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龍與魔法師! 終章

樹哥哥,你真的不要緊嗎?!

從救護中心旁邊的公眾電話中,傳出了一聲怒鳴。

這聲音的主人是樹的表妹勇花。

雖然這邊還是早上,在紐約那邊已經是夜晚了。本來就著急地在等人接電話,在聽到了樹的聲音後,勇花就馬上揚高了聲調。

嗯,不要緊,只是右手受了點傷。

這是你今年第三回入院了喲!再怎麼樣也太亂來了吧!聽說布留部市發生了瓦斯事故,媽媽也一直在擔心!

呀阿,那個,嗯,我不要緊的。

一邊忙著道歉,樹邊想起了幾天前發生的事情。

瓦斯事故。

表面上是那個樣子。

那個時候,協會的飛行船,為了收拾事件好像做了操作情報的工作。

聽說主謀著就是協會里的人,所以就先不論阿斯特拉爾的處罰了。

從貓屋敷那里聽說了,影崎好像也是這樣解釋的。

但是實際上從報紙上看到報道說是瓦斯事故的時候,樹還是忍不住非常驚訝。

世界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也有著某些活動現在深深地體會了這一點。

哥哥,你有在聽嗎?

啊,嗯,在聽在聽。

真是,所以就是這樣,哥哥也請到美國來!無論英語還是學習我都可以幫你!我可不要你在我看不到得地方隨便受傷

最後的話未能講完,少女開始了哭泣。

對樹而言,這比罵他還要更讓他難受。

無論如何都要先勸慰她,為了讓她恢複心情而努力。

在大量的電話卡用完之後,從背後傳來了聲音。

電話打完了嗎?

唔,看來還真夠嗆啊,少主。

兩個顯眼的人影,出現在病院的走廊里。

安緹莉西亞小姐、支蓮,是你們啊。

然後,安緹莉西亞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臉說道。

又叫我小姐了呢。

啊?

真是,難得我還那麼高興。

頭低了下來,安緹莉西亞表示了自己的氣悶。

呵呵,少主也還真有一手。

啊,安緹莉西亞小姐?!支蓮?!

慌張的樹,看了看安緹莉西亞又看了看支蓮,顯然把他弄慌了。

咔咔地笑笑,支蓮轉了轉肩膀。他明明和樹一樣受了重傷,卻沒有入院。比起鍛煉,他更具有異于常人的恢複力。

那麼,眼罩的狀況怎麼樣了?

轉了一下三白眼,支蓮看著樹的眼罩。

啊,啊啊看起來狀態很好,完全不會痛。

眼罩由與他們有很深交往的咒物商特里斯美吉斯托斯(注:取自HermesTrismegistos,傳說中唯一得到了賢者之石的煉金術師。)重新修複了。

但同時也被忠告眼罩會比以前還要更脆弱。是否能完全抑制妖精眼也還是個未知數而且再破壞一次的話,恐怕就不能修理了。

這個忠告,牢記在了心中。

支蓮,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貧僧嗎?因為貧僧是臨時契約社員,所以只打算短暫停留,然後又重新開始旅行。

旅行嗎?

對修行而言這是最好的。

好像很期待般翹起嘴角,一般說起僧侶修行的話,會給人有嚴格的絕食行動之類的印象,但這個家伙給人反而是自由豁達的武術家的印象。

那麼,在你留下得期間就足夠了,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嗯?

姿勢端正,眼神嚴肅地樹繼續向支蓮說道:

我想請你教授我防身術。

這是,經過了這回的事件,少年所醒悟到的一件事。

自己並不認為自己會擁有魔法。

即使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擁有,那也應該是很遙遠的未來的事情。

但是,現在自己,擁有的是自己實在的力量。

作用只有一點點也好,想用自己的力量守護周圍的一切,或不再給周圍添麻煩。

我知道了,這很好喲。

微微地笑了笑,支蓮搔了搔頭。

那麼,就算是少主,在練習上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有所覺悟嗎?!

啊是,是!我會加油。

雖然有些戰戰兢兢,樹還是努力地回答道。

回到病房的時候,病房里的熱鬧氣氛還是沒有改變。


社長哥哥!

坐在樹的床上,美貫一臉散發著高興的光彩。

順帶一提,這回作為收拾事件殘局,也是協會出的治療費,而且是獨立的個人病房。

啊呀,這個水果籃是誰送的?

是貓屋敷送的禮物!

接著便說著當當當,美貫舉起了水果籃子。

但是這個,沒有社長哥哥的份!

沒有我的份嗎?!

因為,社長哥哥剛才偷偷一個人溜出去了!沒有社長哥哥的水果!

