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一閣主

紫竹軒由于蘇芷玉神兵天降,轉危為安,但九懸觀的戰況卻更加慘烈血腥。 主攻這一路的乃是忘情宮的本部人馬,除了葉無青師徒,尚有厲無怨、四大護法等魔道一流高手壓陣,翠霞弟子盡管拼死抵抗,仍舊不免節節敗退。 羅羽杉與蒙遜交手十余個照面,便已不支,虧得蒙遜死心眼,嚴守葉無青務必生擒的指令,始終不敢施加重手,所以局面雖岌岌可危,身上卻毫發無傷。 “當”地一響,蒙遜的雷轟錐將玉緣仙劍高高彈起,羅羽杉頓時門戶大開,他也不管什麼男女之防,探出毛茸茸的手爪,“呼”地抓向對方胸前。 羅羽杉避無可避,但自己絕不能辱沒了爹爹的一世英名!她正待嚼舌自盡,保全清白之軀不為所辱,遽然從旁閃過一道黑色身影,手起劍落,削向蒙遜。 蒙遜一驚,側身收轉,就見來人橫身護住羅羽杉,冷冷道:“欺負一個姑娘家也算本事,顧某來陪你玩一玩!” 不等蒙遜回答,顧智的流螢劍寒光閃閃疾刺而出。 蒙遜眼看成功在即卻被人攪局,暴跳如雷,居然忘了自己身負的使命,沖著顧智吼道:“想跟我玩?老子先讓你完!”掄雷轟錐迎戰。 淡怒真人與葉無青的對決,乃是牽動全局的重中之重,兩人各顯奇能,一直激戰了百多個回合,依舊難分勝負。 然而,淡怒真人耳畔,不時響起九懸觀弟子臨死前一聲聲淒厲慘叫,縱是鐵石心腸,亦要為之心痛,他極力保持心中冷靜,全神貫注與葉無青苦苦周旋,奈何始終尋覓不到絲毫勝機,反而自身功力不斷受到焚淚沉灰劍的詭異銀珠影響,而急遽耗損,頭頂蒸汽,已有真氣枯竭的預兆。 千年以來,翠霞派不知受過多少回魔道妖孽的窺覷騷擾,近在二十年前,也曾有紅袍老妖率南荒群魔夜襲之舉,可沒有哪回像今天這樣風雨飄搖、危在旦夕。 自己妄為一派掌門,卻有負淡一師兄所托,眼睜睜看著群魔亂舞、囂張之極,竟無力保全翠霞一脈千秋基業。縱死,又有何面目見敝派先賢于九泉之下? 淡怒一念至此,頓生舍身成仁之心,制怒仙劍硬生生架退葉無青的攻勢,立即強行起身,口中低喝道:“咄!” 一蓬青光從頭頂霍然冒出,竟毅然祭起元神,立意要與葉無青玉石俱焚!【..整理收藏】 葉無青臉色一變,飛速退出數丈,左手捏訣,右手沉灰劍光芒暴漲,也催動魔氣禦起“無情無我訣”。 當元神出竅的瞬間,淡怒真人心頭一片淡定,靜修兩甲子多的真元像的海水,滾滾鼓蕩,宣泄進制怒仙劍,默念“紫氣朝聖訣”,元神驀地澎湃煥放出絢爛的紫色光瀾,朝著四周翻動奔。 葉無青深知,一旦元神出竅,便可將自身修煉的真元提升到極致,以此駕馭翠霞派三大上品禦劍訣之一的“紫氣朝聖”,不啻有石破天驚之威。 但一則元神出竅,肉體便失去屏障,極容易遭受對手的毀滅性打擊,而失去了肉身的元神,亦堅持不了多久,就會魂飛魄散、永無轉世之日。 更為重要的是,祭出元神需以急遽損耗自身真元為代價,所謂殺敵一千、自傷八百,即使最後僥幸破敵,亦是慘勝。 故此非到命懸一線,誰也不敢妄動元神,因此淡怒真人有魄力舍生忘死地祭出,葉無青卻絕對不肯。 周圍的打斗不知不覺緩慢下來,眾人情不自禁將自己的注意力投注到了戰場的中心,關注著這堪稱是當今正魔兩道代表人物的顛峰對決。 “嗡—”紫瀾里制怒仙劍爆發出激越鏑鳴,淡怒真人的元神與仙劍合而為一,如浩蕩雄壯的光海,向葉無青一往無前地湧去。 葉無青的身影忽地消隱在從他體內透出的亮紅色光云中,惟有那柄銀灰色的劍鋒兀自在閃耀吞吐,迸放起一圈圈熠熠光環。 “轟—”兩蓬絢爛的光迎頭撞擊,激蕩起波波巨瀾煙霧漫天。 在光團爆裂的刹那,依稀有一束橙黃色的鋒芒破出,陡然散作星雨,激射入紫瀾之中。 電光石火里,兩人的身影交錯而過,在光霧徐徐消散中,葉無青佇立原地、面色慘淡若金,左肋赫然有一道劍傷貫穿,血如泉湧,衣衫如飛絮般碎裂飄飛回蕩半空。 淡怒真人的元神,靜靜凝滯在葉無青背後六丈遠的空中,制怒仙劍斜斜指向蒼穹,神色平靜而安詳。 “砰砰!”他的元神中驟然響起一串炸裂聲,彈射出十二縷橙黃色的光飆,“叮當叮當”刺耳地搖響著,徐徐彙聚成束,盤旋一轉後隱沒在葉無青腰際。 元神一陣顫栗晃動,漸漸由內而外豁裂出十多處泛著黃澄光暈的傷口,很快就擴展到拳頭大小,“噗—”噴射出一道道青色光霧。 淡怒真人猛烈搖晃了一下,唇角竟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因為開始模糊的視線里,終于出現了盛年和蘇芷玉的身影。 他長長籲了口氣,隱約聽見弟子們悲憤的呼喊,也聽到了忘情宮一眾人馬得意欣喜的呐喊,朝後仰倒。 “掌門師叔!”盛年縱身趕在淡怒真人元神墜地前將他托住,也不顧自己內傷是何等的嚴重,大手催動翠微真氣汩汩輸入。 “吭!”制怒仙劍從淡怒真人手心里滑落,卻出人意料地猛然一轉硬生生插入土中,一如它的主人。 即使慨然赴死,亦要屹立如山! 葉無青悄然取了枚藥丸吞入口中,慢慢回轉身抬眼望向蘇芷玉,眼睛里迸射出銳利深遂的幽藍光芒。 “你的這場罪孽不小啊,葉宮主。”環顧九懸觀內外的遍地慘狀,蘇芷玉絕美的臉龐上現出不忍,幽幽歎息道:“一將功成萬骨枯,閣下何以心安?” 葉無青封閉住左肋經脈,緩緩將魔氣流轉起來,面不改色道:“蘇閣主,你我都不是孩子,說教就大可不必了。” 蘇芷玉飄落到葉無青近前,恬靜道:“經此一戰,閣下與忘情宮勢必轟動天陸仙林、令正魔兩道側目,葉宮主,先恭喜你了。” 葉無青一怔,沉吟片刻後問道:“蘇閣主此話何意?” 蘇芷玉淡然一笑,道:“葉宮主雄才大略,兼之麾下高手如云,今日建此殊功,芷玉豈能不向你道賀? “但凡事皆需善始善終,否則葉宮主剛才所做的一切,也都將失去意義,你說呢?” 葉無青聽得云里霧里,琢磨不透蘇芷玉的話意,要是換一個人說這些,他或可毫不理睬、只當放屁,但面前這個人卻不由得他不三思而後行。 他低低咳嗽了聲,道:“蘇閣主,有話不妨直言。” 蘇芷玉笑道:“我的話葉宮主還沒聽懂麼?眼前你是大獲全勝,可要能從翠霞全身而退,方為功德圓滿,假如讓人把閣下也一並留在了坐忘峰上,則種種戰勳又有何值得誇耀?” 葉無青道:“莫非蘇閣主想留下葉某的人頭?” 蘇芷玉搖頭道:“憑芷玉一人之力,自然擋不住葉宮主所率的虎狼之師。但如果有七大劍派的助陣,一切便大為不同了。” 葉無青眼中精光一閃,道:“蘇閣主把我當成三歲孩子了?即使是距此最近的云林禪寺聞訊趕來,亦是明天的事。