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龍與魔法師! 第六章 魔法師與妖精之瞳

城市在震動。

穗波感覺到了。

是自己行使的魔法的影響嗎?影響了整個布留部市全體。

過去的德魯伊們,會在森林聚集,堆積巨石組成儀式場在這個叫做名圓形石林(Stonehenge)的儀式場內獻上家畜,為大魔法進行准備。

此時的情況也基本上相同。

只是森林變成了都市,龍作為祭品。圓形石林場變成了周圍的大樓這就是現代的凱爾特魔法。

用妖精眼行使咒力的制禦,即使在古代這種魔法也是少見的。

穗波正在做的,就是這種事情。

我祈願,我的供物,控制在我手中。

強大的龍的咒力,有幾個轉換到了旁邊的大樓,開始了傳導。這個過程,龍的咒力,會過濾魔法師的操縱。

我命令!

馮唱和道,咒力的流更一氣加速了。

穗波握著榆木之杖,只是集中意識在自己的儀式中。

我祈願。我祈願。我祈願。森林集中吧。讓我們的儀式將邪惡之力分開。

過濾了咒力,在樹周圍的魔法陣集合了。

放置在四方的榭寄生也有了反應。葉子越來越茂盛。過濾了咒力讓榭寄生活化之後更進一步變更,變成了純粹的能量。

目的是用高密度的咒力,一氣洗刷樹的右目。

和這少年一切有關的緣和孽,都因為龍這個祭品,將一切關聯在了一起。

我是誰?

遠遠的,龍咆哮道。

聽起來像是痛苦的鳴叫。

這是當然的。從出生開始,就被奪走了咒力,這種苦痛連龍都不能忍耐。再加上,這個龍剛誕生,無論是意識水平還是精神年齡,都和人類的幼兒沒有什麼大的差別,

對穗波說想見的龍。

()

穗波咬緊了唇。

注意力有了一些晃動。

穗波,不要分散精神。

年輕人這麼說,穗波的心還是千絲萬縷。

(我)

這樣。

年輕人突然回過頭來。

看起來好像有客人到了。

年輕人所看的方向,是和下層連接起來的樓梯入口處。

從電梯下來再走過這樓梯便是特別了望台。那里有一個人影正在走過來。

影子穿著袖口寬大的和服。

銀發長長的,眼睛薄細,單手拿著扇子。人影用渾厚的聲音說道:

穗波,我們來迎接你了喲?

貓屋敷,先生。

穗波呆呆地囈語。

在兩人之間伸出手,馮制止到。

你想干什麼?

想從你手上把我家的社長還有社員都搶回來。

穗波可是自願呆在這里的。

那麼即使使用蠻力也好。

交談不下去了。

咒力和一種異樣的氣氛,壓紮在了兩個年輕人之間。滿載魔法的空氣被壓縮了,混入了一種別的成分。

成分的名字叫殺氣。

這個說來

馮的嘴角翹了起來。

只有你,不信任我對吧。這是為什麼?

因為我以前遇見過像你這樣的人。

平靜的貓屋敷回答道。

可以認真地說謊,不,原本這就是你們這些人的真面目也說不定。如果一切都是謊言的話,實際上的真假是分辨不出來的。

在特別展望台上,也有幾重霧籠罩著。魔法陣吸入了龍的咒力,作為副產物誕生的霧。

疾!

撥開濃霧,貓屋敷的手指縱四根,橫五根擺成一個早九字型。

手指中夾著的,是寫著急急如律令的靈符。

飛到半空,靈符化作了雪崩似的土石流。這股土石流無論中了哪邊也會把這地方淹沒,繼而粉碎散成彗星般地飛石。

這正是玄天上帝石星符咒

但是,在無數的飛石襲來之前,馮就發出了命令。

穗波,射出榭寄生之箭。右十八六度,上方二十五度。

從背後咻地飛出一個細細的影子。

瞬間飛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被榭寄生之箭貫穿了的靈符掉了下來。

榭寄生之箭的咒力,與靈符之咒力相抹殺了。

穗波。

向貓屋敷的方向,穗波低下了頭去,這麼說,她逆反不了馮所說的話。

不,不對。

是穗波不能違背自己的願望。

敵不過,一直祈願著的自己。

即使這樣不對,也不能反悔。

你知道不能勝利。

馮向貓屋敷說道。

但是,還要勉強與我戰斗這里隱藏了什麼玄機嗎?

