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剣の都市の姫

「可惡……怎麼會變成這樣——!」

少年看著被絕望與丑陋裝飾的眼前的景色,發出了混雜著悲鳴與怨憤的叫喊。

在少年的周圍,有兩名伙伴,以及——目測超過五十之數的異形生物存在著。

身高近乎三米的體魄。與人的軀干接近程度的粗壯手腕、以及相比之下較為細小的腿部。在其體表覆蓋著的是類似金屬又或橡膠一類的不可思議的材質,在對應人類頭部的位置,有一尊與最前衛藝術家荒唐之作的雕塑一樣的東西。

姑且也算是能被稱為人型,但那極為不平衡的款式總讓人想起極端的被施加了變形的卡通畫人物來。

這般異常的生物,大抵不可能被地球的生態系統涵蓋在內。

第一種災害指定異來生物——

距今大約二十九年前,突然在世間現身的正體不明的。

「可惡,什麼好地方啊!從沒聽說過會出現這種事情!」

「吵死了!本來就因為你說要來賺分數才會這樣……」

「別再吵了!現在可不是能計較這些事情的情況啊」

少女悲鳴一般的喊聲讓他們停止了爭斗,少年則死死地咬著牙,向著似乎在窺視這邊的Unknown瞪了回去。

但Unknown並不是這樣便會被嚇退的存在。看樣子它們正用身體發出嘎嘎聲響,漸漸縮小著距離。

而這種刺耳的聲音,也正是曾被認為是在Unknown進行交流時所發出的那種。

恐怕是在商討著——如何處理這些少年們。

「嘖——」

少年用顫抖著的手握著武器。

——本來,不該演變成這種狀況的。

灣岸防衛都市之一的神奈川學園中所屬的這些少年們,作為游擊隊而活躍著。因此,也並不是沒有做好前進便會有危險的冒險的覺悟。與從東京灣Gate來此的本隊不同,不時沿岸邊對零星出現的Unknown進行狩獵活動、以此賺取點數、提高校內排名才是他們的目的。

今天的工作,也本該與往常一樣的。

從被觀測到的Unknown的數量上來說,普通的人型——奧格爾級有五頭,而他們游擊隊中有十人。只要不大意的話,這也並不是什麼很難戰勝的對手。

但,就在他們與沿岸部分出現的Unknown戰斗之時,不知不覺間竟然被數目十倍于此的Unknown包圍了。

而後,幾乎是一瞬,就有七名同伴被Unknown抓住了。

盡管並無確定性證據——但恐怕少年們是被誘入了陷阱之中。

Unknown們正發出噪音般的聲響。而似乎,就是在嘲笑著少年們一樣。

「別小看人啊!怪物!」

少年怒吼著,揮動著手中的武器。在長柄的頂端有著毆打用的鐵塊,即是定義上的戰棍型出力兵裝。

在腦內集中意志、想象著以此處為起點、往全身回路中灌注力量。

少年一蹬地面,躍至眼前站立著的Unknown的眼皮下方,將戰棍狠狠砸下。

瞬間,戰棍迸發出亮光,重重地砸開Unknown的肩口,接著,Unknown仿佛悲鳴一般的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怎樣,見識到了吧——」少年吐出一口氣說著,又停下了言語。

收拾掉一只的少年,抬起頭來發現的卻是在左右兩邊又各有一只Unknown正向這邊迫近。

「危險!」

咚的一聲,與沖擊相同時間到達的,少年向著前方被撞飛出去,緊接著,便明白是站在少年身後的少女將他推開了。

「啊——」自Unknown的手臂上噴射出了粘性的物質,將少女的身體包裹了起來。短暫的掙紮過後,少女就像被困在昆蟲的網繭之中,很快便沒了動靜。

「你這……!」

少年站了起來,再次揮舞起武器。但就在下個瞬間粘性物質也被射上了戰棍的柄端,將武器奪走。

「啊…啊……」

Unknown不斷逼近少年的所在。

少年聲音顫抖,膝蓋也彎向了地面。

——而,下個瞬間。

「誒?」

少年的視界中出現了「一閃」,那些向他逼近的Unknown們的身體也宛如被斜線所分割,在這一瞬被盡數斬斷了。

「怎,怎麼……這是……」

面對著一瞬鑄就的Unknown的亡骸之山,少年只能愕然睜大了眼。

「……」

沿海岸線建造的監視塔中。

沉默地確認了在遙遠之處所見的Unknown們,紫乃宮晶翻轉了手中刀型的出力兵裝。

有那麼一瞬,在被磨得鐙亮的刀身中,映出了他自身的相貌。

出去冷凍睡眠期間的肉體年齡大約17歲,然而不知是那仿佛利刃的視線又或是周身散發的氣場的原因,被人認為更加年長的情況還多些。像是睨視著他人的銳利雙眸與堅定地閉合著的雙唇被並沒怎麼打理過的有些長了的前發隱隱蓋住,與此相對,反而讓人想到藏身樹叢中窺視著的鬼怪。

「干得漂亮,シノ。」

已經很熟悉的聲線振動著シノ的鼓膜。

若是看向後方,就能發現那里站著一位少女。這是一位將及肩發絲紮成一個馬尾,給人以溫柔風貌的少女。她模仿著シノ眺望遠方的動作,手上緊緊握著雙眼望遠鏡。

「怎麼了嗎老師,有些棘手?」

少女——ほたる用談笑的語調問著。シノ則小小的歎息一聲,將刀收回鞘中,于是錚地清脆一聲在周邊響起。

「沒有,和往常一樣。」

「嗚哇!好帥氣!……什麼的,這樣的台詞早就想說了呢。」

「……」

「別做出這種可怕的表情嘛,姑且也算是在誇你呀。」

ほたる聳了聳肩這樣說著。

其實並沒有要做出一張嚇人的臉色,但既然在她眼中似乎正是映出這般神情,シノ便碰了碰自己僵硬的臉頰,往回走去。

「啊,回去了嗎?」

「工作已經做完,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而且——」

シノ說這話的同時,ほたる「啊」的一聲明白了。

「說起來金屋課長那邊來了通話,又有任務了?」

「大概吧。」

這樣說著,往左邊看去。從Gate上出現的為監視Unknown動向而建造的監視塔起,到周邊附近的模樣被盡數眺入眼中。

雖說——並不是什麼能被稱為美景的景色。

畢竟,這周圍的廣大地區,都是被大肆破壞後留下的都市的殘骸。

巨大的建造物與數輛車輛一樣被亂七八糟地混在一起攪拌之後,被破破爛爛地丟在四周的慘狀。縱橫道路也只是用以最低程度的移動運輸而首先修理過,大部分地區仍是不曾修複的樣子。若是把怪獸電影的場景設置成這樣,絕對會因為工作量大概而被監督責備吧。

「這邊的複興,完全沒有進展呢。」

大概是從シノ的視線中察覺到了吧,ほたる心中略有苦澀的說著。

「這也沒辦法,畢竟沒什麼人手——「敵人」也,還在繼續出沒著。」

哈啊,ほたる歎息著。

「吶……日本,真的勝利了嗎?」

「…………」

聽了這句話,シノ暫時陷入了沉默。

距今二十一年前,包括日本在內的發達國家們,雖然付出了巨大代價才將Unknown成功擊退了,但在將近八年的最為激烈的戰爭中,也姑且能稱得上是勝利了。

曆史上,是如此記載的。

也正因如此,在冷凍睡眠設施中沉睡的非戰斗人員——尚是兒童的シノ她們才也被喚醒。

然而,對方是無法交流的來路不明的生物。這場連開戰信號都沒有就打響的戰爭里,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終戰的約定。

人類間的戰爭,無論是怎樣不講道理都一定會找出理由,以此為借口的大義,以及雙方意見上的分歧點。總的來說,人類間的戰爭——至少對那些領導者來說——是政治也是經濟活動。