屆時,葉某早已成功回師。” 蘇芷玉從容道:“葉宮主自以為計劃天衣無縫、十分隱密,卻為何不想想芷玉是如何得知的?可惜我終究晚來半步,但也正是利用了這點時間,以本門‘千里靈’分頭通知到其它六大劍派。想來,也該快來了。” 葉無青心中驚疑不定,表面卻作出絲毫不信之色,譏誚道:“沒想到蘇閣主修為了得,唬人的本事也一樣高明。” 蘇芷玉微微一笑,尚未說話,翠霞山西南面極遠的高空中,隱隱約約散放開一蓬明黃色的信炮。 葉無青一凜,倘使蘇芷玉沒有說謊,這信炮代表的,正是云林禪寺一脈人馬正在向翠霞飛速疾援。 緊跟著東南方向次第亮起兩團煙花,似乎是越秀劍派和太清宮的信炮升起。 這一下大半的人都看見了,九懸觀弟子歡聲雷動,有幾名年輕弟子竟是喜極而泣、振臂狂呼,忘情宮的部眾紛紛望向葉無青,頗有驚詫之意。 蒙遜倒提雷轟錐,呼呼喘息著問道:“師父,咱們怎麼辦?” 葉無青腦海中飛速盤算,更目不轉睛注視蘇芷玉的神色變化,希望從中找出能夠提供給自己決斷的依據,但對方的臉上始終淡雅若仙、波瀾不驚,讓他看不出半點端倪,反而越發感到心中沒底。 他統帥忘情宮和盤火崖等西域五大門派突襲翠霞,自然做好了諸般應變准備,縱然果真與七大劍派的精銳迎頭撞上,未始沒有一拼之力。 然而夷平翠霞不過是他鴻圖野心里的第一步,假如因此拼得元氣大傷,對于其後的大計無疑有致命影響。 何況捅了翠霞派的馬蜂窩,他就要隨時防備來自天陸正道,乃至與翠霞派有千絲萬縷關聯的魔道門派上門報複,故此,和七大劍派打得兩敗俱傷,絕非葉無青所願。 放眼望去,遠處黑煙滾滾、火光沖天,近處滿目瘡痍、血流成河,翠霞派此戰所遭受的嚴重打擊,一目了然,尤其淡怒真人被自己的“破元罡鈴”射透元神,大羅金仙也搭救不回這條性命,可謂收獲不小。 蘇芷玉含笑凝視著他,說道:“葉宮主,現在是我請你退下翠霞,再過半盞茶工夫,就該由你來求淡怒真人了。” 葉無青一凜,余光掃見北方升起燕山派的信炮,自是又有一家援軍在飛速靠攏。 他當機立斷,沉聲道:“放信炮,即刻分頭撤離翠霞山。” 已站到他身後的厲無怨,毫不遲疑揚手放出一枚信炮,“砰”在高空炸響。 蘇芷玉注視葉無青,輕輕歎息道:“葉宮主,其實芷玉心里,盼望閣下能留下來,接著和七大劍派一決生死。” 葉無青詫異道:“哦,蘇閣主這麼說,葉某倒又有些不明白了。” 蘇芷玉道:“拿得起,放得下,現在的葉宮主才更為可怕。從此天陸又將失去甯日,芷玉豈能不憂?” 葉無青哈哈笑道:“蒙蘇閣主金口玉贊,葉某不勝欣喜。他日若得機緣,尚請仙子前往敝宮一敘,葉某掃榻以待。”他說完這話自然是准備走人,誰知突然有人喝道:“站住,留下羅小姐!” 就見顧智在屈翠楓的攙扶下蹣跚走來,他滿身血跡也不曉得受了多少處傷,面色慘白,恨恨盯著葉無青。 盛年已將淡怒真人的元神收回肉身,正竭盡所能地進行救治,聽見顧智的話,禁不住一震,道:“羽杉怎麼了?” 一名藍衣老婦挾著昏迷的羅羽杉推到眾人面前,回答道:“她在這里。”原來顧智替羅羽杉接過了蒙遜,其它的忘情宮高手卻一樣不肯放過她,早在攻山之前,葉無青便下令定要活捉羅羽杉,好借此要挾羅牛以天道星圖交換。 結果那藍衣老婦親自出手,羅羽杉焉能是忘情宮護法的對手?