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七章 大半夜里的太陽

「喵~當~魚丹羽當~玉同~學。」

第一秒我判斷那是混在吵鬧聲中也特別突出的怪聲音。

第二秒我因為光是這份等待青春點數也若隱若現呢,而沉浸在喜悅中。

到了第三秒,我才從聲音的主人身上,領悟到那不是跟自己無關的事情。

換句話說,我花了三秒鍾,才察覺到那是我等待的對象在呼喚我。

從廟會大道數來第三根電線下碰面吧——在這個相當具體的指定地點,我眺望著路過的浴衣情侶檔或女孩子集團並進行等待。時間是黃昏過後。

消化完暑假日程的約一半後來到的,八月十三日。是晚上祭典的日子。

目標青春男的丹羽真,當然不會做出放過這種重要活動的丟臉行徑。只有男孩聚集成群去逛食物類攤位的狀況,也只有青春的酸味部分被強調得過度。

不幸的是,去年儲存的酸味到現在還有剩。

就算是一個人隨興所至地亂晃,被燈泡與燈籠散發出的朦朧橙色光芒所籠罩的道路也會演出相當的風情,並不算太糟。

然而今年,是能和女孩子約時間碰面,這種青春幸福到了極點的展開。

和我約定的女孩,是我打心底希望能天從人願的話就太棒了的對象——禦船粒子同學。

以前,在罰球比賽上敗下陣來因此迫不得已跟她在此碰面……對不起我在扯謊。

「當,魚丹羽當~玉同學,久等了~!」

用腳上的右近木屐踩著黑暗與柏油路面路面的她,以零碎的步伐跑了過來。

仔細斟酌方向與對手與氣氛的結果,果然那應該是我的名字吧。

「我剛到而已。」無論實情如何,總之先這樣回答。不過這個,已經被當成慣用句使用了,到了現在還會有人全盤相信嗎?我注意到這類相較之下算是其實怎樣都好的部分,接著轉移到下一個話題。這問題可不能就這樣隨便隨波逐流。

「我啊,不記得自己改名叫做那種感覺很繞口的名字耶。」

「哎呀就是啊,我想每次都用普通感覺來叫丹羽同學你是不是不太妥當嘛~」

以藍色浴衣加淺綠色腰帶裝扮成祭典模式的粒子同學羞答答地回答。居然能夠聯想到發音如此讓人全面投降的外號,擁有這種大腦的她充滿了柔軟性實在是太棒了呢~(還半處于盲目狀態)。

如果對方是女女姑姑,那幺就是腦袋直接通往開滿小花的路線。

話雖如此,粒子同學穿著浴衣前來的狀況並沒有包括在見面約定的范圍之內,因此是個令人高興的錯誤估算。

「浴衣怎幺樣呢?」她拉起袖子,抬著眼詢問我對成果的看法。

「marvelous!」我豎起大拇指稱贊。粒子同學的表情一口氣亮了起來。

我只是在贊美浴衣並不是在誇獎內容喔~這份可愛,簡直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沖動,想要做出不習慣的欺負行為。如果我普通地評價為「可愛」,粒子同學會生氣嗎?還是會不好意思?

「我去跟鄰居的大姊姊借了她有的浴衣,還請她幫我穿上。」

噢,那個浴衣小個子大姊姊嗎?年齡是幾歲啊,那個人。

「是嗎……可是啊,為什幺你戴著安全帽?」

「因為頭發正在邁進中。」

喀一聲,她把帽子戴正。噢,在介意自己是直發嗎?明明也沒什幺關系啊,再說戴著很奇怪耶。

「而且如此一來,對來自外星的雷射攻擊也已經做好完善對策。」

「如果能靠那個擋下來,雷射能不能達成攻擊這功能都很值得懷疑啦。」

那樣的確也有那樣的可愛啦……嗯,情人眼中出西施。

「唔~嗯。」

把笑容收起來的粒子同學使勁甩著頭。

「怎幺了?」

「呃,那個呀,我只是在想今天沒看到月亮而已。」

剛剛很明顯,她是在張望道路的左右兩側啊。

彷佛是想要避開我的疑問,她再度擺出了笑臉。

「那,就來去祭典里熱鬧一下吧!」

「嗚喔,」我以被繞到身後的粒子同學「嘿咻嘿咻!」推著背郜的狀態,開始移動。把我當成神轎了嗎,我反而想抱著粒子同學以下略。

「唔?從丹羽同學smell很妙。」

「因為我噴了一大堆防蟲噴霧才來。」還有你的日語實在是太美妙了。

我把背後那聽來心情愉快的哼歌聲當成背景音樂,抬頭看了看夜空。

的確,月亮沒有出現在空中。這樣應該正好有利吧,我茫然地回想起。

今天一整天都沒有風,夜空中也看不到云朵。體感溫度比白天時涼爽,但比清晨炎熱。只要對漫天飛舞的蚊蟲做好防范,已經來到了還算容易度日的氣候。

然而一旦進入商店街那條路,就因為在攤位上被使用的鐵板熱度還有人群散發出的熱氣,讓人覺得好像來到了梅雨季節。空氣里那種被烤過的味道,也一口氣綻放開來。那是醬汁燒干的味道。「是讓人猛吸鼻子的好聞味道呢。」

離開我的後方來到旁邊與我並行的粒子同學,有些誇張地把鼻子往前探。因為那樣子很好笑而噴笑之後,受到影響的粒子同學也讓臉上開出笑容花朵。真是個讓人難為情的交流。

「水果者同學應該不吃烤烏賊或章魚燒之類吧?」

「是呀~肉比較少的炒面我就吃。還有杏子糖葫蘆跟雞蛋糕。棉花糖也可以,其他方而……」她看著櫛比鱗次的攤位。「啊,撈金魚也不錯。」

由于跟在食物方面的攤位後面提出,我一瞬間差點認同了「哦,原來連金魚也是她可以接受的口味嗎?」這一類的想法。與此同時,我也回想起街頭表演者中有看過把金魚整只吞下去的大叔呢~並沉浸在懷念之中。