但,Unknown並非如此。

即使有,也是人類所不能理解的。

而所謂的「終戰」,則是發現二十一年前開始的Unknown急劇減少的攻擊次數後,人類單方面的對此宣告而已。

事實上,像是在暗示著這一點,在動真格的侵略完結後,仍然有少量零散的Unknown出現著。

而且,「勝利」——這不過是一句空泛的話語罷了。當時的人類所說的「勝利」,充其量既是象征著不會再被Unknown奪去領土這樣的意義,也表達人類欲以一般戰爭中這一詞語所表達的語義來宣告而已。

日本國內的死傷者,推測有3200萬人。

將損失了四分之一國民的毀壞狀態稱之為勝利,是因為不這樣做的話剩下的人們會難以忍耐吧,シノ是如此猜測的。

「——的確是勝利了。」

但,シノ用強

硬的語氣回答。

「二十九年前,愚蠢地將這個國家、將世界拖入戰爭之中Unknown,已經被當時的大人們擊退了——而我們現在所做的只是將其余黨掃清,除掉剩下的那些混蛋入侵者而已。」

「是嗎……嗯,是呢。」

ほたる肯定著シノ的這番話。

凜堂ほたる是頭腦很好的少女,她一定也將シノ所思考的事情數度咀嚼過,但她卻什麼都沒回問。——シノ也與ほたる一樣,在幾度思考的最終得出了這一結論,做出了只能將這番話說出口的領悟。

在這之後,シノ與ほたる連不成句的談話都沒有過,就這樣走下了監視塔。



在都市間列車上搖晃了將近四十分鍾之後,シノ到達了南關東管理局。

正如這名字所寫,此處是統括關東南部、臨時政府直轄的組織。對Unknown經常出現的熱點地區、從東京灣Gate對日本本土進行防衛,管理著東京、神奈川、千葉這三座都市。

「你來了。」

熟悉的聲音。是金屋將シノ和ほたる引進了房間。

這是一位歲數在50左右,戴著眼鏡的大個子男人。臉和身上有幾處可見的在淒烈戰爭中被刻下的傷痕,但與一般粗暴的武人風格正相反,他的行動與語言滲透著一股子理智的感覺。

金屋久秀——自二十九年前發生的那場從未有過的大型戰爭中戰斗至今的戰士,也是將シノ她們所屬的「物品管理四課」掌握在手的課長。

說到這一部署的名稱,倒也不能說這名字能很好的暗示出本課的活動內容。

シノ她們四課的主要工作,是在解決防衛都市內的學生事件、通常程度的維持治安之外的,超過法規的「處理」——也就是不能擺在台面上的地下工作。因此不能堂而皇之地將「特殊部隊」寫在看板上叫人知道,便取了這樣一個適當的名稱。

「是。」

「請問有什麼事嗎,課長。」

シノ和ほたる簡短問候過,金屋稍有遲疑地取出了一枚照片,將之放在辦公桌上。

「看這個。」

「謹拜見之。」

說完之後將照片拿在手里。

在這之上映照著的是一位可愛的少女。仍舊有些稚嫩的相貌、色素淡薄的頭發。細細的脖頸讓人聯想到療養院里病弱的少女。

然而,在她身上覆蓋著的並非是病服,而是純白中帶著金色紐扣的耀眼制服。不可能會認錯的,這是灣岸防衛都市之一的神奈川的制服。

「這個少女是……」

シノ微微皺起眉來,看著這位少女的臉,感覺像是要記起什麼來一樣。

回答起這個問題,金屋開口:

「對你們來說,至少也是聽說過名字的吧——這是神奈川第一位·天河舞姬。」

「果然。」

聽見這個名字,シノ心中有數地點了點頭。

防衛都市內,雖然也居住著教師等等最低限度的大人們,但幾乎九成以上的人口是18歲以下的學生。這里的自治也同樣委任于學生們。

在此之中的序列第一位。即是說明,這位少女君臨于一個都市的頂點之事。

「……ほたる?」

此時,シノ不意間看向了身旁站著的ほたる。

從金屋拿出照片起,不知為何,ほたる只是一言不發地注視著那張照片。

「……!什,什麼?」

「這是我該說的話,你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

說著,ほたる搖了搖頭。

「……」

雖說是完全不成樣子的撒謊,但既然本人都這樣說了,也只能不再追問,シノ把視線放回金屋身上。

「那麼,這個天河舞姬怎麼了嗎?」

說著,其實シノ也有些預計。

能從金屋口中聽見名字,大抵也就是這位少女不正常利用了手中的首席權限,沾染上了什麼內里陰暗的事情吧。

在學生自治這樣扭曲系統下的防衛都市里,這也不是什麼少見的事。不斷擴大的個人展示欲與能將之實現的力量,讓具備這些條件的孩子們嚴于律己也的確是有些困難。實際上,對占據要職的學生進行調查也是シノ的工作之一。

私吞運營資金、走私軍用品、權力之下濫用私刑……主要也就這些。在以往那些誇張的例子里,也有不知從哪兒弄來毒品進行販賣、開地下賭場的人的樣子。

盡管只看這照片,對方也不像是手上沾染了惡行的少女——但歪曲的環境也能輕易的扭曲人心。從這層意義來說,她也是那場戰爭的受害者。

雖說如此,至少在シノ的記憶中她還不曾成為過調查對象。如果沒做什麼尤其出格的事的話,作為初犯也只會是嚴重警告一番就算了吧。

然而。

「對一等執務官紫乃宮晶、及二等執務官凜堂ほたる下達指令。」

從金屋口中吐出的話語,是シノ不曾預料到的。

「——就神奈川第一位·天河舞姬,實行暗殺。」

「咕……」

「……」

シノ驚訝地皺起眉來,旁邊傳來ほたる吞下呼吸的聲音。

「暗殺?這是怎麼回事?」

「字面上的意思。你們,要將天河舞姬變為亡者。不論手段。當然,不會讓我們被懷疑的方法是最好的。」

金屋令人驚訝地連臉色都不曾變化,只是淡然地繼續說著,而シノ像是要制止金屋一樣展開手臂。

「等等。請告知我緣由。」

シノ盯著金屋的眼睛這樣說著。雖說シノ平時並不會對指令提出異議,但這次不論怎麼說都不同。

也是如此,シノ她們的工作涉及許多方面,在這之中也有過不能稱之為光鮮亮麗的存在,然而,這些也全都是為了在本土居住的人們與管理局,以及在前線奮斗的少年少女們。

——暗殺,況且,還是對身處一個都市頂點的少女。

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又會對防衛戰產生怎樣影響,不論是誰都能簡單想到吧。而像金屋這樣的人,也不可能不明白。

正因如此,シノ才問出了那句話。

在理解這些後依舊對シノ她們下達暗殺指令有何意義。

足以決定要將作為都市之關鍵的第一位的少女暗殺掉的緣由。

然而,金屋只是搖了搖頭。

「非常抱歉,這被指定為特密事項,而你們沒有知道的權限。」

安靜,而又沉重地,金屋這樣說到。

金屋是戰前的大人,也就是說他與シノ她們不同,是腦內並未持有的普通人。實際上要與之決出勝負,應當只需一瞬便可以了吧,但他並未讓人有過這樣的感覺,在他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都散發出不問事由的氣勢與壓力。