不出十招就被制住經脈,震昏了過去。 顧智和屈翠楓拼死營救,卻讓楚兒與蒙遜牢牢纏住,顧智反因方寸大亂而受了傷。 葉無青道:“對不住,這位羅姑娘我是要定了。想讓她安然回家,就叫羅牛拿著天道星圖到忘情宮換人。” 屈翠楓怒火攻心,大喝道:“不放下羅師妹,你今日休想離開翠霞山!” 葉無青縱聲大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這里的事你也做得了主麼?再打下去,你們也討不到便宜,小心我怒從心起,一掌殺了這丫頭!” 藍衣老婦心領神會,伸掌虛按羅羽杉眉心,道:“宮主,咱們走,看誰敢攔!” 淡怒真人須發怒張,黯淡的眼眸里突然迸出懾人寒光,剛想開口卻“噗—”噴出一道血箭,朝後軟倒。 盛年忙將他抱入懷中,曉得是自己心神微分、真氣陡斷所致,看著葉無青率眾緩緩往戰場外退去,猛一咬牙低喝道:“放他們走!” 屈翠楓大吃一驚,叫道:“盛大叔,羽杉她—” 盛年暗中苦笑。 其實整件事情,乃是芷玉布下的疑兵之計,她請六位守護紫竹軒的師兄,分執本屬奇門遁甲所用的信炮,飛出百里,陸續燃放,從而虛張聲勢,造成六大劍派趕援假象,若硬要留住葉無青,這計謀不用半盞茶就會暴露。 當下他凜然宏聲道:“掌門師叔不醒人事,若論門中地位身分,此處便該輪到盛某,現下一切由我作主,切不可因小失大,再給翠霞增添不必要的傷亡。” 顧智怒極反笑道:“盛兄,你不愧是我家主人的好兄弟、好師兄!眼看羽杉侄女兒落入魔爪,竟還能這般義正辭嚴,小弟佩服之至!” 盛年清楚這刻關系到翠霞生死存亡,萬萬不能讓葉無青窺覷出任何破綻。他裝作充耳不聞,朗聲道:“葉宮主,不論事後羅師弟如何決斷,盛某必在三個月內登門拜訪,羽杉侄女還望閣下好生照料!” 葉無青已退到九懸觀弟子形成的包圍圈外,抱拳道:“盛兄所托,葉某敢不從命?” 冷不防聽見小蛋叫道:“葉大叔,您放了羅姑娘,我願拜您為師!”他跌跌撞撞擠出人群,直往葉無青奔去。 若非小蛋主動出現,葉無青差點就忘了這個小家伙。見他並未死在亂戰之中,葉無青心中竟有一絲欣喜,駐足道:“小蛋,你說什麼?” 小蛋懇求道:“葉大叔,求您放了羅姑娘,我跟著您走就是。” 蒙遜不屑嘲笑道:“小兔崽子胡說八道,你哪點比得上羅丫頭金貴,咱師父要你何用?” 小蛋眼睛一眨,卻不理蒙遜,直勾勾看著葉無青,道:“大叔,你綁走羅姑娘也沒用,羅大叔甯折不彎的性子,我最清楚,他一定不會答應將天道星圖交給您的!您不是說想收我為徒麼,我這就給您叩頭了!” 說罷他“撲通”跪地,朝著葉無青“咚咚”叩起頭來。 大凡成名人物都講究一言九鼎,自己先磕完頭,只要他不阻攔,那便是答應啦。既然答應了,自該放了羅姑娘。 葉無青面無表情,垂首看著小蛋,也沒人明白他在想什麼,熟悉他的厲無怨不禁暗暗嘀咕:“搞什麼鬼?葉師弟素來一言而決、雷厲風行,現在火燎眉毛的關口上,卻因為一個傻小子,不進不退僵在這里,恁的古怪。” 小蛋也不管什麼三磕九拜之禮,只顧埋著頭“咚咚”往地上撞,饒是地下是松軟的泥土,也給他錘結實了,腦門上血肉模糊。 他正暈頭轉向往下磕,猛聽葉無青低喝道:“簡長老,將羅羽杉交給他們!”