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第十六話 黑色之塔~冥星石的脈動~



亞修透過魔導通訊裝置收聽到了阿妮亞的勝利宣言。

「太棒了!阿妮亞果然厲害!」

雖然阿妮亞在序盤處于劣勢,不過在找回丹塔洛斯族原本的戰斗方式之後,順利地奪下了勝利。

話說回來,過程中還意外得知了阿布杜妮雅和阿妮亞原來是姊妹的事實,並且阿妮亞還吐露了自己對亞修的愛意……這場比試在戰斗以外的部分,同樣對心髒造成很大的刺激。

「哼。照我的標准看來,這場比試就跟豆腐一樣嫩啊。」

波爾丁用輕佻的語氣向亞修攀談。雖然這句話感覺有嘲諷的味道,不過從他的表情看來顯得相當快活。

波爾丁似乎打從心底享受著觀戰的樂趣。

「——我們快走吧,亞修。」

米拉貝勒毅然地催促亞修動身。

正當亞修准備開口答應時,米拉貝勒做了個難以置信的舉動。

她一鼓作氣用手撕破了裙子。

「米拉貝勒小姐!」「公主殿下!?」

亞修和悠妮絲都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米拉貝勒那原本長度及膝的裙子現在短得像迷你裙一樣,露出了眩目的大腿。

「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從現在起,我必須設法拆除裝在各塔的炸彈引爆裝置。長長的裙子只會礙手礙腳而已。」

米拉貝勒氣宇軒昂地宣言後,向亞修伸出了手。亞修握住她的手,將她向上一拉。

米拉貝勒好歹也是西洋劍高手,只見她姿態輕盈地蹬地躍起,跳上了機龍的駕駛席——亞修的背後。

「我也要一起去!」

悠妮絲立刻拉住機龍不放。

「可是……」

米拉貝勒語氣略顯遲疑。她顯然並不想讓悠妮絲也跳進來趟渾水。

即便如此,悠妮絲還是板著置生死于度外的表情,說出了自己的主張:

「公主殿下,難道您忘了是誰打從開始服侍您的那天起,就一直擔任您的研究助手的嗎?請讓我擔任您拆除炸彈的助手。」

「這跟平時的研究可不能混為一談。只要稍有差池的話……」

「我不在乎,公主殿下。因為我願和公主殿下同生共死。」

「……好吧。」

米拉貝勒也屈服了。亞修和米拉貝勒兩人協力把悠妮絲的身體拉上來後,讓她坐在駕駛席的最後面。

「隨你們愛怎麼掙紮就怎麼掙紮吧。」

波爾丁露出譏諷的笑容,亞修視而不見。

「你們抓好,小心別跌下去了!」

提醒身後的兩人小心安全後,亞修用力踩下了右邊的踏板。

亞修的機龍隨著豪邁的引擎聲,朝阿妮亞等待的東塔狂奔而去。

剩余時間——還有四十三分鍾。



——屹立在聖都西部的「黑色之塔」。

塔如其名,西塔所使用的磚瓦建材黑得就像炭一樣。和其他三座塔相比,有一種獨特的詭譎氣氛。

賽樂絲和蘭華兩人則早已戰得如火如荼。

「喵~♪」

「……呿,你這女人看了就煩!一直動來動去、跳個不停!」

賽樂絲氣憤地咒罵道。

三女蘭華雖然身材發育比老麼真央好,可是她完全缺乏真央所隱約流露出的知性。說穿了,她給人的感覺就像小動物一樣。綁成奇特形狀的黑發乍看下也有幾分像是一雙貓耳。而且她總是面帶笑容。

如果把天真無邪這個概念擬人化,得出來的或許就是蘭華這個樣子也說不定——賽樂絲的腦海里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看似天真的蘭華一旦騎上了機龍之後,展現出的駕駛技術卻是無比卓越。蘭華的機龍仿佛得到了生命一樣,四處蹦蹦跳跳。

