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韋斯頓拉的日記(3)

“現在,比爾德先生,你能估計一下狼是怎麼逃跑的嗎?”

“先生,”他說道,既謙虛又懷疑,“我想我可以,但是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對這個推論滿意。”

“我當然會。如果像你這樣對動物有經驗的人都不能猜對的話,誰還猜得對呢?”

“那好,先生,我就這樣講吧。我覺得這條狼之所以逃跑——就是因為它想出去。”

從托馬斯和他的妻子對這個笑話報以大笑的方式來看,這一結論只是一個精心的欺騙。我比不上托馬斯能開玩笑,但是,我想我知道怎樣才能讓他開口,于是我說:“現在,比爾德先生,我們可以認為,半塊金鎊已經付給你了,現在它的兄弟正在等待被認領,如果你告訴我,你認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的話。”

“好吧,先生,”他輕松的說道:“我知道你會原諒我對你開的玩笑,但是這個老女人朝我使眼色,是她讓我這麼干的。”

“我從來沒有!”老婦人說道。

“我的看法是,那條狼現在正藏在某個地方。那名園丁說它向北邊跑了,跑得比馬還要快,但是我不相信他,因為你知道,先生,狼還沒有狗跑得快,它們不會那麼快的跑。狼是故事里的動物,但是,我知道當它們聚集成群時要比單個可怕,它們會發出魔鬼一樣的叫聲,然後把東西撕得粉碎,無論那是什麼東西。但是,上帝保佑,在現實生活中,狼只是一種低能的動物,還沒有一條好狗的一半聰明和膽大,也不是那麼好斗。這條狼原來從不打架,它更可能正藏在動物園的某個角落發抖,如果它也能思考的話,一定在想能從哪兒得到自己的早餐。或者它自己去了什麼地方,現在躲在一個煤窯里。我的眼睛不會放過它那雙在黑暗里發著綠光的眼睛!如果它沒有吃的,肯定會去尋找,它有可能會在某一時刻出現在肉店里。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當某個女仆走在外面的時候,就會看見它——如果人口普查發現少了一個人,我也一點不奇怪。就是這樣了。”

正當我把另一半金鎊給他的時候,窗戶上響起了敲打聲,他的臉吃驚的拉長了兩倍。

“上帝保佑!”他說,“該不會是伯喜客自己回來了吧!”

他走過去把門打開,在我看來,這是最沒有必要的舉動。我從來不覺得,一個野生動物如果不在離我一英里開外的地方會有多麼可愛。個人的經曆加深了這種看法而不能消除它。

然而,對狼的態度沒有傳統可言,因為不管是比爾德還是他的妻子,他們看見一條狼就像我看見一條狗似的。那個動物本身十分安靜和溫順,就像紅色萊丁漢的老朋友,畫里的狼的祖先一樣。

整個場面是戲劇和悲劇的無法形容的混合。這條半天時間讓整個倫敦都癱瘓,還讓所有鎮上的孩子都發抖的淘氣的狼,現在懷著悔過的心情,像一個狡猾的揮霍的兒子一樣,被收留和愛撫著。老比爾德溫柔仔細的檢查了它的全身,之後說道:

“我就知道這個可憐的家伙會遇上麻煩的,我不是一直這麼說嘛?它的頭被割傷了,都是碎玻璃,它肯定是去翻一堵破牆或者別的什麼東西,真是的,真應該禁止那些人把碎玻璃插在牆頭,這下可好了。過來,伯喜客。”

他把狼鎖進了籠子,還給了它一塊足夠大的肉,然後就出去報告了。

我也離開了,對這件離奇的動物園出逃事件做出今天的獨家報道。

西沃德醫生的日記

9月17日吃完午飯後,我在書房忙著整理書籍,因為其他事務的壓力和頻繁的到露西那里去,這項工作已經拖了很多了。突然門被撞開了,我的病人沖進來,臉因為激動而扭曲著。我很吃驚,因為病人自己跑到管理者的書房這種事幾乎從來沒聽說過。

一眨眼的工夫,他就站在我面前了。他手里拿著一把餐刀,我覺得這十分危險,所以我盡量站在桌子後面。對于我來說,他的動作太敏捷,身體也太強壯了,然而,在我作出反應之前,他已經襲擊了我,嚴重地割傷了我的手腕。

然而,在他再次襲擊我之前,我把他抓住,他四肢張開的躺在地上。我的手腕不停的流血,地毯上已經流了一灘血。我看見他沒有想掙脫,就蜷起我的手臂,嚴密的監視著這個趴在地上的人。當值班員沖進來,我們再看他時,他的行為著實讓我感到惡心,他肚皮貼在地上,像一條狗一樣舔著從我受傷的手腕流出來的血。他很容易就被制服了,讓我吃驚的是,他非常溫順的被值班員帶走了,只是嘴里不停地念叨著:“鮮血就是生命!鮮血就是生命!”

我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失血了。我已經失掉了健康身體所能承受的更多的血,對露西的病的擔憂和此刻可怕的狀態都在暗示我。我過于激動和疲乏,我需要休息,休息,再休息。很高興范海辛沒有召喚我,這樣我就不用去了。今晚我必須要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