勝果斷出招的話,光輝馬上就沒命了。

光輝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拼命。

「哈啊──這樣就蓄足氣了。現在就讓你見識!究極奧義『天雷龍虎猛飛翔』!」

「……」

對光輝的胡說八道深信不疑的嚴勝,擺足了架式准備應付根本不存在的『天雷龍虎猛飛翔』。

然而下一秒,嚴勝就像斷線的人偶一般癱倒在地。

光輝的拖延戰術成功,前來救援的今日子從嚴勝後方一舉打飛了他的意識。

「小光滿會撐的嘛。」

「呼,年輕人就是單純。」

「呃……就臣看來與您沒差多少年紀……」

多虧今日子與弘就的優異表現,以及正重滑壘趕上的援軍,敵兵全被斬殺抑或降伏。

敵方奇襲部隊存活人數包括重傷者區區三十名左右。

新地主要部隊當中也只有一半程度沒有受傷,可見確實經曆了一場激烈戰斗。

至于被今日子瞬間奪走意識的嚴勝則在昏迷期間受到五花大綁。

「弘就,柳生到底什麼來頭?」

「柳生家盡管是大和國(注:約當現今日本奈良縣)的望族,家族中許多精通劍術之人。現任家主宗嚴公同樣以高超劍術而廣為人知。」

弘就替光輝與今日子解說柳生家的狀態。

「大和的望族干嘛跑來打伊勢?」

「為了高額謝禮,測試自軍能力;另外北畠具教公亦心醉于劍術,與許多劍術家頗有深交,也可能透過這層關系請求協助。」

力求聚集更多兵力的北畠家與柳生家簽訂了傭兵契約。

差不多就是這樣來的吧,光輝暗自做結。

「這回真是驚險呀。」

「勝利又將催生新的傲氣。」

「這點我會加到軍訓里面與全軍分享的。小光也做得很好喔。」

「哼哼哼!瞎掰我最會了。」

「又是新地超霹靂無敵流,又是天雷呼吸,還有什麼天雷龍虎猛飛翔。真虧您能臨陣想出這些。」

「好說好說。弘就,你記得這麼清楚啊。」

「只要聽過一次就不太會忘記。不過這些名號有何由來?」

「隨便說說的……」

再怎樣也不能明講取自清輝超級喜愛的萌系動畫設定,光輝只能在弘就面前勉力維持自信的態度。

「只是好奇哪來這般羞恥到如何也忘不掉的名稱……」

「弘就,你就不能老實誇獎一下嗎?」

「臣是在誇獎沒錯呀。真是太有獨創性了。」

弘就性格乖僻因而刻意用這種方式表達,實際上對于光輝為求生存而采用虛張聲勢策略的如此適應性感到些許尊敬之情。

「(倘若龍興大人能有此特質,或許齋藤家不需走上滅亡之路。那對父子都一樣,只曉得善良正直的主公實在行不通。我的選擇沒有錯。)」

弘就打從心底認同光輝身為主公之價值一事,或許是這一連串奇襲帶來的少數收獲之一。

「什麼!新地超霹靂無敵流是假的?」

「正常人都會懷疑吧。」

被抓拿成為俘虜的柳生嚴勝,醒轉後聽聞光輝告知真相後激憤難耐。

「何等卑劣的謊言!」

「沒能看穿那是謊言,表示你的心不夠成熟!懵懂的心只會養出懵懂的劍!」

「嗚嗚……」

柳生家存活的黨羽們以「今後不再幫助北畠家」為交換條件,重獲自由並歸返大和國。

被劍術的劍字都不會寫的光輝糊弄了一番,心有不甘的嚴勝化悲憤為力量,爾後創立了柳生新陰流,培育眾多門生。

不過那還是很久以後的事。

而這回北畠軍唯一的精采奮戰,沒能傳回給堅守大河內城的具教。

***

「就這點人數想要包圍地處要沖的大河內城,簡直笑破人家肚皮!還得擔心軍糧的問題。就來看看那些家伙哪時忍不住撤退。」

暫且忘卻于野戰大敗的丟人事實,具教俯視新地軍勢大笑譏諷。

然而經過一個月,接著又一個月,新地軍都沒有撤退。

甚至同時派遣其他軍隊前往平定具教掌控的南伊勢五郡,三個月之後,具教的勢力范疇僅剩大河內城。

志摩國方面則有初次上陣的九鬼澄隆率領新地水軍乘船登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下。

「何故不撤退……」

新地軍原地包圍城池已有三個月,卻不見軍糧短缺抑或規律松散的現象產生。

「無妨,大河內城儲備充足糧食。要撐一年還是兩年都沒問題!」

基于前次慘烈敗戰,退入大河內城的兵力薄弱,不過城里尚有許多忠于北畠家的族人乃至家臣。