「來啊來啊!抓得到我的話!就來抓抓看呀~!」

若要用動物來比喻,她就像天真無邪地嬉鬧的小貓吧。她的機龍的跳躍力完全超乎了賽樂絲的想像。

賽樂絲曾打算趁蘭華機龍著地的瞬間發動攻擊。因為無論是人類或機龍,著地的瞬間都會產生空隙。

然而蘭華的機龍卻與眾不同。

它的腳部和地面接觸的時間只有短短一刹那。在賽樂絲以為是大好時機的時候,它又跳了起來,接地的時間短暫得詭異。感覺上它滯空的時間遠比停在地面還要長了許多。

西塔的戰斗在不知不覺間呈現出『躲貓貓』的氛圍。

蘭華展現出變化莫測自由奔放的跳躍技術。

賽樂絲則拚了命想要逮住她。

「畜生……!」

賽樂絲可不是什麼平凡無奇的女仆。她跟科賽特一樣,習得一身戰斗技術。

先前波爾丁的部隊蹂躪聖都艾斯帕達的時候,賽樂絲也迅速展開了反擊。她偷襲單獨進行偵查任務的機龍兵,成功將其擊敗。並且擄獲了現在這架她所操控的裝甲機龍。悠妮絲能平安無事回到米拉貝勒的身邊,賽樂絲可算居功厥偉。

後來賽樂絲一邊觀察戰況,一邊自行摸索機龍的操作方法。或許是因為量產型的關系,和看似複雜的外表相反,基本操作意外簡單,賽樂絲一下子就學會了基本操作法。

所以在加入這場機龍戰前,她本來還抱有一定程度的自信,結果——

現在卻陷入無計可施的窘態。

「接招喵~!滋噠噠噠噠!滋噠噠噠噠!」

本來還在嬉戲的蘭華終于發動了攻勢。只見她降落在西塔的了望台後,開始用機關槍掃射。她在開槍的同時還自己張嘴模仿槍聲,這一點觸怒了賽樂絲。賽樂絲和蘭華兩人在個性上說是水火不容也不為過。

「嘖!」

來自制高處的機槍掃射是一大威脅。賽樂絲不冒險行事,全心閃躲。她盡其所能地拉開和西塔的距離,沖進了市街區。

賽樂絲選擇了一幢石頭建造、看似堅固的五層樓集合住宅做為盾牌。

噠噠噠噠噠!——機槍子彈打進建築物的外牆。如果剛才自己的機龍慢半拍跳躍的話——一想到這,賽樂絲不禁打了個冷顫。

恐怕自己早就被打成一團碎肉了吧。因為大口徑的機槍子彈威力足以把人類的身體轟成稀巴爛。

不過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賽樂絲操作手邊的面板,躲進了建築物的暗處。然後耐心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再過幾秒時間,蘭華的機龍為了換新的彈匣,按理說會有可趁之機。

——三、二、一……


賽樂絲的倒數計時非常精准。其實在蘭華開始掃射的那一刻起,她就默默開始計算了。

蘭華機龍的掃射忽然半途停止。交換彈匣的所需時間約莫五秒,這一點賽樂絲在和亞修等人會合前,已用自己的機龍先行確認過了。

沉默的五秒。勝負的交叉點就在這里——

「就是現在!」

賽樂絲從廢棄屋子的暗處露出半截機龍的身子,一如要展開反攻般扣下了扳機。

——滋噠噠噠噠噠!

