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絕處逢生(上)

大漠

七名陣前拼殺的正威營槍兵人人帶傷,雖然傷在他們手下的匈奴騎兵有數十,但敵人實在太多,而且一直悍不畏死的沖來。饒是李平北教導的合擊戰法精妙,仍然有五名長槍兵倒在了血泊中。

一騎從右馳來,三名長槍兵手中長槍同時從上中下三個方向攻出,上刺敵胸,中刺馬腹,下攻馬腿。三把長槍隱隱封住敵人的所有退路,之前便有數十匈奴騎兵在這合擊之下,一招便亡。只見來人毫不驚慌,人在馬上迅速俯下,左手緊緊抱住馬脖子,猛然用力,戰馬發出一聲長鳴,雙腿離地而起,憑著兩只前腿竟向長槍兵轉來。右手彎刀用力揮出,“叮!”刀槍相交發出輕脆的金屬鳴音。槍剌馬腹的長槍兵手臂一陣酸麻,“蹬蹬!”從手中長槍傳來的巨大力量讓長槍兵站立不穩,向後退去,手中長槍幾欲脫手飛出。另兩名長槍兵攻擊落空,還未來得及抽回長槍,戰馬的兩只後腿帶著乎乎的風聲已然橫掃而來。

“嘭嘭!”戰馬兩只後腿重重的撞在一名長槍兵胸口,真將這名士兵撞飛而去。余勢未盡兩只後蹄又狠狠的踏在另一名長槍兵肩上,長槍兵在此重擊之下雙腿劇顫,頹然跪倒在地,左右肩骨盡碎,雙手皆廢。左面四名長槍兵擊殺兩名沖至面前的匈奴騎兵,右踏幾步,四把長槍竟成一線攻來!馬上敵將聽得風聲,並不回望,雙腿一夾,胯下戰馬竟疾沖向前。四人長槍勢盡,竟然無功。剛收回長槍,敵將已調回馬頭,再度攻來!

四人相視點頭,四只長槍輪流剌出,一人勢盡,另一人又至,如此反複,四把長槍連綿不絕的攻去。敵將一時無法攻擊四人,只是將手中彎刀左右揮舞,不斷劈開攻來長槍。敵將見勢不斷變換身形,強健的身軀不斷在馬背上下翻騰,左閃右躲,但四只長槍卻如影附骨,不斷向他胸口攻來。李平北訓練的合擊之術,果然不同凡響。

一匈奴騎兵沖至四人身後,揮刀正欲向其中一人砍去,“卟卟卟”數支羽箭狠狠的插入匈奴騎兵的胸腹,匈奴騎兵死死的盯著而且不斷將長槍剌出的長槍兵,再無法將即將砍中眼前長槍兵的刀繼續揮出,瞪著雙眼轟然摔下馬來。四人心無旁騖一心攻擊身前強悍的敵將,全然不知身後幾欲得逞的敵襲。

這個匈奴將領正是渾邪王,他在陣外見自己的匈奴騎兵不斷傷亡,卻仍然無法阻擋突圍的陳軍步兵,一時殺性大起,親自策馬殺來,欲一刀斬斷這把“尖刀”的刀鋒。誰知事與願違,雖然他一上來就擊垮了三名長槍兵,但在這四名長槍兵如水的攻擊之下,一時竟無法施展,只得拼命防守。幸好五人戰成一團,陣中的弓弩手始終無法把箭射向他,不然強橫的渾邪王說不定便會和博爾哲木般飲恨陣前。

“叮!”渾邪王揮刀蕩開攻來的一槍,向後翻身竟是棄馬躍下。人尚在空中,雙腿用力蹬出,雙腳重重的蹬在馬腹。戰馬在渾邪王用力一蹬下,再也站不住腳,整個馬身竟斜斜的向四名長槍兵偏去。“卟!”兩名長槍兵收槍不及,手中長槍直穿馬腹,另兩外長槍兵也立即收槍後退,避開即將倒地的戰馬。渾邪王後背著地,彈身而起,雙膝微屈,飛身躍起,竟凌空向正在拔槍的長槍兵攻擊。另兩外士兵退勢未盡,一時無法向前攻擊,眼看拔槍的兩名槍兵即將喪命。


