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唔?"
在說出"那些家伙"的名字之前那一秒,芭德薇突然皺起了眉頭.
一方通行用很不耐煩的語調說道,
"……難道你又打算故弄玄虛嗎?"
"我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吧.……倒不如說,現在也沒有做到那種地步的必要."
這樣說著,芭德薇從被爐里抽出腿站起來,然後在房間里走動.她的目的地,是隔著房間和陽台的窗口.
"外面有什麼嗎?"
上條這樣問道.
"看起來,這里都是類似的宿舍並排而立組成的區域呢.離隔壁的宿舍也就只有幾米而已.雖然窗外只有牆壁就是了."
"不,稍微等等……像這樣,這樣……"
芭德薇走去了陽台,將身體倚靠在欄杆上.看上去去像是正在透過樓與樓之間的縫隙望向遠方.
"混賬,果然……!"
她抱怨似的說.不過除了裙子處在很不妙的走光地位的她以外,房間中其他人到底看到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有什麼問題嗎?"
隨著濱面的詢問,芭德薇的身體總算離開了扶手.她在陽台上站直了雙腿,這樣回答道.
"他們來了."
"誰?"
"……'那些家伙’."
三人心里一咯噔,奔向陽台.上條像芭德薇那般扶靠上扶手,但是一方通行直接一腳踹爛了劃分房間的防火隔板.
這是為了確保視線.
"嗚?!那是啥啊!!"
第一個大叫起來的是濱面.
雖然夜晚的學園都市有五光十色的流光溢彩,但是依然能看到閃爍的星光.不過有個巨大的物體卻將這微弱的星光給掩蓋了.在地平線的那一邊,像是積雨云一般的,現實生活中難以想象的龐然大物.
芭德薇下意識地把雙手環抱在細小的胸前,
"……雖然我認為如果將學園都市卷入的話,學園都市會更早一步將這玩意擊落……但是對方的反應比我預想的要遲呢.果然這是'計劃’的誤差產生的影響嗎."
"你剛在說啥啊?"
芭德薇恰到好處地點了點頭,
"原本那是沖著我們而來的.……更准確點說,是沖著那行蹤不明的幻想殺手.但是呢.為了可以達到全世界規模的搜尋,而讓擁有超大質量的浮游要塞可以做到二十四小時持續追蹤.……要甩開他們是不是很麻煩?要讓他們這麼干下去的話,我們'緋色日照’的王牌恐怕就會被解析出來了.將麻煩事甩給麻煩的家伙來解決就最好了."
"……這麼說,到底是?"
濱面臉都綠了,
"積雨云什麼的,是可以擴大到幾十公里范圍的吧.這像是用混凝土做出來的巨大的不明飛行物,現在要降落到學園都市嗎?!而且這還是你們故意搞出來的?!"
"這連我也不知道!!這啥啊,不會是'伯利恒之星’吧?!"
就算連上條也陷入了混亂之中,芭德薇確卻異常的平靜.說是平靜,倒不如說是非常得意.
"嘛,畢竟是打敗了右方之火,從中心制止了第三次世界大戰的男人呢.就算對從戰爭中產生的'那些家伙’來說,他們也想知道其生死以及各種消息吧.但是要想搜遍全世界,可是要費相當大工夫的.而且,他們也想盡可能地將'正在追蹤上條當麻’的這一情報給隱藏起來.……這麼說來,是刻意弄得這麼誇張的吧.正因為已經演變成了大規模事件,可能這群家伙就把群眾關注的焦點往 '毀滅星球級的危機’的方向引過去了."
只是為了搜索一個高中生而搞出了這次的事件.
為了這個,那些家伙連這種足以毀滅全人類的危險性也能容忍.
這就是魔法師.
忽略別的所有,只為達成自己目標的存在.
"要怎麼辦……?"
上條像是抱怨一般地說道.
不久,抱怨聲變成了叫喊.
"我知道他們的目的了.但是,不可能讓這像小行星一樣的要塞降落在學園都市的吧!!具體能做點什麼來防止其降落嗎?!"
"……因此就想拜托學園都市做點什麼了.雖說只要是在海上的話怎麼樣處理都好,但是如果是掉在陸地上的話,殘骸就會啪啦啪啦地掉落下來的吧."
"你不會是什麼都沒有考慮吧?"
上條打了個冷顫,但是顯然芭德薇並不是笨蛋.
她這樣說道.
"那個搜尋用構造物……欸—,據英國清教說是叫'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他們正在預測這東西會如何追蹤幻想殺手.然後,如果能夠知曉其方式的話也大概能夠據此逆算出對應處理的方法了."
"所謂的方式是?"
濱面詢問道.
指著天花板,芭德薇無意味地揮著食指,
"你還記得什麼是地脈和龍脈嗎?"
"這是除了從人身體中產生的魔力之外,能夠應用于魔法的能量的其中一種嗎.確實,和土地以及地形之類的條件有關聯……"
"沒錯."
芭德薇點頭,
"然後,幻想殺手可以抹殺一切異能之力.就算是這維持星球循環的力量也不例外."
"因這家伙的右手就是類似掃雪車的東西,那個要塞就是根據這種被幻想殺手所抹消的痕跡而一直追到這里嗎?"
"沒那麼簡單."
沒等一方通行問完,芭德薇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
"雖說對幻想殺手來說,將所有異常的值全部均一化是非常極端的,但是對于從一開始就均一的東西反而其不會發揮太大的力量.說到底,那就是利用調和的手段來讓破壞異能的這事得到實現.……比如說,他碰到人體,人的靈魂並不會破滅,碰到行星,行星也不可能會破滅.在這里,確實是存在著異能之力的."
"……是這樣糅合得天衣無縫的東西嗎?"
發問的,是當事人上條自己.
對于望著自己右手的少年,芭德薇非常傲慢地說道.
"這不光是指幻想殺手.比如說像你這樣天生具有力量的狀況,大多是一開始就配合好環境以及狀況所設定的吧.而且,自然能力者'原石’原本就是指受地球環境的刺激而得到能力的對象呢."
她用簡單的語調繼續說道,
"要說有關地脈和龍脈的話,也差不多是這樣.讓我用剛才說的掃雪車作比喻吧.就算幻想殺手能掃掉堆積在一起的雪,也無法預料之後路上還會不會重新積雪.與其說這是行星自我補充的量,倒不如說是行星循環從最初就這麼構築起來的更好."
"那麼,那要塞要如何跟蹤這個無能力者啊?"
"只通過普通途徑的話搜索是無法進行下去的.因而'那些家伙’做了點小手腳."
"小手腳,在要塞里?"
雖然上條很驚訝,但是芭德薇的回答卻並非如此.
"不是,是在這個星球上."
"………………………………………………………………………………………………………………………………………………………………………………………………"
因其規模過大,上條的思考一度停止了.
但是芭德薇完全不以為意,繼續說了下去.