簡長老大吃一驚道:“宮主,您真願意收這個傻小子為徒?” 葉無青再次喝道:“放人!”俯身拽起小蛋,說道:“起來,跟我走。” 簡長老看葉無青不像說笑,哪敢違拗?放下懸在羅羽杉頭頂的手掌,將她凌空推送向蘇芷玉道:“接著!” 蘇芷玉抱住羅羽杉,暗運內視之術查過她體內情形,見簡長老並未下黑手暗算,心頭一寬,向盛年頷首示意。 盛年百感交集,他也不明白葉無青為何會這樣看重小蛋,徐徐問道:“小蛋,你真的要跟葉宮主走?” 小蛋看到羅羽杉安然無恙地回到蘇芷玉懷中,全身一陣酸軟,如釋重負,點點頭道:“盛大叔,我既然答應了他,就該辦到。” 盛年想著自己妄負一身神功,最後竟還要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為救羅羽杉而自我犧牲,禁不住愧疚憤悶到極點。 他望著小蛋,緩緩道:“大叔對不起你!”轉首喝道:“葉宮主,盛某用這條性命交換小蛋自由之身,請你成全!” 眾人聞言盡皆震驚之極,屈翠楓失聲道:“盛大叔,您是正道柱石,不可—” 他還沒勸完,葉無青竟斷然拒絕道:“你的命葉某遲早要取,何必急在今日?” 屈翠楓立時住嘴,看看旁邊的顧智,居然也是一樣的滿臉詫異之情。 又有誰能想到,在葉無青心目中,一個傻呵呵小蛋的分量,竟還重過盛年的項上人頭! 小蛋見盛年要以性命相換自己的自由身,忍不住眼角發紅道:“盛大叔,我是心甘情願要拜他為師,葉宮主修為那麼高,得他指點,說不定三年後我就能打贏鬼鋒,您不必替我擔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砰、砰!”接連又有兩盞煙花亮起在遠方天際,預示著前來應援的六大劍派里最後的兩家人馬,也在飛速行進中。 葉無青無意再作過多糾纏,探手抓起小蛋的胳膊喝令道:“走!” “等一等!”小蛋叫道:“師父,我想求你給我一個月寬限,我要跟干爹告別,還想去天雷山莊看望羅大叔,感謝他前些日子對小蛋的照顧關懷,然後,我就來忘情宮找您。”楚兒早憋了一肚子火,想想今後竟要和一個無恥淫賊同門學藝,她豈非要天天小心防范,以免處子之軀不幸淪陷?這時聽小蛋居然得寸進尺,向葉無青懇請一個月的寬限,不由冷哼道:“小—蛋,你別太過分了!” 葉無青緊緊盯著小蛋的雙眼,看到他發自內心的懇求,卻並無恃寵嬌縱的意思,微作沉吟,松開小蛋道:“一個月,我等你來。”說罷,頭也不回,飄身禦風而起,朝翠霞山下退去。 其它忘情宮高手紛紛跟進,蒙遜追上問道:“師父,要是滿了一個月這小子沒來怎麼辦?” 葉無青冷冷道:“那他會死得很慘。” 厲無怨恍然道:“原來師父是想試一試這傻小子,看他有無信用?” 葉無青淡然道:“你們哪里知道,這個小蛋是頭順毛驢?你待他一分好,他會回報你十分,如此寬厚之道待他,就是要讓他死心塌地順從我。” 楚兒不發一言地跟在師兄身後,越想這事越著惱,心中恨意滔天。 小淫賊,你不來忘情宮也罷,如果有膽真來,看我日後如何收拾你! 想到這里,她情不自禁偷偷回頭,身後云霧蒙蒙,坐忘峰已隱約去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