一般而言,攻城這方需要敵方好幾倍的兵力,勉強進攻將造成嚴重損失。

新地家屬于新興勢力,士兵人數又少,不會貿然行事。

若非如此,早該動兵打進來了。具教如此踏實心境,繼續守城。

「新地軍拿下南伊勢跟志摩,乍看氣焰高漲。只要等他們耗光軍糧而退兵,我等輕易就能搶回來。咱家可是統治了這片土地超過兩百年哩。」

具教的想法並無錯誤。

畢竟攻打敵方領地,以及實際掌控奪得之領地可是兩碼子事。

等新地軍撤離,無論居民抑或望族均將重新依憑北畠家。

比起來路不明的新地家,名門北畠家較值得信任,此乃人之常情。

這次的敗仗著實損失慘重,花個幾年時間儲備力量再向新地家報複,重新統一伊勢之地就行了。具教懷抱此等心態。

而參透具教這等心思的今日子早已安排了對策。

「嘻嘻嘻,確實沒打算用軍隊攻城。誠如孫子所言,用兵之道,攻心為上。」

圍住大河內城的新地軍,對上持續守城的北畠軍。

某一天,北畠軍士兵前往探查新地軍營的情況,遇上用餐時間。

「敵人真能撐喔。」

「其實有點擔心家里,但是這里飯菜太美味。好困擾啊。」

「你說的我懂。」

「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光是味噌湯能續碗就夠幸福啦。今天還加了小蛤蜊喔。」


「故鄉村莊里可不常有機會嘗到這樣的飯菜。」

新地士兵輪流用餐,且提及之菜色及份量在在令北畠軍的士兵們深感詫異。

北畠軍在糧食方面雖有余裕,然考量于長期守城戰,餐點一向樸實。

因而羨慕起新地軍的餐食。

此外,具教家一族及部分武將享有較好的菜色。這般差別待遇更擴大北畠士兵們的不滿之情。

無論哪個時代,人對食物的執念都是很可怕的。

「哪兒來的炭爐?」

「新地大人說是要加菜送來的。」

「喔喔,看起來真不錯。整片的竹策魚……」

「風干小卷也很好吃喔。」

「伊勢的海鮮特別美味呢。」

「就是說啊。」

新地軍的士兵們持續大啖好料給大河內城的敵兵們流口水。

這天,新地軍的采購負責人灑錢向漁村收購片好的竹策魚,小卷則在抹鹽風干一夜之後分發下去,由士兵們輪流用炭爐燒烤食用。

眾多士兵使用炭爐烤竹策魚跟小卷,香氣陸續飄過大河內城牆。

「原來是用香味進攻。」

「面對人數眾多的軍隊,這個方法很有效喲。」

「總沒辦法分發相同的東西給所有士兵嘛。」

本多正信聽聞今日子的說明,也認同與其持劣勢正面抗戰,先行拉垮敵軍士氣確實有效益。

「炫耀鬼!一群混帳!真想殺了他們!」

「別啦!小心被打成蜂巢。」

縱然有人獻計用餐時間正是奇襲的好機會,實際上新地軍輪班用餐,另有部隊專職把風。

一旦有人試圖偷襲而開門出城將立刻受槍林彈雨襲擊,甚至反過來給敵人機會闖進城里。

因此士兵們只能每天呆望著新地軍士兵盡享各式菜色。

偶爾自城內手持弓箭或少數種子島狙擊,不過那些士兵早在守城戰初期便反被槍殺。

「今日子夫人,這個叫作望遠鏡的長筒當真能看很遠呢。」

「假如城內出現任何可疑舉動,立刻朝目標發射鉛彈。」

新地軍派人二十四小時輪班監視大河內城,稍有動作就會引來子彈。

負責監視的士兵們全數配備望遠鏡,能夠掌握敵方所有細微征兆。

「豬肉醃漬過味噌竟然如此美味。」

「這應該是鯖魚吧?口味不錯。」

「茄子沾味噌燒烤也很好吃喔。都想配酒了。」

「沒當班的時候再說吧。勤務中喝酒會受罰的。」

「我知道啦。好期待下次休息喔。」

「聽說打贏這場仗,將軍會給所有人發酒喔。」

「等不及啦。」

士兵們于炭爐放上肉、魚、蔬菜,烤熱當作配菜,連著白飯與味噌湯一同享用。

味噌加熱後產生的香氣于大河內城擴散開來,守城部隊的士氣進一步被削弱。

「把我們當猴子耍!用弓箭射死那些家伙!」

「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肯定會先被槍殺。」

勃然大怒的具教正想下令以弓箭襲擊新地軍,家臣們一致反對。

就算走運射出箭支亦將受到幾十倍的回報,沒有士兵願意動手。

試問有誰願意主動給人射成蜂巢?