然而,賽樂絲機龍所射出的子彈只打中了西塔的黑色壁面。

蘭華機龍的身影早已從了望台上消失。

「躲到哪里去了!」

「我在這里喵~♪」

「什麼!」

蘭華的機龍神出鬼沒地出現在賽樂絲的上方。

她的機龍就像蜘蛛一樣,攀附在賽樂絲藏身用的建築物的外牆上。這種雜耍般的技巧在物理上真的做得到嗎——賽樂絲根本無暇思考這樣的問題。

「滋噠噠噠噠!」

實際的槍聲和蘭華的模仿聲,在賽樂絲的頭頂同時響起——



沙塵和瓦礫。火柱和黑煙。

市區的慘狀看在眼里固然心痛,亞修還是咬牙駕著機龍全速趕路。一想到波爾丁設定的時間限制,就連一分一秒也舍不得浪費。

不幸中的大幸是,這一路上亞修都沒有碰到在市區各地交戰中的敵機。

或者,有可能是波爾丁為了能徹底享受這場游戲的過程,事前便命令他們的人馬從亞修等人的行進路線撤離也說不定……考慮到波爾丁的個性,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可能。

不久,亞修的機龍抵達了東塔的正面。

剩余的時間——還有三十六分。移動花費的時間差不多七分鍾。

「還真是誇張的兵器啊……」亞修重新低頭看了機體,忍不住嘖嘖稱奇。

盡管路況惡劣,一路上到處都是瓦礫和廢材,機龍還是穿梭自如,展現出了足以和成熟的地龍相媲美的機動力。如果亞修的操作技術更純熟的話,或許還能再提升速度也說不定。

「——快逃啊!塔里面的炸彈還沒拆除呢!」

這時,好幾十名的聖職者一口氣從門戶洞開的東塔大門蜂湧而出。應該是比試結束之後,阿妮亞把他們釋放出來的吧。

「亞修!米拉貝勒小姐,悠妮絲小姐!」

等所有人質鳥獸散後,阿妮亞趕向三人面前。她滿面笑容地揮舞著手臂。

「阿妮亞!」

亞修也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不過一看到阿妮亞的面孔,他



驀地想起了比試中的一幕。

——我喜歡亞修!我最喜歡的就是他了!

沒錯,阿妮亞在比試的途中傾吐了埋藏心中許久的愛慕之意。

亞修不知該感到害羞還是開心,臉頰不禁發燙。

下個瞬間,出乎意外的狀況發生了。

阿妮亞朝著剛爬下機龍的亞修飛撲而來。

——阿妮亞!?

亞修這下可傻住了。

阿妮亞雙手環抱住亞修的脖子,貼上了雙唇。

「……!」

帶著充滿感官刺激的熱度,觸感水潤的雙唇讓亞修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不僅如此,由于丹塔洛斯族的戰斗服相當暴露,亞修的手指所碰觸到的,正是阿妮亞赤裸的肌膚。她的皮膚滑溜軟嫩,一點也不像才剛經曆過戰斗,摸得出皮膚的細致程度。

而且她的皮膚熱到簡直燙手的地步。

「嗯……」

不久,阿妮亞終于停止和亞修接吻。

「我奪走……亞修的吻了。」

她一臉羞赧地喃喃說道。

「呃、呃……那個…………」

亞修慌得六神無主。阿妮亞注視著這樣的亞修,臉上掛起落寞的笑容。

「沒關系,我知道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所以……無論是先前的告白,還是剛才的吻……請你當作自己是被狗咬到,把它給忘了——」

「不不不!我怎麼可能忘得了呢,再說這麼做對阿妮亞也太沒有禮貌了吧!」

「咦?」

「那個……其、其實我……非常開心啦。」

「——!」

阿妮亞臉瞬間漲紅,仿佛還可以聽到冒煙的聲音。

她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可是現在卻像楚楚可憐的少女般單純羞澀。

「而且你不需要像那樣把自己瞧得那麼扁。阿妮亞,你是非常富有魅力的女孩子呀。」

「亞修……!」

米拉貝勒領著悠妮絲,朝東塔的入口大門邁出了步伐。



蘭華的機龍有如蜘蛛般攀附在牆壁上。看來她似乎可以無視地心引力的影響,操作機龍在壁面上移動的樣子。至于是用什麼方法讓機龍保持平衡的,賽樂絲根本無從想像。

在參加這場比賽前,賽樂絲悄悄地觀察過機龍兵的戰斗過程。所以她自認對機龍兵的戰術行動模式有一定程度的掌握。可是賽樂絲觀察過的那些機龍兵里,沒有任何人會攀岩走壁的絕活。