「但是……」

「你的工作應當並不是對我提出意見吧。」

「……」

金屋的話語讓シノ吐出一口氣來,而後站正了姿勢、一個敬禮。

「……一等執務官紫乃宮晶,明白了。」

正如金屋所說,シノ的工作只是忠實地貫徹完成指令,而這指令本身已經是上面協商之後才下達的結果。

シノ她們沒有判斷此中善惡的必要,手足對頭腦的思考有了反抗行為的話,組織最終也會因此而自我崩解的。

「啊……二等執務官凜堂ほたる同樣,明白了。」

像是在模仿シノ,ほたる也一樣敬了禮。見她們如此,金屋也點了點頭。

「很好,你們兩人將會作為學生被編入神奈川學園,偽造文件以及准備好,只等你們動身了。——那麼,祝武運。」

「是。」

「是。」

シノ與ほたる再次敬了一禮,走出了辦公室。



「呼啊……」

防衛都市神奈川的辦公室里,天河舞姬正困倦地打著呵欠。

時間是十七點。正好是完成了一日課業與技能修煉後的放學時間。本來的話舞姬應該會是在都市內的某個咖啡店里放任舌頭品嘗新作蛋糕,但這次則是極少見的為了處理殘余食物而來到這里。在堆積著的文件上、啪嗒啪嗒地蓋上印章。

書寫文件的並不是舞姬,其中的內容也被優秀的屬下事先確認完畢了,舞姬只需要在這上面用印而已。但,實在是太多了。諸事的預算認可,高排位學生的先行畢業志願確認,都市內店鋪的開業許可等等等等。單調的工作讓人犯困。舞姬從中途開始就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人類還是全自動蓋章機了。

就在舞姬不知道打過了幾個呵欠之後,咚咚的,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呼嗯啊」

時機不太好的發出了與呵欠混雜的聲音,但門那邊聽懂了、說著:

「是我,八重垣。」

「嗯,進來就好。」

「打擾了。」

門被打開,一位戴著眼鏡的女生走進房間,頭發被剪到剛剛剛剛及肩的長度,看起來是個弱氣的少女。身上穿著和舞姬一樣的神奈川制服,只是比舞姬那件裙子要稍長一些


而已。

「怎麼了嗎,青ちゃん……啊」

舞姬看向進來的少女——八重垣青生,立馬愁眉苦臉起來。

理由很單純,她在青生的手上確認到了被束起來的分量厚重的文件。明明連桌上的文件都還沒處理完,竟然又來了一份。

「誒,還有嗎?」

「抱歉,但這些都是天河さん不蓋章的話就不能受理的事情,所以……」

雖然並不是在責備她,但青生還是一副抱歉的模樣低下了頭。

「嗚……」

被這樣說了,總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壞事一樣。舞姬擺了擺手,「哈」的歎了口氣。

「嗯,我明白了,放在那邊吧。」

「好的,麻煩了。」

說著,青生點了點頭。舞姬為了緩解背部緊張的肌肉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嗯——」

「啊哈哈,看起來很累的樣子呢——要稍微休息一下嗎?其實,我帶了好東西來。」

「好東西?」

舞姬放松了身子直直的看向青生,青生便從文件後拿出一個白色紙質的小盒子——是印著舞姬偏好的那家咖啡店logo的,外帶用的盒子。

「哇!欸?為什麼?」

舞姬張大了眼,身體也從桌子那邊伸出來,青生則呼呼地微笑起來。

「想讓天河さん能開心一下,所以……我做的是多余的事嗎?」

「怎麼會!青ちゃん我愛你!」

舞姬扭著身子說到,青生有些害羞的樣子紅著臉苦笑起來。

灣岸三都市在作為自Unknown手中守護內地的防衛據點的同時,也分別有著其他的扮演角色。比較容易看出其分工的是千葉里的巨大食品生產設備、東京的中央會議場以及神奈川的出力兵裝制造設施這幾個例子。雖說制造困難的一些加工品依舊依靠著內地的輸入,農作物和肉類等食糧也大半依靠著千葉的工廠來供給,但今年來也會有些剩余下來的產品自神奈川流回內地了。

「說來……」

舞姬瞥了一眼辦公桌。

「最近為什麼文件會這麼多呢,感覺每年都在增加的樣子。」

「嗯,這也是都市不斷活性化的證明呀。都市內的商店越來越多了,而且你看,這次又有轉學生過來了。」

「轉學生?」

舞姬睜大了眼,伸了伸脖子。

Unknown的真正侵略完結之後,從舞姬這批開始的孩子們被確實的從冷凍睡眠中喚醒了。然而戰後荒廢的日本並不能提供足以供給全部孩子們的食物與居處,因而時至今日還是有不少孩子依舊在地底深處保持過去的那般姿態沉睡著。

基本來說,防衛都市的人員補充是在都市運營有余裕的時機,由設施單位進行冷凍睡眠的喚醒,將醒來的孩子們分別配屬到不同的都市中。

不過,這也讓過去同年齡的孩子因此不知不覺間就變得有年上年下之分的例子變得頻發起來。

「是的,昨天簽發的文件上應該寫著的吧。」

「誒?啊,嗯,似乎是,寫著呢。」

舞姬含糊地回答著,青生則是「誒?」地回應。

數秒之內,談話沒有繼續進行下去。舞姬的臉上滴滴答答地滲下汗水,停下呼吸後吐出長長一口氣,低下了頭。

「……對不起我說謊了其實沒怎麼看……」

「啊,不,不道歉也沒什麼的……」

青生困擾地苦笑著。

「雖說能再看看、過一下目也算幫忙了,但畢竟有那個數量嘛。我也姑且檢查過,只對沒有問題的那些拿來通報了所以沒關系的。但是,下次開始就會是重要度很高的文件送過來了哦。」

「……一直都受您照顧了。」

把頭壓得更低這樣說著,叫青生「不不,太誇張了」一樣地搖了搖頭。

「不過,這個時間點的確是挺少見的。」

「是這樣呢,不過也是有的。冷凍睡眠裝置的不調和導致原本並沒有喚醒預定的人醒來了的事情也有啊。」

「嗯,是這樣啊,轉學生啊」

舞姬說著,又把一塊蛋糕放進了嘴里。



「紫乃宮晶。」

「凜堂ほたる。請多指教。」

這樣說著,シノ和ほたる在教室里並排站著,對學生們小小頷首。為表示歡迎,教室里啪嘰啪嘰的鼓掌聲響了起來。

從金屋那里接受了暗殺天河舞姬這一指令的三天後,シノ和ほたる平穩無事地完成了轉學手續,被配屬到相應的班級里。

灣岸防衛都市之一,神奈川。

西曆2049年的如今,只是提及「神奈川」的話,已經不是指代過去都道府縣區分的那個,而是舊橫濱市遺址上存在的那一座要塞都市。

以進行少年少女們的學習與戰技教導所處的巨大學園設施為中心向四周放射狀地擴大,人口約有一萬程度的「城」。

都市西側擴建的工業設施日夜不休地生產著作為灣岸防衛必需品的出力兵裝,通過都市間列車供給東京與千葉等都市,人稱:南關東的武器庫。

シノ她們被配屬的班級是二年D組。防衛都市里分出的班級,不僅僅是單純的區分,也是戰斗時小隊的分配。教室中存在的這些臉孔,在是同班同學的同時,也會成為能交托後背共同戰斗的戰友。