"被幻想殺手所抹消的能量,周圍可以很自然地補充.'那些家伙’干涉了這個循環.在修複被抹消的那份能量的過程中,附上了只有'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才能夠解讀的記號."
"怎麼做到的……?"
大腦中還沒完全解讀出魔法是什麼東西的濱面,如此問道.
"要干涉行星,要說出來的話是很簡單,但是實際上要從什麼地方入手啊?!"
"那就是風水的應用了.從山以及河流的位置那里改變能量的流向開始,選擇最適合的地方建造宮殿,就是類似這樣的東西.……因而反過來也是可以的.為了能讓地脈以及龍脈的能量發生改變,只要按規則破壞山以及河流就可以了."
說起來,是很簡單.
實際上,單單是為了一個術式,這顆星球的地圖就有可能會被改變.這也是又一個個體凌駕于全體之上的結果.不考慮之後會如何,為了先實現眼前的目標而全力以赴,這就是魔法師的工作.
濱面咽了一口唾沫,
"到了這地步……只是為了找一個人,居然做到了這個地步……?"
"這只不過是為了發揮'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的功效而使用的其中一個輔助術式而已.僅僅是支撐如此大的質量浮在空中,你覺得需要用到多少能量呢?嘛,這可不是靠內燃機就可以做到的現象哦."
芭德薇輕快地說道.
"言歸正傳.'那些家伙’為了追蹤幻想殺手,干涉了這顆行星地下流淌著的地脈以及龍脈系統.因幻想殺手會破壞這股能量,在其被循環修複的過程中,大概就會自動地就會產生印記.就像番薯以及寶石那樣呢.據此,不論幻想殺手逃向地球的哪個地方,'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也都能夠正確地抓住其行蹤.說到這里,都明白了嗎?"
"這樣不就逃不了了嘛?!"
雖然濱面已經開始翻白眼了,但是芭德薇的語調一點沒變.
"盡管地脈和龍脈被消去的能量會與修補循環提供的能量相乘,但是'那些家伙’的術式也不會整日無休地不斷產生印記.就算是那群家伙也要仔細考慮各種消耗呢.因此,正確地找出那些在等間隔距離的地方被設置好的發信器就好了,這個辦法比較省事."
"……,"
"具體說的話,每隔五十公里,似乎發信器就會在地底下被自動制造出來.在這范圍內,沒有發現幻想殺手的話那就切換到下一個,但是幻想殺手在這范圍里存在的話,更精密的誘導就會產生.也就是說"
"……只要破壞掉埋在地底下的發信器的話,'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就失去了追尾的功能,是吧?"
上條說道,
"不過,發信器是在等間隔距離內自動產生的吧?那樣的話,只要新的發信息產生了,那'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的軌道不就再次被修正了?"
"'那些家伙’並非如此萬能."
"確實,依從山以及河流的規則性然後加以破壞,就可以對這顆行星造成干涉.但是那不可能無限延續.……這樣已經是極限了,無法做出新的發信器來.因此,現在只要破壞現存的發信器就好了.考慮到發信器是每五十公里被設置一個的,最後一個發信器十有八九是被埋在了學園都市的地底下.只要能毀掉這個的話,'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就會穿過學園都市而不降落了.之後,英國清教那邊那群不知為何精力異常充沛的家伙們也該做些安全措施了吧."
魔法的發信器.
埋在了學園都市內部的地下.
能破壞掉這個的話,就能見到活路了.
上條凝視著自己的右手.
望著張開的手掌,靜靜地,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雖說上條處于周遭騷亂的中心,但是他本人並不可能詳細地知曉這個世界的所有事情.不論是不惜動用這樣的規模找出自己這種事情所蘊含的巨大價值,還是阻止學園都市被卷入風波這種事情意味著什麼.他並沒有具體計算斟酌上述事情的緣由.
但是.
他知道,這些事情的結果,是會對學園都市以及上條身邊的人造成莫大的危機.然後,為了回避,他也有做點什麼的必要.
要做的事情沒有變化.
和以前一樣.
不過,就算大規模的爭端結束了,之後也會繼續戰斗下去吧.
"問一個問題可以嗎?"
"什麼?"
面對望著他的芭德薇,上條說道.
"假如我現在全速全力地離開學院都市的話,那'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會怎麼樣?"
"通常來說的話會變更軌度,繼續追蹤你."
身形嬌小的少女馬上回答道.
"……只是,還是時間的問題.你剛說了,有時間限制的吧?如果最後的印記在這里被設下的話,'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可能就會掌握不到你的位置而墮落在學園都市的哦?"
雖然這是構成其原因的一個因素,但是芭德薇並不是很在乎.
"這樣啊."
現今,上條當麻才明確地握緊了右拳.
他沒有注意看上去很不安的茵蒂克絲,
"只要明白了這點就好了."
再次揮起這只右手的時刻來臨了.【三叔+某緋:應該說見證奇跡,哦不日常的時刻來臨了】
不.就算右手里沒有特殊的力量,恐怕上條當麻要做的事情也不會變吧.
面向眼前發生的危機,然後與依附在危機正中心那巨大的力量作對抗.到現時為止一直在做的事情,已經不會再因懷疑自己否持有力量而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前路了.
然後.
與有無特殊力量無關,
"等等."
擋住上條的是濱面.
他的意思很明確.
就算不及上條當麻,他也數次被摻和進危機里並將之解決.
濱面,他想守護自己周遭屬于他的世界.
但是.
要說的話,他如果不守護外側那無限延伸的大世界的話,他就有可能失去他所有的個人領域.
此時無聲勝有聲,芙蕾米亞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周圍的氣氛變得有點奇怪而皺起眉頭.濱面抓住她的肩膀,阻止她靠過來,然後明確地說道.
"如果第三次世界大戰就如這個叫芭德薇的小女孩所說的,這個世界虧欠你的很多.那麼,不要再讓這些東西繼續膨脹了.在這里,一點一點也好將世界欠你的東西討回來吧."
"……,"
一方通行一言不發,表示同意.
……實際上,那場戰爭的終結並未只是因為上條當麻一個人的行動,很多人努力的結晶也在背後推動著上條,這些努力也占了絕大一部分.那是讓"擁有特殊力量的高中生"站在了曆史的分歧點那般程度的力量.這股"後推力"之中就有一方通行和濱面仕上的力量.
但是,那不是全部.
再次集結起這一部分力量的,那起因就是因為上條當麻活到當下了吧.
學園都市第一位打開了脖子上電極的開關,從陽台一口氣飛上了屋頂.
濱面也跑向了宿舍的玄關,同時頭也不回地對上條說.
"你就在這等著吧.畢竟有些運動過度了吧."
門的開閉音響了起來.
上條再度望向了自己的右手,微笑了起來.
雖說擁有特殊的力量,並非是說必須要做特殊的事情不可.
說是能夠抹消所有異能之力,但也並非要面對所有的力量將自己作為盾牌飛身出去.
這種意義讓上條再次陷入沉思,就在此時,芭德薇邊打著哈欠邊說道.
