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晚。
紅色軍服少女伊莎貝兒正在玩具之夢35P區的公園里。
她和城山恭介約好在這里見面,對方卻遲遲未到。四周盡是愉快談笑的南瓜布偶裝或鬼怪少女,只有她身旁的時間停止了似的。
軍服少女被往來的行人晾在一旁,孤零零站在噴水池前,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唔~~(語氣平板)你在哪?」
『離你很近,很快就會結束了。』
恭介的聲音和平時一樣。
『總之你今後用不著擔心斑鮫克伊娜的事了。至少不必擔心她會被比安黛妲控制,作為憑依體變成複仇工具了。』
「你用你的『少女操手』下指令了嗎?」
『不,我們在召喚戰中獲勝,用不著那種東西也能引導受到「神被殺的沖擊」的她們。我對比安黛妲下了兩個指令:結束與斑鮫克伊娜的契約,以及向「政府組織」投降。雖然在喪失心智的狀態下要進行複雜的重新締結契約有困難,但至少能夠解除……所以說,和「蟻塚」有關的問題就到此為止了。』
「伊莎貝兒爆量想知道斑鮫克伊娜今後會如何。」
『我也不清楚,我自己才想問她呢。這次的複仇行動徹底是比安黛妲為了滿足自己的玩興所犯下的,只要強調這點,應該就能讓克伊娜無罪釋放。但是,假如克伊娜追求的是懲罰,釋放她不就反而不是救贖了嗎?話雖如此,她在解除契約後已忘了一切,事到如今還要挖出她的自責心的話,未免也太可憐了……』
「……」
聽完這番話,伊莎貝兒暫時沉默。
憂郁的表情不適合早晨的公園。
「伊莎貝兒微量也不懂什麼是幸福。」
『我也一樣。雖然總覺得自己似乎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
恭介冷冷地說完,改變話題。
『此外,我打算解決另一個問題。』
「?」
『斑鮫克伊娜……你的朋友不再是憑依體,恢複成一般人了。乍聽之下似乎是個好結局,其實並非如此,因為還有你。』
「什麼意思?」
『你現在還是「不殺王」的憑依體,是恢複為「普通人」的斑鮫克伊娜一旦轉頭就會忘記的稀薄存在……但這樣不行。如果事情就這麼結束,等于沒救到斑鮫克伊娜。』
「但解除契約的話……」
『嗯,你會忘了我的事,除非再度親眼看到我,或是和其他召喚師締結契約。』
恭介輕描淡寫地說。
仿佛過去已進行過多次告別。
『我已經和「政府組織」達成協議,你沒必要繼續被「蟻塚」計劃打亂人生。雖然無法讓你恢複成川面紗優里,至少伊莎貝兒的人生不用擔心會再受到剝奪了。』
「等等。」
『不等。』
「伊莎貝兒爆量希望你等一等!」
『不是有人說過……「救救我的朋友」?抱歉,我不會只成全你。我考慮過了,這樣才是對你們兩個……對斑鮫克伊娜和伊莎貝兒而言最好的結局。』
似乎聽到「唰」的一聲。
某人站在人群之中。
城山恭介。
替誤闖異世界的少女引路的白兔。
他輕咬右手手指,讓指腹滲出一滴鮮血,將手指指向遠處的伊莎貝兒。
用肉眼捕捉。
用手指指示。
伊莎貝兒發現這是召喚師和憑依體解除契約的血之印記。
「今後怎麼辦?」
『什麼?』
「就算伊莎貝兒獲得救贖,你今後怎麼辦?」
『再說吧。』
微笑。
恭介露出難以言喻、淺到不能再淺的微笑回答:
『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叮。腦中似乎響起某種清脆的聲音。
瞬間,伊莎貝兒已想不起自己為何在這里。
(對了,我跟某人約好。)
慌張地看著人來人往的早晨公園。
拼命地注意是否有熟悉面孔。
接著。
接著。
接著。
「紗優里!久等了,我來的時間應該剛好吧?」
聽見身旁有人這麼說,纖細的手被抓住,伊莎貝兒總算想起來。
是的。
沒錯。
她「想起」自己正在等好友斑鮫克伊娜……
「唔~~(語氣平板)伊莎貝兒才不叫那個名字。」
「好啦好啦,雖不知那是中二病病發還是網路昵稱,總之就姑且配合你吧。今天要做什麼?先去鬧區逛飾品店,中午隨便找間餐廳用餐……之後要去哪里就再看心情吧!」
在克伊娜的強勢帶領下,伊莎貝兒也一起走進群眾,成為他們的一分子,成為正常社會的一部分,遠離了召喚儀式的世界。
邊和身邊的好友談笑著,伊莎貝兒不經意地看著周遭。
但是,在一張張相似的臉龐中找不到她認識的某人的容顏。
「……」
而恭介也在遠處目送混在群眾中逐漸遠離的伊莎貝兒她們。
一語不發。
手也不揮。
在心中祈祝兩人能過著平順的人生,轉身背對,由另一個出口離開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