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第65節:菜鳥上路(5)

一股薄薄的酒氣,微醺。

自始至終,我都有一種莫名的篤定,謝亦清是喜歡我的。雖然他最喜歡的是他自己,但是比起唐笑純,我至少沒有表面上那麼慘。尤其是和唐笑純發生爭執之後,每次想起都堅定了我“惡心”她的打算。我相信,她應該還在謝亦清身邊,而且知道我的存在。

再灑脫的人,都有不服氣的時候。女人在感情問題上,更容易較真。這是我事後的總結,當時就是意氣,還有一點兒說不清的好感與留戀。

坐下後,謝亦清為我點杯啤酒,我攔住,“我覺得有點兒冷,還是來瓶白的吧。”

“伏特加?”他笑眯眯地使壞。

我搖搖頭,“京酒就好,度數稍高一些。如果沒有,紅酒也行。”

店里沒有,但是有別的小瓶裝的白酒,謝亦清慷慨地要了一瓶,又點了些零食。我還是很俗氣地要了花生米。

“孟露,你讓我說你什麼好?”謝亦清感慨著,“在這里,後海耶!”他誇張地比劃了一下,水中有荷花燈點點如星,波光粼粼,“多有風情的地方,你怎麼喝白酒吃花生米?!”

“我冷。”說著我還裹了裹身上的風衣以為佐證,“總不能虧待自己吧?”

謝亦清似笑非笑,他不能喝酒,“你能虧待自己嗎?來得那麼突然,拒絕得又那麼狠心。你知道我那晚有多尷尬嗎?”

我低頭喝酒。尷尬?我從來沒想過。

“我又不是壞人。中學的時候,我們都是抬著頭看你的。你那麼聰明,長得又漂亮,跟老師又熟,做了壞事別人罰站你就沒事。對了,有一次,英語老師罰你站牆根,我心里美壞了。從那以後,我就特喜歡英語課。”

後海上空有烏鴉飛過,呱呱數聲,我滿頭黑線!

謝亦清的英語成績是我們班最好的,可是我從不知道竟是我犧牲尊嚴換來的。

謝亦清繼續說:“楊燃天跟你掰的時候,你跟平常沒什麼兩樣,成績反而更好了!可是我們男生都知道,楊燃天天天喝酒,天天找碴兒打人。我那時候不是你們大院的,見了他們都得繞著走。全都是因為你!你說你什麼時候虧待過自己?那個誰誰誰,就是楊燃天的第一個女朋友,人家分手以後,眼瞅著就瘦了,成績也直線掉下來,後來中考還複讀了一年,對吧?你呢?”

我順利地考上高中,考上大學,離開家,一直到現在。

“我就覺得吧,我們男生在你眼里就不算個人。想要了就來了,不喜歡了就丟了,還不如你家的小狗。你養的那只……德國黑背是吧?送人了,你再也不養狗了,說是怕對不起它在天之靈。唉,你要是分千分之一、萬分之一對狗的心思給我,我都謝天謝地了。”

我不知道謝亦清竟然有這麼深的怨念,好像我才是那個玩弄感情的“行家里手”,竟比我看到的女王還要女王!

“你走啦,我認了,可你干嗎一次次地打電話?我都安排得好好的了,你卻偏偏插進來,為了你,我和笑純不知道吵了多少回架。我承認,你是有那麼點兒魅力。可是這跟我的前途比起來算個鳥啊!你又不想做我老婆,我憑什麼巴巴地倒貼你啊?”

謝亦清說得激動不已,好像終于有機會向我清算。

開始,我有些尷尬,可後來聽著聽著,我就平靜下來。

原來我在別人眼里是這樣自私的一個人!

我仰脖喝下杯中酒,一股酸辣沿著胃麻溜溜地爬上來,神經也跟著麻痹起來。這是什麼爛酒?

“你知道笑純說你是為我進北京的時候,我有多吃驚嗎?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我就是信了。唉,信了啊!”他喝了口紅酒,仰面朝天,很沒形象地坐著。

“我不是為你進北京的。”我覺得自己應該撇清一些事,“工作不好找,這是家里給找的一家公司,我是派過來的,很偶然。”

他點點頭,“我就說嘛。你那麼絕情的人,高高在上的,怎麼可能為我做事。唉,人啊,貴有自知之明。”

我懶得說他騙我說寒假打工,卻跑去唐笑純家的事情,只覺得今日能聽他說這一番故事,好像對自己就可以有個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