"但是,嘛,如果不采取些必要行動的話,那是斷然不會起死回生的哦."
"可惡!!果然不能放著不管啊!!"
2.
一點痕跡也沒有,被打磨得像鏡子一樣的黑色石頭.
用厚重的石頭打造而成的的圓筒形,根據自己的意思滾動著,像金屬桶一樣利用其巨重,向著神裂那邊高速突進.
以如果前面是人類的話就會發生被軋路機卷入從而發生慘劇那般的勢頭.
"切,這術者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的那一類嗎!!"
神裂咂嘴道,朝著腰間掛著的長度兩米以上的日本刀"七天七刀"伸出了手.
准確點說,是用七根細線發起了斬擊.
"七閃."
目標不是謎之圓柱形物體,而是那塊岩石突進的路.先不管"敵人"的強度,只要切斷其前進路線的話,一切都好辦了.而且這里是在浮游于高度一萬一千米的要塞的最下層.失去通路的話,不論是怎麼樣的強敵都難以躲開墮落的命運.【某緋:砸到人的話怎麼辦……】
毫不躊躇地切斷之.
最下層的道路,是從頭頂上的天花板中用柱子拉著延伸下來的.在通道的並排著的細小柱子之中,神裂只是准確地切斷了右側.通道的平衡便由此被打破,通道的整個地面開始由水平向垂直變化著角度.
神裂本人則是站在雖未波及,但也搖搖欲墜的地方,可是,
"?!"
暴風席卷而來.
神裂在意識到那是在剩下的柱子之間依次彈跳著並飛向她懷里的巨大球體之後,她腹部受到了一陣鈍擊.
是的.
不是圓柱形,是球體.
"咕,唔……!!形狀,改變了?!"
連抓刀鞘的時間也沒有.
球體砸進了地下.
此時神裂仿佛要停止呼吸,但是球體動了.
再次改變了形狀.
變成圓筒形的"敵人",其像開門一般將其內部的東西露了出來.形狀有如鐵處女(譯注:中世紀的一種處刑道具),但是其中並沒有很多鐵樁子.
等著她的,是巨大的弩.
還來不及調整呼吸,神裂猛地向旁邊移開身體.
比人類手臂更粗的,要說是箭倒是更像木樁的飛行道具被發射了出來.神裂在千鈞一發之時避開,而"敵人"已經閉上了圓筒形的側面,同時恢複了原型.
圓柱形像是在踢著支撐著天花板延伸下來的腳手架的柱子那般,對此神裂與它稍稍拉開了一點距離.她在別的腳手架上著陸的圓柱形斜站著,只用其圓形的邊框就輕易地恢複了平衡.
然後就這樣迅速地回轉了一圈.
在此之後,支撐著"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浮力的金屬氣球異變突起.
與蒸汽機轟鳴聲一般的聲音同時產生的,是大量氣體被噴射出來.
與神裂的小動作不同.
這速度太快了.
很明顯地,在"敵人"的旁邊讓"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往指定的地方下落.
(……果然,目標是學園都市……!!)
圓柱形出現在咬緊牙關的神裂面前,再一次將其兩邊的門打開.
"內容"完全顯現.
這次不再是弩.
出現的,是很多次並成一列的火繩槍.
像煙的先端一般被點著火的子彈,一起飛落了下來.
發炮聲的連續.
緊接著.
神裂毫不猶豫地向前突進.
對本來就可以音速以上速度移動的神裂來說,亞音速飛行的彈丸就像是格斗家以小孩作對手卻非常認真地迎擊他一樣.
不論是速度,還是控制范圍都不一樣.
因現在的弩是在不經意間突然出現而導致反應稍許遲鈍,但是如果可以預見飛行道具襲來的話,那樣的話時機就很容易掌握了.
咚啪!!神裂的腳步聲像是要破壞通道一般炸裂了開來,然後面對著迫近的鉛彈,她彎腰頷首將之准確回避.向著急速展開然後又要回歸圓筒形姿態的"敵人",神裂更進了一步.
(對方的展開比我預想的要早.拔刀也來不及了.)
神裂冷靜地判斷著,之後.
毫不猶豫地抬起右腳踢向圓柱形.
大概是出于防禦的打算,圓柱形變成了方正的立方體,但看上去不像是要掩蓋什麼.
隔著數十米,神裂就這樣把"敵人"砍翻.
支持著通道的柱子被破斷,通道全部都傾倒.神裂本打算就這樣落到虛空之中,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偶然還是被吹飛從而調整了方向,神裂像踩上去那般就這樣站在混亂成一團的通道殘骸上.
(……可惡,如果是魔術師本人的話就沒所謂,但是我沒有在這里和玩具玩的時間!!)
咬緊牙關的神裂突然發顫,感到一股惡寒襲來.
不是.
雖是魔力的流動,但不是單純的靈裝.
(並不是積蓄著並將之利用的…….先是在自己身體之中精制魔力,然後讓其循環.這,難道是……)
立方體展開後有好幾個形狀,但是其中一個是十字架.
"難,難道……這不是靈裝.以這樣的形狀讓肉體達到最適化的,正是魔法師本人……?!"
並非只是擁有莫大的力量,除此之外神裂也能進行精細解析以及作業,正因如此,神裂才察覺到了這違和感.
與此相對的,立體的團塊啪嗒啪嗒地變形成了平面展開圖,成了十字架的形狀.
不知為何,神裂聽到了些異樣的聲音.
是笑聲.
就像是少女用手捂嘴竊竊私笑一般,神裂聽到了這種勉強能聽得到的笑聲.
嘻嘻,地.
數量很多,不是只有一個兩個人.有別的魔法師在嗎,神裂仔細地聽著音源,但是……之後,她感覺很奇怪地皺起眉頭.
十字架形狀的展開圖.
其表面,浮現出的是無數大小各異的人的嘴唇.【某緋:感覺好像港產恐怖片……】
展開圖被打磨得很光滑,表面是冰冷無機質的石頭,密密麻麻地覆蓋著其表面顏色嬌豔的嘴唇,違和感越看越顯著.
嘻嘻.
嘻嘻.
嘻嘻.
"讓人體和十字架的形狀相對應的話,在理論上的確是可能的…….但是,難道已經能夠做到這個程度了嗎?!"
"到此為止了."
這些嘴唇一起唱起了歌.
與其外形不太相配的,奢華的女高音.
"北歐神話的繆尼爾(譯注:Mjolnir,北歐神話中雷神托爾的大錘的名字)雖然有與十字架相應的典故,但是擁有繆尼爾的托爾不是單純的雷神.他是掌控天氣的豐收神,還使用著象征著授予兒女之物的錘子."
是的.
"敵人"沒有固定的形狀.圓柱形,球體,立方體.雖然只有立方體是能和十字架的形狀相對的,但是也擁有對應別的形狀的形態.
也就是說.
鐵錘.
或者說是弩以及火繩槍之類的"飛行道具"的性質也可具備.