唔地,美貫做了一個鬼臉表示生氣。

平時都是黑羽進行仲裁的,但是現在她也只是冷靜地看著。

我也是這樣想,而且樹,時常就是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亂來。

一邊用騷靈現象削著蘋果皮,黑羽一邊用冷冷的目光看著術。

就是這樣。

樹處在孤立無援中。

只是用自己的力量(單手)剝著香蕉皮,在努力掙紮著,即使看到這副情景,美貫還是只顧自己大口大口地吃。

怎麼說這就是樹的日常。

但是,仿佛還有欠缺感。

一想到這,樹就沉默了。

黑羽突然揪了一下發呆的樹的耳朵。

樹!不是,社長,看著入口吧。

啊?

那邊有一個人影。交錯著手放在胸前,一副忐忑不安地表請站在病房前。

那是誰,不用想一看就知道。

她不進來嗎?

還要在那邊,等多久呢?

正煩惱著不知說些什麼好,又一個新到的訪客先開口了

喂,你在干什麼呢,穗波。

啊!

被推了推的穗波一下邁進病房。

就這樣抬起頭,和樹的視線相遇了。

那,社長

嗯。

點點頭,樹笑了。

當然,也沒有忘記說這句話。

歡迎回來,穗波。

歡迎回來,穗波。

歡迎回來,穗波姐姐!

黑羽和美貫也都相繼說道。

在入口處的安緹莉西亞,靜靜地微笑了。

我回來了,大家。

笑了笑,穗波高瀨安布勒這麼說道。

*

先離開的支蓮走向了病院的接待室。

貓屋敷坐在接待室里的椅子上。

一旁的外套在動,無論怎麼看都是有四只貓藏在里邊嬉戲。不時還發出喵、喵地叫聲。

看到著光景,支蓮小小的歎了一口氣。

怎麼樣?蓮。

支蓮問道。

龍的再封印總算告一段落了。協會已經做了很多檢查,無論怎麼說已經兩邊不看好,而且會被登記在黑名單上看來也一定不會錯了。

也沒有回過頭,貓屋敷只是輕輕地不斷撫摸著探出頭來的白虎和朱雀的頭,從那樣子看來,關于這個方面的問題他也早已了解了。

看來從現在開始,會被盯得更緊吧。說起來

貓屋敷轉向了支蓮。

還有關于社長的記憶

這個問題,讓支蓮眯細了眼睛。

我以前都沒有注意到的,社長的記憶,有做過特殊的魔法處理。前輩知道這件事情嗎?

非常遺憾。

樹的記憶,結果還是沒能完全恢複。

雖然勉強回想起了鬼屋的相關事情,但重要的那一年內的記憶卻始終欠缺。貓屋敷用幾重咒術擦拭,但還是以失敗告終。

唯一清楚的,就是樹的記憶通他人之手被進行了處理這件事。


而且,也是大大超過貓屋敷的處理技量。

關于少主的那段往事,也只有司社長和黑澤爾祖母知道吧。無論是哪邊現在都不可能聯絡了。

而且,馮留下的話螺旋之蛇?

支蓮點點頭。

是諾斯替(注:早期基督教的一派,尊重某種靈的直覺,含有西亞,東亞哲學,曾被視為邪教)之蛇吧。以前就聽說過這樣的傳言,據說有一個不同于協會的互助組織,其中大多都是對協會抱有不滿的魔法師。特別是在某一個問題上

你指禁忌嗎?

支蓮點點頭。

身為魔法師。被禁忌所吸引也可以說是宿命。即使有肯定它的組織存在也不奇怪。就算是蓮,以前不也那樣嗎?

以前的事就請不要提了。

有一點不好意思的青年陰陽師要求道。

哼,明明是你自己先提起來的。

啊,痛。

輕輕敲了敲貓屋敷,支蓮向窗外看去。

最後,這麼說道:

無論怎麼說這個名字對協會也是不利的。不久,消息就會傳到本部上層引起騷動吧。貧僧我們能做的,就是做好准備了看來。

*

夜晚。

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的樹,呆呆看著天花板。

安靜的夜晚。或許是白天熱鬧的緣故獨立病房中的夜晚無論如何都很難讓人習慣。

有點冷啊

樹用沒有打石膏的右手抱著肩,小小打了個冷顫。

然後。

叩叩。

突然,病房里響起了一陣聲音。

唔哇啊。

被嚇一大跳,樹下意識地拉上了被單。

是我。

啊?啊,穗波。

窗戶外面,橫坐在浮游著掃帚上的少女。尖帽子在月光下可以看得很清楚,帽子下面的臉卻躲起來了。在夜風下翻抖的披風,沒有什麼存在感。

怎麼了,那麼晚了

咔啦打開窗戶,樹問道。

那個很快,龍就要再次入眠了。

穗波回答道。

龍嗎?