「就只能忍耐了嗎……被新地家搶走的南伊勢跟志摩那邊怎麼樣了?」

「這部分未能掌握到詳細情況……」

新地軍將城池包圍得密不透風,無法派人出城前往該地收集情報。

更重要的是不想減少守城的人力。

大河內城失守等于北畠家的毀滅。

這樁事實嚴重束縛住具教的行動。

「我們徹底與外界隔離了……」

無從得知外界狀況的日子經過三個月之際,眾多老弱婦孺現身城下,朝大河內城喊話。

「出間村的吾作在嗎──?已經沒希望了,快出城吧!妻子小孩都很擔心你喔──!」

「老爸!」

「爹!」

伊勢地區的制服與掌控工作幾近完成,新地軍為了鼓勵更多城內農民脫戰,找來各自的家人進行喊話。

「我得照顧我媽!我要回去村里!」

「沒辦法啦。」

「我要去找新地將軍投降,回到故鄉。」



混帳!逃兵者一律斬首!」

指揮士兵的將領們以斬首威脅,然而試圖叛逃的人太多,根本無法防范。

士兵一個接著一個漏夜逃出大河內城,與前來迎接的家人會合,一同歸返鄉里。

「說過一律斬首了!」

更糟糕的是,一名武將為殺雞儆猴而下令處刑嘗試脫逃的士兵。

「誰忍受得了啊!」

「我才不要跟你們一起滅亡!」

處斬士兵的武將于睡眠中慘遭暗殺,包含犯人,多數士兵隨後離開城池。

大河內城最終僅存北畠家同門族人以及少數家臣。

「父親,士兵幾乎都走光了。假使長此以往……」

「我還有辦法!」

「父親,敢問是怎樣的辦法?」

「聽說新地光輝不擅長使劍。就由我以伊勢一國為賭注,堂堂正正向他提出決斗!」

「父親……」

具房不認為光輝願意于此情況下接受決斗。然而窮途末路的具教情緒激昂,感覺口出反駁就會被處刑。

「就是這個了。送文書給新地光輝。」

精神面大受壓迫的具教擬文要求與光輝一對一決斗。

「收到回信了。」

具房遞上一紙。並未預期對方有反應,不過書信寄到就得交給具教過目。

「開什麼玩笑!」

讀過內容的具教激動地用力把信扔到地上。

介意信件內容的具房拾起紙張,上面如是寫著。

「『不要哩。放屁噗──』……」

極度低俗的表現幾乎讓具房當場腿軟。具教那頭則是越想越氣不過,拔出愛用的日本刀,朝著城外大聲怒吼。

「平民出身的野種竟敢對繼承名門村上源氏血脈之人如此無禮──!」

「父親!請您冷靜點!」

眼見具教高舉日本刀,朝著城外光輝的推測位置連續大吼,具房與幾名家臣趕忙上前壓制。

放任具教如此胡鬧下去恐將因新地軍的狙擊手而喪命。

「今日子夫人,好像有個人非常生氣……」

不間斷利用望遠鏡監視大河內城的士兵向今日子回報有人揮刀暴動。

「需要狙擊嗎?」

「我來吧。那個人殺不得。」