神裂認識到了這一點,為了發起吟唱,其上無數的嘴唇一起唱起了咒文.
立方體的展開……從呈金錘形狀的"敵人"那里,一陣席卷全方位的藍白色雷電旋風肆虐開來.
3.
打開了電極的開關,瞬間解放了第一位能力的一方通行,只一跳就飛上了比他高上許多的屋頂.
站在扶手上,他環視著四周的環境.
只是在俄羅斯的那場戰爭中,一方通行接觸過"類似魔法的東西",並一部分地使用了其法則.他為使用這股力量並不惜以身體四分五裂為代價,把一個少女從死亡的深淵中拯救了出來.
那是他第一次,僅靠自己學習從而對此有所接觸.
聽了芭德薇的講解之後,一方通行腦中魔法的曖昧印象有了明確的輪廓.
深呼吸一口氣,停頓了一下,然後使用了這股力量.
"……!!"
啪唧啪唧啪唧!!鬢角附近的血管不自然地跳動著.即便是站在高樓被寒風吹著,冷汗還是狂飆不止.這讓人聯想到了盛滿水的杯子,水表面張力到達了極限而滿溢而出.不管方向是哪邊,只要稍微傾斜一下的話,就算不情願也會傾瀉而出.這是很顯然易見的.
無法無視.
一方通行用宛若用食指按著杯底從而令杯子從新恢複平衡那般纖細的力量制禦著體內的不適,接著繼續進行作業.
是的.
作業.
用這雙眼睛,搜索流淌在街道中的或者正流往街道外的異能之力.
雖說如此,這也不能像光線一般直接用眼睛視覺就能捕捉到.這是像草原上草因風而擺動的表現那般,並不是直接對力量,而是捕捉被力量所影響而蠢蠢欲動的事物,從而做到間接地感知.
也就是說.
從人的流向.
(……那個叫芭德薇的小鬼這樣說過.所謂的風水,因地脈和龍脈的能量流向會因山脈以及河流而變得曲折,因而就需要據此在最適宜的地方用最適宜的方法建造宮殿.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全世界共通的規則,但是看來,根據這顆行星的能量流向的話大概就能夠找到'會讓人心情愉悅的地方’和'非這里不可的地方’了.)
當然,這些超自然學說就姑且不論,這與地價會與采光良好與否而從高到底變動是一樣的,實際上這所謂"讓人心情愉悅的條件"是起最終決定作用的.
也許所謂的風水是純粹的神秘,或者說這不過是根據統計學相關的"人類的可長期居住的環境"而作出的結論,到了這一步一方通行就難以判斷了.
心中所知的,是"敵人"正在利用風水的這一事實.
(然後,人類會很自然地往"讓人覺得心情愉悅的地方"走去.這就像草原的草因風搖擺一樣.雖然我難以簡單地感知魔力流動,但是如果只是站在高處觀察人流湧動的話,我還是能做到的.)
站在大樓的屋頂上,隨著一方通行重新試著這樣觀察,他馬上注意到了這並不能單純地從店鋪林立的程度以及交通彙聚之處的人流量來判斷.
在同一條路上,有兩家便利店,雖說各方條件都大同小異,但是客流出入卻有很明顯的差異.
也像雖然火車和公共汽車是向著同樣的目的地出發,但是要說他們是同等存在的話卻很不自然.
當然了,就算是對作為科學的中心的學園都市來說,它是這個星球的一部分的這一事實也是不能被改變的.就算這城市全體都徹底地將魔術徹底排除掉也好,也否定不了性質是這星球從最初開始就存在的能量.
這是相當理所當然的事情.
對此,一方通行稍微驚訝.
(……並沒有強制力,這是以"心里的舒適"而自然而然地形成的網眼嗎.真是的,這可是科學大本營的正中心啊.這簡直就這條街都被一種正體不明的力量所操縱一般.)
雖說這都是人為的,可能是類似魔法師所使用的"閑人驅散"那樣的術式一般……一方通行尚不知道,越能注意到這些,他就越深入地踏進了魔法的世界.
現在,只不過是向著正前方的目標伸出手而已.
(隨手在櫥窗商店或者是車站的候車大樓之類的地方有人群聚集,但是有些許微妙的動向.看來一直都在毫無意義地繞圈子呢.可能是"那些家伙"使用風水的學說對地脈以及龍脈做了一些小動作呢.這樣的話……這就是小動作的痕跡嗎.)
在街上的其中一處,"力量"正很不自然地往那里彙聚.
有如網眼一般遍布,吸引人流的力量像是被排水溝所吞沒的浴缸的睡一般不自然地流動著,是那樣的一個地方.
雖然這並不是直接地讓人往某一方向移動,但其確實是通過各個方面對著自由移動的人們起著一點一點的干涉作用.
(就是這里了.)
得出結論後,一方通行拿出了手機.
只說必要的事情.
"找到'違和感’了.第七學區的公有變電設施.在其正中央,力量受到阻礙,然後就有如沉澱一般積聚著."
4.
以是十字架形狀展開圖為中心,半徑400米.
在這世界中被放出的高壓電流,與圓形的暴風一道炸裂開來.
"!!"
此時,神裂跳上了連接上層的樓梯.為了盡量遠離被剪裁成四角形的出口,她像要撲到在石材所造的地面一般移動著.
迅速的移動很唐突地停了下來.
往上跳的神裂的舉動,不是根據自己的意思,而是被人所阻礙了.
(電流強行把石材拉開了?!)
"噶,咕……!!"
強行調整好凌亂的呼吸,神裂調整著自己的行動.
那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而將身體悉數改造從而到達這種程度的魔術師.和先天具有和"神子"相似的身體特征而被生下來,從而擁有與其類似的力量的神裂相比,對方是往完全相反的方向成長的術者的最終形態.仿佛與拋卻的東西形成正比一般,攻擊的威力不斷增加.
而且.
能夠與全世界不到20人的"聖人"之中的一人正面相對的這件事本身就是個異常.
(雖說如此,那種方式在"必要之惡教會的事件記錄中也沒被記載…….這是戰後出現的新方式麼……)
神裂耳邊,想起了啪哩啪哩的油在平底鍋上彈跳那般的聲音.
聲音是從被切割成四邊形的出入口那邊傳來的.
第二波攻擊正在准備中.
(這攻擊本身是依存物理法則而存在的方式.雖然這和無形的咒語相比更單純,但是一直被氣干擾的話那身法就會一點一點地變愚鈍了,對方的目的就是這個麼……)
哫啪嗤……!!!!!!高壓電流的爆音炸裂開來.
刹那間,抓住時機的神裂拔出"七天七刀",以凌厲之勢向石材制地面的線段突刺去.
把石材像豆腐一般切裂的她,卻同時捕捉到了另一種手感.
也就是切裂了高壓電流,讓其無效化的感覺.
(在日本流傳有將落雷切斷的刀的傳說.在氣象變化非常激烈的那個國家,如果連對抗雷神的辦法也把握不住的話,有辱魔法師之名!!)
