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藏明月(三十二)



顧景衍關掉了房間的燈,只留下床頭的一盞,在萬籟俱寂的深夜,發出微弱的慘淡的光暈。

他的聲音消融在黑夜中,帶著輕微的歎息:“睡吧。”

他沉默了一下,又說:“睡醒了,一切都會好的……”

……

睡醒了,一切就會好嗎?

蘇嬈不知道顧景衍是不是騙自己的。

可是她發現,她的身體確實有了變化。

顧景衍不在,她一個人坐在床上,因為久久見不到他,情緒開始失控。

系統一如既往的貼心,適時開口:【這藥確實是有效的,但是為了防止影響後續的攻略,藥效最多只持續一天,後面你可以發揮你的演技。】

蘇嬈覺得一天也是很難捱的。

她試圖講條件:“半天好不好?”

系統語氣無奈:【嬈嬈,這已經是我能向開發部申請來的最好結果了。】

蘇嬈泄氣,整個人坐在床尾,將身體蜷得更小。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淳兒端著中飯進來時,便看見世人口中受盡寵愛的女子蜷縮在床上,背影是那樣的脆弱無助。

蘇嬈並沒有察覺淳兒進來,不知是怎麼了,整個人發出低弱模糊的哽咽。

“夫人……”淳兒被她嚇了一跳,慌忙放下手中的食盒走向她:“夫人,您怎麼了?”

蘇嬈五分難受演出十分崩潰:“阿衍……我要見阿衍。”

淳兒哪里敢說不好,幾乎是慌不擇路的出去:“夫人,我馬上去通知先生。”

蘇嬈看著她離開,房門被闔上,才翻了個身,呼氣漸重的躺在床上。

這藥效自然沒有她表演出來的這麼厲害,可是很顯然,她還要攻略愛意值,這是一個很好的契機。

蘇嬈有些慶幸如今是在旻國,沒有什麼監控器,不然按照白月光黑化的變態程度,她可能要無時無刻表演。

她休息了一下,不知不覺中,陷入了小憩。

顧景衍進來時她是半夢半醒的狀態,整個人縮在輕薄柔軟的被褥里,小臉不自然地酡紅著。

蘇嬈原本就是淺眠,在顧景衍進來的那瞬間便醒來了。

她感覺到他的指尖在自己的面容上停頓,動作很輕很輕。

她輕囈,仿佛陷入夢魘:“阿衍……”

“我在這里,嬈嬈,我在這里。”他指尖的動作一頓,潺潺溫潤的嗓音,極端的動聽。

蘇嬈眉心的褶皺更深,眼角沁出淚來:“阿衍已經不要我了。”

無限委屈的聲音,聽得人整顆心都軟下來。

顧景衍幾乎是在下一刻立刻道:“不會的,怎麼可能不要你?嬈嬈,只有你不要他,他怎麼可能不要你。”

他話語中的顫抖真切,並非蘇嬈的逢場作戲,是真的悲哀。

蘇嬈終究還是睜開眼看向他。

她眼底霧氣彌漫,漂亮濕漉的眼睛,眼角都是水汽:“我剛剛沒有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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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無限委屈,“我一醒來,你就不見了。”

“我去了一趟商會,這幾天一直和你……”他想到一些混亂不堪的場面,頓了頓,換了話題:“以後我去哪里,都帶著你。”

顧景衍知道,藥效顯然已經發作,她如今,根本沒有辦法離開自己。明明是這樣一個殘忍的結果,為什麼他心中卻有松了一口氣的釋然。

他終究還是將她困在了懷中,憑愛意私藏,期限終生。

他再也不用擔心她會離開了,再也不用。

蘇嬈滿足的親他的側臉,聲音很甜:“阿衍是擔心我的對嗎?所以阿衍才說以後去哪里都帶著我,對不對?”

顧景衍看見她清澈的眼睛,里面都是自己的倒影。她是愛自己的吧?這樣的依賴眷戀,她應當是愛自己的吧。

可是就算不愛,又有什麼關系,至少,她已經全然在自己的身邊,再也不會有離開的可能。

這樣就夠了。

只要她不離開,就夠了。

“對,我擔心你,我...愛你。”

【愛意值:99%】

蘇嬈唇角的笑意有一瞬的僵硬,但是很快,又恢複了笑靨如花。

她緊緊抱著他,“說好啦,阿衍以後去哪里都要帶著我,你不在,我會害怕的。”

他輕聲應下,無限眷戀的親吻她的眼角眉梢。

外面的雪意更濃,大片紛揚的雪花,壓彎了樹枝,一樹霜雪明華。

有人說,這是冬天最好的風光。

……

世人皆知,全國商會會長顧景衍突然便開始一心向佛了。

顧宅上下除了他那位寶貝夫人,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飲酒葷腥。

他不僅戒了酒肉,還做了許多的善事,如今時局流離顛沛,他以他妻子的名義,建造了許多醫院學校。

不僅僅如此,他甚至將大半個顧氏財閥的資產,都送給了他的夫人。

他給她的寵愛,羨煞世人。

世人也皆知顧先生寵妻,皆知他無論去哪里都會帶上他的夫人,只是藏得緊,沒有幾個人見過這位受盡呵寵的夫人的模樣。

只是一直有許多或真或假的傳聞流傳著。

有人說,他曾看見這位地位尊榮的顧先生,在漫天的雪景之下單膝蹲下,替他的妻子系松開的鞋帶。

有人說,他曾在某個大型宴會上,看見他的夫人丟失一只珍珠耳環,顧先生便吩咐手下將會場整塊的波斯地毯一寸寸剪開,只為了看看縫隙中有沒有那只珍珠耳環。

還有人說,顧宅如今重新修葺的淺粉色外觀,皆是因為他的夫人隨口說了一句喜歡粉色。

他將她寵在了心尖之上,成了眾所周知的逆鱗。

而此時,這位傳聞中的顧夫人,此刻正在商會大樓的會長辦公室,被顧景衍扣著腰,以一種極端明顯的占有姿態抱在懷中,後者神情魘足。

秘書進來時,蘇嬈正低著頭,用價值不菲的定制鋼筆,在顧景衍的白色袖口上亂塗亂畫。

但是秘書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除了一開始進來的忪怔,之後的表情便堪稱平靜。畢竟顧先生在夫人面前沒有底線,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先生,贛南商會會長已經在外面等著了。”秘書說完,顧景衍那邊卻久久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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