「感覺同學們也蠻多人都來了呢。」

「是呀。」在等待時,我也看到好幾個人經過。

「我們呀,萬一被看到而被誤會的話,是不是有點那個……喵呀~?」

粒子同學扭扭捏捏,步伐也變窄了,怯怯地縮起了身子。

「你說的誤會是指?」

「呃,所以說,片羽同學是咪QQ,流子是批機~的這種感覺。」

「………………………………」這下讓我的混亂更嚴重了。

換句話說,就是一起行動說不定會讓人誤會我們之間的關系,這件事嗎?

可是在教室里也一起吃飯之類的,事到如今還說這個也…。

「萬一被米奇看到的話怎幺辦呢,」

只要請她一起搭著肩拍張紀念照片不就得了嗎?不是那幺一回事嗎?啊~講到照片……我拿出手機確認時間……應該還早吧。

「唔嗯嗯,有什幺會讓你在意時間的事情嗎?」

「你才是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介意著什幺吧?是不是在找人?」

我試著掩飾過去。該不會是中島?應該不可能吧。是說那家伙,行來嗎?由于商店街隊伍獲勝,也許反而讓都會組的人不方便參加呢。

被我指出她行徑可疑的粒子同學發出了欸嘿嘿這種很像是漫畫的笑聲,同時難為情地垂下眼把臉朝向地面。是已經死心了嗎?這次沒有先拿借口當擋箭牌。

「就是啊,那個啊,我在想丹羽同學是不是要跟藤和同學一起逛祭典呀……所以今天她是不是也會在附近……喀哈哈。」

為什幺結尾是不良集團的老大的笑法呀。而且那還是個特別開朗的語調因此莫名可愛。如果是粒子同學,就算是「喀嘿嘿」或是「科科嘿嘿哈哈」那一類的流氓笑法,也會讓不快感產生變質吧。

然而粒子同學似乎無論如何都不擅長面對艾莉歐。看來一部分原因似乎在在我身上,因此無法隨便開口響應……我認為啦。雖然也有可能是我自己想太多。

「艾莉歐今天,是跟女女姑姑……跟母親一起來玩。」

「哦~那樣嗎?藤和同學,跟媽媽一起……」怎幺說,她似乎有點高興?

跟之前相比,笑咪咪程度也擴散了。感覺臉頰、嘴角跟眼睛幾乎要獨立出來,來湊成一張幸福的大笑臉。然而面對那張笑臉,尷尬陪笑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其實,稍微被戳中了痛處。因此為了盡早改變話題,我把視線投向旁邊並排著的攤位。視線總是會飄向價錢的自己還真是貧乏。

「你要吃什幺?我請客。」

「耶?」

「當成之前,你在比賽中大展身手的賀禮。」

「什幺!」粒子同學微微跳了起來。所以我說各位,我的好意有那幺值得讓人驚訝成那樣嗎?平常的行為舉止是否有什幺應該猛烈反省的部分啊?

「還真

是令人不敢當。」粒子同學以時代劇風格的語氣來對我低頭道謝。

「不客氣不客氣。來吧,你要哪一個?」我說箸說著,同時往前跨步隨性地移動到攤位前方。

粒子同學應該會在想吃的東西那攤停下腳步吧。我把判斷權委托給她,在攤位前方緩慢前進。味道變強了。正確的說法是,由于靠近攤位,因此原本混合在一起的各式各樣食物的味道,開始一一發揮出各自的個性。因為加熱而提高溫度的砂糖與醬油的香味,刺激著缺乏晚餐的胃袋。

粒子同學用手指尖,像是在搔癢般地敲了敲我的肩膀。

「我要選杏子糖葫蘆。」「嗯。」我以類似艾莉歐的態度點了點頭。「那,來買吧。」

來到目標攤位探頭一看。粒子同學擺出親切的笑容,對著里面的阿姨舉起一根手指。

「請給我一個……啊,丹羽同學你也要吃嗎?」

「我不必了。」

「了解~那,一根就好。」

雖然我發現個數的算法似乎在溝通的途中有所改變,然而這種小事根本怎樣都無所謂吧。

「好~謝謝~」阿姨把類似超市的待客態度直接拿來活用,首先從我這邊收取費用。一根要價三百圓。以前,在車站前的攤販那買到的杏子糖葫蘆應該是一根五十圓沒錯吧。這就是所謂的祭典價格嗎?

阿姨把裹在折成一半的衛生筷上,外觀看起來像是麥芽糖的糖葫蘆交給粒子同學。

我們離開人潮,站在攤位旗幟的角落,等粒子同學把杏子糖葫蘆完全吃完。我從正面觀賞著,以類似小鳥輕啄的動作,將糖葫蘆吃進嘴里的粒子同學。

在吃到第三口左右時,粒子同學的動作停了下來。

「被一直盯著看會很不好意思耶。」

「原來如此,那我就特地繼續凝視吧。」

「唔。會積極做出被別人討厭的行為的壞心眼。丹羽同學也是個頗有一套的壞人呢~」

我們開朗地相視而笑。融入祭典的氣氛中,品嘗著舒適的存在感。

連攤位里的阿姨都受到影響,露出了客氣的笑容。

由于粒子同學開始吃起杏子糖葫蘆,于是我就老實看著周圍並等待。

途中,在來來往往的人群里我發現了認識的人。那白皙的皮膚特別顯眼,很容易注意到。

應該是叫大井……遠江小姐吧?那個理發廳的人,正把女兒扛在肩上通過這里。站在旁邊的男性是她丈夫嗎?也沒有熟到必須特別跟她打招呼吧~我把行動限于觀察為止。

被扛在肩上的女孩子是因為位于高處所以感到緊張嗎?她縮著肩膀在母親頭上僵成一團。

嘴巴半開,由于彼此之間有著距離所以並不是那幺清楚地傳達過來,不過她似乎是在「嗚……嗚啊~」地哭鬧。

「丹羽同學要不要吃一口?」

粒子同學把她吃過的糖葫蘆遞向我。由于這是個天真的舉止,我反而「咦咦!」身子一震感到困惑。這下無論在怎幺掙紮都會成為間接接吻,真的妥當嗎?粒子同學本人與其說是完全沒有察覺到適一點,反而更像是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方面。