這就是魔法.
超越了物理法則,帶向情況瞬息萬變的戰場之物.
雖說在攻擊時機暴露的同時就會正面吃下敵人的攻擊,這點來說絕對不能大意,但是根據現在對方術式的等級的話,與此對抗不成問題.
神裂這麼判斷,忽然感覺脖子旁邊有種很不好的感覺襲擊而來.
並不是物理性質的東西.
簡單比喻的話,就是不祥預感.只是只要其有具體的根據的話就絕不可以一笑置之.
也就是說,
"怎麼,回事……?這股膨大的魔力是……?!"
為了視察敵情,神裂奔向了被切成四方形的出口.
只來得及確認其臉孔,"敵人"的展開圖顯現了出來.與十字架相似的形狀,以雷神托爾的大錘繆尼爾為模板而成的肉體.這既不是直立著的東西,也沒有直接在通道上展開而來,而是像在天空中飛向的風箏之類那般悠悠飛著.
其行動具有規則性.
那是半徑二十公里左右巨大的圓形.藍白色的火花像尾巴一樣飄揚著,"投擲之錘"描繪著絢麗的圓形.之後速度加快了.其並非定速,而是像二次函數曲線那般的直線上升.神裂觀察了這東西超過10秒,在此期間,"敵人"的尸體已然消失,留下的,只剩下閃耀著藍白光芒的巨大圓形.
其形如天使之環一般,是過于不吉的象征.
不論是從魔力的流動,還是從圓形的象征,抑或是從樣似雷神托爾的大錘那樣的魔法師來看,神裂都能聯想都後續事態.
不需猶豫,逃!
仿佛為了正確地貫穿半徑二十公里圓形的正中心那般,從下而上地,仿佛沖擊天際那般的藍白閃光直射而出.
緊接著,"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的三分之一就被華麗地毀滅了.
5
上條當麻在夜晚的學園都市中奔跑著.
目的地,是從一方通行那兒得知的公有發電設施.
學園都市的電力,是由設置在街道各個角落的風力發電風車提供的.雖然有著就算因為事故或者災害導致一部分設施報廢卻也不容易導致停電的優點,但是要使用並非通往一個方向,而是四通八達的供電網絡,還是有必要設置控制電流的設施的.
並且,公有發電設施在每個學區都設置了一個.
(但是,為啥又是那種地方呢……?)
上條一邊跑著一邊想,卻得不出答案.難道說,搞不好電力是作為某種超自然標記而發揮作用的說不定.
濱面仕上應該先行一步趕往目的地了,上條卻沒有在路上追到他.由于上條走的是最短路線,也許濱面選擇了其他道路吧.
就在這樣邊跑邊想中,上條來到了公有變電設施的面前.
從那種冷冰冰的名字,上條聯想到了大型聯合工廠或者軍用設施的外觀.可是實際到達現場後,卻發現同自己的想象並不吻合.
雖然是用混凝土以及帶刺鐵絲圍住的,但是並沒有什麼專門的警衛員.定期倒是會有警備用機器人在設施周圍巡邏,但是這也不過是學園都市中連兒童公園都具有的設備罷了.
上條抬頭望著厚實的牆壁,
(……爬上去會不會更快一點呢.)
得出結論後,上條撿起掉在腳邊的空罐子.
在正式攀登前,要確定一下牆壁上方的帶刺鐵絲是不是通了電流.
罐子同伸開的鐵絲接觸後,並沒有發出特別的火花.
"上吧."
上條嘀咕著,朝牆壁爬去.
雖然帶刺鐵絲是利用其銳利的刺尖來阻止入侵者的,但是那要命的刺尖卻是等距離分布的.除此之外的部分只不過是普通鐵絲罷了.只要注意一點,就算直接用手抓著也不會受傷的.
(要是有橡膠墊就更安全了……不過看那個刺尖的長度估計有墊子也會被貫穿掉吧.)
上條一邊想著,一邊從牆壁上方往下確認設施的全貌.
並不是占地很大的設施.
充其量30平米的四方形土地上,建造著一個兩層的四角建築物.只不過,在這周圍布置了金屬大圓筒一樣的設備.似乎是將從地面伸出的電線集中起來進行變壓關聯用的.上條可不想去觸碰那玩意.
從牆壁上跳下來後,上條潛入了其內部.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6
"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的三分之一被消滅了.
如同雪崩一般的殘骸之山並沒有墜入關東地區的地表上,而是被巨大的能量銷毀至渣都不剩.那連臭氧層都能強行破壞掉的法術,其正體接近于電磁管一般,通過帶著強大負荷的電流以圓形軌道持續運轉的"投擲之槌",讓圓形軌道內部所有的帶電空氣,獲得垂直方向運動矢量所致.
雖然從解說而言是一目了然的,可是這是物理學角度不可能的攻擊.
不過也只是科學法則才會產生矛盾的現象.
但是,在利用魔法進行補強之後,就可以強行使之運行起來了.
"哈……哈……"
神裂緊挨著那破壞的邊緣處,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那邊緣已經如同熔爐一般整個閃耀著橙色的光芒.直到剛才還給予人異樣的威壓感的石頭牆壁與天花板已經消失不見.而距離自己僅僅一個助跑跳就能夠到的對手,正在廣闊的空中待機著.
接著神裂那超音速的移動力,不計後果地使用了出來.
在牆壁與柱子被強行割裂之前沖鋒.
再讓對方使用那一招,就無法應對了.
數座牆壁一接觸到她的刀與鐵線,就在那種速度下理所當然地被擊毀了.雖然使用了最低限度的防衛法術,但是也因此令她身體內部發出混亂的悲鳴聲.
不管怎樣,剛才的攻擊如果再來兩下,可就連用來躲避的地方都沒有了.
雖然處在萬分危急的情況下,不過神裂同時也產生了疑問.
(……那家伙,那家伙所屬的組織難道不是以令"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墜入學園都市為目的的嗎!?可是卻那麼輕易地將其消滅掉了那麼多部分……!!)
話說回來,如果說到目的,那個"投擲之槌"個體也蘊藏著許多謎團.
只是肉體的力量,就能夠獲得同移動要塞匹敵的破壞力.
但是這只是手段而並非目的.將人類個體的肉身改造到那種地步,除了單純的效率以及合理性問題,更明顯還有"像個魔法師一樣"的目的存在.
保護重要的人.殺死憎惡的對手.死者複生.產生出不存在于世的巨龍.
先不管目的是否能實現,既然是魔法師就會用拉丁語為自己銘刻出目的來……也就是魔法名的存在.可是從那個"投擲之槌"中並沒有產生那種感覺.
明明有那樣的火力,卻並沒有直接使用它去攻擊學園都市.
既然讓"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墜落在學園都市是其目的,卻毫不猶豫地摧毀掉其三分之一的面積.
那個給人不協調,以及亂來的印象的做法,看不出尋常魔法師的那種異常的執著以及令人能夠理解的"魔法師特有的行動模式".