雖說如此,大家也不過都只是十幾歲的少年少女,對時期特別的轉學生也一定很感興趣。早上的會議之後不一會兒,ほたる的周圍就出現了一道人牆。

「凜堂さん你們是從哪邊來的?」

「轉學生就是不一樣吶—」

「吶吶,有男朋友嘛?」

之類的,興致極高的開始了閑談。

「那個,我——」

姑且,ほたる和シノ一樣是准備過偽裝用的經曆的,但在面對狂風暴雨一般的同班同學的追問時也被狂瀾壓倒,變得只能含糊其辭了。

然而,與此形成對照的是シノ這邊十分安靜。

姑且也是有人用過極富興趣的眼光窺視著這邊的學生,但シノ在察覺到這點之後回看過去,不知為何,大家都移開了目光。真是不可思議。

就在這時,在這樣的氣氛之中有一個長得很高的男生在前一桌的桌子上靠著腰,手肘撐在シノ的桌子上。

「喲,轉學生,那樣凶惡地看著周圍的話,誰都不會來搭話的哦。」

「……」

並不是用凶惡的視線看過去,但……似乎周圍真的這樣覺得的樣子。

「我會注意的。」

「嘿嘿,這其實也是有趣的嘛。——我叫杉石,歡迎來到神奈川。今後就一起在公主大人(姬様)的麾下戰斗吧!」

「——公主大人?」

聽著杉石的話,シノ的眉毛忽的一動。

「嗯!啊啊,抱歉抱歉。就是我們神奈川的第一位、天河代表啦。這其實是個昵稱。」

「原來如此」

「都市首席也是都市之顏面嘛。我也覺得被分到神奈川真———的太好了。要是分去不知天高地厚的東京小鬼或者千葉的超鄉下不良少女那邊就真的……嘖。聽到了沒,你也絕對不要輸給那些家伙啦!」

「是這樣的啊。」

東京也好千葉也好,本應都是同樣守衛國土的同志才是……不過仔細想想,過去也聽說一個國家內海陸空軍彼此間關系不好的傳聞。為了保持爭斗之心,這樣的對立關系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被需要的吧。

「就是這樣啊!不論這麼說關東圈的個人戰績Ranking

上一直都是公主大人占據首位。從等級上來說就不同啊等級,只要參加過一次模擬戰就能明白了,公主大人的強大已經是不同次元的程度。而且又可愛。超可愛。我們家的公主大人最可愛。」

杉石抱著手腕這樣呶呶不休地說到

「……」

就這樣說著的時間里,很快開始上課的鈴聲就響了起來。學生們都開始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杉石也「哎呀」的叫了一聲,輕輕地揮了揮手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神奈川在作為守衛國土的防衛都市的同時,也是對學生們進行教導的教育設施。在戰斗技能訓練之外,講座和一般課程的教授也會進行,這一點與戰前的學校也並沒什麼改變。

教室大門在咔吱聲中被打開,大概是來上課的老師做的吧。

然而就在這一瞬,教室里突然變得喧鬧起來。

「……!?什——」

遲了一拍,シノ發現了緣由。

走進教室的並不是講師,而是一位在制服上套了一件羽織、身材嬌小的少女。

分兩邊紮起的色素淡薄的頭發。比這還要更加白皙的肌膚。看不出是經曆過那般戰斗的體軀上,有著一雙宿棲著強大意志光芒的眼眸。

——是的,這正是。

神奈川第一位,都市首席·天河舞姬本人。

「誒?公主大人?」

「是發生什麼了嗎,怎麼會到這種地方……!」

學生們都瞪大了眼,不住騷動著。于是舞姬啪啪的

拍了拍手讓大家冷靜下來。

「好了,安靜一下。今天的第一節課,講的是命氣操作吧?今天就特別的,由我來為大家講解。」

說完,便用手撐著腰挺起胸膛來。

而因為這句話,學生們吃驚得連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公主大人來?!好棒、為什麼?」

「真的嗎?這不是超稀有嗎!」

教室里一下子活躍起來。基本來說,課程都是持教鞭的教師來進行的,但畢竟命氣操作和出力兵裝的使用之類的,因為不能看到的大人是無法教導的緣故,大多是由高年級學生或者戰績高的學生代任。不過,讓都市首席來做這事還是從未有過,學生們會如此驚訝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即使這樣想,舞姬的人氣依舊是十分恐怖的程度。簡直就像是偶像什麼的登場的樣子。

「……」

在沸騰的教師中,シノ盯住舞姬。沒想到這麼早就在如此近距離見到目標。當然並沒有在這種場合行動的打算,但這可是觀察對手的絕好機會。

于是,シノ將注意力集中于舞姬的動作上,舞姬也東張西望的開始環顧四周。

「我聽說這個班上有轉學生來了,稍微有些在意,是在哪里呢?」

「……」

シノ微微舉起了手,接著,舞姬一下子微笑起來。

「是你嗎!我是天河舞姬,請多關照,從今以後一起加油吧!」

「多指教。」

シノ含糊地回答著,稍微低下了頭。趁這個時候向ほたる那兒看去,那邊不知為何卻是低著頭,不想惹眼一樣呼吸都屏起來了。雖說可能是出于不想被目標看到臉的考量,但這樣說不定反而更加引人注目吧。

但,發現了シノ這一位轉學生之後的舞姬並沒有在意這些的樣子,而是打開了教科書,繼續說到。

「轉學生應該是剛結束睡眠吧,對于的了解到了什麼程度呢?」

「基本吧。」

シノ簡短的回答到。



這並不是字面所表達的那個意思。

シノ她們至今為止與常人最大差異的所在,就連學生們所見的也各有差別。

有些人見到了以「在空中行走」為普通的。

有些人撿到了以「觸碰到的事物會被溶解」為普通的。

有些人見到了以「能與人類之外的生物對話」為普通的。

各自不同,恍若平常的,在腦海中存有著。

シノ簡單的概述一次,舞姬便滿足地點了點頭。

「嗯。而我們則是,能夠將腦海中存在的里理所應當便能做到的事情,同樣地在現實世界中完成、引發普通說來不可能的現象。」

一邊不斷地瞟著教科書,舞姬繼續接著說。

「嗯,有一種說法是,是起因于我們在冷凍睡眠中所見的夢境……啊,是這樣啊!」

舞姬的發言就像是被嚇到一樣。看著她這樣,學生們都苦笑起來。

「公主大人……原來不知道的嗎?」

舞姬很害羞的樣子「啊哈哈」的笑著,「……剛剛那個,要對老師保密哦」這樣豎起一根指頭。

「呼嗯……原來如此。但是,連大腦都被弄得固化了,我們,是怎樣才能見到夢境的呢。」

舞姬發出了樸素的疑問。接著,一個學生開口說到。

「在做夢的時候被冷凍的話,不就變成一直那樣固定住了嗎?」

「啊。」

「但要是那樣的話,我想做一個和漂亮姐姐在一起的夢吶。」

另一個學生這樣開個玩笑,男生們都笑了起來,女生則是「嗚哇」的嫌棄樣子。

舞姬也「啊哈哈」地笑了起來,而後要重新導正氣氛一樣咳了咳嗽,又看向了シノ。

「嗯,不過了解到這種程度,也就是說曾經有過再現吧?」

「有過幾次。」

「嗯嗯,優秀優秀。最難的是第一次的命氣操作呢。能做到的話基本就沒問題了。啊,在身體上進行命氣巡回的時候,以脖子作為起點進行想象會更加容易哦。」

舞姬輕巧的向後轉身,撥開頭發低下頭來露出那里說到。

在那里,有一個像是條形碼一樣的印記在上面。

不過其實,這不只是舞姬才有的,在這個教室里的所有學生的脖子上——當然包括シノ和ほたる的脖子上也——都能見到類似的紋樣。

據管理局所說,這似乎是用來輔助學生們進行再現的事物。如果這個代碼被削去了的話就沒辦法順利進行再現了,所以不論是在戰斗還是訓練的時候她們都被嚴厲申明過注意不要傷到這里。

「好,那麼今天就來講應用方法吧……怎麼說呢,集中命氣的話,就能感覺到怦怦的吧,在這個時機,讓命氣巡回到身體各部分的時候用咻咻咻的感覺去做的話,就能順暢地進行再現了。」