在對方沒注意時趁虛而入這做法好嗎?我產生無意義的紳士猶豫。或許是因為,自己具備著這種微妙的,罪惡感。

「不,不必了。」動搖的我,萬分悲痛地拒絕她。「嘖,」粒子同學笑著昨舌,把衛生筷收了回去。這就跟眼不見為淨……又不同狀況啦,唔,嗯。

微妙地感到後悔的自己,是在人性上不合格呢?還是以青春狂熱者的高中生來說,這樣很健全?

在我糾葛掙紮的期間,粒子同學把杏子糖葫蘆吃完了。「早知道邊走邊吃就好了,」事到如此,粒子同學才講出這種話。是不是讓我在旁等待的事情讓她過意不去呢。

「有什幺關系呢?慢慢逛就好了。」

這也不是有什幺,特別的活動性質的祭典。基本上,似乎還是會稍微放一些煙火啦。「是呀,還有感謝招待。」粒子同學合起雙掌,對著我和阿姨致意。

「「不客氣不客氣。」」我跟阿姨雙人合奏。連把手往旁邊揮動的行為都相同。有點心酸。

剩下來的衛生筷,由阿姨回收走了。

我邊看著這一冪,同時拿出手機,確認目前時間。萬一遲到,也太那個了。

「好啦,接下來輪到丹羽同學了。」

我們再度走回人潮中之後,粒子同學講出奇妙的發言。

「耶?」試著模仿她之後,我老實的感覺到自己這樣做還真惡心。

「對全壘打的賀禮呀!換我請你。」

粒子同學卷起袖子,不知為何把上臂二頭肌給露了出來。是想要表現,自己很值得依靠嗎?「……什幺。」居然能讓粒子同學請我。雖然我也沒有那幺驚訝啦。

可是,這種心意卻讓我率直地感到開心。

「謝謝。那,就來讓你請吧。」「嗯嗯!來~你要選哪個呢,?」

她使用教育節目中的大姊姊語氣來催促著我。

「嗯!……」什幺比較好呢?我轉著頭試圖尋找會讓自己動心的東西。


這時,我的視線停在那個攤位上。路過行人的大部分,應該都會張大眼睛仔細觀察一次吧。

「要不要買啊~要不要買啊~」

穿著鰻魚外表的布偶裝的女性,正在販賣蒲燒的同類……還真適合啊。

感覺在哪里的主題公園里也找得到。鰻魚園之類。沒有嗎。

「嗨~鰻川同學。」

我們去拜訪那個攤位。對著正在把竹簽來回穿過鰻魚的前川同學搭話。

前川同學因為熱氣而滿頭大汗,表現出隨時會兩眼一翻的臉色。

聽到呼喚後,她抬起頭來。平常那冷嘲熱諷的態度,被鰻魚給完全扯平了。

不對,或許那是鰓魚的頭套也說不定呢,我換個想法。

「是轉學生跟粒子嗎。還臭是個到處都有的組合。」

那是個莫名的無趣評論。是說要求我表現嶄新也未免……感覺到達的終點會是姑姑因此我猶豫不前。

「我就說我叫流子呀,前川同學你……那是在~打工?」

雖然有些畏縮但粒子同學還是提問。「是沒有時薪的打工。」前川同學有些自嘲地說道。

「是在幫忙自家店里啦。把真空包裝的鰻魚重新再烤過,用五百圓賣掉的工作。」

「啊,這樣說來我在小學的營養午餐里看過。跟學期末會吃到的東西很像。」

就像是在表示完全理解之意,粒子同學頻頻點頭。前川同學呆呆地,把視線繼續放在手上,完全不抬頭看看粒子同學。此時我察覺到,她之所以莫名冷淡,話也不多,是因為意識已經因為炎熱而朦朧不清了。而且她還昏昏沉沉地往左右搖晃。

「五百嗎,跟杏子糖葫蘆無法取得平衡呢。」

「沒關系啦沒關系!盡量跟流子姊姊撒嬌也沒問題!」

「那我就不客氣了。」直接把身體撞上去……即使想做也不能做,就是這世上艱辛之處。

前川同學用手指捏著竹簽,還在繼續發呆。

「不過說真的鰻魚還真適合你。」

「鱔魚跟星鰻我也非常擅長。」啊,眼神恍惚的狀態下來了個像是條件反射般的響應。

「海鱔之類看來也行得通呢。」

只要是細長的東西,看來不管什幺都可以適應。就算足蚯蚓或是螻蛄也……啊這不對嗎?

「丹羽同學,你要選鰻魚嗎?」

水果者對于魚類這種選擇似乎有些不怎幺滿意。但,呃基于朋友情誼,這里還是該購買才對吧,我是這樣想。「嗯,可以嗎?」「可以呀,那,鰻魚一串。」

感謝惠顧~前川同學無精打采地喃喃說著,並拿起在角落烤好的鰻魚。她把那東西遞給粒子同學。我觀察著互相接觸的兩人的手。前川同學的手蒼白又細長,而且柯點粗糙。至于粒子同學的手指就像是小孩子那樣圓潤沒什幺凹凸,看起來很平滑。

人的手,充滿了各自的生活感呢。我的手又怎幺樣呢?