難道是"投擲之槌"自己才能明白的理由嗎?
還是說,
"……已經,失去了目標了呢?……"
神裂碎碎念地說道.
比如說.
有那種守護重要之人的魔法名,為此收集了大量的素材而最終形成了那種怪異人體的魔法師……可是卻在收集素材的過程中,那個重要的人死去,而導致目的的喪失.
那種時候,剩下的僅有力量而已了.
甚至于不存在善惡的方向,只不過是飄蕩在這個世界的力量.正因為缺乏強烈的方向性,有時會隨波逐流地迎合他人,有時又會隨波逐流地使用力量……可是毫無意義的力量,卻能化作壓倒性的威懾力襲擊這個世界.
擁有的力量無法舍棄.
真正的怪物,只是在城市中行走就會產生破壞.如果他是僅僅接觸到電視廣告或者出納機旁邊的募捐箱就決定每天的行動的話,到底會給城市造成何等的傷害呢?
缺乏生氣的破壞者.
連終結自己的思想都不存在的天敵.
將人們拼命積累下來的東西,根據那天的心情肆意破壞摧毀的存在.
……如果說有如此多這樣的失敗者長期存在的話,如今地球甚至連保持住球形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從專門為取締這種魔法師為目的的"必要之惡教會"的事件記錄中沒有發現蹤跡這一點來看,可能對方的失敗是最近才降臨的.
既然這樣,最先浮現在她腦海的是,
"……第三次世界大戰"
一般認為,由于這場戰爭在兩周左右時間內就被平息,通過學園都市為中心的大規模戰力迅速而明顯地推進而讓犧牲控制在最小范圍之內.……雖然事實是這樣,但是整個世界都已經發生了令人崩潰的騷亂.沒有宣戰聲明的戰斗行動,以及不為人知誰都沒預料到的悲劇也不能否定其發生的可能性.
"真是個蠢人."
眯著眼望向那無法預測的元凶,神裂卻在此當機立斷.
"即使是失敗了也好,同自己的目的一樣,如果能夠明白周圍的人同樣有著想要守護的事物的話,就不會走上毀滅的方向了吧?"
或者說,無法理解這一點,也是魔法師的特性嗎?
完全一致的方向.根據自己的想法,認為存在那阻礙的自己前行的事物,因此獲得爆發式的前進力.也因此,對于選擇其他道路的人們的心情就無法理解了吧.
即使一度失去目標,卻依然再次振作起來的魔法師們.在"必要之惡教會"中,有著連保護一名少女都做不到,可是卻為了保護少女生活著的世界而繼續戰斗的使用如尼文卡片的魔法師.有著失去了處在科學與魔法的對立中結識的搭檔,卻將對方的名字冠在自己頭上的操縱泥人的魔法師.有著被作為母體存在的羅馬正教如喪家之犬般拋棄,流放後卻依然繼續信奉天主的修女們.
失去這件事,的確令人感到扼腕.
但是,這絕對不是令人走向歪路的存在,也不是免罪符.
不管怎樣.
在肆意進行破壞的時候,破壞者曾經期望的救贖也就不存在了.
救贖,可不是什麼天真的存在.
神裂看見過那些一邊吐血卻無數次振作起來的人們,以及他們臉上再度浮現出的笑容.她並不單純將其視為一種美感,而是以實感去領悟的.對于那種自己不曾擁有的強大表示敬意的神裂,也因此難以對于"投擲之槌"的末路給予同情.
"……對無法拯救之人伸出援手(Salvere000)"
取而代之的,是報上了名號.
那刻在自己靈魂中的拉丁語魔法名不做停滯,而是如同箭一般沖了出去.
連魔法名都喪失的"投擲之槌",再度為了制造出巨大圓環而開始飛行著.那種情景,讓人不由得聯想到了斷線後隨風搖曳的風箏那不安定的形象.
現在半徑二十公里的要塞正垂直于地面.
如果胡亂使用"雷聲之錘(MjQlnir)"的話,可能要塞的一半都將被摧毀.可是魔法師那邊依然沒有一絲彷徨.
7
根據一方通行的話,那個利用地脈與龍脈產生出來的發信器般的東西,似乎位于公有變電設施的幾乎正中央的地方.
用螺絲刀強行撬開後口門鎖的上條,潛入了建築物之中.
被熒光燈的幽藍色覆蓋的空間里,卻沒有類似于人影的東西.雖然是擺放著十多台電腦的房間,但是考慮到監控器上的數字一直不穩定,果然並沒有人在這兒操控.看樣子應該是設定為了遠距離控制.沒准操縱員在家上班也說不定.
(……看來這個,並非什麼嚴密的設定啊……)
上條想著,不過起碼比有認真上班的人留在這兒要好得多.現在可沒有引發多余騷動的時間.
他在設施內部走動著.
好不容易到達了設施的中央.
這兒是幾乎沒有設計性可言,位于四角建築物的某個四角形的房間.為了讓學區里巨大風車產生的電力能夠穩定流動,在此擺放了檢查與控制遍布網口的輸電網運行的大型電腦.
像這樣擺放器材的地方,就算如同冰箱一樣寒冷也不是新鮮事.不過這兒不太一樣.大概是在書架一樣的箱子中進行冷氣流動,亦或者是使用了冷水系統了吧.
"中央……"
上條喃喃著,朝房間中走去.
"設施的中央……"
可是,在那關鍵的地方卻沒有找到類似于發信器的東西.他考慮到是不是有某種看不見的氣體或者能量存在而在虛空中揮動幾下右手,但果然還是沒感覺到什麼.
真的在這兒嗎?
上條忽地產生了疑問,朝房間中央看去.
准確地說,是看著裝配了厚實電腦的地面.
那兒明明沒有漏水,卻很不自然地被染黑了.
"地下……?難道在這個厚重電腦的下面嗎?"
8
利用強大的高壓電流繪制出巨大的圓環般高速移動,使圓環內部帶電空氣也隨之運轉的法術"雷神之錘"
一旦讓其釋放威力,就會產生出令全長幾十公里的"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的三分之一完全摧毀的破壞力.
"聖人"神裂這邊,已經連躲開攻擊的體力都沒有了.
而且,她也沒有打算躲避.
利用知識來打破困難現狀正是魔法師的本領.
(……想一想,為什麼那種旋轉的方法一定要干涉到要塞呢?)
由于高度問題,原本連飛機和火箭都無法發揮原有性能的"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為此,神裂一度乘坐火箭到達預訂軌道後,再度突入大氣層才好不容易到達了要塞的上方.
但是,
(我們現代魔法師大部分都是被禁止這樣行為的.只要不是排名第十位的"聖人"這樣特殊例子的話.因此我沒有直接飛向要塞,而是有必要先飛過要塞才行.)
這就是選擇下落的理由.
而無法直接飛行的理由.
神裂火織思索著.
