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皚皚白雪覆蓋的街道上,數輛卡車並排停靠著.
刺猬頭少年正在其中一台里.車里充滿了肉類和醬汁的味道.身旁的魔法師少女蕾莎撕拉撕拉的翻找著某個世界流行的快餐店的專用紙袋.雖然是在戰爭時期,似乎物流還沒有受到影響.
上條把沾滿紅色醬汁的上校雞塊放到嘴里.
"不過,都來到俄羅斯了還要嘗這個味道啊.至少也要來點俄羅斯地區限定的俄羅斯甜菜湯漢堡什麼的也不錯啊."
"不要,走遍世界都不會改變的味道可是很便利的,特別對于那些水土不服的人來說尤其方便."
一邊望著目的地,蕾莎一邊輕松地說著這些事,可是上條並不是經常出差的工薪階層,倒不如說他實在是想試試俄羅斯的料理.
不過,他也理解,現在不是能悠閑的享受美食的時刻.
蕾莎將薯條的前端刺進上條手上的紅色醬汁里,一本正經的說,
"雖然通過偷渡中介跟著戰時團體旅行走到這里,但是能夠乘車的方式也就到此為止了吧.預計距離右方之火所在的俄羅斯基地還有40公里.和上次入侵時一樣,利用地下的資材搬運列車吧."
"……和上次入侵的方位不一樣吧?上次可不是這座城市啊."
"入侵路線完全一樣的話不就會很快暴露了嘛.那個發車站只要一個俄羅斯成教魔法師就可以管制了."
似乎一根薯條已經不能滿足蕾莎的欲望,她一口氣吞下四五根,鼓鼓的雙頰像是加特林炮一樣.
"那幫家伙的語氣有點帶著方言,基本可以確定是居住在此地的魔法師們.這樣的話,應該考慮這個城市或者是說城市附近還准備了其他地鐵站的可能性."
"是這樣的嗎?"
"嗯.所謂的秘密基地呢,就是為了讓別人用起來方便而定制的東西.雖說設置一堆迷宮和陷阱是很簡單,但是這樣一來每次通過都要浪費兩三個小時,根本就沒法迅速運作了吧.就這件事來說,經常在英國內構築據點並且進行秘密活動的本小姐可以斷言."
唔嗯,上條把最後一塊雞塊放到嘴里,隨聲附和到.
"……根據艾莉莎莉娜的指示一起乘車來的人呢?"
"那些人是為了給偷渡中介裝裝樣子的演員吧.雖說都是些多少有點軍隊經驗的人,還是敵不過第一線的俄羅斯士兵,萬一遇到俄羅斯成教的專業魔法師的話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我們到達這里後他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接下來就是好好扮演'客人’的角色,然後回到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了吧."
貌似增加了一些不安感,又似乎帶著一點安心感,上條的心境里充滿了複雜的感覺.
對手是魔法勢力中的頂尖高手,右方之火.
勝算什麼的完全沒有.單薄的高中生上條想要有點戰力上的支援,哪怕只有一點也好.不過另一方面,能與那種怪物相抗衡的人類根本想象不到嘛.不想把懷著真心與自己並肩作戰的人們當做盾牌來用也是事實.
說到這點,對于旁邊的蕾莎也是同樣的.
面對看著自己的上條,蕾莎把沾滿鹽的薯條按進嘴里,
"砸哈麼呢(怎麼了)?"
"沒什麼……"
看著愣愣的蕾莎,上條打算轉換話題.
"說起來,偷渡中介啊……"
"啊拉,聽不順耳嗎?日本跟這個還蠻有緣的說."
蕾莎咽下薯條,輕松地說道.
"本來,陸地上接壤的鄰國之間,只需要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翻過垣牆就能成為非法移民了.更何況,現在是在戰爭時期.只是因為沉悶的爆炸聲就想著'離開這個國家’的人今後可是會絡繹不絕哦."
"……逃離艾利莎莉娜獨立國同盟的人,有這麼多嗎?"
"應該說,正相反."
蕾莎事不關己似的說道.
"俄羅斯也好學園都市也罷,不論哪方勝利,過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見分曉這種事連外行人也看得出來.誰都不想成為'戰敗國居民’.流亡國外正是這樣的賭注.戰爭結束時你在哪里,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接下來的人生.一念之差搞錯的話,好不容易離開了國家,又要背負上'戰敗國’的烙印,其實他們都是很小心翼翼的……這里面,在兩國之間不斷徘徊的人也是存在的吧.就好像搶座位的游戲,音樂聲結束之後左顧右盼的人一樣."
"……"
真是讓人討厭的趨勢啊,上條想著.
在國家與國家之間奔走的人們,並沒有受到誰的強迫,而是考慮到自己,為了得到幸福才行動的吧.不過,追本溯源,這正是由于內心深處的恐怖和不安.本來,能夠留在家里,留在故鄉才是最好的吧.
不論是誰,都會這麼想吧.
本來不必丟棄的東西,光彩奪目的東西,通過'自己的意志’和深深的誤會就這樣舍棄了.那,或許就是這場大戰的本質也說不定呢.
"趕快讓這件事結束吧!"
蕾莎一把抓住快餐紙袋,卡拉卡拉的揉成一團,高興的說.
"反正,戰爭的背後是右方在穿針引線吧.干掉那個混蛋,趕快讓戰爭結束,世界恢複和平,順便在戰後處理時,英國再狠狠地敲一筆賠償金就完美了."
"……確實啊."
雖然賠償金什麼的是不知道啦,上條心中補充著,對蕾莎的意見表示贊同.不論什麼事變成怎樣,上條該做的事毫無變化.
"終于到了要打倒右方,救出茵蒂克絲的時候了嗎."
"既然這樣決定了,那就趕快啪啪啪的補充營養吧,就用這個3倍大的家伙!!"
"喂喂.那個像嚇人箱一樣大的漢堡,不掰開怎麼吃啊!"
特別對于嬌小的蕾莎來說,她那小巧的嘴絕對塞不進去吧,上條這樣想到.
"請放心吧.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對自己的嘴巴張開程度有著絕對的自信呢,絕對可以張開到令人吃驚的程度.多少有點猥瑣的想法也沒關系哦."
蕾莎一如既往的說著意義不明的話,把三重漢堡塞進嘴里.巨大的食物在蕾莎的嘴里折成く字型.
接著.
嗖!!從蕾莎手中漢堡的另一面,沒能放進嘴里的牛肉漢堡排激射而出.多汁的漢堡排畫著弧線在上條的學生制服上降落了.
"……"
沉默.
上條露出十分可惜的表情,交替看著蕾莎和自己的衣服.
然後蕾莎,
"機,機會啊!!用身體來償還吧!!"
"為什麼你的眼睛里帶著一閃一閃的小星星還舔著舌頭啊!?一點也沒有反省吧,你這家伙!!"
2
爆炸聲沒有停止.
俄羅斯的天和地清一色的雪白.距離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北部邊境25公里處的某地.像是要破壞這種和諧感一般,地面上升起了令人作嘔的股股黑煙.殘破不堪的空罐頭一般的坦克和裝甲車在雪地上打著轉,其他還散落著原本是建築物的水泥塊殘渣.從這些殘渣中,與白色格格不入的黑煙緩緩飄出.
死亡的味道.
濱面仕上這樣想到.
不過.
這並不是襲擊濱面他們村子的家伙.
普萊貝塔駐地.
裝備有俄羅斯最新式武器的堅固要塞,破壞的漩渦正肆虐其中.
當然,濱面仕上做不到這種事.