嗯,封印結束了的話,龍的意識水平就會漸漸低下。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就會完全陷入睡眠吧。就突然想到,在那之前說不定社長想見一面。

走吧。

踩上窗框,樹沒有半點疑惑地宣告道。

還就沒有像這樣坐在掃帚後面了,不可思議的是一趟快樂的旅程。

沒有掉下來的擔心,也沒有坐道屁股痛的感覺。

頭頂是沒有一片云的布留部市的夜空,有著滑翔一般的爽快感。

手,會痛嗎?

在前面的穗波問道。

啊,嗯,支前有一點痛。穗波給我的藥還是很有效果的。

右眼呢?

雖然也有一點辛苦,但眼罩修好之後就好了。

在眼罩修複之前雖然支蓮有再一次用念珠卷起樹的右眼來,但還不能達到完全的抑制疼痛的作用。再次右半身完全麻痹,有一時間曾一度被難以忍受的疼痛襲擊。

但是這樣已經算好了,樹這麼想。

因為只有這回,右眼救了自己樹注意到了這個。

突然,有一下柔軟的感觸碰到了自己的臉上。

誒?!

穗波橫坐著回過頭,碰了碰眼罩。

穗、穗波?

這是兩人的傷不是說過了嗎?

少女非常認真地說道。

記得嗎?

仿佛有點不安地問道。

這個怎麼說呢?

樹剩下的記憶。

雖然一切都模模糊糊,即使這樣也還是有記得的東西的。

例如,鬼屋的事情。

例如,自己的右眼變成這樣的理由,和與幼小的穗波在一起發生過的事情。


我,一直很害怕。

一邊撫摸著眼罩,穗波一直斷續地說道:

都是因為我,小樹變成這樣眼睛變成誰也治不好得狀態。

所以我想成為最好的魔法師治好你的眼睛。結果還是因為那樣的借口逃走了。

靜靜地訴說。

樹只是沉默。

聽她訴說完後,樹再問了一些其它的問題,

穗波對馮是怎麼想的?

是有點與眾不同的前輩。

穗波向遠處看去。

聽說他是調換兒,就想說不定他會知道小樹眼睛的事,所以才去拜訪的當初他一點都不像魔法師的作風還真是讓人下一跳。還會一起討論說再興凱爾特魔法,這些印象一直都沒有改變,很喜歡他這種地方。

即使現在也?

對樹的疑問,穗波歎了口氣點點頭。

大概。

我,直到現在,都討厭不了那個人。

笑著,穗波說道。

樹的耳邊又響起了那個時候那個人所說的

請變堅強。

溫柔摸著樹的頭,說出的堅定話語。

雖然有點害怕,但還是討厭不起來。

對那個年輕人的感情,非常複雜,並不能簡單的說明。

這樣的話,不是很好嗎?就一直保持著這種心情。

這個話,讓少女愣了一下。

因為,他對穗波而言是很好的前輩不是嗎?之後就算有做過壞事請,也不可能連過去的好印象都一並消去。這個大概,無論哪方面都是獨立的存在。和這個眼睛的事情也相同。是它令穗波變成這樣。之後穗波的努力也不能抵消不是?

呆住了的穗波看著少年。

兩人腳下,是沒有霧的城市的夜景在流走。

大概幾十秒後。

果然是沒有什麼虧欠的。

穗波呆呆地說道。

啊?

什麼都沒有了,之後,我還有欠著安緹的問題要回答

澄淨明亮的臉抬了起來。而且,掩飾不住嘴邊高興的神態。

接著,便舉起了食指。

快看,那邊。

聽了穗波的話,樹也順著她的指引方向看去。

哇。

滿天的,星星。

特別在樹的眼中,星星一個接一個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就算戴了眼罩,樹從以前開始就可以很清楚的看見星星。

過了一陣那片星星的光芒,突然降落了。

唔哇哇哇哇哇!

最初吃了一驚,用右眼一看,才明白過來那片物質和普通的星星並不相同。閃著非常微弱的光。

我是誰?

從發光處傳來一個聲音。

社長?!

穗波慌張地轉過頭來。

啊,是嗎?你是來找名字的嗎?

在掃帚的後面,樹撫摸了一下胸口笑了。

這回淡淡的光接近了樹的唇邊。

你的名字是

樹秒後

好像很高興般,光一下一下地好像跳舞般旋轉著,慢慢地轉到了地面上。

最後,殘留下的聲音訴說著。

再一起玩吧

聽到這,少年苦笑了一下。

確認光完全消失之後,穗波問到。

你為龍起了個什麼名字?

然後,好像有些害羞似地蹭了蹭鼻頭,樹回答道。

阿斯特拉爾。

啊地發出小聲驚訝,穗波馬上沒辦法般罵樹道:笨蛋,水藍色的瞳孔更濕潤了。

因為注意到了少年為龍起的這個名字,無論是對樹而言還是對穗波而言,或者還是對不在這的美貫、貓屋敷、支蓮和安緹莉西亞而言這都是一個集中了他們所有人願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