今日子使用神奈川號幾天前剛試作出來的狙擊用火繩槍瞄准暴亂的具教。

這發瞄得十分准確,子彈打中具教高舉的愛刀,前端三分之一長度的刀刃應聲斷開。

「怎麼會……」

「父親,您沒事吧?」

「我沒事……」

此番狙擊仿佛揚言『就你這點貨色,只要這方願意隨時可以干掉你』。具教的意志隨著愛用的日本刀一起折損。

霎時停止吼叫,隨後宛如失了魂般冷靜不動。

「新地家何故留我們不滅?」

「不明白。」

北畠一族如今已無退路。

當具教與具房兩父子做好滅門的心理准備之時,新地軍派遣的信使現身大河內城。

「在下名叫本多正信。特前來商議開城。」

此計並非出自于光輝突如其來的佛心,而是為了讓伊勢志摩的居民們徹底明白北畠家在敗得體無完膚之後降伏于新地家的事實。

「我就聽聽你的條件吧。」

本有覺悟切腹自盡的兩人,聽聞正信道出令人意外的條件。

倘若北畠一門連同意欲跟隨的家臣離開伊勢志摩即可留住性命。

允許攜帶私有財物。

同意條件的話將支付旅費。

北畠一門從此不可踏入伊勢志摩一步,不再抱持奪領之野心。

未經許可擅入伊勢國內則無條件處斬。

雙方以上述內容交換誓詞,彼此各持一封為證。

「接受這份提議,否則全族切腹。」

聽完正信的說明,具教即刻應允。

具教理解到,投降條件如此寬容乃是為了提醒,此際以名門之姿接受平民出身新地家的寬縱甚至搬遷的協助,假使爾後又想回歸伊勢志摩作亂,北畠家的名譽恐將一落千丈。

同時表示新地家有自信阻擋北畠家今後試圖搶回伊勢志摩的陰謀。

屆時新地家狠心滅門亦不必承受輿論的苛責。

反觀具教的立場,因違反約定招致北畠家的毀滅,將成為千古罪人受後世責難。這點最讓具教無法接受。

『還有一個原因是,也差不多該累積世間對新地家的評價了。』

『既為一國之主,確實該有點名聲。』

正信出發談判之前,光輝曾如此傾訴此計的深層用意。

「能夠保全一族已經足夠。帶所有人回京找房子住吧。」

大河內城無傷開城,具教領著族人及願意跟隨的家臣搬遷至京城。

「這份盤纏……竟然給了一萬貫……幸好沒有選擇徹底抗戰……」

北畠家撈著允許攜帶的私人財物以及新地家發配的一萬貫旅費,于京城張羅一間大宅。具教開設劍術道場指導門生使劍,與京城的貴族們多有交流,過著安穩的生活。

身為貴族的北畠家留存了下來,而身為伊勢國司的北畠家則就此消失在曆史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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