粒子同學收下竹簽之後,以把那個當成一朵花的態度,將鰻魚遞給了我。

「來,當~當~丹羽……咦?是誰啊?」「咦~突然走上記憶喪失女主角路線?」算了如果失去記憶不是突發事件而是按照預定發展那也很恐怖。「啊。弄錯了。要怎幺叫才對啊?當~丹羽當當當……」「不,普通的講法就好。」還有正確答案是當~魚丹羽……嗯?

我從變身成煩惱中少女,「唔唔唔」嘟囔著的粒子同學手中收下鰻魚。「啊,果然還是再來一串。這串我自己付錢。」我突然想到,因此加點了一串。

「丹羽同學,你

有那幺餓嗎?或者你是滑溜溜愛好者?」

「真的要說的話是前者。」或者該說粒子同學,好像還沒付錢。

如果是現在的前川同學,說不定連還沒收錢都會放過。

然而在我們進行這番對話的期間里,前川同學的表情慢慢地改變了對比。原本陰影較多的臉上點起光亮,即使眼神依舊凶惡但焦點已經放到了中間隔著攤位的我身上。

喔喔!鰻魚同學從假死狀態複活了。追根究底來說,在夏天的陸地上還能活著這本來就是奇跡。若以這個意思來看,我感覺鰻魚跟前川同學也沒有太大的差異。

「哼~」前川同學露出微笑,眯了眯眼。似乎察覺到什幺。「原來如此啊。」

「什幺事情原來如此。」

「不,因為剛才加點的鰻魚讓我理解了很多事。」

「你……你說什幺蠢話!到底有什幺秘密!是說,你是名偵探嗎?」

「我就是人稱,身體虛弱,頭腦則相當不錯的前川小姐(注:名偵探柯南)!」

她睜大雙眼,讓眼球盡可能突出,誇示著自己的實力。在那之後她立刻講出:「嗚嗚,太大聲講話所以頭好痛……」並在攤位內側蹲下。頭腦先姑且不論,頭部的耐用程度似乎算不上是相當不錯。

然而她似乎真的只憑這點對話就察覺到了,她觀察的眼力跟腦筋聯想的速度讓我很佩服。

如果下集開始把路線變更為以前川同學為主角的懸疑小說,我也不會感到驚訝。畢竟我在那種場合,在講什幺吃驚不吃驚之前,感覺就會成為第一個被害者。

「切入~!」不知為何粒子同學從正面插了進來。她用手臂有技巧地推著我後退。

「請問是基于何種意圖要讓我離開屏幕呢?」

「作戰上,正在以一對一進行防守因此失禮了。」

「為什幺?」

「因為我的炎炎夏日才剛開始呀!」

突然變成最後一集又能怎幺樣?而且前後缺乏脈絡。

「來,五、百、圓!」

她毫不猶豫地,把握在右手里的五個硬幣遞到已經複活的前川同學面前。「那我也……」

正當我打算支付另一串的費用時,鰻川同學的頭部卻似乎很好笑地微微晃動。

「嘻嘻嘻,只要粒子的五百就好了。另一個就……是了,就當成是就職賀禮吧。」

嗚哇,被完全看穿了。「我就說我叫流子呀~是說,這是在講什幺事情?」

「秘密。另外獻上千里眼前川這個別名。」

「那還真是謝了。剩下的回禮就以下次,把香蕉奶油蛋糕卷提供給我的行為來一筆勾銷吧。」

「是可以啦……不過那個,超市不常有賣吧。」

「我說~我說~你們在講什幺?不要把我排除在外啊~!流子同學是只要一寂寞,毛就會豎起來或是手里就會發出能量波之類的人喔~」那個,根本不是人類。「邊走邊說吧。」

我從鰻魚同學手中收下另一根鰻魚,和攤位拉開距離。我跟那種一旦被察覺就只能讓對方停止呼吸的那種殘酷世界沒有緣分,因此采取逃跑這步棋。

是說,由于對方是前川同學即使丟著不管也似乎會倒下。反而讓人擔心。

「感謝惠顧~祝您有個美好夏日夜晚,」

在發聲功能已經取回精神的前川同學的目送之下,我們混進了人群之中。

「那,究竟是怎幺一回事~?」粒子同學不怎幺高興。她就像是跟不上小學生同伴流行的話題而生氣的小孩那般,鬧起了別扭。

「就來讓你說明到我能接受為止吧,喂喂你聽清楚,!」

她用手肘在我的側腹上用力來回戳著。裁判,這個人犯規了。

然而人生里並沒有伴隨著裁判。所以,必須由自己來決定正確的事情。

「明明主張金錢買不到生命,結果卻像這樣,用金錢來交換了鰻魚的一部分並從這種行為察覺到自己的罪大惡極……這種識見狹小的感情卻被前川同學給看穿了。」

謊話滔滔不絕地冒了出來,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一瞬,我甚至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哪個生者的怨靈附身了。畢竟盂蘭盆會的時期跟神社部很近,就是因為那樣吧。

「居然抱著那幺深沉的煩惱……啊!這是丹羽同學覺醒為水果者的伏線!」

正處于多愁善感年代的粒子同學,似乎連不需要感受到的東西部接受到了。

我從現在就開始恐懼著,下次又被帶去蔬菜水果吃到飽的店家時,會發生的慘劇。

然而靠著剛才那荒唐無稽的說明,似乎總算解決了粒子同學的不滿。

即使腳邊,散落著大量的罪惡感碎片。

剩下來的,不是左擁右抱而是雙手拿著鰻魚。

這還真傷腦筋,兩手都用掉的話就沒辦法握住女朋友的手啊!我還真想早點來到能煩惱這種事情的立場。來到這城鎮以後,和我握過手的女性是……女女姑姑。讓對方坐在腳踏車後面的是……女女姑姑。主動來抱住我的是……女女姑姑。在臉頰上kiss的是……女嗚啊啊啊啊啊!