雖說普萊貝塔連續對村子發動了兩次襲擊,但是並沒有派出可調動的全部兵力.其實待機中的人數反倒更多一些.說不定積蓄的兵力輕松超過派遣出的兵力的5倍10倍吧.為了讓要塞能夠高效運作,最低限度的兵力保持是必須的.
那麼是誰做的.
手持雙筒望遠鏡的濱面眼前展開的畫面,就是這個問題最好的答案.
藍色的衣服.
巨大的劍.
擁有傭兵之名的男人.
戰斗開始前,就和這名空手拆武裝直升機的男人有過數句交談.但是,濱面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聖人和魔法什麼的,已經完全不是同一個文化圈中的事了.
知道的事情不多.
男人被稱為後方之水.持有和超能力不同的,另一種力量.還有,就是作為濱面的友方,對普萊貝塔駐地進行了突襲.
不論哪一個聽起來都像是玩笑.
不過……
(……開玩笑吧.雖然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我們的超能力者也不可能輕易讓事態這麼一邊倒吧)
他每一次揮動他的劍,就有大量的雪化為數十噸的水塊襲向裝甲車和戰車.面對直升機發射的火箭炮則用數十倍的冰箭去迎擊.在敵陣中央爆裂的球形的水蒸氣,把厚重的強化混凝土建成的要塞,如同被台風吹飛的塑料傘一樣炸得七零八落.
超自然現象.
天災.
波及數十,數百米的距離,無視重力懸浮在空中的大量的水攻擊,就像是那個,像是巨大的蛇在捕食一般.就在剛才還是進攻方的普萊貝塔,完全變成了單方面被虐殺,看見這種情形,不論是誰都會心生寒意吧.
"……什麼啊,那是……"
同乘在高射炮上的德格魯,呻吟般的低語道.
"那是,學園都市開發的超能力者……嗎?"
不對,濱面思考著.
不過在提出具體的反對理由之前,勝負便已揭曉.
不,根本就不能稱為對決.
驅逐,排除,討伐.
持續了20分鍾的戰斗,只能這樣形容了.
"……暫且,做到這樣吧.即使腐壞了也畢竟是大國,人員什麼的馬上就能補充了吧."
肩上扛著巨大的劍的傭兵,用毫無起伏的語調這樣說道.
什麼時候出現的都不知道.
剛剛還在用望遠鏡才能看清楚的地方才對啊.
這個傭兵氣息毫不混亂.仿佛之前生死一線的戰斗根本就是無聊之極.
(……到底怎麼了可惡……)
濱面打開艙門爬了出來.刀子般的冷風,夾雜著數倍于剛才的濃烈的煙氣,吹得濱面的面部不由地僵硬起來.
藍色服裝的男人手中握有一柄巨大的劍.全長超過3米,重量大概有幾百公斤吧.怎麼想也不是人類單手能拿的動的.
濱面呆呆的自言自語到.
"重新告訴我一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後方之水.傭兵,崩壞的惡徒."
本人似乎是打算好好回答問題的,但是對濱面來說毫無用處.明顯突破了人體界限的力量和動作,更重要的是所屬哪方是不是同伴這些根本性的問題,一個都沒有解決.
(超能力……?)
濱面不禁想到了剛才德格魯的話.
對于一直居住在學園都市中的濱面來說,提到'不可思議的現象’,首先聯想到這方面已經成為習慣.
不過,不對.
即使是說著話的現在,男人的周圍也像無重力空間一樣,水珠飄浮卷動著.武裝直升機爆炸的時候,就是這些水珠防禦了熱氣,火焰和沖擊波吧.
能力者,是無法擁有兩種能力的.
(操控體內的水分增加自己的力量嗎?不,人類的體內水環境是很脆弱的.這樣做的話血管和細胞都會破裂的.這樣的話就無法說明了.那麼……)
想到這里,濱面把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拋諸腦後.
怎麼可能.
難道說,除了學園都市的超能力以外,還有別的什麼可以超越通常物理法則的存在嗎?
"濱面."
高射炮戰車內傳來了聲音.
是一同作戰的俄羅斯士兵格里金.他像是要隱藏緊張般強打精神看著濱面的方向.
"不妙啊……無線電台接收到了電波.雖然有暗號無法解密,但是信號卻在逐漸增強啊."
"在慢慢靠近呐."
果然,同乘高射炮戰車的德格魯說道,
"還是普萊貝塔的增援嗎?"
"等等."
濱面打斷他的話.
他知道了正在進行無線通信的人.
利用望遠鏡確認,白色的地平線附近有什麼出現了.可以看到30輛以上的戰車在向著這里靠近.與濱面所乘坐的高射炮戰車相比,技術完全不在一個層面上.設計不必說,連裝甲的材質,都是天差地別的.
而且,不只是戰車.
仿佛要隱藏在戰車的陰影中一般,大量身穿複合素材制成的盔甲的步兵的身影若隱若現.一同前進的沒有安裝炮筒的戰車,應該是為各種高科技武器提供電力的電源車輛.它們上空,全長30公分左右的無線電控制飛行器交錯飛過.雖然看起來像是偵查用的UAV,但是中間也裝備有細長的筒狀物.應該是能夠發射那種帶有褶皺狀尾翼的滑翔飛彈,從而進行簡單爆破作業的類型吧.
和普萊貝塔完全不同.
不只是單種兵種.
是投入大量兵種和兵器,來補足相互間的不足的排列布陣.裝備上毫無'兒戲’可言.連可乘之隙都沒有,臨場上陣的濱面他們絕對沒有勝算.
濱面咽了口口水,低聲細語道,
"不是,普萊貝塔……"
"什麼?"
面對皺起眉頭的德格魯,濱面這樣回答說,
"那是,學園都市的軍隊."
濱面望著隱藏在戰車陰影中的士兵.他們身穿的複合材料鎧甲,正是學園都市特制的驅動鎧.即使不了解戰車的具體樣式和型號的濱面也完全可以斷言.將那種東西實用化一定是學園都市.
(……'表面上’看起來和一般士兵無異呐.應該沒有和我們這樣的暗部扯上什麼關系吧.)
濱面推測道.
當然,也有可能是暗部的人使用了一般裝備,不過濱面憑借嗅覺而非知識否定了這一可能性.濱面這種暗中活動的人,是不會那樣堂而皇之的走著的.就算是裝裝樣子,也會有類似'氣味’的東西殘留下來.
"看起來,是為了攻下這里而來的呢."
後方之水扛著巨大的劍,用毫無起伏的聲調說道.
"怎麼辦.擊潰嗎?"
"……不.還不知道是不是與你的目的一致,如果只是為了守護那個村落的話,就這樣放棄抵抗比較好."
濱面搖著頭.
"雖然不知道你的來頭,但是至少能夠確定你是個怪物.畢竟連住在學園都市里的我都無法猜透啊.不過,即使是你也不可能一直守在一個地方吧.這樣的話,留學園都市的軍隊在這里駐守比較好.雖說只是占領這里,但那些家伙絕對能固守幾個月.就算是普萊貝塔的援軍到來也能夠抵禦.再說即使我們大鬧一番,那個村莊的狀況也不會好轉."
"……"
嗯,後方點點頭.似乎是認同了濱面的意見.
"不過,"
出聲的是德格魯,
"濱面.你,不是正在被那個學園都市追捕嗎?"
聽到這句話,濱面呆住了.
不過,也就是幾秒的事.
"……這也是沒辦法的."
雖說不像是普萊貝塔那樣,但學園都市的行動也絕不普通.從那里逃出來的濱面相當了解.不過,至少能阻止俄羅斯……普萊貝塔的強取豪奪吧.