就不可以單單出自想戰斗下去的心理嗎?

最後拿起靈符,貓屋敷微笑了。但是,失去血色的側臉,如實地表現出了剛才話語的無力感。

這樣的話

就在馮與貓屋敷對話的這一時刻,水晶塔開始了激烈的動搖。

馮和貓屋敷都站不穩,身體撞在了強化的玻璃上。

什麼

回過神來發現了原因,兩人都發出了驚訝的叫喊。

龍的巨體,向水晶塔撞去。

而且,在龍的龍頭上,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

是支蓮。

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努力站起來,一邊揮著錫杖。眼睛閉上的瞬間,更加想甩掉支蓮。

無敵金剛尊歸命!

從揮舞的錫杖那,不動明王的炎炸裂開。

龍的顏面在燃燒,繼而一陣咆哮。

快!蓮!

這個時候,支蓮大聲叫道。

之後,還有一個身影。

在水晶塔鳴動的期間,還有一個新的影子從地表飛出。

來吧,格萊楊拉波爾!制禦三十六軍團的強力伯爵。

風吹舞著,吹散了霧。

一條直線向天空沖去,強化玻璃碎了。

安緹莉西亞

看到眼前的情景,穗波屏住了呼吸。

乘著有翼的狼,金發的少女靠近了水晶塔的最上層,向特別展望台飛來。

*

樹察覺到了外面的事情。

女孩消失以後,感知到了右眼外面的事情。

同時樹也看到了別的光景。明明是二重的景色,不可思議的並沒有混亂,或許這並不是妖精眼的能力也說不定。

(這是在哪?)

眼前是一座看起來,非常古老的村落。

在地方都市長大的樹,並不知道周邊有村的存在。無論是耕地、水田還是河流旁的水車小屋,都是少年沒有親眼見過的景象。

可是,不知為何卻有種很懷念的心情。

最初她守護著這個村落。

最後那村落經過無數變遷,最後變成由木、鐵和水泥混凝土組成的家,只有她沒有改變。

有時變成吹過山丘的風,有時變成在行走于地的蟲。她一直呆在老地方。

然後

唔,是嗎?你喜歡這個村落?

有一把聲音對樹說道。

喜歡這個詞語,她開始第一次知道。還有認識自己以外的人類,對她而言也是第一次。

可以談談嗎?我在找屬于自己的場所。方便的話,這一切交給我的事務所可以嗎?

年輕的男子。

穿著灑脫的服裝,戴著薄薄的眼鏡。臉上帶著友好的笑容。

(父親?)

在樹的追憶中沒有留下多少回憶的父親,伊庭司。

阿斯特拉爾的前代社長。

(那麼這里就是布留部市?)

考慮的瞬間,光景改變了。

換做一間古老的洋館。

這次這個地方樹還記得。

這個被叫做鬼屋的地方。

在那黑暗中,還是孩子的自己逃了。

穿著幼兒服,一邊哭,一邊在滿是灰塵的走廊上奔走。

(對了)

樹回想起來。

的確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女孩在前面跑著。

(這是為什麼)

記憶模糊了,不能再回想下去。激痛阻礙了樹的思考。

一邊忍受著這痛苦。


(這個是誰的視界?)

雖然自己看得到,但這絕對不是樹的視界。

答案漸漸分明。

這是龍

龍在追著我嗎?

那個理由是?

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呢?

我誕生了

突然,右眼一陣激痛。

(你嗎?)

視界消失了。右目的業火將一切都覆蓋燃燒怠盡。仿佛有什麼刺入了視覺神經的錯覺,只感覺到激烈的疼痛。

但是有一件事樹還是明白的。

為了保護那女孩兒看到的東西,使自己的右目狂亂了。

(這樣的為什麼)

用言語形容不出來的痛在少年的心中燃燒。

小樹!小樹!小樹!

在彼方,還聽到了女孩哭泣的呼喊聲

2

韋馱天神歸命!