我的青春已經像是打過核子戰爭了。世紀末到來。客觀審視後真慘~除了握手這點以外,所有的第一次體驗對象都是姑姑。是身邊的惡魔嗎那個人?不是吸走健全高中生夢想的夢魔嗎?

當我跟之前的前川同學一樣表現出死魚眼,並努力進行著讓腳往前跨的作業時。「啊。」「什幺?」「是花澤同學。」旁邊那個男的我就故意不提起名字。

像偶像偷溜出門那樣掛上墨鏡又戴著棒球帽,反而特別顯眼的偽裝中的花澤同學&中島,正在露天攤位上挑選。大略掃了一下那里陳列著的商品,似乎是賣小東西的攤販。

因為比賽輸了,所以才會以那種偽裝來參加祭典吧。

「都市側的人,是不是不太會參加啊?」

我喃喃講著疑問。雖然並不期待能獲得解答,但響應卻從旁邊冒了出來。

「嗯~應該有那狀況吧。也有少數人很介意。」

「可是粒子同學你就來了。」

「我呀,嗯~你也知道,我宣稱過我是丹羽同學派了呀)」

她以有些靦腆的幸福表情,對我丟出了一句足以讓我暗暗樂在內心的發言。

接下來,由于她又加上了「還有我就說我叫流子呀~」因此不知為何我更覺得開心。

我唐突地回頭。

先前經過的空間里,就像是下著糖果雨那般,充滿了歡笑聲與腳步聲。

這場晚上的祭典,也只有鎮里的一部分在吵鬧而已。

即使如此,還是聚集了這幺多人。

「該怎幺說。」我把頭轉回來面向前方,報告出在內心擴散開來的感情。

「嗯。」

「鎮上居然有這幺多人,讓我有點感動。」

夏天,中午過後。在路上根本沒有,那幺多生物的氣息。

然而現在,人卻多到聚集在此的感情大概能夠彙集成一條河川。

「真的很厲害呢~」

仿佛在表示這不是場面話而是真心如此贊同,粒子同學重重地點著頭。

「還有啊。」

她講著方言,還露出別有涵義的笑容,抬頭望著我的臉。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什幺值得誇耀之物,讓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搞不清楚她的目的,也想不到該如何對應,只能拉扯著臉頰肌肉表現出討好的笑容。

「啊哈哈!」粒子同學覺得我的反應很有趣。

接下來,就跟她揮著傘沖進了雨中道路那次一樣。

粒子同學跳往道路的中央,使勁將兩只手臂往左右張開到極限。

「這個,全~部是丹羽同學的功勞喔。」

「……咦?」

被人當成地球救世主那般毫無保留地稱贊,比起不好意思的心情,困惑感更勝一籌。

「我的?不不,我又沒有在經營擺攤事業,也不是負責舉辦的那一邊,對吧?」

「因為,要是沒有丹羽同學的全壘打,就不會在這里舉辦祭典呀。」

「噢,是啦。」是那樣沒錯。

以前憧憬過的,團體競技中的王牌。

一旦當上,就因為腳邊不踏實而無窪徹底地感到開心。

果然沒有基本實力還是不行呢,

因為偶然,因為靠運氣,跟實力沒有任何關系的狀況下而得到。

跟經過努力才上場比賽的粒子同學,根本不可以一概而論。

……話雖如此,其實什幺「關連」根本沒有自我滿足以外的價值。

無論是才能、努力、還是運氣。

只不過都是能提高可能性的東西,在

獲得結果後,根本沒有進行選擇的余地。

就像是我不管多幺努力,都無法在足球比賽中上場那樣。

既然如此。

就只能乖乖接受了吧?畢竟,我最擅長的就是「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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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對~!吵鬧祭典的首謀者就是我~!」

我在人群之中試著成為一個傻瓜。丟棄羞恥心的行為令人意外地還相當爽快。

「哇~!丹羽同學是宇宙的英雄~!光之國~!(注:《超人力霸王》)」

兩個人就像是在模仿鳥拍翅膀的動作,開始亂揮著手。

或許對粒子同學來說,這是情非得已,但恐怕…現住的我們,被人當成了亂放閃光的無腦情侶檔。

「不過就是因為那支全壘打,害得有些人不方便來參加祭典了吧。」我突然消沉起來。

「那事先放一邊別管。」

飛哪里去吧~看來是不放下直接撈起來還往外丟出去的動作耶,那個。

「丹羽同學在這個夏天,成為了英雄啊。」

哼哼!粒子同學就像是自己的事情那般得意,抬頭挺胸地說道。

「雖然是個規模相當小的英雄啦。是『隔壁很會打棒球的大哥哥』這種等級而已。」

「有什幺關系!鎮上的英雄。來小小地改變世界吧~!」

就像是要把某個東西全部拋出去那樣,舉起雙手的粒了同學吹捧著我。

夏季限定鎮上英雄事件…嗎?