舞姬手舞足蹈的,姑且算是開始了上課。

學生們要解讀這樣抽象的表現也得花不少工夫的樣子,但也都明白被都市首席教導的機會,除了這次之外大概再也沒有了,因此都拼了命地將話聽進心里去。

「……」

而在此之中,只有シノ一個人,一邊注意著舞姬的一舉一動,一邊在桌面下操作著手機的客戶端。

「——ほたる,稍微來下可以嗎?」

第一節課上完之後,學生們依依不舍的等舞姬離開教室之後,シノ向ほたる搭話。

「啊,シノ——那個,大家,抱歉,我稍微離開一會兒。」

ほたる向身邊聚集的學生們吐了吐舌頭,低著頭跟シノ一起走出了教室。背後傳來「什麼啊,果然是有男朋友了嗎……」這樣遺憾的聲音,但シノ也並沒太在意。

兩人先稍微在廊下走了一會兒,而後找了個沒什麼人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抱歉在你忙著的時候。」

「沒什麼,不如說也算是幫了忙——然後,談話是,天河舞姬的事?」

ほたる降了一個聲調說著。

シノ忽的動了動眉頭。不知為何。從接受指令的那時候就開始覺得,ほたる在說「天河舞姬」的時候,發音總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シノ?」

「啊,是這樣的。」

シノ略一頷首。

「我稍微查了一下之後,注意到了幾個地方。——首先就是她的在任期。」

「在任期……就是,她一直在神奈川的Top席位上的年數對吧,是有多久呢?」

「十年。」

「哈……?」

聽著シノ的話,ほたる睜大了眼。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一般,都市首席的在任期也就是一兩年,長的話也只有三年這個程度。

而且,這個數字所代表的意義也遠不止如此。

「十年……姑且認為現在天河舞姬的肉體年齡是十七歲,那也就是說她從七歲的時候就開始戰斗了嗎?」

「就是這樣吧。」

管理都市機能的運營部,是由管理局派遣都市擔當官與通過了考試選拔的學生組成,但作為都市象征的都市首席,則單純是由戰績決定。這就像是官吏與首相一樣。

防衛都市雖說由初、中、高三部組成,但參加防衛戰的也基本是高等部與一部分中等部的學生,初等部則主要還是在進行學習與訓練。當然,一般能成為都市首席的也是高等部的二三年級學生為多。

然而如果相信這一數據的話,那位少女,自七歲起便已經站立于戰場之上、壓制了當時中等部的高等部的眾多學生、成為都市首席了。

「究,究竟是,見到了怎樣的啊。」

ほたる的臉上被染上戰栗之色。

不過,這也是正常反應吧。學生們的能力根據所見的差異而不同,シノ無法想象,年僅七歲便已經站在一座都市的頂點的少女,究竟又見到過怎樣壯絕的世界。

「等一等,十年,這麼久時間那應該早就……」

「嗯,天河舞姬的實績早幾年就已經是最高位了,以最惠待遇進入內地也是可以的。實際上管理局也曾經好幾次提出要求的樣子。」

被配屬在防衛都市的學生們,在畢業的同時就會轉入臨時政府管轄的內陸。

將作為訓練兵的學生派往前線守衛,而好不容易成長起來有了足夠力量的畢業生則被調往相對而言更為安全的內地防衛,若是說覺得這種系統並不扭曲一定是在撒謊——不過,畢竟中央那些大人物們更加害怕Unknown吧。

言歸正傳。學生們直到畢業一共積累了多少實績,在轉屬的時候就能對應得到不同的相應待遇。

擔任都市首席也是因為有著非常巨大的實績。實際上,曆代的都市首席們大多都是在達到實績Rank最高的時候提出提前畢業志願的。

「但是,天河舞姬在戰果已經十分足夠的現在,依舊回絕了管理局的要求,繼續留在最前線。」

「為,為什麼?」

「為什麼呢。有可能是因為她是個偏執的戰斗狂,有可能是有什麼不想去內地的理由,又或者——

⑻bσoK.Сοм




シノ停頓一會兒,接著說道。

「是有什麼,其它的目的也說不定。」

「其它的目的……」

ほたる緊張地咽了咽唾液,シノ則「嗯」這樣點著頭。

「即使再怎麼回絕進入內地的要求,也不可能因為這種程度的反抗就被下達暗殺的指令。只能認為這個『目的』中包含著不得不殺掉天河舞姬的理由了。」

「……比,比如?」

ほたる說著,臉頰上垂下了一滴汗。シノ把手放在下巴上來回摩挲著思考起來。

「也對呢,比如說——政變的策劃。」

「誒,誒誒!?」

ほたる驚愕地叫出了聲,シノ則「冷靜下來」這般伸開了手。

「只不過是假設里的事情。——不過,如果不是有這種程度的理由的話,也不會不由分說就下達暗殺這樣的指令吧。」

「……」

ほたる板起臉來點了點頭。她的這幅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如今更加意識到了現在這一件任務的重要性一樣。

「總而言之,首先是情報。我們隊天河舞姬、對這個都市,都實在有著太多的不了解了。」

「嗯……不過,要怎麼調查呢?」

「關于這個我有一個想法,放學後,再來談談吧。」

「誒……?嗯,嗯。」

就在ほたる點頭肯定的同時,提醒著第二節課開始的鈴聲在校舍中回響起來。

學習與戰斗訓練一樣是學生的義務,才剛轉學就沒理由的逃課這樣會讓人討厭而顯眼的事還是要避免的。

「走吧。」

「嗯。」

シノ和ほたる趕在老師之前回到了教室。



于是這天放學之後。シノ到訪了ほたる如今住著的房間里。

——在肩上,還背著一位腦袋被帶子蓋著、手腳都被膠帶一層層卷起綁縛的女生。

「那麼,交給你了,ほたる。」

「嗚——嗚———」

シノ說過之後,像是對此做出反應一樣的,女生開始扭動起來。

看到這樣,ほたる抽動起嘴角無奈地像在笑一樣。

「……啊,那個,シノ,這孩子是?」

「嗯,她在附近的路上一個人走著,我覺得剛剛好就帶來了。」

「剛剛好?……」

「放心。我注意過不會讓人發現。」

ほたる依舊是一副困擾的樣子,不過考慮到シノ就這樣扛著個被綁著的女生站在門前像在守門一樣的情況有些糟糕——

還是先讓シノ進了屋。

「總,總而言之,請進。」

「嗯。」

「嗚!嗚嗚嗚嗚!」

雖然肩上扛著的少女不斷亂動著,シノ還是無視這個先進到房里。

防衛都市當然都是住宿制的,但宿舍散點分布在都市內,對學生們而言只要房間是空出來的,就能住在自己希望住的地方了。雖然是叫做宿舍,但這樣子看起來更加接近單身公寓或是公寓套房一些。

才剛剛入住而言,自然,ほたる的房間里並沒有見到除了一開始就准備好的最低限度之外的家具。

シノ把動來動去的女生放在椅子上,又用膠帶固定住她的身體,而後把罩在她頭上的袋子取下,接著,把封口的膠帶剝了下來。

「呼啊……什,什麼意思啊你們……究竟想對我做什麼?」

少女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哭喊著,但シノ並沒在意,而是看向了ほたる那邊。

「ほたる。」

「好好好……別太亂來嘛。」

ほたる「哎呀哎呀」地歎了口氣,卷起了制服的袖子。在這下面有著細致的精心制作的金屬制手甲。

出力兵裝。這是ほたる用以將再現于現實的輔助道具。

看到這個,少女「嚶」地倒吸了口氣。

「這,這是什麼!你們要做什麼——」

「シノ,你抓她來是幾分鍾前的事?」

「兩三分鍾左右。」

「這樣啊,那總之十分鍾左右,可以了嗎?」

「嗯,有這麼長應該可以了。」

シノ回答之後,ほたる悠然的動作著,伸手觸碰了少女的額頭。然後,要集中精神那樣的低垂了眼。

「噫……」

少女膽怯地叫著——但很快,就失去意識變得安靜下來。

之後,大約十分鍾後,ほたる從少女身上伸回了手。

「嗯,已經可以了。」

「我知道了。」

シノ回答著,將少女手足上的膠帶弄開,解開了束縛。

接著像是配合著剛剛的動作,少女細小地嗯了一聲,睜開了眼。

而後。

「……哇!啊,我睡著了?對不起,紫乃宮さん,凜堂さん。」

這樣,變得與剛剛截然不同的親切地說著——仿佛,面對著數年以上友人的語調。

這便是ほたる的。

她所見到的是——「不論與誰都能成為朋友的世界。」

雖然施術稍稍會花些時間,但在潛入任務中進行情報收集時能發揮出巨大效果的能力。

「沒關系,比起這個,我想問你一些事情——關于神奈川第一位·天河舞姬的。」

「天河さん……嗎?」

「嗯,首先是——」

シノ簡短地提出了數個與天河舞姬相關的問題。少女斟酌著,對作為「朋友」的シノ言無不盡的說著自己知道的事來。

如此這般,談話進行到某一程度是,少女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啊」的一聲睜大了眼睛。