那個村莊的人都心地善良.面對突然到來的外人瀧壺理後,大家都真心的關心她的病情.可是,濱面和瀧壺不能在這里被捕.找到'交涉材料’之前,絕對不能被抓回去.
所以,只能逃了.
逃離這個,自己想要拼上性命守護的村莊.
"估計那些人還不知道我在這里的事.不過,通過複雜的探測器在附近找到痕跡的可能性很高.雖然動員學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讀心能力者在的話就完了.所以你們大可以不必隱瞞情報.這里發生的事全都說出去就行.不要對軍隊抱有不信任感哦.露出願意協助的態度的話,學園都市也會保護你們的."
濱面把自己考慮的事情和對策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德格魯.
"當然學園都市也不是正義的伙伴.不過是和俄羅斯不同種類的戰力而已.但是,對于自己的伙伴,'可以利用的人’,會給予保護的.所以出賣我的情報的話,他們會認為德格魯你們還有利用價值."
"開什麼玩笑!"
德格魯平靜的,但是憤怒的說道.
"我等豈是為了自己就能夠舍棄戰友的人!"
"那麼怎麼辦?普萊貝塔的增援什麼時候趕到是個問題.可能就是明天,也可能用不了一周.可能幾百人也可能上千人.到時候,只憑我們幾個能打退他們嗎?怎麼想也不現實吧."
"……這……"
"我也不打算這麼早就去死,你們也就不必堅持了.一定會活下去的.為了活下去,我會逃到天涯海角."
說著,濱面伸出手輕敲著壞掉的高射炮裝甲.
"所以,就這一次也好,相信我吧.不要這麼簡單就放棄.我們懷抱的,與'戰爭’這個單詞不同,不是簡單就能舍棄的東西啊."
對不住了,高射炮里似乎傳來了這樣的話語.
雖然注意到了,但是濱面還是當做沒有聽到.這並不是德格魯他們致謝的場合.
他回過頭,看著後方之水.
"差點忘了."
"怎麼了?"
"多謝.你沒有趕到的話,我也好,村莊里的人們也好,我所愛的人也好,全都難逃一死……總有一天,這份情我會還的."
沒有等對方回答的閑暇了.學園都市的軍隊就要開始占據遠處的村落,開始封鎖周圍的交通了吧.在此之前要先回收留在村子里的瀧壺,盡快離開這里.
告別了後方,濱面跳下鋼鐵的車輛,踩著深深的積雪走向村子.破壞的建築物里沒有人,應該是去南方的林子里避難了吧.濱面急忙向那邊跑去.
背上像是有著看不見的重擔.濱面不知在路上摔倒在雪地上幾次,但他還是爬起來,拼命向著森林跑去.
森林中,傳來刻意壓低的喘息聲.樹木的陰影里,星星點點的露出人的臉.是村民們.他們看到跳進來的人是濱面,趕忙出來迎接.不知誰用俄語說著什麼,一個身後跟著小孩子的母親走了過來.她懷里抱著的正是瀧壺理後.
"沒事吧,瀧壺."
"濱面才是,活著真是太好了."
"不好意思,又去做了麻煩的事情."
聽完事情經過的瀧壺,勉強抬起汗水浸濕的臉,嘴唇蠕動著說,
"……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
"什麼?"
"俄羅斯國內,大部分已經被學園都市鎮壓了.這樣下去,逃到哪里都有學園都市的駐軍,逃不出他們的控制圈的.不過,逃到國外的話,學園都市就失去了進攻的口實."
確實,這附近是與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的交界線.既然是陸上鄰國,守備兵力相比沒有那麼嚴密.只能試著突破那里了.利用國境線,只要能夠甩開學園都市的追兵,就可以再回俄羅斯國內尋找交涉材料了.
既然方針已定,一直啰啰嗦嗦也不是辦法.
背起不能自己行走的瀧壺,濱面再次踏上雪地.距離目的地的國境線,大概還有幾公里,不,幾十公里吧.
這時,村子里的一個小個子老人,朝著濱面扔出了銀色的什麼東西.
聽到老人笑著用俄語說著什麼,瀧壺翻譯給濱面.
"村莊外面停著的,藍色的四驅汽車的鑰匙."
"哎呀,困擾啊."
濱面慌了一下.
"學園都市大概在追我們.拿到這個的話,村民們就成了協助逃犯了.這樣一來,他們還能不能得到學園都市的保護呢."
說到這,老人又用俄語補充了什麼.
瀧壺翻譯到,
"那麼,不用鑰匙發動引擎就是了,這樣.像是隨手奪走的一樣."
"話是這麼說.萬一被高性能麥克或者精神感應能力者竊聽了這段對話怎麼辦."
雖然如此,對手畢竟是軍用車輛和驅動鎧.空身一人,還背著一個人,在這麼厚的積雪上絕對逃不掉.
與其把鑰匙還給老人,心懷感激的搶走汽車才是上策吧.
濱面轉身要走,村民們都目送著他.一個小女孩想要抓住濱面的衣服,被自己的母親擋了下來.是那對被普萊貝塔的高射炮追殺的母女.
背好瀧壺,像是要掙脫出去一般地急匆匆地走著,濱面感歎道,
"……真是無情啊.結果,半途而廢的逃跑才是最好的選擇嗎."
"沒關系的,濱面."
瀧壺趴在濱面背上,湊在他的耳邊說道,
"現在濱面也在為了保護我而戰斗.所以,才不是無情呢."
像是接收了這句話一樣,濱面繼續前進.
眼前的目的地是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
為了逃離學園都市重裝部隊的追捕,首先要開動逃跑用的汽車.
3
石頭砌成的狹小房間中.
原來是要塞之類的吧.
數百年前的建築物,連特殊的保存處理都不用就直接當做'實用品’來使用,這樣的光景,在地震頻發所以大多數建築都是木質結構的日本是很少見的吧.
屋內有熒光燈和空調,再就是隨處擺放的日用品,呈現出微妙的現代氣息.
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是幾年前的新興國家.
還沒來得及興建現代化的軍用基地,第三次世界大戰所帶來的變革就開始了.為了應對這種情況,他們只能把雷達之類的軍事設施搬到'現存的建築物’中,改造成應急軍事設施來使用.這個古老的要塞便是其中之一.在要塞的門間穿行著的人們中,大半都穿著簡單的迷彩服.
一方通行正在這群人里面.
在俄羅斯雪原被無能力者的少年打敗的一方通行,戰後失去意識期間里被送到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來了.似乎是那個無能力少年拜托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的士兵們這麼做的.
"電池……好了."
雖然經過死斗消耗了不少電量,托臨時休息所所賜,有了充電的機會.因為和日本的電壓,電流還有插頭形狀完全不同,充電裝置不能直接使用,但是把手邊的接頭分解開,稍加調整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恢複到平常狀態的一方通行,望向木質桌子上的數張羊皮紙.
俄羅斯軍隊動用火車運輸的貨物.
羊皮紙上描繪的,是靈異電影中能夠看到的,超自然現象般的圖樣和筆記體的咒文.能夠看出一張張的圖樣都用蠟一樣的粘性墨水手繪而成,與可以偽造的手法不同,恐怕是真正的實物.文字大多數都是殘缺的拉丁語,但是有些地方卻用極小的俄文文字作了注釋.
具體內容無法了解.
再說,連這東西有沒有具體意義都不知道.
但是.
說實話,看著羊皮紙的一方通行是這樣想的.
