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的家人。」

靖春注視著緣。

「現在的情景和四年前,還有八年前很相像。當時妳也公司的事煩惱。」

沒錯。不知道為什麼,緣每次陷入煩惱,就會遇到靖春。這種不可思議的偶然已經發生了第三次了。今天也會像之前兩次那樣嗎?想到這里,緣的身體變熱了起來。開著冷氣的咖啡店令她感到窒息。

「至少,妳之前兩次擺脫猶豫,作出的決定是正確的。當初就職的那家公司的確差強人意,轉職也讓妳更上一層樓。這麼說,這次最好也不要輕易作出結論,也許妳應該和他結婚。」

「真的嗎?妳真的這麼認為?」

靖春莞爾一笑,真是令人心痛的笑容。

「恩。所以,這次應該不行吧?」

緣張開嘴巴時,發現嘴里特別粘,難道是口渴的關系?緣用沙啞的聲音說:

「沒關系,誰叫他讓我這麼痛苦,又對我置之不理。他還說,要彼此冷靜一下。我們走吧。」

「真的可以嗎?」

綠默默的點點頭。和靖春在八年前亞特蘭大奧運,以及四年前學曆奧運那一年見面時,也是在聽了他的滿腹牢騷後,發生了一夜情。緣只有和這個男人有這樣的關系。

他人很好,長得也不錯。雖然對他有好感,但並沒有進一步的發展。說起來,他的存在很不可思議。每年最多聯絡一、兩次而已,卻會時隔四年後再度見面。

靖春拿起賬單站了起來。


「我還以為在這之後就沒有後續了。不過,這是第三次坦然面對自己。我想妳還是應該和他結婚。」

靖春說著說。緣想起了他裸露的胸膛。之前兩次看到那個胸膛都是在夏天,所以,緣所知道的靖春胸膛總是被汗水濕透。

走出銀座的咖啡店,在並木大道上攔了計程車。一坐進後車做座,兩個人都突然沉默起來。他們冒著汗的手握在一起,靖春的指尖緩緩撥弄著緣的手。

手背、手掌、指尖、手指的縫隙和手腕的波嫩肌膚。二十五分鍾後,到了位在反田商店街內的賓館。

他們在櫃台拿了鑰匙後,走進充滿黴味的室內。在昏暗的逃生燈光照射下,兩個人來不及洗澡就抱在了一起。

緣完全投入,似乎想把累積在身心的汙水傾瀉出來。在這一瞬間,不需要思考。在這里,無論叫得再大聲,無論多麼失控都無妨。可以自由的解放自己的一切。在靖春面前,不需要維持和未來的丈夫在一起的那份矜持,只要自在的追求自己的欲求就夠了。在第三次沖上巔峰後,緣倒在靖春的胸前哭了一會兒,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基于對精一的罪惡感和後悔而哭泣,而是為平時的自己感到悲哀。每隔四年,才有一次機會可以這樣坦誠的面對自己,而且,只有維持幾個小時而已。

這是,緣很清楚的領悟到,自己將會和精一結婚。明天又將回到無聊的職場,扮演優秀的員工。結婚之後,也會假裝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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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自己越來越會偽裝,也許真的以為自己很幸福。自己將規規矩矩地走在別人為自己決定的人生軌道上,回到原來的生活。

然而,此刻的緣清楚地看清了所有的謊言。活在謊言中的自己正赤裸裸在這里哭泣,緣抬起頭說:

「我會把我男朋友的決定告訴我父母,妳帶給了我勇氣。我想,我會和他結婚。」

緣再度將臉埋進靖春的胸膛,時隔四年的裸露胸膛被兩個人的汗水沾濕了。

·······LOSTIN涉谷·······

我盡可能如實的描寫某個秋夜,在參加聚餐結束後,獨自迷失在涉谷街頭時的印象。留胡子的阿拉伯人,還有注視著打開的手機的女孩,都是那天晚上的真人真事。涉谷的街道也幾乎真實呈現。街角賣假勞力士的人、深夜仍然人滿為患的速食店、車站前十字路口的巨大熒幕。這些情景,可以令人充分了解都是到底靠什麼生存。在如此眾多的人群中,卻可以享受孤獨。我認為,這就是這個街頭有趣的地方。而且,這個街道本身也以每個孤獨的人想要和別人產生交集,而向周圍發出的欲望和金錢作為原動力,日夜重複著仿佛無線軌道上的旋轉運動。我喜歡東京的鬧區,不光是池袋而已。就好像泡溫泉,把自己浸泡在深不見底的熱水中一樣,融入街道的空氣是一件愉快的事。每個人都很孤獨,每個人都很愚蠢,每個人都很惆悵,每個人都很虛張聲勢,每個人都很努力表現自己美好的一面。大家都在逞強,這一點不是很可愛嗎?走在沒有名字的小巷呢,思考著這些事。