「說起天河さん,明天,有特別模擬戰來著。」

「特別模擬戰?」

被回問之後,少女「嗯嗯」地點頭肯定著。

「每月一次,天河さん參加的,一對多的模擬戰,當然和一般模擬戰一樣是限制了出力兵裝的,不過天河さん說過『能打倒我的話就把都市首席讓給你』這樣。」

「什麼?」

「當然,能戰勝天河さん的人類我覺得大概並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少女補充說到,接著苦笑起來。

「不過,在哪里展示出實力的話,大概也會給她留下印象吧。畢竟天河さん喜歡強大的人嘛。」

說完,少女微笑起來。看樣子,是因為シノ對舞姬的事情刨根問底兒讓她覺得對方對舞姬抱有什麼特殊的感情了。

「……原來如此。參加那個的方法呢?還有,通常會是幾個人去挑戰?」

「只要提交參加志願書的話誰都可以參加的。人數雖然得到那個時候才知道,但一般都是三十個左右。」

「是嗎,那——」

「シノ。」

就在シノ要再出聲的時候,ほたる出言打斷。

「快要到十分鍾了。」

「啊,已經這個時間了嗎。——各方面都很感謝你,能用作參考了。」

「啊,不……已經可以了嗎?」

「嗯,謝謝。我送你出去。」

ほたる微笑著說到,推著少女的背部將她送了出去,シノ也跟在她們後面。

然後,走出宿舍的入口處,ほたる揮了揮手。

「那麼,再見。」

「啊,好,那麼……」

少女很快地點了一下頭,向後轉身。

就在這個時候,ほたる觸碰了少女的肩膀。

「Release。」

這樣小聲地說著。

「……!」

少女的身體抽動了一下。ほたる把手從肩上收回,向後退去。

接著不久之後,少女向四周東張西望起來。

「誒……?我為什麼會在這里……」

少女不可思議地思考著,匆忙沿道路走遠了。

在ほたる說出「Release」之後,那位少女就不再留有シノ和ほたる還是「朋友」時的記憶了。——准確說是談話的七分鍾與她被シノ抓來的,合起來一共十分鍾的記憶。

ほたる在施術所用的時間長度,也是將對象記憶消去的時間長度。

這樣,那位少女那里就不會泄露出「シノ在探查天河舞姬」這樣的情報了。シノ則是略有不可思議地眺望著已經離開的少女的背後,將手放在了下巴上。

「特別模擬戰嗎……雖然不太理解這種做法,但這之中也有能利用的地方。」

「難道說,你要參加?」

ほたる發出似乎在責備這一決定的聲音。

「我是有著打算,怎麼了?」

「……我並不能贊成,任務應當是暗殺,特意跑出去露臉並不是必要的做法,這才需要依靠シノ的。」

「正因如此,吧。超過三十個人在場的混亂戰場,正合人意。如果是『模擬戰』中發生的事故,責任也就不會波及到管理局了。」

ほたる支吾著「嗚」了一聲。

「……那注意不要太惹眼了哦?」

「我知道的。」

シノ靜靜地點頭肯定到。



第二天,在都市一角的某個

訓練場里,有不少學生聚集于此。

宛如祭典一樣的情況。訓練場的外壁垂著寫有「第三十六屆天河杯」的幕布,周邊連販賣冷飲和小吃的攤子都出現了。

大概也有學校放假的原因,不過要說起來最大推手大概還是這里的娛樂活動本來就少,只是一個模擬戰而已也能如此誇張。

「……」

挑戰者的准備室里,シノ抱著手腕站著。

視界內能確認的學生數量是三十二名,男女比例大致相當,大家都選擇自己喜歡的出力兵裝帶著,等待著入場的信號。

「——咦,紫乃宮?」

這時候,一個帶著棍子的男生向准備室的角落里站著的シノ搭話了。

仔細一看,發現這個人是班里那個叫杉石的男生。

「杉石?」

「哦。一下子就來挑戰公主大人了呢,好膽量啊轉學生。」

「我只是想試試自己的實力而已。」

シノ回答了一句套話,杉石則歡快地拍打著シノ的後背笑了起來。

「挺好的挺好的。勇猛的年輕人呀。被啪地打倒也是種經驗嘛。」

這時,准備室里走進來幾個帶著相關人員袖章的學生。

「——參加者們,你們差不多可以開始轉移地方了。」

這樣說著,開始催促大家進到會場里。

「好啦,再會。姑且祝你奮斗到底啦新人。」

「嗯。」

挑戰者們為了鼓起干勁都握緊了拳頭,開始走入會場。シノ就跟在他們後面邁步向會場入口走去。

「……」

入場瞬間,驚人的歡呼聲便敲打向全身。

畢竟以訓練場為名,這里的樣子就像是古羅馬斗獸場一樣。圍住圓形操場的觀眾席也十分寬廣,目測有超過1000名學生們正在等待著將要開始的這場Show,不斷歡呼著。

此時。

「——來得好呀,挑戰者們!」

下個瞬間,隨著這一聲音的回響,觀眾的注意力從シノ她們身上離開了。

接著,那些視線都傾注于出現在訓練場外壁的小小的人影身上。

「那是……」

シノ微微眯起眼,看著那人的身姿

長長的頭發與披在肩上的外套、在風的吹拂示下嘩嘩地飄動著。

握著幾乎與身高等長的巨大的劍,悠然看向挑戰者們的,這個身姿。

——毫無疑問,正是神奈川第一位·天河舞姬。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來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公主大人!公主大人!公主大人!」

不能與此前拿來比較的大聲歡呼將訓練場都震了起來,舞姬像是回應這歡呼聲一樣的抬起一只手指向了天際,于是更為巨大的聲音響了起來。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真是驚人的人氣。」

シノ小聲呢喃著。基本來說,雖然是知道以對Unknown戰果決定的都市首席在學生心中的確是英雄一樣的存在,但還從未見過狂熱如這般的。

不過,這說起來也的確是理所當然的。作為從初等部開始就連續十年君臨于都市頂點的少女,將之稱為活著的傳說人物也不為過吧。由此也容易知曉她在前線停留這件事,對于神奈川這一都市而言也有著戰力方面的數字以上的更多意義。

忽的,シノ的思考中斷了。

「——嘿!」

舞姬對著外壁蹬了一腳,像是在描畫一根放射線一樣的向著シノ她們所在之處跳躍而來。

從外壁到操場,大約有三十米的距離。高度目測二十米左右。至少,並不是普通人能「呼」地一下跳過來的距離。

不過,シノ也沒有太過驚訝。

學生們為了將各自的再現,會讓各自的身體充滿命氣。用這種方式來讓意識與接近,——也創造出理論之外的更能耐受力量的身體。若是擔任著都市首席一職這一等級的人,只是這點距離而已,單憑腳力便躍過也並非不可能。