首先,我想要從「跟我親近接觸的對手每次都是我姑姑」這種情況開始改變。

這先姑且不論。

說不定正是因為,你過去走在路上時,無意去踢了路邊的小石頭,所以才造就了現在的世界喔。

風一吹,賣桶子的就會賺錢(注:日本諺語,意思是一件事可能會對完全無關的事情造成影響)。蝴蝶效應。FishStory(注:電影《一首punk歌救地球》,原作是伊坂幸太郎的小說)。

應該已經被我右耳進左耳出拋在腦後的超能力者的發言,卻追到了現代來。

而且,還更早一步踏進了我的未來,對我露出了帶著挑釁的笑容。

「……還真讓人不爽呢。」

居然必須屈服于那家伙的日文之下。

依舊張開雙手的粒子同學,踩著輕快腳步回來了。

「那,這位英雄,今天要逛攤位逛到幾點左右?」

「呃,啊,那個,其實啊……」我吞吞吐吐。不,如果停下來就會更難以啟口。一鼓作氣上我下定決心開始說話。

「在這之後,我還有個小約會。」

同時追逐兩只兔子的人,連一只兔子都得不到。

這我知~道啦偉人!不要因為盂蘭盆會快要到了所以特地來對我提出忠告。

有約。當我講出這句話時,粒子同學一瞬間就僵住了。然而很快的。

「丹羽同學。」

她掛上彷佛嘴里含著最高級巧克力那樣的頂級笑容,呼喚著我的名字。

我則因為產生燒紅烙鐵蓋在我背上的錯覺因此冷汗直冒。

「那個約會的對象是誰,我就故意不予追問,采取用棉花慢慢勒住脖子的凌遲攻擊,不過呢……」

「唔呃。」這不是演技或是在配合她,而是實際上我真的呼吸困難。

粒子同學用力伸出來的食指的指甲,刺到了我的鼻子前端,

「你欠我一百。」

「……是的。」

「還要加算利息。」

「我會努力還債。」

嗯嗯。粒子同學裝出滿意的態度點點頭……明明是這樣,但是在兩人分開之際,她卻像之前沖入雨中跑掉時那樣,歎息著:「嗚啊,啊!我逞強了!果然我真的很沒有用!缺乏敢表現出任性的自信心!」並慌慌張張地跑走了。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晚的深處,我依舊目送著她,接著歎了口氣。我狠狠地搔著瀏海。

……感覺遲早會遭到天譴呀,我。做了很對不起她的事情。之後再去找粒子同學,好好地多道歉幾次吧。

然而,畢竟這邊也是同時期訂下的約定,這也是無可奈何……好像不是說無可奈何就能解決的事情吧。啊~不過,對現在的我來說,我的確認為,只有這條路可走。

為了趕上約好的時間,我穿過滿是攤位的道路跑向內部的神社。

要穿過人群之間讓我稍微費了點功夫。畢竟我又不像籃球社的人那幺擅長切入呀。

爬上樓梯後,藤和艾莉歐已經在神社院內的前方等待。周圍看不到女女姑姑的身影。

雖然感覺上似乎會有五、六只那個人躲在雜木林或賽錢箱里面,然而我並沒有找到那一類的陷阱,順利的站到了艾莉歐前面。

艾莉歐穿著平常的衣服,身上傳來出門前幫彼此狂噴了一陣的防蟲噴霧的味道。

「表哥,你來了。」

彷佛是在表示親愛之情,她單方面地把伸出來握住我的右手使勁拼命揮動。我的手肘好痛。

「因為約好了所以我當然會來。不過女女姑姑呢?」

「她去那邊買了一大堆點心跟章魚燒之類,然後去田村婆婆家了。她說要兩個人來辦個祭典。」「是嗎。」真的是,因為平常的言行而吃虧了呢。

可是由于本人看起來非常愉快,讓人無法阻止也是事實啦。

「那,為什幺在這個時間把我叫來這里?」

「還是秘密。」

「是嗎?那,我要去看煙火了。」

我決定轉回(轉過身子+回去的短縮形)。「嗚~!嗚~!」艾莉歐跑來抓住我。捏住我手肘跟上臂的肌肉。不,這很痛耶,感覺會瘀青。快住手啊表妹。

「我知道了啦!我只是在開玩笑,快放手!」

「嗚~」大概是不相信我吧,她還繼續捏著。

「我說,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嗎?什幺東西要開始的時間。」

「還要等一下。」艾莉歐連時間也沒確定,就直接斷定。

「那算了,就等吧。」到現在才回去也有點……畢竟跟粒子同學發生了各種事情。

「嗯。」看來總算放心了,她的手放開了我的肉。

「邊吃這個邊等吧。」

「嗯?」

艾莉歐戰戰兢兢地,接下了我遞給她的蒲燒鰻魚。

「前川同學說這是遲來的就職賀禮。」

由于結果上來說成了這幺一回事,因此我並沒有把原本是我想買給她這類的事情說出口。

「前川……」艾莉歐斜著眼瞪著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名字跟臉沒辦法湊起來啊?「就是那個,之前來家里過夜的高大女孩呀。」「哦~」似乎讓她理解了。她用拳頭敲打了好幾次手掌。艾莉歐把鰻魚跟竹簽舉高到跟視線平齊,講了聲「謝謝」,並對著祭典燈火的方向低頭鞠了一躬。

接下來我們就決定坐在神社境內,吃著鰻魚並等待艾莉歐期待的時間來臨。

大概是因為神社周圍被雜木林團團圍住,即使夜已深依舊有蟬只在嗚叫。平常只讓人覺得厭煩的這聲音,現在卻像是在讓祭典更加熱鬧,這種一廂情願還挺好笑的。

「爬到這里來以後稍微比較涼快呢。」

遠離人群、鐵板熱氣,還有燈泡光亮之後,維持了夜晚本來的面貌。

祭典的燈火在樓梯下方展開的光景,以氣氛來說也相當不錯。

「啃!」艾莉歐咬著鰻魚,順便點了點頭。在這段期間中,她也望著天空。

既然是這家伙期待的瞬間,那肯定跟天文現象有關吧。

「你沒有准備望遠鏡呢。」

「沒有沒有」

她用力把頭往左右甩動。「好吃好吃。」看來對鰻魚的味道也十分滿意。

艾莉歐在食物方面,並沒有特別的喜惡堅持。這或許是因為女女姑姑教育成功之賜。明明擺出了那幺溺愛的態度,不管怎幺看都讓人覺得應該會接受挑食拒吃的狀況啊。

說不定,在這方面反而讓人意外的有原則?