——是因為蘭華的駕駛技術高人一等嗎?還是說她的機龍有特制機能?可是看起來跟其他機龍沒什麼分別啊……

「滋噠噠噠噠!」

在賽樂絲動腦筋思考時,蘭華毫不留情地開槍掃射。

雖然她就像耽溺于玩樂的孩子般天真,可是她射出的每一發子彈都確實瞄准著賽樂絲的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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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趁著賽樂絲的機龍踉踉蹌蹌腳步不穩的時候,蘭華駕著機龍沿著牆面俯沖而下。

「喵~!」

感覺就像隕石一樣。賽樂絲不假思索把操縱杆往右邊一推,機龍瞬間往右邊旋轉,揚起大片灰蒙蒙的沙塵。

爆出轟然巨響的同時傳來一陣劇震,蘭華的機龍就降落在賽樂絲原先站立的位置。賽樂絲在沙塵的掩護下有驚無險地閃過了攻擊。但她才剛松口氣,蘭華的機龍接著又跳了起來。蘭華機龍的特征,就是接地時間異常短暫。

「我說,你的動作真的太遲鈍了喵!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喵!」

大半的沙塵都消散退去,一如笑嘻嘻的蘭華所言,從上空往下看,賽樂絲和她的機龍完全一覽無遺。

賽樂絲懊惱自己做出轉移陣地到市街的失敗決定。

蘭華的機龍可以來去自如地在牆面上移動。

在賽樂絲的四周有高度參差不齊的民宅、集會中心以及教堂等建築。這些建築的外牆對蘭華的機龍來說跟地面沒什麼兩樣。

繼續留在這種高密度建築區里面無疑是種自殺的行為。賽樂絲把右邊的油門踩到極限,打算迅速脫離此地前往距離最近的廣場。

「嗚喵喵!想跑,門都沒有喵!」

但蘭華立刻開槍牽制。

「嘖!」

賽樂絲不禁氣憤地咂了聲嘴。

蘭華似乎沒有放賽樂絲離開市街的打算。

「畜生!沒想到我竟然也會有被修理得像落水狗的一天……」

賽樂絲一邊驚險閃避蘭華的猛攻,一邊自嘲。

現在的賽樂絲就好比自投羅網給蜘蛛當大餐的飛蟲。

而內心的動搖也為賽樂絲帶來更大的災難。

——叩!

賽樂絲機龍的腳部,被被地上的瓦礫絆倒了。

機龍不穩地搖搖晃晃。雖然不至于整架機龍摔倒在地,可是在晃動的那一瞬間,賽樂絲的機龍毫無防備地露出了破綻。

「你的性命我收下了喵~!」

蘭華自然沒有放過這個難得的可趁之機——

只見蘭華的機龍大大地張開下顎,露出了伸縮式的炮管。

——魔導炮!?