(……說明書似的感覺呐.雖然能看出是按照某種順序進行描寫的……)
環視周圍,身穿迷彩服的一個山一樣的白人男子正用神奇的目光瞥視著羊皮紙.說是奇跡也毫不為過的存在了數百年的石砌建築物中,與之不相稱的熒光燈在士兵的皮膚上畫出青白色的光芒.一方通行用俄語問道,
"知道嗎?"
不過,明明是要配合對方的語言,士兵卻像吃了一驚似的.除了單純的恐懼以外,一方通行突然張嘴說出俄語這件事也大大出乎士兵的意料吧.
士兵從頭頂到腳尖仔細打量著一方通行.
"……是,日本人吧."
接著,白發灼眼的怪物輕蔑的看著士兵,用質問回答質問.
"你覺得呢?"
大概是看到了一方通行眼中的殺氣,士兵沒有再說什麼脫線的話.為了慎重起見,一方通行再一次,指著那堆羊皮紙.
"知道嗎?"
"不……"
士兵搖著頭.
"不過,這看起來像是魔法的變換條件的列表之類的東西吧.羅馬正教術式應該怎樣用俄羅斯成教方法發動,哪里應該轉換成什麼樣子,這上面大概記載的就是這個.只是,不知道這東西具體是'什麼術式’的轉換列表就是了."
"——"
雖然一方通行一臉的驚訝,但是士兵鐵青著臉使勁搖頭,似乎是想說不要再期待更多情報了.等到周圍的男女士兵再次慌慌張張的移動起來,一方通行他們才停下繼續對話.
士兵這樣說道.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我和艾莉莎莉娜大人不同,在這方面相當淺薄的.只不過是在當身邊警衛的時候趁機看過幾次而已,根本不是從基礎開始學起的.詠唱咒文使掌心生成火焰的話,看……就像這樣,就不用特地帶著手榴彈到處走了吧."
看起來是被誤會成因為沒能提供想要的答案惹得自己心情不好了,不過一方通行的眉頭不是因此而皺起來的.
這個白人士兵,從剛才起在說什麼?
魔法?術式?變換條件的列表?羅馬正教式?俄羅斯成教式?發動法?這方面?看過幾次?從基礎學起?詠唱咒文使掌心生成火焰?
理所當然一般從士兵口中吐出的話語,一個個都超出了一方通行的理解范圍.這不是看場合而講的小玩笑,也不是什麼精神論和宗教觀的話題.這個士兵所講的,比起'現實中使用的技術’,更像是將意義不明的單詞羅列出來而已.從語調中也可以看出.剛才的對話,和為了將肉料理的隱藏味道全部發揮出來而看准時機在鍋里加入料酒是完全一樣的.
理解不能.
不過,科學技術的結晶,學園都市第一位的怪物都理解不了的東西真的存在的話.
果然,那就是解救最終信號的鑰匙嗎.
艾華斯說的,'去俄羅斯’的話.
還有無能力者少年留下的'index-librorum-prohibitorum’的筆記本.
將這些全部聯系在一起的,鑰匙.
"……艾莉莎莉娜是?"
"魔法師……不,魔導師吧.這是對那些比起個人使用術式更側重于培養新人的人們的稱呼.英國清教那邊要是知道了的話估計會派出可怕的手下來清剿吧.艾莉莎莉娜大人把同盟內的宗教基石加以調整,是實戰型魔法師育成與量產成功的先驅者.嘛,雖然沒打算與三大宗教之一的俄羅斯成教正面沖突,不過至少要構築起防禦遠方襲來的咒文防衛線才行.為了得到'精神文化成熟的曆史悠久的國家’之名而必備的最低限度的防衛線罷了."
……說不定說明書上的講解還更容易明白一些,一方通行這樣覺得.文化上的差異可不是短短數言能夠講明白的所以不必羅嗦這點了.
"總而言之,這個艾莉莎莉娜,能解讀這些羊皮紙咯?"
"能說上話的話."
士兵歎了口氣.
"那個人,現在正躺在野戰醫院的病床上呢."
"切.不明不白的就被帶到這里來,還偏偏碰上值得依賴的說明角色在病房里呻吟這種倒黴事."
"你的同伴沒關系嗎?"
看起來只有10歲左右的少女,現在正在同一間屋子里牆邊的沙發上熟睡.精疲力盡的最終信號一動也不動,意識已經完全喪失.每次想到她完全看不出人類應有的氣息的狀況,一方通行就感到一陣惡寒.
"看起來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啊.我可是從逃亡國外開始就一直抱著這家伙的哦."
"這麼說來,現在是行動不便吧."
白人士兵交互看著一方通行和最終信號的臉.
"往後的行動,也不一定要一直帶著那個孩子的吧?雖說比不上學園都市最新的技術,放在我們這里的醫院里或許要好一些.只要是有床就好很多了呢."
"……說起來本來也不打算久居或者大開殺戒的.只是想到達目的地,迅速解決問題,然後任由那邊的小鬼大鬧一番然後收場,這樣才是最快捷的.不過,"
一方通行不耐煩的撓撓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除了艾莉莎莉娜以外,還有誰能解讀這些羊皮紙嗎?"
"……我們所屬的魔法師們都是接受戰場實用性訓練的,所以正統的學問也是相當生疏.類似這樣的解讀作業,果然只有艾莉莎莉娜大人才行啊."
這樣的話,果然只能等傷員恢複了.
離開獨立國同盟去尋找別的提示……雖然也有這樣的選項,但是就如同白人士兵所說,最終信號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具體目標都沒有的瞎逛是絕對不允許的.
(……雖說是利害關系所迫,沒想到,本大爺也會為了別人把日程表空出來呐)
"睡美人什麼時候能醒來呢?"
"順利的話一到三個小時.之後就會撤去艾莉莎莉娜大人的全身麻醉……話雖如此,畢竟是術後,能看的文字量也是有限度的吧.身體需要絕對靜養,本來連這些事都要盡力推脫掉的."
"原來如此."
"那個孩子怎麼辦?需要床位的話還是盡早說一下比較好.你也是穿越歐亞大陸來到這里的所以應該了解現在的局勢吧.戰爭年代,沒有人能保證什麼時候會有空床."
"……確實,背著小鬼大開殺戒有夠煞風景的.考慮到這家伙的狀態,果然還是放到醫院里比較好吧."
不過,一方通行追加到.
啪啪啪!!
突然從褲腰帶上拔出手槍,朝著另一名士兵的兩腿射擊.
事出突然,就在前一瞬間還在談話中的白人士兵根本來不及反應.
這個時機,一方通行又連續擊中了室內的兩三個人的腿.
"間諜喲."
*
一方通行一臉麻煩的說道,
"既然要把這個小鬼托付給你們,至少周圍的環境要好好清理才行對吧."
一方通行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男子,衣服的內側露出了小型的藝人常用的麥克,和錄音,通信設備之間用電線連接著.通過這個,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方面兵力的動向就全部傳到俄羅斯那邊了.反之,也可以利用這一點傳送假情報誘導敵人.
白人士兵慌忙摸向其他傷者的懷里,果然,所有人都持有類似的發信器材.
"通信裝置的范圍很小,說不定,外面有拿著正式裝備的通信兵接應著呢."
"當然,有可能已經覺察到騷動准備逃跑了.或者,抱著同歸于盡的覺悟'為了俄羅斯’而行動起來也說不定吧."
一方通行拄著拐杖走向房間的出口,
"就當是留宿的回禮吧.姑且幫你做一下掃除工作.雖然沒有掃淨獨立國同盟東西300公里的空閑時間,至少驅除這個廣場附近的害蟲還是可以做到的.順便,也給你做個區分害蟲的講座吧.之後就隨你便了."