支蓮用真言吟唱道,以非常快的速度向道路跑去。

獠牙交錯,斜斜地向樓面的外牆鏟去簡直就像不受任何傷痛影響般的動作。

在龍頭上的支蓮再接二連三的用錫杖打龍,之後更沖黑羽喊道。

幽靈,讓貧僧飛起來。

刹那,虛無僧跳躍上了牆壁面。

是、是!

慌忙的黑羽用騷靈現象抓住了他想他要求的那樣把他撐了起來。

俯瞰龍的身體,支蓮接著做出了接下來的指示。

巫女,小心!

誒,啊,嗯!

一下點點頭,美貫投出了大量獻神用的幣帛。

若如此宣讀,天津神將推開高天原盤門,以激烈之勢排開天之八重云傾聽。國津神將升至高山與矮丘山顛

玉串一閃。

結界迅速地膨脹,美貫從龍身上跳了過去。龍很快失去平衡倒了下來,掀起一陣塵與煙。

(好,好厲害)

黑羽吞咽了一下。

魔法戰斗,可以有這樣的幅度嗎?

如果貓屋敷的作戰秘訣是兼並了防禦和迎擊,那麼支蓮則更有那壓倒性的連續攻擊的能力。

過了一會,這個對龍終于產生了效果。

無論怎麼說,比起防禦賭上機動性和攻擊,即使有危險也是正確的。

叫支蓮的這個僧侶就負責把那攻擊延長。

無論如何操縱錫杖和六角棒,一邊躲避一邊打擊,有間隙的話用的真言魔法也都是上乘的。無數的組合變換著,用兩手都數不過來。

借佛神諸神的權能,引起各種現象這就是密教的魔法特性兩界曼陀羅。

確實支蓮有著能縱橫無盡使用魔法的特性。

金剛夜叉尊歸命!請借予我你的金剛力!

支蓮用棲宿了巨人鋼力的錫杖,襲向了龍的肩口。

由水泥混凝土組成的鱗爆裂,其中一個爪還掉在了地上。

但是,這樣的攻擊要付出舍身的代價龍向空中的支蓮,伸出了另一邊的爪。

躲過了第一次下的攻擊,接下來第二次跳躍,第三次跳躍轉還未落地之前還是被擊落了。

叔叔?

帶著悲鳴的哭腔,美貫跑近了。

黑羽也飛到空中,眼中滿是淚水。

但是,

這個稱呼雖然沒錯,聽著可不怎麼高興啊。

還是呈躺倒地上的姿態,支蓮回應道。

讓人不得不驚訝的是,他現在還有意識。多虧了剛才的真言給予的金剛力,支蓮慢慢地站了起來。

這樣還不能制服它那真是厄運。

龍抬頭看了看。

過了一陣終于,龍把旁邊道路上的車當做素材一般的吸取,再生出嶄新的腕。在夜晚的商業街沒有什麼人,那還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黑羽,無聲驚訝地張開口。

,這是,怎麼回事?

啊,我們能做得只是拖延時間。

掃看了看那邊,支蓮轉了轉肩膀。

之後就只有等待對方的咒術崩壞了。

*

安緹

穗波屏住呼吸的一瞬間,安緹莉西亞微微動容。

但是很快就把視線轉移開了。

格萊楊拉波爾!

安緹莉西亞的命令一下,擁有翼的狼便轟然張開翅膀。

一陣陣的烈風吹來,咒力形成的煉獄的颶風。

那個風,一氣吹散了魔法陣。在特別展望台里聚集的咒力被吹散了。

槲寄生和圓石守護著的魔法陣,開始發生動搖。

(這樣吹下去的話)

原來如此,是這樣的策略嗎?

在搖動中站起來的馮,抓住了新的槲寄生。

我命令!

──疾!

貓屋敷用手指劃出五芒星,從五芒星的頂點放出一個靈符。

靈符向著馮放出的槲寄生之箭,吐出無數的針。

這是太白破軍金神符咒。

用金克木的道理,迎擊槲寄生之箭。

但是,連這都沒有用。

紅色的妖精眼在霧內閃光,靈符之力馬上被減半了。

還未接觸槲寄生,無盡的針就散開了。──槲寄生之箭突進襲擊格萊楊拉波爾的單翼。槲寄生之箭的威力,令魔神之翼在一擊下就被打散了。

颶風也隨之消失。

真可惜。

馮小聲說道。

再來──!!