「表哥,喜歡星星?」

艾莉歐繼續抬頭仰望夜空,並以像是在期待著高貴之物的語氣來對我發問。

星星…嗎?

我從來沒想過是喜歡或討厭。換個講法,就是我不感興趣。

意思就是我很難斷定,自己真的喜歡。

雖然正確答案應該是不喜歡也不討厭,然而話說回來,有這種答案嗎?

在我針對問題回答之前,艾莉歐就跳了起來。

「看到了!」

艾莉歐把吃完鰻魚後剩下的竹簽緊握在手里,整個人沖了出去。

她在神社中央停

下腳步,用力轉頭。

我也追了上來,站在艾莉歐的身邊。

「是你想看的東西嗎?」

「嗯!」

由于艾莉歐的嘴里並沒有繼續講出具體的答案,因此我也在空中追求解答的提示。

抬頭看了一分鍾左右之後,我也能夠看清下一個劃過夜空的東西了。

「流星?」

「對。英仙座流星雨。」

艾莉歐以仿佛在作夢的語氣說著,陶醉地點了點頭。

「夏天時期這就是最主流的流星雨。其它還有……」

雖然她好像在講著些什幺,然而卻很像是在自言自語。後半由于流星降臨造成的興奮讓心不在焉的狀況更加強烈,我幾乎完全聽不清楚。

「……噢,原來如此啊。」

到了這里,我終于理解了。

流星雨。

就是因為想要在晚上,在這個地點來觀賞這個,所以艾莉歐才會去參加業余棒球賽。

搭上名為祭典的這種開放性氣氛的便車,好獲得外出禁止命令的空檔。基本上,並不想違背母親的吩咐因此這還真是繞了遠路。

而這個地點,恐怕是最適合觀賞流星雨的地方吧。我總算是理解了。

話說回來我記得,以前曾經在艾莉歐的天文觀測講義中聽過。

無風又接近新月的日子里,由于月光跟大氣流動不會來妨礙到觀賞行動,因此最適合觀測流星雨了。該說艾莉歐還真的運氣很好……還是該說她受到宇宙的喜愛?

她一直望著夜空,這就是她滿心期待的事情吧,一定是。

「不過這真像是把夏天的活動全炒成了大鍋菜的晚上呢。」

如果能每隔兩分鍾龍看到一顆流星閃過,就算是不錯的狀況了。

這絕對不是什幺戲劇性的光景。然而艾莉歐卻像是愛上星星那般,沉醉于其中。

我臨時起意,跟艾莉歐拉開了一點距離。

從不同的位置,凝視著仰著頭彷佛正在祈禱的艾莉歐。

「……哇~喔~」

雖然很不甘心,然而觀賞星星的水藍色少女非常像是一幅畫。

充滿粒子與神秘的光景,十分有資格來為夜晚祭典的終幕增添風采。

「喂喂,不要差點看得出神啊。」我用手掌蓋住臉。

苦笑之後,我繼續奉陪這場流星觀賞會。

雖然距離煙火還有一些時間。

然而像這樣,來迎接祭典結束似乎也不錯。


今年夏天,來打業余棒球跟天文觀測就對了。

……然而,無論是要關暗燈光換幕或是想轉換場景,都還太早了。

就像是把舞台上逐漸降下的簾幕給用力撥開那樣。

有個慢慢吞吞地,從神社的「屋簷下」爬出來的家伙。

故事,還沒有結束。

「從神社下面向各位道晚安,我是屋簷下扭扭子。」

終于承認了嗎?而且果然,她似乎不管幾次都會出現在我們面前擋路。

真是個不會察言觀色的家伙。

這種家伙就是最後大魔王,因此當然,可以判斷出我的故事的規模。

「我從世界起源之時就知道你們會來這里。」

是星宮社。

「你這家伙來這里的事情乃是曆史。」

今天她並沒有穿著太空服,也不是穿著女女姑姑給的襯衫,而是穿著似乎從神社借來的純白色浴衣。雖然找小知道她究竟是從哪里年來這套衣服,但是看起來像是喪服,感覺很不吉利。而且還裝備著那頂眾人熟知的頭盔。簡直詭異得像是個強盜。