“鐺!”渾邪王一刀重重的劈在拒馬槍上濺起點點火花,巨大的反震下彎刀帶著渾邪王的手臂向後揚去,差點就脫手飛出。渾邪王驚魂未定,沉重的拒馬槍帶著呼呼的風聲正橫掃而來。渾邪王尚身在空中,在狀急忙將彎刀收至胸前,刀口朝外。“鐺!”刀槍發出沉悶的聲響,渾邪王口中噴著鮮血,重重的向後摔去。李平北握著拒馬槍立在四名槍兵身前,鮮血順著褲腳“嗒嗒”流下,渾身衣甲已被鮮血浸透,仿佛剛才一個大血缸中躍出一般。那是無數匈奴士兵流出的鮮血,其中他自己也有份。

突圍的士兵見李平北橫槍立在陣前,一時士氣大振。李平北騎馬奔至陣前,手中長槍一舞,直指樹林,代替了長槍兵的位置,領陣向前殺去。在李平北的帶領下,戰陣的速度更快了,百步距離瞬息便要沖至。匈奴騎兵更加瘋狂了,拼死的沖殺著,欲阻止正威營前進的步伐。

快到林前,李平北停下馬來,朝後做了一個手勢,戰陣立即隨著李平北的動作開始旋轉起來。不多時整個戰陣便倒了個個,後部士兵逐漸沖入林中,而李平北則在陣後抵擋著追殺而來的匈奴騎兵。拒馬槍在李平北手中左右揮舞,蜂擁而至的匈奴騎兵竟難在李平北槍鋒范圍內多活片刻。在這士兵密集的戰場上,李平北身前竟奇跡般的形成一個寬達兩丈的空地。

突圍的正威營士兵在李平北的掩護下,終于沖入樹林。李平北跟在最後,見眾人皆已進林,手中拒馬槍猛然向外甩出。拒馬槍在空中不斷旋轉,隨後重重的砸入匈奴騎兵的陣中,“咚!”旋轉的拒馬槍砸在一名匈奴騎兵的頭上,匈奴騎兵隨即摔下馬去,腦漿橫流。與此同時又有數名匈奴騎兵被砸倒下馬。血紅的拒馬長槍終于靜靜的躺在了草原上,李平北已然躍入林中。

盧南湖

左賢王這幾天再度坐立不安。大陳的騎兵自從三天前一戰撤出兩百里後,第二天便又在四十里外安營,卻一直不進攻。不進攻倒也罷了,孫堯安和汪甫業竟每天輪流帶著五千騎兵,在營地外的草地上進行操練。他二人徑自悠閑的操練兵馬,但左賢王卻怎麼也輕松不起來,他們雖然不攻,左賢王去不敢動彈。整個營地的士兵和部眾都時時緊繃著,敵人就在自己面前,現在雖然是在操練,但誰知道什麼時候便會突然殺來,這麼近的距離足以迅速的發動進攻。

左賢王也曾試圖拍開這只可惡的蒼蠅,每次進攻都遭到陳軍的強弩一陣亂射。沒有趕開陳軍騎兵反而自己手下折損了幾百人。陳軍騎兵每次擊退左賢王派出的騎兵卻也不追擊,左賢王的騎兵一來,便舉起強弩等待匈奴騎兵撞上密集的矢雨;左賢王的騎兵一退,又開始繼續操練。看樣子似乎把這兒當成他們的演練場了。

左賢王被困在營中,既不能攻又不能退,實在郁悶之極。兩天下來,整個營地的匈奴人都快崩潰了,暴躁的情緒逐漸漫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