賽樂絲睜大獨眼的同時,機龍的大口徑魔導炮隨即發動了猛烈的炮擊。

「……該死的東西——!」

賽樂絲不禁心有不甘地發出嘶吼。

視野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賽樂絲機龍的側腹在受到魔導炮的直擊後——

隨著驚人的巨響引發了大爆炸。



「賽樂絲……?賽樂絲!」

亞修透過虛擬螢幕目擊了賽樂絲機龍中彈的瞬間。

米拉貝勒和悠妮絲現在正窩在東塔里面忙著拆除引爆裝置。

在米拉貝勒進行拆除作業的時候,亞修不甘只能無所事事地在外待機,是以打算了解其他地方的戰況。

之前在聖拉法羅廣場的時候,波爾丁的專用機龍會投影虛擬螢幕轉播所有比賽,可是現在情況不同。

——搞不好這架機龍也有跟波爾丁的機龍一樣的功能。

亞修心血來潮,開始自行摸索了起來。凡是搭載在機龍上的魔導通訊器材類的開關,他一個也不放過地全按了一遍。

結果——奇跡出現了。

亞修的機龍同樣也在半空中投射出四面虛擬螢幕,開始實況轉播各塔的戰斗狀況。

實際上這也不是什麼稱得上『奇跡』的了不起現象,純粹只是順利接受到〈幽靈〉的公開頻道而已——不過能像這樣收看到戰況,對亞修來說已是相當大幅度的進步。

不過才開啟畫面收看不到五分鍾,賽樂絲就陷入了空前的危機。

「怎麼會!賽樂絲小姐!」

阿妮亞也錯愕得說不出話來。

「拜托……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啊,賽樂絲……!」

亞修懷著祈禱的心情,定睛注視著直到前一刻還在轉播「賽樂絲對蘭華」的比試的虛擬螢幕。

那面蛋幕的畫面如今彌漫著濃濃的黑煙。



「喵喵~!勝負分曉喵~!」

半晌,黑煙和沙塵退去之後,蘭華還是興高采烈地吵吵鬧鬧。

賽樂斯的機龍模樣慘不忍睹地倒在前方地上,冒著黑色的濃煙。

「呣~?」

蘭華原本很期待可以把賽樂絲的機龍轟成灰燼,沒想到竟然還保留有原形。

畢竟受到魔導炮的直擊,所以是絕對不可能再操縱了。況且駕駛者還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樣子那個眼罩少女應該是死無全尸,不成人形的樣子。現場甚至不見那身華麗女仆服的任何一塊碎布。

「嗯~好像有點可憐~感覺她也不是什麼壞人喵~」

蘭華有些愧疚地喃喃自語道,不過馬上念頭一轉

「算了!接下來就期待和亞修·布雷克的對戰吧喵~!對我來說,和他的戰斗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蘭華意氣昂揚地宣言後,笑容滿面地轉頭面向了安裝在西塔周遭的其中一架魔導式攝影機,向正在觀賞所有對決的波爾丁傳達勝利的訊息。

「波爾丁大人~!我贏了喵~!」

蘭華機龍的魔導通訊裝置隨即有了反應,沙沙作響地發出噪音。

『……你不要松懈得太早了,蘭華。在找到尸體之前都不算真正的勝利喔。』

沒想到波爾丁冷靜地下達了指示。

「咦?她早就被炸到連肉屑也不剩了啦~真討厭!」

蘭華不滿地噘起了嘴唇,但波爾丁的命令不容違抗。她俐落地踩踏油門和控制操縱杆,靠近起火燃燒的賽樂絲的機龍。


整張駕駛席也燒成了黑炭,不見賽樂絲的痕跡。

照這情況看來是不能可回收遺體了。如果能找到肉屑或碎骨交差的話也好,不過可能性很低。

「唉~!該怎麼辦才好啦喵~!」

蘭華抱頭大叫,狀況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嗡……

被燒成焦炭的機體唐突地有了反應。

「喵喵!?」

蘭華心生警戒,迅速擺出架式。

剛剛那個聲



音明顯是魔導引擎起動的聲音。可是受損情況如此嚴重的機龍應該是不可能再運轉了。

賽樂絲的機龍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下一秒,蘭華目睹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光景。

原以為成了一堆廢鐵的賽樂絲機龍,竟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而且那個「搖搖晃晃」的動作,怎麼看也不像是機械性的動作。

