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64節:菜鳥上路(4)

我裝腔作勢地聽完,又翻譯成中文。因為答非所問,工程師又怕說錯話,沒有追問問題。但是我自己對老外說,剛才我的同事問的問題是……又重複了一遍,詞也改正過來了,最後,聊致歉意。老外如釋重負,還跟我說沒關系。想來也知道我是菜鳥,他們並沒有初見時的謹慎和恭敬了。

問題很簡單,有問有答地解釋清楚就好。

同事聽我一人在台上跟老外嘚啵嘚半天,最後老外把問題回答出來,知道我這里可能出了點兒故障。好在他們無人追究,似乎比我還想早點兒結束這場交流。

活動結束後,老外吃得腦滿腸肥打道回府。何春菊總結經驗把我叫進辦公室,先大大表揚了一番,說我很擅長交流,最後又狀若無事地說:“以後還要加強學習,專業詞彙要多學,用的時候再學就晚了。”

她那里只言片語,我這里聽得渾身冒汗,就差點頭哈腰了。

第一次做翻譯的得意,就在這種驚險和打擊中悄然泯滅,讓我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回憶,即使回到學校,也不敢向同學誇耀。

當翻譯只當了一天,但是何春菊為了讓我加強學習,丟給我很多資料,讓我翻譯成英文。王清說她推卸責任,我只當學習了,沒有理會。

在這期間,張秀秀搬走了。

我們挪到一個小房間,只能容下兩個人。

王清說:“唉,我覺得秀秀走晚了。她跟我們走得太近,而且她那性子太急太直,跟小楚的人不對盤。”

“王清,你怎麼什麼都懂呢?”我抱著資料一邊看東西,一邊吃花生,還能騰出嘴來問問題,真是服了自己。

“我就是這種人啊!”她很得意地笑著,“你呀,是做女強人的,我呢,就是培養你這種女強人的!”她很得意地說著。

許多年以後,我們再見,她的眉宇間已經沒了當初令我驚羨的得意和驕傲。彼時,我們在各自的單位工作,衣冠楚楚,言辭有禮,卻再也沒了那時的親密無間。

我很懷念。

謝亦清偶爾會打電話問候一聲,但是很明顯他非常非常忙。有一次,他半夜十一點打我手機,興奮地說自己掙到大錢了!

我那時還在公司看小說,順便翻譯資料。王清已經回去睡覺,因為第二天她要出差,早上七點的飛機。我暗自慶幸沒有吵到人家,那邊謝亦清已經不管不顧地說自己如何拿到一筆巨額的小費,或者說是提成。

那時候四位數對我來說都是了不起的大錢,如果在五位數往上的,基本上就是巨款了。可是他已經掙到五位數,我自然吃驚得合不攏嘴。

“孟露,等我攢夠了錢,我們一起開家貿易公司,做國際貿易!導游這個行業不能久做,我覺得還是國際貿易比較好。”他舊話重提,我只好打著哈哈安撫一下。

打著朋友的旗號就能胡來嗎?男女始終有別。我苦笑一下,對這份曖昧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也許在這類博弈中,主動的一方都會顯得被動吧?

“孟露,你能……出來一下嗎?我很興奮,在後海藍蓮花,我等你。”謝亦清突然下了邀請,然後很突兀地掛了電話。

去,還是不去?

這是個問題。

而且,這是我第二次面對這樣的問題。

同樣的人,同樣的問題,第二次。

但是對于我,同樣不成問題。

我拿起新買的米色風衣,踩著已經習慣的高跟鞋,毫不猶豫地走出辦公室。我堅信,就算是一個普通朋友發出這樣的邀請我也會答應的,理由很簡單:我看電腦看得快吐了,除了睡覺也許還有別的排解方法。

時近午夜,後海依然人聲鼎沸,甚至有愈來愈high的趨勢。紅男綠女們相互攜著勾搭著、摟抱著,在人潮中形成獨特的一股洋流。

藍蓮花是一家酒吧,里面有固定的樂隊演出。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物,似乎很受歡迎,但是嘈雜得很。我還沒有脫離辦公室安靜的氛圍,在里面轉了一圈走出來。

掏出手機准備問問謝亦清在哪里,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頭一看,謝亦清笑嘻嘻地看著我,指著臨水的一個座位說:“那里,我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