在格萊楊拉波爾的伴隨下,安緹莉西亞沖了過來。

但是,這也是無效的攻擊。

馮的身體輕輕地在霧中游走著。

無論是狼的牙還是爪的攻擊,都能輕松地避開。

再一次大大地跳躍起來回避了銳利的一擊後,馮繞到了翼狼的背後。

一下用槲寄生刺穿了它。

只是這樣就把魔神給消滅了──仿佛溶進了霧中一般,魔神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安緹莉西亞馬上使出魔法武器──將儀式刀握在了右手中。!──!

還差一點龍的獻祭就結束了。

把視線轉移至玻璃下,馮向安緹莉西亞笑了笑。

在天真無邪的笑容下,突然飛出發起進攻。

背撞在柱子上,安緹莉西亞吐出炙熱的呼吸。

唔,啊!

好了,讓我們來個了結吧。

絕望的腳步聲接近了──

貓屋敷一動不動。安緹莉西亞也沒有再使出力量的自信。

吐息中有血的氣味。

剛才的沖擊,好像傷到了內髒。!

安緹莉西亞,一下抬起頭來。

她的目標是對面樓頂的那人影,安緹莉西亞唯一的希望。

穗波!

這聲叫喊讓少女的肩震動了一下。

水藍色的瞳孔,和安緹莉西亞的碧眼對上了。

只是這樣,就傳達了相當多的情感。

傳達到了。

從學院時代開始,安緹莉西亞就認識和了解了穗波。知道這個少女付出了怎麼樣的努力,知道她多麼地期望學好魔法。

正因為這樣,才堅信她不會退讓。

所以,

所以,努力加油、堅定信念,這些東西雖然讓人討厭。但是的確努力會得到回應,只有加油才會幸福。這樣夢一般的東西,安緹莉西亞始終堅信著。

你──!

叫喊道──安緹莉西亞全力地叫喊道。

雖然安緹莉西亞也不認為這麼做有意義。

(但是我即使這樣)

接下來,安緹莉西亞說出的一句話深深地觸動了穗波心里的一道隱蔽場所。

你──真的喜歡樹嗎?!還是說,只是覺得過去的事有所虧欠呢?!

一下,穗波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一絲反應。

這是只有她們兩人才聽得懂的語言。

你想償還還是為了什麼?!單單的是想挽回失敗嗎?!或者,彌補失敗之後要重新開始些什麼嗎?

極力地用言語傾訴著。

你回答我!穗波!

並沒有得到穗波的回答。

安緹莉西亞再次叫喊道。

穗波!


從肺里揚起的悲鳴,深深刺痛了內心,體內一陣仿佛要燃燒起來了的感覺。

夠了吧?

馮這麼說道。

不要太牽強了如何,一切不都已經終結了嗎?

仿佛沉穩、溫柔地宣布著結束的死神一般。

妖精眼放出光輝,把新的槲寄生之箭拿在了手里──

安緹小樹

突然從他的身後,有一把聲音響起。

那是沒有聽到過的,穗波非常焦切的聲音──

抱歉。

在手掌按著的臉上,穗波滑落下了淚。

與此同時,簡直像花瓣散開一般,地板上的魔法陣消失了。

什麼!?

馮迅速轉過頭來。

接著,全員也都看向了這邊,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在消失的魔法陣那,看到了樹站起來的身影。

念珠從他頭上一一掉落,響起了斷珠敲擊地面的咯噠、咯噠地聲音。



慢慢地,少年點了點頭。

透明的眼淚,從紅玉之瞳,滑落到了臉上。

3

看到了。

眼前的一切都能看清,無論是馮還是貓屋敷,安緹莉西亞還有穗波他們都一並看著樹。

但是聲音卻都聽不到。安緹莉西亞說了些什麼?穗波是怎樣回答的?這些都在少年的意識之外。

但是,樹卻清楚地知道了穗波哭了。

小樹!小樹!小樹!