那活生生的模樣感覺就像負傷的野獸。

「喵~!?怎、怎怎、怎麼可能!為什麼還會動喵!?」

就連蘭華也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魂飛魄散。

賽樂絲的機龍在不知不覺間全身被漆黑的黑色覆蓋。那絕對不是什麼幻影——蘭華發現那是滿溢而出的魔力所顯現出來的模樣。

「仿佛像是……惡魔的翅膀喵……」賽樂絲的機龍一如東方神話里的惡鬼般,呈現失控的狀態。

盡管沒有駕駛者,賽樂絲的機龍還是拍動漆黑的翅膀,發動了排山倒海的攻勢。只見它瞬間逼近到蘭華機龍的面前,猛烈襲擊。

「喵!?」

蘭華機龍打算利用擅長的跳躍拉開距離。

可是賽樂絲的機龍一如追蹤飛彈般,迅速地做出了反應。在『黑暗翅膀』的加持下,它飛得比蘭華的機龍更快。

那個動作不是「跳躍」,明顯是「飛行」。

賽樂絲機龍的『黑暗翅膀』改變形狀,有如觸手般纏住了蘭華的機龍。

兩機就在糾纏在一起的狀態下落地。

「!?」

對自己的空戰技術極有自信的蘭華陷入進退維谷的絕境。

不管怎麼推或怎麼拉,操縱杆就是文風不動。

賽樂絲機龍的『黑暗翅膀』懷有可怕的壓制力。

「喵喵!系統受到侵蝕了嗎7——嗚噗!」

緊接著,蘭華的身體也發生了異狀。

她忽然強烈地湧上一股反胃感。

「嗚咪咪咪……感覺好惡心喔……」

看樣子,凝聚在賽樂絲機龍的『黑暗翅膀』中的魔力之濃密,遠超乎蘭華的想像。

蘭華斜眼窺看那駭人的模樣,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難道是魔導引擎失控了!?問題是怎麼會發生這種情況……啊!對了,那家伙的左眼好像是冥星石來著……所以說她是用冥星石的力量干涉魔導引擎……強行使它失控嗎!?那家伙也太亂來了吧喵!」

蘭華再也忍受不住,從機龍上面滾了下來。

如果不盡量和賽樂絲的機龍保持距離,恐怕連身體都會遭到侵蝕。

而且如果她的假設為真,那表示現在賽樂絲還活著。

能從那場大爆炸活命下來就已經夠教人吃驚了,若再上冥星石的力量,那她的實力恐怕遠遠凌駕蘭華的想像。

下個瞬間——

「你這只……該死的糞金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記仿佛要致人于死的跳踢,隨著凌厲的吼叫聲踹向了蘭華那破綻百出的背部。

「呀嗚……」

後腦勺被賽樂絲狠狠地踢個正著的蘭華早已暈厥過去。

「呼。」

檢查完蘭華的狀態後,賽樂絲總算放下心中的大石。

原本遮住她左眼的眼罩被拔了下來。

她的左眼變成漆黑的水晶——光輝燦爛地閃耀著不祥的魔力。

賽樂絲有如要抑制那股魔力般,重新戴上眼罩。

勝利的實感湧上心頭後,她一如既往地用粗魯的語氣發了牢騷。

「咕!我特別訂制的女仆服都燒毀了啦!」

賽樂絲低頭看了自己的衣服,氣憤難平地咂嘴。她最喜歡的女仆服受到先前爆炸的波及,被燒成了千瘡百孔的模樣。

「話說回來——如果沒有冥星石的話,我肯定早被干掉了……」

賽樂絲轉頭看了自己的機龍一眼。

剛才魔導引擎失控的機龍,在賽樂絲重新戴上眼罩的同時倏地停止活動。那副看似邪惡的『黑暗翅膀』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副『黑暗翅膀』其實是黑暗屬性的魔力具體化變成的。對〈冥星石之子〉賽樂絲來說完全沒有影響,可是對一般人來說帶有強烈的『毒性』。

機龍被被魔導彈重創的賽樂絲,利用爆風的風勢降落在民宅的屋頂上。她在那時便決定要使用冥星石之力。

她的盤算是發動冥星石的力量干涉自己的機龍的魔導引擎。假如能順利使其失控,應該就能逮住蘭華的機龍才是——

雖然是孤注一擲,不過賽樂絲最後成功奪得了勝利。

「是我獲勝啦——!」

賽樂絲握拳振臂,雄吼似地做出勝利宣言。

剩余時間還有三十二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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