"為什麼能分得出來?間諜分兩類.一種是像KGB或者CIA那樣大規模組織化從而發揮力量的.另一種是既沒有名稱也沒有成型的組織,只接受官方委托或者解決國際問題之類的工作.這些人明顯屬于後者.絕對不是日本的青少年能分辨出來的等級."
"也不是這樣啦.注意觀察細微的特征和舉止的話,飄蕩在周圍的這些家伙馬上就現出原形了."
一方通行一派輕松的回答道.
聽著他閑談一般的口吻,白人士兵不禁戰栗起來.
"你們所在的還不能被稱為地獄喲.對我而言,這種程度的'黑暗’還完完全全不夠勁呢."
他所說的到底是不是在故弄玄虛,馬上就可以見分曉了.
最先進的技術,加上最大的惡意,只為了驅逐'黑暗’而生的怪物的掃蕩開始了.
4
倫敦,聖喬治大教堂.
"第八章第二十五節.開始對妨礙遠距離閱覽作業的人物進行排除.進入敵對者術式逆運算過程."
少女的聲音流瀉而出.
剛才還存在的,像是有劃痕的錄音帶般的雜音已經消失了.
然後.
轟!伴著強大的風,身穿白色修道服的少女的背上生成了紅色的翅膀.比起火焰來,更像是血的顏色.瞳孔中閃現著複雜的魔法陣,少女慢慢回顧四周.
茵蒂克絲.
看著少女變身之後的樣子,史提爾·馬格努斯不禁愁眉苦臉起來.明明將敵對的魔法師燒成灰燼時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從他現在的表情來看似乎正在壓抑著內心深處的疼痛.
"構築世界的五大元素之一.偉大的始祖之炎喲.(MTWOTFFTOIIGOIIOF)"
即便如此,史提爾也沒有停止戰斗.
因為,她的生命被托付給了自己.
他,取出了一枚盧文符卡.
"那是孕育生命的恩惠之光,亦為懲處邪惡的審判之光.(IIBOLAIIAOE)
滿載幸福的同時,也是消滅冰冷黑暗凍寒之不幸.(IIMHAIIBOD)
其名為炎,其職為劍.(IIZFIIMS)
顯現吧,啃噬我身,化為力量!!(ICRMMBOP)"
不,符卡不止有一枚.
回過神來,屋里的各個角落都貼滿了符文.那是讓人覺得一直都沒有發現才奇怪的驚人數量.
炎之漩渦.
3米高的爆炎巨塊產生了.火炎漸漸化為人形.這具攝氏溫度3000度的火焰人偶,被稱作'狩獵魔女之王’.
茵蒂克絲的頭緩緩轉過,鎖定目標.
然後.
哐!!!!!!
反應過來是爆炸聲的同時,獵殺魔女之王已經轟然倒地.
少女扇動著背上生出的紅色羽翼.只是如此,靠著數千枚卡片支撐起來的火炎巨神瞬間撕裂開來.連自動修複都來不及.狩獵魔女之王所受的超負荷傷害產生逆流,使得周圍的卡片變的焦黑,已經不能再用了.
這就是魔導書圖書館,禁書目錄.
自由使用10萬3000本魔導書,保護知識的寶庫免受篡奪者的侵襲,最強的防衛裝置.
現在,史提爾連冷靜分析的時間都沒有.
轟然倒地的狩獵魔女之王化作碎片,伴著暴風向自己的主人顯現出獠牙.
"——!?"
毫無防備的撞在牆壁上.
強烈的沖擊打在背上,呼吸都停止了.眼中隱藏著魔法陣的少女,仔細的看著這樣的史提爾.
"第十章第三節.現行術式效果確認.判斷,強化其威力與范圍,停止敵對因子的生命活動,為最有效手段."
卡啦!幾片紅翼一起張開.
仿佛要撐開大聖堂天花板的紅翼,以猛虎之勢撲向倒在地上的史提爾.
根本沒有組成術式的時間.
強行撐起被重創力量喪失的身體,史提爾在地上打了個滾.
大量羽翼落下來.
沒有被直接打中只能說是幸運了吧.
但是,
隨著物品崩裂的聲音,大聖堂的地板化為碎片.
石質的踏板和史提爾·馬格努斯全部被裂口吞沒,向地下墜落.
受身什麼的完全不管用.
呼吸中帶著血的氣味.
仰面倒地的史提爾,呆了幾秒後終于了解了自己的處境.
這里是地下的靈裝保管庫.
茵蒂克絲的一擊,直接對大聖堂的根基本身造成了巨大的破壞.
(……咳,哈.可惡,本以為預設的防壁不少了.竟然一擊將對魔法師用的總部,聖喬治大教堂打成這樣……!!)
本來,她是為了從世界范圍內的魔法結社中,保護重要的技術和知識而開發的防衛裝置.
一對一萬也太天真了.
一對一更是愚蠢透頂.
與'自動書記’狀態的她為敵的話,相當于卷進一場戰爭.
過去,聖人神裂火織在.幻想殺手上條當麻也在.
不過現在不同了.
不能依賴運氣.
沙沙的聲音傳來.
上方.
向頭頂看去,塌陷的地板邊緣,嬌小的少女俯視著這里.
她的嘴唇,張開.
"第十一章第二節.有效破壞力確認.判斷,不給予敵人起身的時間,直接加以連擊,為最佳對策."
面對懸崖般落差,魔導書圖書館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
史提爾全力滾到一旁.
接著,茵蒂克絲的雙腳,絲毫不差的踏碎了紅發神父剛才所在的位置.
5
用讓人覺得會壞掉的力量踩著油門.
濱面仕上小心的握緊汽車方向盤,車體如果在雪地上失去平衡就完蛋了.即使裝備上日本國內禁止使用的釘胎,面對這麼厚的積雪,依然難以消除車輛側滑的趨勢.
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繼續開車的理由是什麼.
答案顯示在後視鏡中.
"可惡!!甩開距離的機會過去了啊!"
濱面咬牙切齒的大叫道.
後面50米左右,學園都市制驅動鎧正在緊追不舍.特攝片里常見的與主人公戰隊對立的怪物五人組,正甩著機械制服高速接近.滑雪般前進,三段跳似的跳躍,雙腿走路的追兵死咬著濱面他們不放.無法安全逃離包圍網.敵人的戰力還有相當的空閑.五個步兵追趕一輛四輪驅動汽車的話,總會有辦法追上的.這明顯是對敵人的蔑視.
不過,就算吃錯藥也不能挑釁敵人全力上來.
那種東西,碰上一台就被瞬秒了.五台一起就是瞬間的五分之一.該怎麼表達好呢,濱面的詞典里找不到適當的詞語了.
規規矩矩的系上安全帶,助手席上的瀧壺在一旁插言.她看著膝上的地圖說,
"濱面,一點點拉開距離."
"我知道啊!!可惡,哪一個追兵都快得和雪橇似的.那種毫不客氣的技術大公開一定會導致奇怪的都市傳說盛行吧."
"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國境還有大概500米.撐得住嗎?"
連回話的時間都沒有.
保持平衡至今的汽車,終于開始側滑.濱面趕忙回打方向盤試圖取回控制,但是車輛還是沖進了毫無圍牆和護欄遮擋的馬路邊的針葉林中.
沒工夫踩刹車了.
不踩滿油門逃命的話驅動鎧就要追上來了.
隨著風景的變化,體感速度一口氣飆升.
不知道是電線杆還是樹木的柱子以驚人的速度從汽車的兩側面閃過.