十二使徒中的一人,彼得的傳承之一.在聖職買賣時同著名魔法師西蒙•馬格斯對立的時候,面對對方自由自在飛行空中的表現,彼得放出的話是什麼?
也就是說,
"承載施法者的惡魔們啊,速速從他身上離開!!"
飛行禁止.
生活于現代的魔法師們的一角.
簡單而強大的效力,以過去著名傳說為基礎廣泛普及的迎擊系統.由于它,人們雖然可以沒有翅膀地在空中飛行,但是同時也受到空中可能被擊落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限制.
不能再迷茫了.神裂想.
由于那看著太過于奇怪的外表,導致她忽視了最根本的事情.
"投擲之槌"既不是靈裝也不是兵器,而是活著的人類.
那不似聲音的響聲,如同沖擊波般發出了悲鳴.
被完美控制著的巨大圓環,瞬間被擊碎了.失去控制的"投擲之槌",只能被高壓電流牽引著,朝要塞撞去.雖然在直接撞擊的同時大量的火花朝四周飛濺,但是比起原有的破壞力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效果罷了.
"……看其外表,也是為了變換為迎擊法術的前鋒所必要的呢."
神裂緩緩地,朝墜入構成要塞的數層結構破裂成的廢墟中的"投擲之槌"靠近.
"如果把你判斷為靈裝或者兵器啥的,就必須為其准備特有的迎擊法術.說起來,重要的是'在不得不面對人使用法術的情況下,讓對方選擇不對人的法術’這一點了.如果不讓雷神之錘飛到空中就沒有任何意義.可是在這個時代中如果飛行的話就會被擊落.因此你啊,就算經常被作為目標鎖定,也會想出令人從本質上誤會的辦法呢."
啪嘰啪嘰,如同塑料板被折曲的聲音響起,那是"投擲之槌"從平面的展開圖擴展為立體的形狀而發出的聲音.難道是放棄了飛行,試圖通過滾動來同神裂拉開距離嗎?
但是這是不行的.
墜落的魔法師西蒙就那麼死去了.基于魔法的"飛行阻礙"並不僅僅是讓對方從高空墜落至地面那麼簡單.無論魔法是從彼得傳說中的哪部分強行提取出來的,但是一定會附加上"比原本墜落更大的傷害".
因此,展開圖是無法恢複到立體的.
雖然啪嘰啪嘰的聲音還是繼續,但是就跟孩子用繪畫紙試圖做骰子一樣,不管怎樣都無法將邊與邊連接起來.
"將要塞大部分摧毀以及使用大招都是這個目的吧.對于我識破了你是人類這件事,感覺會產生超出短期作戰以上的風險所致吧.……如果是無目的的另當別論,不過你對于自己的手段被看破而感到恐懼了吧?干脆,與其失去那種無謂的不成熟,倒不如尋找新的目標要更加簡單吧."
控制支撐著"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浮力的金屬制氣球的人,正是這位"投擲之槌".沒有讓其逃掉的理由.在這兒擊破的話,就能避免要塞在這個高度急速下落了.學園都市,甚至于全世界會面臨毀滅的危機也被避免了.
神裂火織想起了自己的魔法名.
對無法拯救之人伸出援手(Salvere000).
但是輕易允許"投擲之槌"這樣的活法還是同魔法名扯不上關系的.她以此為志的魔法名,對于救贖的概念,相信並非是那麼簡單的.
"……如果有什麼阻礙你生存的話,在行動前首先該考慮清楚.為此我會給你以足夠的時間和空間.雖然不管你的願望是否能夠實現."
"投擲之槌"無言著.
對方沉默著,放棄變回原本的立體,而是將平面展開圖般的自己朝崩潰了的地面扔去.
但是這並沒有結束.
無聲地,在展開圖的表面出現了網口一般的裂痕.沿著那網口,展開圖以複雜的形狀裂開了.一眼看上去好像是裂得亂七八糟,而其全部又都以立體展開圖的方式進行機能運轉.簡直就像是智力拼圖一般,化為大量細小的展開圖,如同大量蝴蝶飛舞一般,微弱地扇動著翅膀.
(……直到逃走時,還是選擇飛行嗎?)
難道說,這就是基于他或者她的魔法名嗎?
神裂想著,但是之後卻毫不留情地發動了彼得系統中的迎擊法術.
如同敲打在巨大鐵板上一般,展開圖的蝴蝶群一齊墜落下來.而失去力量的那群東西隨著風,被吹入了天空之中.
神裂並不認為對方死了.
說到底,無法理解那種程度就能將分裂者殺死.
一瞬間神裂將注意力放在了隨風飛舞的"投擲之槌"上,但隨即將這個念頭拋卻.
之後肯定會救贖那家伙的.
但是在此之前,神裂火織還有要事情要做.
9
笨重的金屬被用硬物敲擊的聲音炸響開來.
這是上條當麻在設施內找到的鐵鏟發出的聲音,不過果然還是無法破壞混凝土的地面.已經嘗試了幾十次了,但是卻連一點龜裂都沒有.
揮動鐵鏟的雙手也到了極限了.
實在累得受不了,上條將鐵鏟扔到了一邊.
"可惡!!"
這下面就是要找的東西.
誘導"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的發信器,不過是只要用上條的右手輕輕一碰,恐怕就能輕松破壞掉的程度.
但是,如果碰不到的話就沒有辦法了.
厚實的混凝土障礙.
與超自然世界沒有任何關系,隨處可見的物品,卻阻擋了上條當麻前進的腳步.
在他的右手中棲息著名為幻想殺手的力量.
即使是第一位的超能力者也好,"神之右席"最強的領袖也好,都被上條用這只手打敗了.
可是,他的手只能消除異能而已.
理所當然的,無法破壞混凝土,理所當然地,會被自行車追上,理所當然地,會被小刀切出血來.
只不過是這種程度的人類罷了.
因為這種程度,雖然他無視了自己這種缺點,花費工夫戰斗到現在,但是到頭來,自我欺騙的戰術卻一口氣朝著宿主反噬過來.
(怎麼辦……?)
上條看著麻痹的雙手,想道.
(這樣下去,"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就要墜落在學園都市了.僅僅是我一個人跑到城市外面去,也不能保證將危機去除.明明不管怎樣都要破壞掉發信器的,可是因為那厚實的混凝土讓我連一根指頭都碰不到!!)
就在這個過程中,時間也緊迫起來.
"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正在接近過來.
焦慮的話無法解決問題.上條當度撿起邊緣已經被磨損的鐵鏟.差不多要開始擔心手骨的狀況了,可是他卻沒有停下來的理由.
就在這時.
轟!!的一聲.
突然間,上條側面的牆壁,被外側用力撞倒了.
大量的碎片與粉塵在這間屋子里肆虐.
從破壞掉的牆壁外突破進來的,是呈倒車狀的挖掘機.恐怕以倒車形式前進是為了保護挖掘機的機械臂吧.這不是在一般施工現場所能看到挖土用的吊斗機,而是裝備了電力震動的尖銳鐵樁的機器.