星期六晚上的涉谷,是一個不可思議的街道。眾多男女散發的熱氣,使空氣變得模糊起來。欲望的熱量似乎有濃有淡,眼前的街道和建築物感覺很模糊,但只要轉過這個街角,就可以看到鮮明的霓虹燈浮在半空中。


我獨自走在夜晚的涉谷街頭。迎面走來留著胡子的阿拉伯人突然問我:「你在找什麼?」這種時候,只要很自然的搖搖手,回答說:「沒找什麼。」就可以打發他們。對方並不會強迫你買東西。賣這種來路不明東西的人,居然也很有紳士風度。

我走進位在西班牙坡中的意大利餐廳。桌上鋪著紅白相間的格子桌布,椅子漆成深綠色。我點了有新鮮蛤蜊的蒜香意大利面和凱撒沙拉,看著外面坡道上來往的人潮。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東京的流行趨勢變得模糊起來。以前,只要流行白襯衫,走在街上的一大半年輕女人都會穿著剪裁略有差異的白襯衫。如今,流行變成了局部性的存在。就像小小的熱帶低氣壓,在不知不覺中形成,還沒有受到別人的明確認同,又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今天秋天的熱帶低氣壓是胸前鑲著金銀線盒假鑽的T恤,但勢力視乎不太強。

我欣賞著那些不想和人撞衫的女孩子。

「讓你久等了。」

隨著一陣大蒜的香味,意大利面送了上來。這幾年來,盤中的意大利面完全變了樣。價格雖然相同,面的分量卻增加了三、五成。我的食量本來就不大,很希望可以維持原來的分量,把價格降低一點。

看著在夜色中瞬息萬變的涉谷街頭,我獨自吃完了晚餐。我並不討厭一個人吃晚餐,可以很快就吃完,也可以思考很多事。醬料味道太重的沙拉有一半沒吃完,我喝著雙份的Espresso。Espresso果然不能用喝的,而是必須啜飲。我思考著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走出位在西班牙坡的意大利面餐廳(好像叫「巴黎的美國人」),我慢慢走上坡道。經過公園大道,走進了淘兒唱片行。這里的古典音樂區里的CD是全東京最齊全的。當年,我剛開始聽古典音樂時,覺得這里的古典音樂區簡直就像是迷宮,每次都令我頭痛不已。如今,即使不看第一個字母,也知道哪個架子上放著哪一位作曲家的作品。一直耗到打烊,才買了一張CD。我不想聽悲傷的樂曲,所以,選了一張年輕的莫紮特在米蘭寫的六首炫樂四重奏。每一首曲子都是最長不超過十幾分鍾的小品,聽起來的感覺就像吃小餅干一樣格外輕松。

來到涉谷的街上,發現自己竟然無事可做。人行道上擠滿了前往JR涉谷車站的人潮。涉谷的夜晚有各種不同的人潮。晚上九點之後,人潮就會改變,是第一批夜游的人返家的時間。

我不假思索的加入了人潮。每個人似乎都有伴,沒有伴的人玩著手機,似乎顯示和別人有交集。人們聲嘶力竭的大聲說話。人群中,只有我孤單一人。走到涉谷車站時,我失去了方向。我不想這麼早回家。無奈之下,只好站在忠犬八公廣場前,假裝在等人。星期六的晚上,每個人都快樂無比。已經有幾個醉鬼需要朋友在一旁照顧;也有兩個男人不斷向結伴經過的女孩搭訕。我站在好像海水浴場更衣室般的廣場前三十分鍾,看著十字路口對面的巨大電子報告欄。

意大利足球隊像變魔術般的射門鏡頭、十五歲的女歌星唱出極其悲愴的歌詞、哪個高級名牌推出滿是洞洞的牛仔褲、德國制的銀色轎車在高速公路上可以飆到時速兩百五十公里。雖然每件事都和我無關,然而,看著這些新聞,可以順利的打發時間。我發現一件理所當然的事,這個街頭只是把我當成提款卡。

我假裝等人等累了,走去互動式多媒體資訊站(Kiosk),想找可以幫助我在午夜之前消磨時間的東西。報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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