那個在鬼屋里的,小女孩的哭聲。

還是不能全部回想起來。

記憶不完全,那個時候,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究竟看到了些什麼還是想不起來。

即使這樣,還是清楚知道自己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小樹

穗波看向了這邊。水藍色的瞳孔里滿是淚水。用非常熟悉的方式叫著樹的名字。

那個眼睛

一邊說,樹一邊按了按額頭。

記憶被卡在了那里。有一種東西從樹那里,取走了他剛回想起的某種東西。

即使這樣還是要說出來。

不是什麼原諒或是不原諒的問題

在朦朧的意識下,說出口。

即使這個記憶馬上消失,也有不得不傳達的事情。

對自己而言最最重要的事情。

因為自己的無知,不能好好地說出來。

迅速地搖了搖頭,

(這樣也好。)

記憶曖昧也好。

要將更加深層,更加里層,更加底層的想法說出來。

我很高興。

回憶起來了。

在那個鬼屋里比起逃跑來,伊庭樹小樹的感受。

我受到小安的邀請非常的高興

穗波被定住了一般。

忘記了一切,站了起來。儀式的咒力也隨之散逸了。暴走的空間立即狂亂了起來。

暴走的流只有一個,像蛇一般向少女襲擊而去。

樹的瞳孔立刻有一股力量放出。

就這樣,這股咒力彈開了暴走之流。

所以這原本就不是只屬于我一個的傷

放出紅玉之光的瞳孔,但給了樹不尋常的痛。

因為這個痛,讓樹保持住了意識。

笑著,說道。

這是屬于我們的我們兩人的傷哦

仿佛魔法一般。

咔嚓一聲榆木之杖從穗波的手里掉落,落在魔法陣里完全消失了。

小樹

接著叩擊著樹的耳膜的是,成長了的女孩的哭聲。

突然龍停止了一切動作。

就像機關被破壞了的動作人偶一般。

城市中的霧也漸漸變薄消失了。

樹?!

少主?!

黑羽和支蓮,仰望著水晶塔。

社長哥哥

只有美貫,仿佛祈禱一般合上雙手。

(這次是哪邊?)

在朦朧的意識下,安緹莉西亞凝視著少年。

解放妖精眼的時候,這個少年的人格也會隨之改變。一反平常懦弱的模樣,變成了傲岸的魔王。

但是,這次卻無法辨別。

閉上眼睛。!

很快,連耳朵都染成了一片朱紅。

睜開眼睛的時候,樹將背轉了過來,可是火燒的臉還是無法恢複

謝謝。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小聲這麼說道。

然後,樹轉向了年輕人。

終于見面了。

馮微笑了一下。

真紅的瞳,盯著樹。

還有另外一個妖精眼,第一次相遇了,另一個的自己。

但是,在成功之前還可以請你再安靜呆一會嗎?

仿佛從心底感到抱歉般,年輕人問道。

儀式還沒有結束,這里有治愈你瞳孔的咒力。如果你只是給我老實站在那的話

我不要。

樹堅決地拒絕道。

馮皺了皺眉頭。

眼前明明是樹平常的聲音,平常的表情。

但是,明顯的又有點不同。根源的部分命名相同,但是觸及魂魄的話那就不一般了。

原來如此的確是和普通的妖精眼有所不同。

馮的眼睛眯地細細的,好像很高興。

你不和我一起來嗎?

唐突的,馮邀請少年。

一起?

螺旋之蛇。

說出給人不吉印象的這個名稱,年輕人點點頭。只知道這是個組織的名字。恐怕是個比協會還要處在更深的黑暗里的組織。

對于犯了禁忌的人來說,我想這邊比起協會來還要更加適合。

因為這個,才讓龍孵化的嗎?

不是說過了嗎?這只是附加品。

年輕人聳了聳肩。

不然一般來講這種事情怎樣都好,沒有穗波的願望的話也不會啟動這一切不是?我只不過是想實現那個願望。

我還想在問一件事。

樹的食指指向了馮。

邀請我參加螺旋之蛇,也是誰的願望嗎?

馮曖昧地笑了笑。

果然這一切都不用解釋,年輕人就是為了實現他人的願望才行動起來的。

我還是拒絕你的邀請。

這可真是遺憾。

仿佛真是很遺憾般,年輕人一時語塞。

接下來的刹那,兩人的身體像商量好了一般都一下跳開。

貓屋敷,安緹莉西亞,社長命令!