只是。

落地的時候,舞姬腳下一滑失去了平衡,臉面朝下啪嗒地摔了一跤。

就這樣,暫時沒了動靜。觀眾們也不安地騷動起來。

「嗚……嗚……」

鼻頭完全被染上了紅色的舞姬抬起頭來,眼里還正要湧出淚水一樣,但她很快就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用力的洗了洗鼻子,在操場上站了起來。

「……沒關系!」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公主大人真——————————棒!」

「好——帥——氣!」

舞姬擺出一個V字手勢,又在觀眾席上掀起一陣股掌。

「……什麼啊,這。」

シノ的額上滲出了汗滴,又眯起眼來。

而舞姬並沒有發現シノ的這副樣子,只是握住手中的大劍,向挑戰者那邊投去視線。

「嗯。久等了,——那麼,就開始吧。」

鼻頭還是紅著的樣子,舞姬就這般說到。于是,挑戰者們一齊准備好了出力兵裝,擺出了戰斗態勢。

像是配合這些動作一樣,從訓練場內的喇叭中開始傳出主持人的聲音。

「——各位,現在開始第三十六次特別模擬戰。認輸或是昏倒等等不能繼續戰斗的情況下便視為敗北。請大家各盡全力吧!」

接著,提示戰斗開始的信號音響起了。


便是在這一瞬間,第一陣的十名學生們一同向舞姬襲去。

「哈啊啊啊啊啊!」

「哦哦哦哦哦哦哦!」

揮舞著劍、槍,或是戰斧,以遠超常人的足力在數十米距離內不斷逼去。從出力兵裝中迸發出火焰或是電流,又有鮮明的痕跡在空中殘留。

既是自發向第一位提出挑戰,再現的等級也自然是很高的。就算是天河舞姬對上這一等級的十名學生,也不可能就這樣無傷結束戰斗吧。

然而。

「嗬啊!」

舞姬將手中大劍橫掃過去。

「誒……!?」

「哈……?」

下個瞬間,向著舞姬逼近的學生們一下子都被打飛了。

仿佛學生們都是球之類的輕盈物品。有的沿放射線被砸在地上,有的像西部劇里的轉蓬一樣擦著地面不斷翻滾著,有的則就這樣直接砸在附近的牆壁上。

一半左右的人就這樣昏了過去,另一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很快又因為膝部止不住的震顫而倒下。

一直以來擔任著都市防衛之重任的戰士,一瞬便被打成了無法戰斗的狀態。

「什……!?」

シ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來!下面的!不來的話我就要過去了——」

學生們都在戰栗之中,舞姬兩手握劍,稍微前傾了身子。

「……!上啊!別等公主大人動起來!」

「哦,哦哦!」

就在舞姬要踢蹬地面的之前一瞬,另一隊高喊著沖向了舞姬那邊。

但結果是一樣的。在舞姬的劍擊之下,學生們毫無辦法地只是被擊飛而已。

「可惡……還是一樣讓人頭皮發麻啊。」

見到這番光景而感慨頗深地呢喃著的人,正是シノ身邊持著棍的杉石,即使汗水沿著臉頰垂下,他的目光卻還是一直注視著舞姬。

「好,我們也上了!」

「哦哦!」

回應著杉石的喊聲,周圍留下的十名左右的學生們也一齊行動起來。

「嘖——」

シノ皺著眉頭,踏開一步身體前傾,將手放在腰間所攜帶的刀上。

本來打算混入眾人之中看清舞姬的實力,只要有一絲空隙便趁機殺了她,但沒想到她竟然是這種程度的怪物。將杉石他們這些學生打倒之後,就再也沒有剩下的學生了。

「感到幸運吧,杉石。功勞就算在你頭上。」

シノ小聲呢喃著,目不轉睛地盯住舞姬的身姿,吐出一口細長的氣來。

以頭顱為起點,將命氣纏繞于手、足,以及眼睛上的感覺。

——經由シノ的,但凡在她視界中的物體,不必伸手便能觸及。

這是以視線為媒介的「抹殺距離」的力量。

換言之,只要看見,便能以劍閃擊中。

「呼——」

シノ扭轉腰身,將刀刃一口氣從鞘中拔出——將天河舞姬緊緊盯住。

一之太刀·。從鯉口開始閃耀著銀光、描畫出優美的軌跡。

必勝的時機。

必殺的感覺。

數次將敵方斬落的必滅的一擊。

——然而。

「嗯?」

在這一瞬,舞姬睜大眼睛,將手中大劍舉到了上方。

鏘!地一聲,沉重的手感傳到了シノ的手上。舞姬的表情稍有變化,向後退了一步。

「哈——」

遲了一會兒,シノ明白了——舞姬她,防下了シノ的一擊。

「什麼……!?」

シノ難以置信地看著舞姬。シノ的一擊與沖擊波的釋放等等攻擊方式有著根本性的差異,是將現在在此引發的事件,一瞬延遲都不會出現地傳遞到視線彼方的力量。

偶然嗎?又或是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無法判斷,唯一能確定的,是舞姬如今並未倒在場上,還仍舊揮舞著劍。

接著シノ的攻擊所產生的一瞬可乘之機,杉石他們的表現比起前面的學生們更為善戰。但最後依然是三十秒不到就一樣倒在了場上。

「……」

シノ愕然站著不動,于是舞姬拖著大劍,悠然地走向シノ這邊。

接著用像小孩子一樣純粹的目光仰視著シノ,微笑了起來。

「——有趣的能力呢。剛才的,是你吧?轉學生君。」

「……不是。」

並不是有別的什麼理由,或許只是シノ本人的反抗心而已。雖然知道不會有用,但也要適當的讓她先迷糊一下。

然而舞姬純粹地接受了シノ的話語一樣,要搜查犯人一般地向四周東張西望起來。

這個反應實在是太過出乎意料了。不意間額角都滲出汗來。

「……更加相信一些自己的感覺如何?」

「誒?……啊,果然是你嘛!」

舞姬「噗」地鼓起臉頰,將大劍放在下段後方、肋構的位置作出的架勢來。

立刻,恐怖的壓力向シノ襲來。為迎擊,便以刀尖直指對方面部、做出中段構之勢。

「來了哦。」

「……!」

就在聽見這一聲的那一瞬間,舞姬揮舞大劍向斜上方斬去。

這實在太過嬌小的身軀,將這太過巨大的劍,以這般過分冷酷的刀法揮動起來。

シノ准確地捕捉到這一擊,將刀劈了過去。不——准確來說的話,是在刀與大劍接觸的一瞬,讓施力的方向微微一錯,將舞姬的劍擊架開。

這是過于強大的一擊。如果從正面與之相撞的話,シノ也會和此前那些學生們一樣,只是一瞬便已經無法戰斗了吧。

「哦哦!」

實在意外于對方能夠防下這一擊,舞姬發出驚奇的聲調,接著將斬上去的大劍揮舞下來。

「嘖——」

シノ微一皺眉,將被揮下來的鐵劍以刀刃交錯著擋開。

三擊、四擊,如此反複。

將此化為可能的是再現的副產物——被命氣強化的眼部肌肉依靠異于常人之快速的眼球移動所得到的非凡的動態視力。對現在的シノ而言,舞姬的動作,不,世界的全貌都以慢動作的形式被她看在眼中。