(500米啊……)
驅動鎧毫不介意.
和濱面他們用相同的速度前進著的驅動鎧,像是走在噴氣式軌道車的鋼軌上一樣安全,悠閑的逼近濱面他們.走在覆蓋著厚厚積雪的地面上,驅動鎧不時的踢飛巨大的樹枝干,橫沖直撞的前進.不只是通過機械增強了力量,還裝有收集情報用的敏感元件,思考判斷性能極好的處理裝置等等.或許,還裝有將腦部活動直接轉化為信號的電極呢.
(500米!!)
突然,車體浮了起來.
森林小徑可不像水泥路面那麼平坦.
沖出地面上高高突起的天然跳台,汽車猛的躍起.
"糟,了……!?"
話還沒說完,輪胎再次回到地面.
車體開始更加劇烈的打滑.雖然濱面拼命的握著方向盤,車子還是90度橫著滑了出去.
不過,幸運女神站在了濱面一邊.
接著,他們的車子氣勢洶洶的穿出樹林,回到雪地.
前面就是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國境.
兩國之間張開著兩米厚的帶刺圍欄,不過濱面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再想慌忙調整車子的話,時間就來不及了.不如干脆,
(就這麼滑進去!!)
橫著突入國境.
驅動鎧的指尖,貼著車門劃過.
卷起金屬護欄,駕駛座一旁的玻璃發出華麗的響聲破碎散落.即使如此,汽車還是以驚人的氣勢沖進了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的領土.圍欄的殘骸與前輪絞在一起,發出奇怪的聲響.想到這里,終于,四輪驅動的汽車失去了平衡.車體轉了至少三圈後,最終面朝俄羅斯國境方向停了下來.
逃掉了.
汽車沖進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的距離,確確實實超過了20米.驅動鎧——學園都市的大義名分只是'與俄羅斯戰斗’,所以無法進入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開展行動.
但是,
"騙人的吧……"
駕駛座上的濱面,不由得發出呻吟.
本不應該出手的驅動鎧,毫不猶豫的走了過來.
不可能不知道國境的事吧.
明知道有國境線,卻無視了嗎.
機械的手中握著什麼.
過于巨大的左輪手槍.炮口大到能直接放進咖啡杯.或許是格林耐特之類的型號吧.要是散彈槍的話根本猜不出會有多大的威力.就算不是,對于沒有防彈措施的汽車來說,一發子彈足以讓它化為一片火海.
炮口不假思索的轉向這邊.
連威嚇呀警告什麼的聲音都沒有.
看向駕駛席側面的門把手,卻發現由于圍欄刺破車門卷了進來,把車門固定了個嚴嚴實實.
(忘了啊)
呆呆的看著連接死亡的隧道般的炮口,濱面想到.
這不是運動.
更不是游戲.
實戰.
不論弱者和敗北者怎麼叫著違規違規都不會有人出來調停的,這種事,經常躲在城市角落里的自己不是相當了解的嘛.
已經意識不到喉嚨干渴難耐了.
握著巨大的左輪手槍扳機的驅動鎧的巨大手指,緩緩移動.
就在這時.
濱面聽到了發射煙花般的聲音.不是煙花在空中爆開,而是從地面打上高空時發出的響聲.
皺起眉頭.
沒時間關心四周了.
然後,
咣!!
國境線上一串火海,將驅動鎧包圍在里面.
開玩笑似的場景.
不是平常那種四散的爆炎,而是如同沿著油鋪成的線點燃的,不自然的火焰.高度大約10米,長度有4,500米.前擋風玻璃碎成粉末.明明離著有些距離,莫大的光和熱的余波直沖濱面的臉頰而來.本應該停在雪地上的汽車車體,似乎也向後移動了數公分.
"是,什麼?"
濱面確認了自己的喉嚨還能正常使用之後,向鄰座的瀧壺搭話道.
"液化燃燒炸彈……?"
"從剛才的聲音來看……是裝載著液化炸藥的火箭炮嗎?"
瀧壺也是奄奄一息的樣子.
但是,還活著.
雖然不知道是誰做了什麼,總之先從徹底報廢了的汽車上下來,到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境內找一個藏身之處.濱面原本是這麼打算的……
轟!爆炸聲響起.
是金屬崩壞的聲音.
汽車的發動機外殼上,什麼人正站在那.雖然讓人難以置信,但是那人擺出了從天而降的落地姿勢.
在駕駛座上,只能看見纖細的腳.
這邊能看見腳踝的話,那人大概在看著液體炸藥制造的火焰牆吧.
火焰之中,幾架驅動鎧正蠕動著.
那樣的爆炎中,驅動鎧仍然能夠正常啟動.他們看了看發動機外殼上站著的人,遲疑的……後退了一步.之前,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濱面看見了,他們停頓了一下.就像是從無線中聽到了什麼命令一樣.接著,沖進了炎壁的深處,驅動鎧撤離了這里.
站在發動機外殼上的人,從死亡中把濱面他們拉了出來.
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很快就解開了.
腳後跟面向自己的人,將腳後跟,輕輕靠在前擋風玻璃破碎後的窗框上.看起來是這樣.不過接下來,原本應該是輕靠在上面的腳後跟,格拉格拉的把汽車的頂棚與幾乎立起來的車體撕裂開來.
梆的一聲之後,視線開闊起來.
君臨現場的是,白發灼眼的怪物.
濱面仕上知道這個人.
這個怪物的本體.
"一方通行……?"
"切.本來在全神貫注的尋找間諜的,沒想到會遇到多余的麻煩事."
帶著從心底感到郁悶的語調,怪物說道,
"全部說出來,毫無保留的."
6
"久等了."
野戰病院……應該說,只是往幾百年前就存在的石砌要塞里搬了些醫療器械而已,這樣的建築中,金發碧眼的女性用日語小聲說道.
起身倚在床頭的女性,身上很多地方都包裹著繃帶.不過,即使如此,也看不出她的狀況有什麼改善.白的發青的皮膚,雖說苗條,但是不止身體曲線,連骨頭的曲線都能看得出來的體型.總而言之,就像是那種一盆什錦火鍋(注:相撲專用的火鍋)能吃半年的骨感美人.
艾莉莎莉娜.
名字亦被用作同盟命名的女性,帶著憂郁的神情,用纖細的手抱住頭.
"……明明能用恢複魔法的話,首先就要解決一下我自己身體的問題的."
"哈,不好意思."
"沒必要低下頭了啦.本來我都說了自己不用休息,還是被左右的人強拖著做了緊急手術."
看起來她雖然自己負傷,依舊打算先治療瀧壺.心中感謝自不必說,不過濱面卻抱有一個大大的問號.
huifumofa是什麼?
一瞬間,似乎聽到了什麼奇怪的日語,不過對方看起來比傻乎乎的濱面更懂日語.這麼說,顧名思義……到底是什麼呢?
不禁看向一方通行,對方卻咋了咋舌別開了臉.
他們,艾莉莎莉娜獨立國同盟這里,一定有什麼學園都市里沒有的特殊醫療技術,剛才的話一定是這個意思.不知道這種技術能不能緩解瀧壺的狀態,應該詳細問清楚.想到這里,背起精疲力盡的瀧壺,濱面想著先進野戰病院再說,不過……
(huifu?huifumofa,難道是那個恢複魔法嗎?RPG里那樣的?還是說某種醫療用語……開腹?(注:與恢複同音)可是,mofa又是什麼醫療用語呢?)
雖然腦袋里全是問號,濱面卻沒能開口詢問,因為艾莉莎莉娜說話的語氣太自然了.雖說也有可能是欺騙濱面,但是這種毋庸置疑的說法方式,不知為何讓人有一種信任感.