伴隨著樹的聲音,爆發的咒力迅速膨脹戰斗又再次開始了。

從左上方六十度到六十八度連續射出火行符咒。

連續強制喚起七十二魔神統治六十軍團的騎士和支配六十軍團的伯爵。

風哭泣了,是魔勝實體化的聲音。本來靈體已經散逸的鋼鐵騎士重新站了起來,和綠色的榭寄生之蛇形成對立,在中間則是纏繞著地域之炎的靈符。

原來如此,還真是精彩。

馮拍了拍手稱贊道。

但是,看來你還沒有覺悟,你是傷不了我的。

像證明這番話般,年輕人開始行動起來。

但是步伐,看起來更像跳舞。

無論是靈符放出的炎,還是魔神揮動的槍和毒牙,都一點也傷不著他的樣子。

我命令!

接著馮放下了榭寄生之箭,而拿起了長槍。

即使躲開了致命傷,也不能去安全躲過馮的攻擊。過了不一會,樹便全身是血,有的地方還可以看見翻開的皮肉了。

相對毫發無傷的馮,樹的傷勢隨著時間的推移則更是在一個勁的增加。

呼喚

右眼,呢喃道。


更加,呼喚我吧。

我拒絕。

一下咬緊咬牙關,樹鞍子說道。

馮笑了。

再次,兩人間的距離觸手可及,兩人的妖精眼的戰斗,也可以被看成是優美的兩人舞會一般。

真快樂呢。

年輕人說道。

那個右手動了。

沒有聲音的一直線,榭寄生之槍襲擊了樹。

樹迅速閃向左邊。

左修正十二六度上方修正七一度,金行符咒。

從旁邊傳來這樣一聲命令。

榭寄生之箭迅速迎擊了貓屋敷的符咒,靈符墜落。

樹的身體開始搖晃不穩。

漸漸地,自己也感覺動作變得遲鈍起來。流血的量,已經達到了致命的程度。

你不辛苦嗎?呀,你也經過了一番苦戰不是嗎?就這樣放棄,大家也會承認原諒你的。

只為了實現他人願望的調換兒。

你。的願望是什麼?

樹只回答了這一句話。

你不會只會為他人實現願望吧?

年輕人的表情,一瞬間有了一絲波動。

但很快就消失了。

又一發銳利的榭寄生之箭射出。!

樹努力地跳躍躲避著。

直至滿身是血。

樹!

一聲淒涼的聲音響起。

樹擋在安緹莉西亞前面的左手,被榭寄生之箭傷出了慘白的骨頭,樹一下跪了下來。

在他們面前,傳來了年輕人的腳步聲。

結束了。

帶著悲傷語氣的話語,馮搖了搖手中的長槍。

4

樹!

安緹莉西亞的眼前,樹的左手一下像石榴一樣爆開了。

啪噠一聲,紅色的肉落在了地板上。鮮紅的血噴了安緹莉西亞一臉。

獻血繼而也弄汙了她的裙邊,安緹莉西亞呆住了。

樹就在她面前。

張開連骨頭都看得到的左手,護著少女。

明明是和平常完全不同的臉但又是和平常一般的表情。只有那不變的真摯態度,讓安緹莉西亞把以前她所認識少年和現在眼前的少年重疊起來。

結束了。

馮把手中的長槍高高地舉起。

慢慢地仿佛要讓大家都看到,如同不要浪費了這個過程似的。無論是魔神還是靈符,現在都不能阻止那把槍的落下了。

樹也沒有了自救之術。

深深的絕望。

一想象到即將要失去少年,那股恐懼感刹那侵蝕了少女的精神。

哭叫道。

仿佛祈禱一般,哭叫道。

穗波!

沒有任何思考和策略,也沒有時間再進行任何計劃和打算,現在安緹莉西亞只有向自己最好的朋友求救道。

*

在魔法中,那個槍的名字叫做密斯特魯逖(注:Mystletainn,北歐神話殺死奧丁的兒子巴魯特羅的榭寄生之劍)。

在北歐神話中,刺殺神的榭寄生魔槍再現。可以刺穿任何盔甲和結界,進而削減對手性命。

那個槍,從馮的手中向樹揮去。

我祈願!