坐在駕駛席的男人,是見過的臉孔.
濱面仕上.
"喲大將,有困難嗎?"
"咳咳咳!!什,什麼啊這是.你從哪兒搞來的!?"
"為了接通地下電纜肯定會有那種用來挖掘小型隧道的鏜床吧.這兒不是在進行施工嗎?"
學園都市沒有電線杆,因此電線與通訊線路等等全部都是鋪設在地下的.因此,有這樣的重機也就不稀奇了.
"雖然我不知道很清楚魔法到底是什麼,不過只要把招來那個大到愚蠢的要塞的元凶給破壞掉不就搞定了?因此帶著馬力十足的裝備不就再好不過了?"
被金屬制履帶覆蓋的車身保持不動,濱面將裝載了控制席與機械臂的車體上方打了個轉,令尖銳的鐵樁移到了房間的中央.
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力量.
因此在強大能力者出現時,不但不能正面迎戰,首先還得找個安全地方逃命,而面對那種與正體不明的超自然密切相關的事物,恐怕選擇就更少了吧.為了保護無論如何都不想失去的人,為了從可謂不合情理的情況下救出同伴,濱面不時地要與擁有超乎尋常力量的家伙對戰,這並非是他擅長所在.基本上濱面無論是科學還是魔法無一精通,因此只不過是稍微出點情況就會掛掉的"雜兵"角色.
但是.
如果並非那種不合理的場合的話,
濱面仕上,面對理所當然的問題,用理所當然的技術進行擊破.
咚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伴隨著尖銳的挖掘聲,剛才無論用鐵鏟怎麼弄都紋絲不動的混凝土地面,忽然間就出現了巨大的裂痕.灰色的粉塵四散著,龜裂互相連接一體,厚實的地面被鑿碎了.鑿碎混凝土那厚重的聲音只是開始幾分鍾,接下來聲音朝著略悶的方向轉變.這是已經鑿到混凝土以下泥土的關系.
"可惡!!怎麼了!?"
接著就發生了異變.
如同敲打玻璃般尖銳的聲音剛一響起,那如此結實的重機的鐵樁便伴隨著橙色的火花被彈開了.濱面強行操縱機械臂,想要進一步挖掘,可是那鎢合金制成的強韌的鐵柱尖端,就如同砂糖點心一般無力.
被彈開的鐵樁尖端似乎是擊中了纏繞在機械臂上的纜線,鐵柱整個就不動了.
上條從那被大幅鑿開的洞口邊上,朝黑暗的深處窺去.
有什麼在里面.
正體不明,如同寶石般閃耀著略帶渾濁的紅色.如同玻璃一般冰冷,石頭一般堅硬,血一般給人不安的視覺沖擊的某種東西.
握拳一般的結晶.
恐怕是……
"夠到吧……"
上條從洞口將手伸進去.
伸到極限的手腕關節產生劇烈的疼痛,上條無視這點,將手掌,指尖,一點點地朝深處,深處夠去.
"給我夠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著.
10
在學園都市的一角,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音.
接著,"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到達了學園都市的上空.
降落速度在增加,可是朝水平方向移動的速度並未減小.
經過了三十秒.
要塞,通過了學園都市上方.
11
濱面仕上扔下所乘的重機,同上條當麻一起從公有變電設施里逃亡而去.雖然事出有因,但是也不見得相關人員會給予他們解釋的機會.
一方通行從大樓的屋頂上飛下來,降落到了兩人的近旁.他的身體連一絲輕傷都沒有.他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將脖子上的電極開關切換了一下,重新將身體重心依靠在了現代風格的拐杖上.
"……看起來是搞定了啊."
一邊說著,他用拇指操作著手中的手機,將其切換為免提模式.接著,從手機里傳來了那個聽膩了的芭德薇的聲音.
"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一邊進行速度微調,一邊于千葉外房沖附近入海了.沒有海嘯傷亡的報告.雖然我對于學園都市的反應遲鈍頗有微詞,不過總算是解決了."
神裂火織在如同人工島一般漂浮于海面上的"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最上層的地面上彎了彎腰,總算是長舒一口氣.
靈裝的通訊也恢複了,這次也是雅尼斯的聲音傳來.
"已經確認回避了危險的情況.既然如此,接下來應該做的就是情報收集了.不管怎樣,我們甚至連敵人的特性都沒有掌握到.雖然不知道這個要塞會漂浮到何時,不過還請在線索尚未消失時,收集一些數據回來."
"……我知道了.我覺得不如干脆張開水壓無法破壞的防護結界,然後就能收到更多資料了."
一邊說著,神裂站了起來.
由于要塞有滲水以及沉沒的可能,她也沒准備進入要塞內部調查,不過還是應當在力所能及的范圍里進行下情報確認吧.
"雖然我想說些慰勞你們的話,不過卻讓我想到,現在沒有進入正題呢."
芭德薇通過電話說道.
濱面用厭倦地口氣問,
"還准備繼續說明啊?到底准備把我困到什麼時候才甘心哪……?"
"不不.剩下的就是核心了.……'那些家伙’的名字哦."
于是,神裂火織在"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的一角,發現了一個與周圍環境完全不吻合的事物.
雖然不清楚對方是屬于科學還是魔法,但是迄今為止,總覺得這是以魔法側的要塞"伯利恒之星"為基礎建造出來的感覺.不知是不是深受作為基礎的"伯利恒之星"的影響,制作"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的部件也是從古老聖堂或者神殿般的設計進行裝點的.
這個東西將那古老氣息給破壞了.
這是在一面牆上用紅色噴霧劑塗料留下的訊息.
亂寫一通的玩意.
這和牆體藝術在低層次的意義上有著次元般的差別.只不過是在面積龐大的牆面塗上似乎將牆面蓋住的字體而已的訊息.這將之前要塞給人的印象整個破壞掉了.
那些家伙.
在第三次世界大戰發展過程中出現的人們.在戰爭終結的如今依舊蠢蠢欲動的人們.
對于從那場戰爭中守護重要的人的三名少年而言,不得不獲知的情報.
"是的."
芭德薇說道.
"'那些家伙’的名字是……"
在神裂面前那面積龐大的牆體上,留下著這樣的訊息.
Welcome,hero
這是對于誰,所指何意.神裂是知道的.
在進行針對這座"無線電氣象探測儀要塞"的作戰之前,從同為魔法師的五和那兒聽到了"目擊到那名少年"的信息.
"……"
接著.
在那亂塗亂畫的訊息末尾,留下了贈與者的姓名.
"……格雷姆林,是叫這個名字吧."
From GREMLIN
這是被認為會誘發機械故障,將飛機等兵器變成廢鐵的妖精的名字.
從機械的概念誕生起就為人們口口相傳的,新世代的超自然事物.
世界的一端,已經被視為腐蝕的象征.
經過第三次世界大戰,戰勝者的科學側大幅擴張的世界中.
現在再度地,傳來了將那世界吞噬的超自然的啼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