艾莉莎莉娜無視發呆的濱面,轉過頭去.
她看著的是,勉勉強強坐在椅子上的瀧壺,和躺在床上熟睡的10歲少女.被稱為最終信號的話,難道是什麼能力名嗎?
"直說了,"
床上的艾莉莎莉娜依次指著瀧壺和最終信號,
"那個穿運動衫的孩子還能治,那個小孩子就麻煩了.以上."
"……"
背靠著牆壁的一方通行,眉毛微微一動.
明明最終信號是第一個被帶來的.
面對帶著冷靜,換言之,殘酷的表情如此斷言的艾莉莎莉娜,濱面眼中亦驚亦喜,
"啊,哎?怎麼個……能治法?"
"說是魔法的話也不懂吧."
"哈?"
"說是魔法的話也不懂吧."
艾莉莎莉娜原話返還.看起來沒有點頭表示對話是無法進行了.總之濱面點了點頭.mofa是什麼啊mofa.
先不管'這個’是否真實存在."
她適當的省略,直奔主題.
"很久以前,魔女或者其他的什麼人,就有過舉行超自然儀式的事,這個應該知道吧.實際上是不是有效果暫且不管,在相信'這個’的時代,確實存在有按照某種順序舉行的儀式."
"那個,鷹鉤鼻的老婆婆攪著巨大的鍋嗎?"
"如果說,這樣的儀式,是將各種草藥……說是麻藥更符合現代的叫法,將從含有這些成分的植物和動物中取出的毒素加以提煉利用呢?"
"???等下,這和瀧壺的病有什麼聯系嗎?"
瀧壺症狀的原因,是利用學園都市的科學技術制造的'體晶’.意義不明的超自然行為,不可能會成為問題的突破口吧.
"事實上,'這個’雖然只是單純的幻覺,到底是不是真的獲得了能夠超越物理法則的力量,我們暫且不討論."
艾莉莎莉娜帶著奇怪的含蓄的語調說著,
"……這種提取毒素的儀式一旦盛行,安全舉行儀式的方法便會口口相傳.比如,一點點用毒素強化身體從而不容易被打敗的鍛煉法.再比如,從體內拔除毒素的解毒法."
"這是,呃,怎麼講……"
突然,濱面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就是說,能治好!?"
艾莉莎莉娜單手制止了他,
"正是如此.穿運動裝的孩子和那個小孩子狀況各有不同.小孩子是保持著一直被注入毒素的狀態,即使一時的'拔除’,很快也會有新的毒素補充進來.但是,那個穿運動裝的孩子不同,只是把體內積攢的東西'拔除’的話就會有效果.雖然不能說是完全治愈,但是比起現在的狀況要好了不知多少."
艾莉莎莉娜是在說'體晶’的事吧.
確實,如果能將瀧壺體內的'體晶’拔除的話,即使不能治愈,也能大幅改善她的身體狀況.面對學園都市的最先端的'體晶’,民間療法的通用性雖然有待證實,但是不少咋看之下相當可疑的健康法,仔細調查的話都有其科學根據,以此為基礎,去尋找新的醫療技術也不是什麼怪事.
"……這樣啊."
濱面感到體內漸漸湧出希望.
他不禁抱緊旁邊瀧壺的身體.
"這樣啊!!太好了瀧壺.雖然和預計的不太一樣,果然我們來俄羅斯是正確的選擇啊!"
"濱面.好難受啊."
"對不起!不過我啊,我……!!"
看見眼角泛著淚光的濱面,瀧壺不再說什麼難受,反而把臉輕輕貼在他的背上.
"——"
另一方面,學園都市最強的超能力者背靠著牆,靜靜的抱著胳膊.
在這里也看不到拯救最終信號的突破口.
就在幾小時前,強烈的焦躁和恐懼還在炙烤著自己吧.就算是無用的掙紮也好,總之請解除最終信號的痛苦哪怕只有一瞬一秒這樣的話差點脫口而出.
他自己,正有什麼東西一點點變化著吧.
仿佛高溫的鐵水繼續冷卻,其實質卻變成了鋼一樣.
(……大吵大嚷和亂跺腳都解決不了問題.)
一方通行咬著牙想到.
(總之,時間不多這件事我還是知道了.那麼,現在也不能做無用功浪費時間了.'在這里空等’所浪費掉的時間,就在最後的最後全部補回來吧.)
決定之後,一方通行從懷中取出羊皮紙卷.
"關于治療的事,按你的計劃來就行.不過在此之前回答我,你,能讀懂這個麼?"
"假以時日,讀懂也不是不可能的."
艾莉莎莉娜微微點頭.
"表面上的文字不過是為暗號解讀設下的陷阱.如你所見,不會因為是俄羅斯成教的暗號格式所以無法解開,只不過很費時.即便如此也要拜托給我嗎?"
"不,"
一方通行舉起拿著羊皮紙的手,但並不像要交出去的樣子.
"知道'能解開’這件事就夠了.你專心治療就行."
"啊……"
聽到這里,濱面張口想說什麼,
但是他的想法卻無法化為語言.
一方通行哼笑了一聲.說不定那個男人只是單純對自己的同伴能夠獲救一事感到高興,但這無疑是向毫無頭緒的一方通行的傷口上撒鹽,或許他是這麼想的所以才啞口無言吧.
"這邊也不閑啊.准備走了."
看著拄著拐杖走向門口的一方通行,艾莉莎莉娜而非無言的濱面張口問道,
"有就有了?"
"沒有也要找到."
走出病房的一方通行,隨口叫住了走在通道上的士兵.這里不是和平的醫院,只是軍用要塞里搬進醫療器械罷了.性質更接近軍營.
"我抓出來的那幫間諜呢?"
"訊,訊問中,但是毫無進展啊.我方也沒有審問專家,再說對于作戰分工細化的俄羅斯間諜來說,很可能只知道最低限度的情報吧."
一方通行冷酷的回答畏畏縮縮的士兵,#}4\$V(m0a4W7^9J#n.z
"是啊."
"你要去哪?探視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一方通行輕輕揮手.
"我要去找稍微管用點的情報源了."
雖然士兵一臉疑惑,但是沒有詳細說明的必要了.
一方通行告別士兵,順著長長的通道來到和艾莉莎莉娜不同的病房.也不敲門直接走了進去.
沒被綁起來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人.
果然,是那個無能力者的意思嗎.
"……番外個體."
一方通行低語道.躺在床上的高中生少女露出輕蔑的目光,轉向一方通行.
以排名第三的lv5超能力者的體細胞為基礎,因名為第三次制造計劃的project而生的特殊的克隆人.
身穿白色戰斗服的少女,右臂卻打著石膏吊著繃帶.這是在戰斗中被暴走的一方通行折斷的吧.另外,從耳根到腦後也綁著大塊的紗布.
敵人見面.
雙方一見面二話不說就拿著利刃直刺對方心髒也不會奇怪.
"請問您想要做什麼?"
番外個體只是將面部皮膚移動了分毫就做出了一副讓人覺得不快的表情.
就像是預先准備過的樣子.
"在那種情況下救了禦坂一命,禦坂的價值除了情報以外沒有別的了吧.但是不巧的是禦坂沒有裝載老老實實說實話的機能.這樣一來,要做什麼就顯而易見了吧.嘛,雖然會必要的治療,但是破壞再修好什麼的,審美觀不錯喲."
"幫忙."
"什麼?為何?怎麼做?"
