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第13節:紅處方 第四節(6)

滕大爺在寶藍色的簿子上寫下:用毒種類——粗制鴉片……

其後的一切,基本上沒有戲劇性,老醫生把問訊來的資料一一記錄在卡片上,個別的地方重複驗證一下,很快結束了問診。

到會計室交住院金,到旁邊的200室找周五護士,就可以換衣服入病房了。滕大爺看也不看地交待著,好像范青稞是已經完成最後一道工序的產品,流水線上的工程師,再沒興趣關照它了。

范青稞意猶未盡,一切太簡單也太順利。她甚至埋怨簡方甯擬定的病史太寡淡,使滕大爺提不起興致。要知道醫生看病也像數學家解題,越是懸念迭出越能激發勇氣和快樂。

可惜啊,她扮演了一個平庸的病人。

不管怎麼說,她成功地住進了醫院,這就是成績,一個光明的開端。范青稞這樣給自己打著氣,到會計室交了昂貴的住院金。

會計點錢的時候,她心里百感交集。因為每一張紙幣都同父親的生命,有著某種血肉相連的關系。

下一個步驟,應該去200室找周五護士換住院服,正式混入病房。

范青稞可不想讓自己那麼快地失去自由。她走回接診室,很想偷聽一下席子的病史。她想不通,一個看起來那麼健康、滿面紅光的少女,怎麼會是吸毒者?

剛到接診室門口,席子走了出來。

這麼快,你就講完了?范青稞很遺憾。看來席子的病史,比自己更簡明扼要。

知道交錢的地方嗎,我指給你。范青稞樂意為席子當一回向導。

哪有這麼快?我們還沒開始呢!席子急匆匆地往樓下跑。

你干嗎去?

喊人……席子的回答,已經是從鐵梯上傳來了。

我們?喊人?范青稞自語著,想起林肯車與世隔絕的濃咖啡色窗戶。

范青稞走進接診室,滕大爺剛打完一個電話,和氣地問她,還有什麼事嗎?

您說的那間200這會兒沒人,我能在這里等等嗎?范青稞磨磨蹭蹭地說。

周五不在崗?不能吧?滕大爺全然不信的樣子。幸好他只是表示懷疑,並沒去查對。范青稞撒一個謊,就得到了合法留下來偷聽別人病史的權利,很是得意。心想說假話還是有優越性,關鍵時刻可以輕而易舉地達到目的。