突然,長槍不自然地停了下來。

就像沐浴在太陽底下的吸血鬼一般,長槍迅速地枯萎了。接著朽落的樹皮更啪嗒啪嗒地掉落在了地板上。

同時,馮的身體也大大地晃動了一下。

不一會,年輕人向後看去。

祭品的對象從龍那里替換成我了對吧?穗波?

不能理解的,沙啞的聲音。

馮!

在馮視線的盡頭,是因為沖擊而微啟朱唇的穗波。

雪白的手在顫抖。

是人在下定決心時的顫抖。

我也和社長一樣

垂下頭的穗波說道。

少女的那邊,魔法陣再次修複。只是這次的魔法陣同時出現在了馮和少女的腳邊。以馮落下的發絲為媒介,穗波使用了接觸魔法。在穗波足邊被重寫的魔法陣,現在代替龍奪走了馮的咒力,連榭寄生之槍都枯死了。

下定決心擺脫自己的弱點,少女抬起頭。

我的罪不是讓他人來幫忙償還的。不是可以單方面地任性償還,單方面的自我滿足就了事的。事情到了這一步,才終于明白了。雖然很丟人,雖然很無地自容但是終于明白這種理所當然的事了。

水藍色的瞳孔上閃動起微微的光亮,是經過長長的黑夜終于迎來的早晨的,不屈的光榮。

所以我的願望不視線也可以!

真的有一瞬間,馮被那光所震撼了。

就在那一瞬間,樹也有所觸動。

眼簾也微微顫抖著。

(我使用不了魔法)

即使有妖精眼,伊庭樹也不是魔法師。無論怎麼簡單的魔法他都不會使用。

但是。

(即使不能使用魔法)

樹舉起傷痕累累的左手,不顧傷痛,右腳踏了出去

那是面對迷霧之獸時,支蓮使過的招式。

只是一個拳頭。

非常的單純一記狠拳。

連叫崩拳的這個名字,樹也不知道。

沒有技術,不是魔法,連妖精眼也不是,只是伊庭樹的拳頭。

就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憤怒,非常正直的,沒有任何顧慮的一擊。叫作馮的那位年輕人也仿佛在這震撼下不能做出任何反應。

你的黑暗!

你自己去擁抱吧!

伴隨著叫聲的強力踏出一大步,

畫著螺旋的右拳,向馮的眉骨狠狠砸去!

接下來,也僅僅是一瞬間。

年輕人的妖精眼失去了紅色的光輝。

這就足夠了,兩個魔法師也沒有趁機會逃跑。

艾利歐格!馬爾巴士!

疾!

飛起的靈符和兩柱魔神,一並向年輕人襲去。

世界炸開了,炎覆蓋了一切。

終于,在炎漸漸消失了的時候。

這個比什麼都

被沖開有一段距離,馮有點辛苦地滴著汗,按著腹部。看起來不是致命傷,但還是流了很多血的樣子。

而且好像有多管閑事的人來了。

馮這話的意思,眾人馬上就知道了。

從上空,空空空地響起一陣重低音,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

是協會支部的飛行船

吃了一驚的樹,馬上轉過身來。

該退場了。

以虛弱的步伐,馮走進了特別展望台的玻璃窗邊。

他只是輕輕地觸摸了一下,強化玻璃就一下粉碎了。

馮!

那麼,再見。

微笑了一下。

之後,年輕人的身體迅速向地面墜去。

樹趕緊跑過去,但已看不到年輕人的身影了。

取而代之,有某種閃亮的東西刺著樹的眼睛。

是朝陽。

霧迅速散去,薄亮的光照耀著布留部市。此時,樹再次聽到了那個聲音。

我是誰?

啊是嗎?

樹稍稍微笑了。

你其實並不是想知道自己是誰吧?

小聲說道。

回憶起夢里的風景。

和父親說了話很高興的龍。自己存在這件事被承認了,是最值得高興的。

你只是想要一個名字吧抱歉我沒有注意到

搖晃了一下,樹的身體倒下了。

小樹!

樹!

也忘記了自己的負傷,兩位少女跑近。

但是並沒有注意到她們,樹閉上眼睛。

你的名字是

最後,只剩下一片霧在樹的身邊圍繞。

從天空,有架飛行船正在慢慢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