如果是現在,只要艾莉歐大叫「呀~!有可疑人物!」,應該會被當成有道理的主張而獲得認可吧。

「呼嗚。」「所以我叫你不要連吐氣都拆開來吐啊。」「哼哼哼哼哼。」

社以搖搖晃晃的腳步站了起來,毫不介意衣服上的髒一萬直直站好。

接著,她迅速脫下頭盔。

「幫我拿著。」她把頭盔,丟給了艾莉歐。艾莉歐即使接住那東西,伹依舊沒有把視線從天空中移開。看來她陶醉在流星里,對現在的社幾乎完全沒有興趣。

雖然我也無法否認有種刻意去無視她的感覺。而這個態度是正確的。

哼哼~社一臉得意地笑著回應這狀況,並對著我開口放話。

「我原本覺得很麻煩因此想放棄工作離開這個城鎮,但我改變心意了。」

「啥?」

「我想,就來讓你見識見識超能力的一小部分吧。」

「媽呀……」又來了喔。

「但是在那之前給我退後三步。」

「為什幺?」

「那,你就讓我見識看看啊!」不懷好意的說。

把跟剛認識社那時相比,完全沒有改變的要求說出口。

不同的地方是,社卻說了「也好」並接受我要求的狀況。

她歪著嘴像是在笑,彷佛在說她早就等我這句話等很久了。

……話說回來,上星期。

這家伙跟我約好了,要讓我見識見識超能力。

「你曾經說過,相信又有什幺會改變,是吧?」

我說過。我下意識地,縮起下巴點點頭。

就像是中了催眠術,被她的言行舉止吸引過去。

「記得讓你的五感徹底記住,相信將會改變什幺吧。」

接著。

社……

「Hello!然後Goodbye!」

就像是在召喚什幺一般,她揮動了高舉的纖細左臂。

在那之後,經過估計的火花在空中綻放。

燦爛奪目,足以迷惑雙眼的火藥殘渣。

跟西紅柿同樣鮮紅的光芒。

是煙火。夏天的風情畫,解開了我高昂的緊張感。

「什幺啊。」

只是這樣而已嗎?她該不會打算主張,她對發射煙火的技師送出了心電感應嗎?

失望、安心跟失笑在內心混合,當我正打算把視線朝下放到社身上的那一刹那。

短暫時間之後。

我從煙火之中,看到了其它的,閃爍著更耀眼光輝的物體。

另一個大型光芒。

半夜里的,太陽。

就像是眼球被針剌中了那般,刺激尖銳的光芒。

接著,縱使我眼中還在繼續充滿著光輝,然而那巨大的光球……

那東西,卻引起了劇烈聲響跟世界似乎會毀滅的沖擊。

四下飛散的石梯破片與夏天的空氣。引起嚴重耳鳴的劇烈聲響。

我產生是不是有施工用鐵球從天上掉下來了?的錯覺。或者是沒有爆炸的飛彈的誤射。不對,落雷比較適當嗎?耳鳴一直沒有停下來。

當我回神時,原本應該站著的自己已經被沖擊打飛,倒到了地上。

「痛……」

比光線,比聲音還晚才沖擊著我的小規模劇烈疼痛。

我看著發出訊號的源頭,也就是自己的右手。

手上的肉被刮掉一條,凹下去的地方有著類似灼傷的痕跡。

稍微接觸到我的手臂之後,那東西掉到了地面上。

而光是那樣而已,就產生了如此大的傷口。

「……啊。」

我戰戰兢兢地,回頭一看。接著,檢查剛出爐的隕石坑。

看不到落下物體的真面目。藏在夜晚的黑暗中。顯眼之物並不存在。

然而的確,有什幺東西從空中掉了下來。

天降之物。

能聯想到的,只有一個。

難道,她把那個叫來了?

社?以那個手勢?

假設,那個時候我並沒有退後。

我感覺神社樓梯下方的吵鬧聲,似乎變得更明顯。

下一個煙火也沒有被發射出來。

連跟我有點距離的艾莉歐壓著耳朵倒吸一口氣的聲音,都特別響亮。

耳嗚遲遲不肯結束。

瞬間的殘像,占領了我的眼球。

不管多久、多久。

之後,試圖從內部萌芽的,三個文字所代表的意義是——





力?

「怎幺可能。」

不可能是偶然是奇跡是命運本人並無關聯可是得到了結果

是她叫來的嗎?念動力隕石小石頭STARSTREAM全壘打

因為具備具備能力所以能夠相信?那家伙只是在說著真正的事情而已?

如果這樣,那家伙的自稱也是真的啰?星宮社是,超能力者?

到底哪邊,才是狼少年?

我狠狠甩著頭。因為砸下來的劇烈聲響而持續不停的耳鳴跟噪音,侵蝕著我的腦部。

即使現實是夜晚,然而卻因為深深烙印進眼中的光,讓黑暗像是綠藻球那般展現出五顏六色的色彩。

我陷入了自己的一切全部慘遭破壞的錯覺。

青春點數被擊成碎片的感觸。

接下來為了追求這事態的真面目,我唐突地把視線放回前方之後。

仿佛是當然的結果,把星星召喚而來的少女,已經從神社中消失蹤影。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言語,無法繼續。已經被填滿了,被最基本的文字給……

我沒辦法站起來,把臉趴到了地上去。

也沒有調查屋簷下的勇氣。

被人在眼前展現了,真貨。

意識紊亂到,簡直會陷入呼吸困難的狀態。

就像是把偶然跟真實搞混了,祭典與流星雨的夜晚逐漸渾濁腐爛。

仿佛胃酸從眼里冒了出來那樣,視野受到了侵蝕。眼前充滿了裂縫。

景色扭曲。三半規管已經抓狂了。蟬叫聲不斷地,一圈圈繞著漩渦。

在害怕之下我閉上眼睛,卻發現地球每兩秒鍾就轉了一圈。

在失去常識的這個空間里,完全找不到足以保證那只不過是錯覺的證明。

右手的傷口發疼。一點一滴,彷佛在哭喊般地撕裂著痛覺。

就像是在高聲主張,這是超能力!讓我感到很想哭。

用左手蓋上去後,缺乏黏性的血液浸濕了我的手掌。

「啊……啊……」

「啊」結束了。想在那之後發出來的聲音,卻因為嘴里的水分似乎都已蒸發,只能空轉。

眼睛受到光線的侵蝕。

鼻子被地面的燒焦味給封閉。

嘴巴的干渴截斷了話語。

耳朵受到聲音的虐待。

皮膚因為血流而顫抖。

所有的五感都帶著敬畏,承認了那個。

現實降臨到我的面前。

我絕對無法接觸,也難以理解的現實。

有顆小小的星星,通過了超能力與偶然之間的境界線。

之後。

由于我完全無法分辨出那到底是好球還是壞球,因此只能繼續仰望著,夜空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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