「哦呀!」

「咕——」

但是,多次連續擋開攻擊之後,シノ的眉頭抽動起來。本應當被完全卸開而無力的劍擊,一點一點對刀、對シノ持刀的手,殘留著傷害。

這樣下去只能是不斷防守的一方了。為了轉守為攻,シノ向地面猛地一踢,對著舞姬臉上眼睛的區域揚起沙塵。

「嗚哇!」

舞姬立刻緊閉了眼。

在這一瞬間,シノ高舉著刀、做出劈砍的上段構勢,眼眶之中的眼球四方轉動起來——在舞姬的全身圍以瞪視。

將頭頂、顳颥、脖頸、肩膀、上臂、前膊、側腹、大腿、脛骨、胯股之間,以及其他的人體要害合三十二處全部鎖定。

沒錯,對シノ而言只需見到,便能在此斬下。

——即使那並非是同一個位置。

「哈啊!」

帶著尖銳的氣勢,將刀一揮而下。

二之太刀·。與一擊持有同等力量的不可視的斬擊、完全同時的三十二擊向著舞姬的身體斬去。

然而——

「——哈呀!」

瞬間,舞姬發出了奇妙的叫聲,在原地仿佛龍卷一樣的回旋轉動起來,隨著咔咔咔咔咔地金屬碰撞聲響起,周圍也散開了火花。

「什——」

シノ愕然地睜大了眼,看著舞姬。

是的。這位少女,天河舞姬她,在視覺被剝奪的情況下察知到了シノ的攻擊,接下了自多方面而來的劍擊。

停下轉動,向後方緊忙躲開的舞姬使勁地擦了擦眼,對著シノ那邊露出大劍的鋒芒所在。

不過就算是舞姬,看來也並不是能全數擋下シノ的攻擊。制服上左側腹和右肩口的位置破掉了。肩披的外套也有一處開了個孔洞。

但舞姬觸碰著暴露出來的白皙肌膚,表情卻「啪」地明亮起來,目光閃耀地看向シノ。

「好厲害!吶吶剛剛那是什麼?怎麼做到的?」

她十分高興地說著,又天真地颼颼揮動起手臂來。

只是,本人雖然大概不這麼覺得,但這般話語卻只能聽出諷刺之意。シノ一邊繼續瞪視著她的四周,一邊回問過去。

「這是我要說的話。剛才那究竟——為什麼,你能讀到我的攻擊。」

「不知道怎麼的!」

「……」

挺起胸膛這樣說出的話語,讓シノ不覺間滲出了細汗。

「——你,很強呢。嗯——啊,說起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舞姬歪著頭問到,シノ並未移開視線,開口回答。

「……紫乃宮晶。」

「呼嗯,シノ嗎。」

「……」

和ほたる一個叫法。或許這兩人的品味都差不多也說不定。

而,從シノ的無言中察覺到什麼一樣。舞姬勾起嘴角笑了起來,右足深重一踏、將大劍架低了。

「來了哦,シノ。」

「……」

沉默著架好了刀勢。

這並不是在模仿舞姬——不知為何,シノ也明白了。

恐怕下一次攻擊,就是舞姬決定的定勝負的一手。

並且,不論怎樣列舉出對シノ的稱贊之辭,她也從未有絲毫的懷疑過己身的勝利。

「——正好。」

對手的確是規格之外的怪物。然而,シノ也並未出盡全般手段。

シノ將刀收入鞘中,手放置于刀柄之上,身體向前方沉下——拔刀術。以此表達出自己將會正面迎擊的意圖。

見她這樣,舞姬更是一副難以抑制的興奮模樣,眼中閃閃發亮起來。

——劍與刀,在十米距離之中對峙。

讓意識更為敏銳,單單注視著天河舞姬這一個人,于是連周圍的喧鬧都幾乎難以聽聞。

信號,是從シノ頜上落下的一滴汗珠。

在它觸及地面的瞬間,舞姬一蹬地面,以恐怖的速度突進過來。シノ憑借異常強化的動態視力將之捕捉,握緊了刀柄。

——可,正在這時。

都市全域都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將二人的激戰強制性地中斷了。

「……」

「哇。」

シノ和舞姬的集中力同時斷開,兩人在刀劍相接之前一瞬停下了動作。

而在警報之後,從喇叭里傳來了通告。

「——東京灣Gate確認到Unknown出現,請戰斗要員前往規定位置待機、准備進行戰斗。重複一次——」

與這一通告同時的,剛剛還在狂熱中的觀眾們的臉色,一齊轉變為戰士的神情。整個都市在這一瞬之間也進入到這一氛圍之中。

「——啊,啊」

在奔走著進行戰斗准備的學生里,舞姬小小地聳了聳肩。

「時機真糟糕,嗚。好不容易正到關鍵地方。」

「……是呢。」

シノ簡略地回音,舞姬四下望去,「啊」地歎了口氣。

「這邊的時機也不好呢,Unknown來襲的時候大家都在放松著。」

這明顯是舞姬的錯吧,但シノ並未出聲。

于是舞姬「好!」地一聲,重重點了點頭。

「我稍微去一下,シノ和大家就好好休息吧。今天真是最棒的享受到了。下次有機會再繼續吧?」

舞姬把大劍扛在肩上,腿上一用力,便從這里跳了上去。被命氣強化的腳力輕松地將嬌小的身體帶到了訓練場的外壁之上。

「——注意!」

接著,大劍指向海洋,訓練場中響起的聲音,讓正奔走著進行戰斗准備的學生們都朝那邊看去。

「在我等庭院之中,不知懲前的無道侵入者已然現身!來、諸君、正是狂宴之時!以我等宛如鬼神之手腕、將這愚昧的侵略者打落于劍山刀樹之中吧!」

「——是!」

與此前完全不同種的狂熱,將都市支配了。

「——那麼,今天也是,要拯救世界嗎。」

舞姬輕巧的說著,在外壁上一蹬,向著海洋的方向飛躍著迅速離開了。接著在她之後,學生們的大規模移動也開始了。

シノ追著那個背影走出訓練場,看向舞姬離開的海的方向。

「——シノ!」

此時,似乎在觀眾席上的ほたる向シノ這邊跑了過來。

「沒事吧?沒受傷吧?」

「……嗯,沒事。」

シノ依舊將視線落在海那邊,這樣回答著。ほたる發出「哈」地一聲放心了一樣的歎息,繼續說到。

「最後的那個,如果警報沒響的話——能贏嗎?」

這番話下,シノ思索了一會兒。

「不清楚。」

「怎麼會……天河舞姬的確很強,但,シノ的話——」

就在ほたる說話的時候,海的那邊展開了數個光盾。

是在東京灣Gate出現的Unknown們,已經入侵到近海了吧。

而——

「…………!」

發覺到在這前方有什麼突然一亮地閃耀著,割裂海洋,將Unknown們的群體從縱向斬斷分裂了。

遲了一瞬,就連シノ她們所在的這座訓練場竟然也傳來了一陣微小的沖擊波。

雖說並無證據,但シノ可以確認。

——方才連空氣都為之震顫的那極大的一擊,才正是舞姬認真施為的劍閃。

「……」

ほたる的額上析出急汗,沉默不語。

舞姬踏上戰場不過十分鍾。

Unknown們,已然開始了退卻。

第一章 完

無劇透注:

「轉蓬」在日本那邊似乎叫做回轉草的樣子,這是我從日文wiki里發現的一個不是很正式但還算形象而且也挺好聽的名字。

顳颥是太陽穴。

シノ和ヒメ戰斗那里的場景原文用了一些劍道詞彙,我按照wiki上解釋的補充大致姿態寫進去了一些。

第一章本來有兩張插圖的待我回家用掃描儀(((

劇透注:

第一卷乃至第二卷里的「紫乃宮晶」其實就是動畫官網里的「凜堂ほたる」,而第二卷中ほたる找回記憶之前(包括整個第一卷)的那位「凜堂ほたる」則是第一卷序章2中真名「依藤真里香」的「マリちゃん」,亦是第二卷序章的主視角人物。

嚴重劇透注:

作者玩了個大發,詭敘「紫乃宮晶」是男孩子,實際上她是為了潛入神奈川而女扮男裝。據作者說整兩本小說從主角兩位到四天王到反派都是女孩子,請放心食用(至少在原作小說里還是)十分百合的劇情不用怕雷。



8ЬOоK.cО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