"繳獲了幾個俄羅斯制的竊聽器.那幫家伙說了些雜七雜八的情報片段.你就去把那些情報分類.憑借你的知識,或許能找到突破點."
"根據是?"
"你襲擊的時機."
一方通行揮了揮卷起來的羊皮紙筒.
"正是在我想要向名叫烏諾佳諾依的那幫人詢問羊皮紙的詳細信息的時候.能感到這是故意打斷時機的.也有可能是你根本不知道羊皮紙的事,為了封鎖消息而單純被人操控.把你腦中的情報,和俄羅斯間諜那里得到的情報相對比的話,應該就能知道些什麼."
"不是別人,而必須是禦坂才能協助的理由是?"
番外個體微微的笑了.
簡直是特地將自己置于困境的說法.用充斥著惡意的雙目去觀察這個世界的人,連會傷害自己的事情都能毫不猶豫的去做.
不過.
一方通行表情毫無變化的回答道,
"第三次制造計劃,並不是普通的計劃.你也不是那種什麼都沒注意到的笨蛋吧."
"……"
"學園都市的家伙,打算利用禦坂網絡做些什麼.為了修正其中產生的不利因素,你才被派出去消滅我和那個小鬼……但是,為什麼?雖然不知道認真運作第三次制造計劃能制作出多少萬個體細胞克隆人,但是被重新矯正的你們的末路是一樣的.為了不知哪里的誰的利益而被利用,做不到這一點就會被送回去重新'矯正’.終歸會走到盡頭.本來,看著兩萬個人偶被屠殺殆盡然後拍著手慶祝'成功’才是他們的價值觀.至少應該知道你們不會被用來做什麼好事吧."
"所以說,幫忙是?"
番外個體哼道.
"特意的,去和相見分外眼紅的仇敵聯手?"
"你應該是裝有從那個網絡中優先接收惡意和憎恨之類的負面情感的裝置吧."
"是又怎樣?"
"那個混蛋幕後黑手,可是指使著自己像畜生一樣為他盡忠啊,沒有點值得贊許的想法也太奇怪了吧?我可是從那個小鬼那里聽到了'再也不想有任何人死掉了’這種話哦."
"就算是這樣,我也無法順從你.不如說,這樣做只會使禦坂壽命縮短嘛."
"這樣啊.那麼是壓軸戲出場的時間了."
"哈?"
"黑暗的五月計劃."
"……怎麼可能."
"使用我的能力制禦法,來強化能力者'只屬于自己的現實’的計劃.貌似有了一定的成果,但是似乎總是趕不上超能力者lv5啊.你既然作為不可替代的人才,那麼和其他的妹妹們相比肯定有什麼特殊的性能.怎麼辦.好好分析一下我的作戰方法,或許你能找到活路呢."
"……"
數秒的沉默.
這不是思考的時間.
生命沒有什麼珍貴可言.
考慮到至今為止的言行,誰也能感覺得到吧.
決斷的天平,到底會偏向哪邊.背叛學園都市這樣大的組織是不是有其價值.
也就是,斟酌.
好好品味嘴里成塊的惡意,確認一下它的味道是不是相合.
然後,有了笑容.
番外個體和最初的制造目的一樣,順從自己的惡意再次行動起來.
"原來如此……確實,這才是這個禦坂的風格.想要讓天真可愛的司令塔露出痛苦的表情,比起灌輸善意和博愛,這樣做更有效果."
"我要尋找治療那個小鬼症狀的突破口.你是脫離目前被利用榨干的處境.所以要與學園都市一戰.直逼他們的核心.這樣的話利害就一致了.知道了的話,就別磨蹭了干活吧."
"話說回來,嘛."
番外個體伸了伸懶腰,從床上下來,晃了晃吊著的右臂.
"為了殺死學園都市第一位而被調整出來的禦坂,沒想到被這樣對待之後還能有露出討好的笑容的一天啊."
諷刺的語調,應該是極易表現出禦坂網絡中負面情感的她的特點吧.別無他意的隨意觸摸著他人的逆鱗.特別是,對于一方通行,一定會變成這種情況.
相反,一方通行看著番外個體右臂上的石膏,嘴唇沒張開似的嘟囔到,
"……對不住了.那是聽信他們花言巧語的我的錯."
一瞬間,滿是惡意的番外個體的臉上,首次露出了什麼都沒想,思考停止的表情.形象的說,就是突然呆住的表情.
"噗哈."
然後.
已經從床上站起來的番外個體,仿佛摔倒後打滾一樣,咚的一下向床上倒去.
"啊哈哈哈哈!!那是啥!?你那是什麼啊哈哈哈!!虧我還被專門調整為對付你專用的型號之後才投放戰場呢!!至少,還希望能作為你憎恨的對象以惡相待的說!看見你那麼客氣我不就連存在的意義都沒有了嗎!哈哈哈哈哈!!"
"……什麼惡黨."
看著抱著肚子,兩腳亂蹬的番外個體,一方通行歎了口氣.
"那種東西歸根結底,連一個小鬼的命都保不住.執著于此的理由早就沒有了呐."
對.
那個無能力者也是,艾華斯也是,連是善是惡的大前提都沒有,非善非惡.與那種狀態的對手打的話,站在這麼顯而易見的陣營里是不行的.
眼角滲出淚水,與嘲笑相反,聲音中明顯帶著輕松的番外個體這樣問道,
"墮落至此的怪物,從黑暗領域中出來是要到哪里呢?"
"管他呢.目的地從現在開始尋找."
一方通行也慵懶的回答道,
"我也好你也好,都是學園都市的家伙們抱有惡意的對象,是怪物……只是這樣,就已經不可能放棄一切一了百了了.想都不用想,只要稍加准備,我們就要出動——我們這樣做,是為了走到惡的盡頭.要想反抗他們,只是按部就班的進行是不可能的."
"……"
"所以這一次不能再哭喪著臉了.要在真正意義上進行反擊.也差不多受夠被人玩弄與手掌心中了.為此,做不擅長的事也好陷入困難也好都無所謂."
這樣說著.
一方通行,緩緩伸出沒有抓拐杖的手.
就像是,與能托付背後的戰友握手一樣.
"拜托了."
那一瞬間,番外個體如同時間靜止一般沉默了.
不過也真的只是一瞬間.
仿佛一口氣吐出忍耐許久的本意,番外個體按著肚子啪嗒啪嗒甩著雙腿滾倒在床上,眼角滿溢著淚水,
"哈哈哈哈哈哈!!傻瓜啊!?不覺得像傻瓜一樣嗎啊哈哈哈哈哈哈!?厲害啊!傻瓜嚴肅起來好厲害!!啊哈哈哈哈哈!!"
在床上打著滾的番外個體,這次發出了讓人擔心是不是隔膜會壞掉般的奇怪笑聲.
然後,總算縮成一團,一口氣站起來.
面對伸出的手,她用力握住.
啪!
棒球手套接住球一般的聲音.
對于充滿惡意的她來說,不管是要抓住誰的手,都要有相當的覺悟吧.然而番外個體跨越了這一障礙.相握的手,過去曾相互殘殺的敵人之間的握手,證明了這一點.
像被重重護衛的貴婦人一樣,收回手站直身體的番外個體,露出人類最惡的笑容,向曾是自己宿敵的人搭話.
"禦坂也是這樣呐.像這樣握住別人的手,這不是第一次吧?"
"……不"
不由避開對方的視線,一方通行小聲低語道.
"目前為止,也有過很多次了.和你有一張相似的臉的,可惡的小鬼."
從相握的手的感觸中想起一個少女,于是暗暗下定了決心.
不能就此結束.
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